“正好看到了呗~”萧婕儿眼神左右飘忽,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别看了,天俞没报运动会项目。”
“哦……”萧婕儿点头,随后又猛摇头,“我又没有跟你问他!不对,我才不是来看他的,我就,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叶黎光笑了笑,拿萧婕儿没办法,“好了,我的萧大小姐,感谢你来看我,我和唐靖要继续训练了。”
“哼,你报了什么项目?”
“5000米、跳高还有200米。”
“你今年怎么又报跳高?你的……”没等萧婕儿说完,叶黎光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其往边上推,“你哥心中有数,快走吧。”
萧婕儿狐疑地看了眼叶黎光,又看了看唐靖,随后转身离开了。
“那我先去200米那儿,”叶黎光扭头看向唐靖,“你先去训练跳高吧。”
“好。”唐靖点头,两人分别去了操场的两边。
“让让,我们班唐靖来了。”
萧寅报了50米、标枪、跳高、跳远还有立定跳远。他练习完跳远和标枪之后,便来到了跳高训练这边,刚热完身,就见唐靖从跑道上走了过来。
“你也报了跳高。”唐靖有些惊讶。
“是啊,不过名次一般,第四。”
萧寅报这个项目,也是有点儿不甘心,上次差一点就能够进前三,所以这次他还想再试一次。“初三我们不同班,你又是第一,当然不记得我了。”
一班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也报了这个项目,几人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都清楚唐靖拿了两年的初中部男子跳高第一,早就想一睹唐靖的实力。正好,也好好挫挫在场一帮体育生的锐气。这群体育生仗着自己体育好,就一直霸占着体育器材和场地,还看不起他们尖子班的学生,嘲笑他们弱鸡。
“可以啊,跳高第一唐靖来了。”体育生那边领头的,是十八班的班长田盛,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面相凶狠,不怀好意地盯着唐靖瘦削的身板,“你这个身高和体重,难怪可以飘那么高。”
“哈哈哈”,几个体育生全都捧腹大笑。
“田盛你这就不懂了,现在的女生就喜欢那种抽条的,叫什么?二次元美少年哈哈!”
“搭杆子。”
唐靖对这一番嘲讽充耳不闻,他转着自己的脚腕,边活络骨骼,边跟萧寅说。萧寅双手早已握拳,欲跟体育生呛几句,见正主唐靖反应如此冷淡,也只好悻悻收手。
“来,给唐靖搭杠子。”
“小六,你说刚刚我跳了多高。”田盛见唐靖还是那么一副冷淡不为所动的模样,想起去年初三运动会自己拿第二的耻辱,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一米七七,比去年的第一还高两厘米。”
“萧寅,一米八。”
唐靖凉凉地看了眼田盛,并没有把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
一米八?萧寅知道唐靖厉害,去年初三运动会便取得了一米七五的好成绩,这个成绩在当时的同龄人里,已经达到可以拿市级前三的标准。但这一下子往上加五厘米,已经快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了,萧寅忍不住替唐靖捏把汗。
“你信我。”唐靖继续道,面上一点胆怯都没有。他目光坚毅,身形挺拔地像一颗小松树,自信的气质教人移不开眼。
萧寅点头,几人将杆子移到了一米八的位置。
“别逞强,到时候杆子掉了,或者腰闪了,”田盛显然是不相信唐靖可以跳到一米八,他这半年可是从来没拉下训练,才提高了四厘米,唐靖一看就不怎么运动,怎么可能一年提高五厘米。他嗤笑,“别说是我们为难你哦。”
唐靖往后退了五米,已经进入运动的自我状态,嘈杂的声音被封闭在了耳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横亘在一米八处的红色杆子。
一段不短的助跑过后,在离杆子三十厘米处,唐靖一个灵活的转身,脚尖瞬间离地,像是跃出海面的海豚,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亮影,完成了一记漂亮的背越式。
他圆鼓鼓的脑袋先落在了绿色的海绵垫上,背脊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在垫子上翻滚一圈后,站立了起来。
“一米八,完成。”
第十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噤了声。落地的少年身姿挺拔,气质冷淡,面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倨傲,只有那漂亮的眉目间,掩饰不住的自信和沉静。
“好!”
萧寅第一个从这短暂的视觉冲突中缓过神,他抬手鼓起掌来,语气满是骄傲。
“唐靖牛逼!”
