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泓泽把这只奶白色的白斩鸡扔到客房的床上,慢条斯理的道:“我跟我父亲不同,他毕竟老了,喜欢给人下了药才敢上。可是我就喜欢别人在清醒的时候,主动的求我上。这个房间让给你,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冰箱里也有吃的。等你吃饱喝足了休息够了再好好考虑考虑,跟我说话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说完,又冷笑一声,慢悠悠走了出去,反手摔上了门。
白悠果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哆嗦着抓起头上的毛巾奋力的擦了把脸。
他太难受了,这种难受比被人揍一顿还要更甚。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那是因为压根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只是别人送上门的一个玩意儿。
这就是演艺圈吗?是,这就是!他之前接触过几个演艺圈的案子,无一不是埋藏着深深的肮脏与龌蹉。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去吗?他能像母亲说的那样,变成一个正能量的大明星吗?
他觉得自己现在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唐泓泽走到主卧,他看着已经有了些皱褶的大床忍不住啧了声,然后去柜子里拿了浴袍换上,摸了手机打了个电话,“去查一下,王泽和长盈到底是什么关系,和我父亲又有着什么关系,查的越细越好。”
对方嗤的一笑,道:“怎么了,对方得罪你了?”
唐泓泽冷笑道:“得罪大了,你知道我父亲今天点了个什么小明星吗?白悠果。这个风口浪尖上,他还真的是不风流不死心啊。要不是他突然不舒服来不了,我看今天得闹出命案来。”
“白悠果?”对方顿了顿,道:“周静眉的那个漂亮儿子?周静眉护了好几年,这刚走没多久,他儿子就被人盯上了?”
“别这么多废话,总之把我想要的资料给我。小海那狗东西也眼瞎,什么破烂都想往家里叼。”唐泓泽不耐烦的挂了电话,又抽了大床一眼,最后还是亲手换了床单被罩。
他有点儿洁癖,虽然不厉害,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床被陌生人躺过。谁知道那个小玩意儿干净不干净呢,万一之前吐在床上……妈的,不能想,再想下去今今天没法睡了。
白悠果在床上躺了好半天,身上才有了些力气。他用大毛巾裹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间里必备的小冰箱面前。冰箱里除了饮料还有一些酸奶糖果,他吃了两盒酸奶,又吃了几块巧克力,才让难受的胃稍微舒服了一些。
这个房间也有着漂亮的落地窗,如今夜已经深了,可是外面却仍旧能看到万家灯火,似乎平和安详。可是谁能知道这种平和安详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罪恶与肮脏呢?
他愤怒的拽了一把窗帘,想把窗帘拉上,可是拽了一把根本没拽动。再拽的时候,窗帘嘀了一声,缓缓地向中间靠拢。
白悠果:……
这都是什么高级玩意儿!
狗东西,连个窗帘都欺负我!
白悠果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然后把自己狠狠的摔在床上。唐泓泽说的也有道理,他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明天再跟那个狗东西Battle。自己好歹也活了三十多年了,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小屁孩?
狗东西!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感觉一宿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不是梦见白天贺与周静眉,就是梦见自己的父母还有小徒弟。梦境的最后,唐泓泽对着他笑的阴险无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跟我说三道四?”
我特么的是你爹 !
白悠果愤怒的醒了,他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掀被子坐了起来。
房间里无比的安静,他呆坐了片刻慢悠悠的下了地,然后拉开了窗帘。阳光迫不及待的涌进房间,驱散了一室的黑暗。他在温暖的阳光下站了好半天,脑子终于清醒了。
邪恶终究是斗不过正义的,就算他再次死了那又如何?一个徐柏青倒了下去,还有无数个徐柏青会走在正义的路上。他不怕,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冷静的走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抓了被踢到床下的大毛巾围在腰上,拉开门走了出去,一抬眼就看见了衣冠楚楚的唐泓泽。
狗东西!
唐泓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司的事务,看见白悠果走了出来,忍不住眯了眯眼,然后吹了个流氓哨。
白悠果的嘴角抽了抽没搭理他,而是走进客厅的卫生间,半晌后冲了出来,“我的衣服呢?”
唐泓泽挑起眉,道:“什么衣服?哦……昨天从你身上扒下来的那堆垃圾?扔了。”
“你!”白悠果从未如此生气过,可是眼前这混蛋玩意时时刻刻的挑动着他暴躁的那根神经,“你丢了我的衣服,我怎么回去?”
唐泓泽笑了,道:“怎么回去?关我屁事?”
白悠果深吸一口气,他大步走到唐泓泽面前,道:“唐总,你扔了我的衣服还说关你屁事?怎么,难道唐总习惯了光着身子出门吗?可惜我不习惯,毕竟我是个文明人。”
唐泓泽的脸色暗了下来,道:“白悠果,经过一晚上,你还是不懂要怎么跟我说话?”