“唐靖好样的!”
一同在跳高训练的,还有其他班的人,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鼓起了掌,无一不赞叹唐靖的实力。
“切,我们班长,也可以挑战一米……”
没等小六说完,一旁的田盛脸色阴沉地狠狠拍向小六的脑袋,眼神里全是不甘心,却又没办法用实力压制唐靖,他气急,低吼一句,“你他妈别乱说话!”
“怎么样?田盛?”萧寅轻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田盛,“还要继续吗?”
田盛鼻间“哼”了一声,“我们走!”
“班长,可是我们还没怎么练呢……”有个别男生提出异议。
田盛本来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直接怒吼:“他妈的你们平时练的还少吗?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重点班和尖子班的人站在原地,都只觉得心里舒了一口气。能让体育生在体育上吃一吃瘪,真的太他妈爽了。
“你们热身了吗?”
然而正主唐靖面上毫无波澜,云淡风轻地继续舒展着筋骨。他见一班几个人还杵着,不禁提醒了一句。
“行行行!咱们跟着唐靖大佬一起!”
萧寅转过身,看唐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炙热。他招呼着身边的另外两人,一起立在唐靖身后,跟着唐靖舒展筋骨。
萧寅不是第一次看唐靖跳高,但是远比不上这一次如此近距离带来的震撼。在他的固有印象里,唐靖是安静的,更是冷淡的。说的直白点,唐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而刚刚那一次的跳高,萧寅第一次感觉到,唐靖整个人是如此地生动鲜活,浑身发着耀眼无比的光。
几人刚做完一套伸展运动,就见叶黎光从操场跑道上走了过来。
“怎么样?刚刚这里好热闹啊。”
“刚咱们唐靖跳了个一米八,给了田王八一个下马威。”萧寅微仰着头,那语气,好似是自己跳的一样。
叶黎光皱眉,有点儿不爱听“咱们唐靖”四个字。没想到过了一年,唐靖竟然已经可以到达一米八的高度,他不免惊讶,随后笑开,“唐靖一直都很厉害,你才知道?”
“你不知道那动作有多么干净漂亮。”萧寅回味着方才唐靖的那一跳,眼神语气像是见着了偶像的小女生。
“对啊,真的太帅了!”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道。
“你那边好了?”唐靖见是叶黎光,便凑上前来,好似对周遭的夸奖高度免疫。
“跑了两趟。”如果不是李明启各种挑衅,他可以多跑两趟。
“我现在开始做拉伸,你们可以先跳。”
“嗯,我留下来教你做拉伸,萧寅你们先训练。”
其实刚刚叶黎光和萧婕儿的对话唐靖有多留意,他猜测叶黎光大概身体上有点儿小问题,可能会因为跳高而牵发,他知道叶黎光不愿意说,但他隐隐有些担心。跳高这项运动,若是伸展不够,再加上训练时训练不当,是非常容易腰肢受伤,也很容易扭到脚踝。
“拉伸我会的,你先去吧。”
“哎呀,老叶人唐靖第一教你你就应着,”因为见识过唐靖跳高的厉害,萧寅内心的天平已经有了往唐靖那边倾斜的迹象,“他那拉伸方法比我们平时普通的好很多,应该是特别针对跳高运动的。”
“那行。”叶黎光偏头看向唐靖,“向小唐同桌虚心请教。”
唐靖低头轻笑,白嫩的耳尖粉红,傍晚天空渐暗,橘红色的晚霞藏匿在少年背后,美好得不像话。
叶黎光一时间觉得喉咙有些干。他手掌探进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橘红色的天空,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按下。
从镜头里看见唐靖一双澄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叶黎光忍不住笑了。
“今天的晚霞特别美,你转过去看看。”
唐靖不禁转身,叶黎光看着镜头里圆润的后脑勺,再一次按下拍摄键,桃花眼弯成了一座桥。
傍晚五点四十六分。
‘棠湖黎光V:再美的晚霞,不及我眼中的风景。[图片]’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
萧寅点开叶黎光最新微博的图片,再细想叶黎光意有所指的文案,他忍不住戳叶黎光的后背,开始吐槽:
“我说老叶,你今天这条微博有点儿骚啊。”
“还有你这个图片,最底下那一块儿,是不是唐靖的头啊。”
唐靖没有在学校看手机的习惯,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扭头,疑惑地看向萧寅。
叶黎光拿过萧寅的手机,看了看,随后点头,“好像是,我当时没注意,就觉得晚霞很美。”
“你拍的晚霞吗?”唐靖问,有些好奇地往前,想看看。
“你俩小心点,别被班长他们抓到了。”见叶黎光自然的动作好似是在家里耍手机,萧寅伸手将叶黎光的手往桌下按,有些着急。这手机可是上星期他妈才给他新买的Aphone5,很贵的。
“唐靖你看,”叶黎光应声头也跟着低下,揽着唐靖的肩膀一同往下,“这里拍到了你的小脑袋。”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头靠着头,形成一个自然的密闭空间。唐靖只觉得叶黎光炙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面颊上,他禁不住双手交握,感觉手心处开始渗汗。
图片里是一片被橘红色晚霞染红的天空,远处是校外矗立的高楼,闪烁着少许已经亮起的霓虹灯,而图片的右下角则是一小撮黑色的发丝,是唐靖露出的一丁点儿脑袋。
“应该是。”唐靖点头。
将手中的手机从桌下递还给萧寅,叶黎光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叶黎光更凑近一些,“要看吗?”
唐靖脑袋下意识往右缩,呼吸有些急促。他故作镇定地盯着叶黎光的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叶黎光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前面几张都是橘红色的晚霞,接着镜头逐渐下移,图片里开始出现唐靖的后脑勺。叶黎光的指尖一顿,停在了最后一张照片上。屏幕上,唐靖正低头做着拉伸运动,后脑勺大部分面对着镜头,露出小半边侧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明明是在做运动,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偷拍的。”
蛊惑的声音响在耳边,唐靖瞳孔微缩,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他的面颊,很轻很轻。
“挺,挺好看的。”唐靖呼吸一窒,连忙直起腰杆。
窗外凉爽的秋风吹起一旁的帘布,正好遮住唐靖羞红的半张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唐靖一只手下意识紧紧揪住面前的帘布,另一只手拍拍自己通红的面庞。
他伸手将窗户往外推,凉风一股脑地钻进他的脖颈,试图抚慰他不平静的胸腔。
“唰”地一声,一只宽大的手掌抓起帘布,往旁边用力一拉,带起的风模糊了唐靖的双眼,以至于他没能看清楚叶黎光那一刻的表情。
肯定是吓到唐靖了。
身旁瞬间一空,叶黎光柔和的眉眼染上一抹复杂的情绪。他轻舔了下嘴唇,有些怀疑刚才触到的柔软光滑的皮肤,只是自己一瞬间的错觉。
从小到大,叶黎光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他可以很轻易地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轻而易举便拥有,想做到的事情也总是能很好的完成。在自己在意过的一切里,叶黎光没有过失去的感觉。好在,因着良好的家教以及融洽的家庭关系,叶黎光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格,加上享有太多别人不曾拥有的美好事物,叶黎光的欲念一直很轻。阳光、温柔、谦逊,叶黎光是浑身发光的太阳,却又不失温柔,恰似一缕春风掠过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唐靖,是他这辈子第一个遇到的,可以称之为执念的东西。
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叶黎光看向帘布后伸出的手,目光微沉。
他知道,自己或许有些着急,他也知道,唐靖一贯就是那样冷淡。唐靖说不喜欢肢体接触,而他叶黎光可以摸唐靖的头;唐靖说不需要朋友,而他叶黎光已经和唐靖建立起良好的同桌情谊;唐靖不爱笑,却和他笑得前俯后仰过。叶黎光知道,一切都在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
但他忽略不了唐靖常常冷淡的表情,冷淡的语气,那种浑身散发出的疏远信号,亦或是和他靠近时下意识的逃避,还有那没能掩饰住的僵硬与不适。叶黎光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他们说唐靖是一座冰山,但有时候叶黎光觉得,唐靖是地球上的那一片南极。
掀开的帘布下,风吹起唐靖额前微长的刘海,平日里淡漠的双眸此刻糊上一层朦胧的光,长而密的睫毛微闪,是少有的,模样乖巧的唐靖。
焦躁的心瞬间软下几分,叶黎光心中不禁轻叹一声。他伸手,将唐靖背后大开的窗户往回拉了一些。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唐靖。
第十一章
唐靖和叶黎光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