“怎么说话?”白悠果大马金刀的坐在茶几上,表情十分冷静,“唐总教教我,我该怎么跟你说话?”
第19章
唐泓泽的瞳孔是极黑的颜色,眼型又是那种极好看的桃花眼,专注的盯着人看的时候似乎能把人深深的吸到黑曜石般的双眼之中。若是旁人,定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白悠果不是旁人,他是个重生的,且很有江湖经验的老灵魂。
“有趣,”唐泓泽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中,“第一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挺新鲜的。”
白悠果也笑了,他原本就长得特别好看又十分耐看,这一笑就仿佛春花灿烂,让唐泓泽忍不住又眯了眯眼。
他道:“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唐先生认识我,也应该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对不对?”
白悠果舒展着四肢,并不介意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块毛巾这种令人窘迫的事。他的脆弱只有在昨天晚上因为药物的关系猝不及防的出现了,可是今天醒来,睁开眼又是一条好汉。
“唐先生,明人不说暗话,究竟是不是你父亲把我弄进来的其实我压根不在乎。昨天晚上不管是谁若是真对我动手动脚,我也并不介意跟对方同归于尽。毕竟我什么都没有,拖上一个垫背的对我来说毫无压力。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有钱有势,生活的有滋有味,想必并不愿意给我陪葬吧?”
唐泓泽将腿上的笔记本合上,把上面那张目瞪口呆的脸啪的关进黑暗之中。他道:“白先生,你似乎变了个人。”
白悠果道:“若是唐先生也跟我一样经历这么多事,估计也能变个人。如今唐先生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想为难唐先生。如今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母亲究竟怎么死的?那辆货车的司机唐先生认识不认识?”
这个问题他在还是徐柏青的时候也问过唐泓泽,周静眉的死和唐氏到底有没有关系,那个货车司机身为唐氏如今的负责人,认识不认识。
唐泓泽哼笑道:“周夫人的死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个货车司机我并不认识。小朋友,你知道唐氏有多大吗?且不说唐氏,就只说这个泓运公司,下面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且不说周夫人的死是不是意外,就算不是意外,那么能指使一个货车司机的人多了去了。泓运公司的管理上上下下就有小一百人,这些人随便哪一个,指使个原本就想要死的货车司机真的是太容易了。”
白悠果睁大双眼,他听到了一个新的线索,“原本就想要死?”
唐泓泽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上去轻松极了,“对,他的妻子身体不好,两个孩子还要上学。最重要的是他外面还有人一直逼着他让他离婚,甚至去威胁过他的孩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把情人杀了,人倒是没跑,过了几天又把周夫人撞死,自己也死了。可是泓运却要赔偿不少钱,说起来泓运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不是吗?”
白悠果听完,眉头拧成一团,“还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警察知道了吗?”
“如今的你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有钱人想要查什么东西,比警察要方便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及派人和警察说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结论。”唐泓泽的笑容带着满满的嘲弄,“所以,白先生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现在又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
白悠果不搭理他的打岔,又道:“你还知道什么?”
唐泓泽啧了声,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位警官——徐警官,他问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吻,真是奇怪。”
白悠果心中一凛,他虽然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学着活成白悠果,可是毕竟三十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因为我敬重徐警官,还因为徐警官……他走的很突然,也很意外。”
“是了……”唐泓泽垂下双眼,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眸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说是做个好人好呢,还是当个祸害好呢?”
白悠果道:“那不知道唐先生是否听过一句话,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绝对不会不到。所以我觉得,还是做个好人比较好。”
唐泓泽哈哈大笑,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没想到你这个小朋友还很有趣的嘛。只是你跟我说这些没有什么用,我是个好人。”
白悠果道:“好人不会强调自己是好人,但是坏人总是会说自己是好人。”
唐泓泽又啧了声,道:“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悠果道:“我是个平民。”
唐泓泽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他笑的前仰后合,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样。
白悠果看着眼前这人笑个没完没了,有些烦躁,道:“唐先生,我的衣服。”
唐泓泽吐出一口气总算不笑了,他指了指沙发另一侧的盒子,道:“白先生,你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吧?”
白悠果起身去翻看盒子,见里面从裤衩背心到T恤裤子鞋子俱全,于是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开始穿。他嗯了声,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续约。”
唐泓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露出来的窄腰,挺翘的臀部和细长笔直的双腿,缓缓道:“我建议你续约。”
白悠果套上裤子又开始套T恤,嘴里还问着,“为什么?”
“我是个商人,”唐泓泽漆黑的目光在对方奶白色的肌肤上流连不去,“商人要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你解约对我来说是一个损失,而且你这个人不好控制,不把你捏在掌心里,我怕你自己作死。”
白悠果坐在沙发上弯腰穿袜子鞋子,道:“就算我不续约,以后也会找个正经工作开始上班,什么叫做不好控制,什么叫作死?唐先生想多了。”
唐泓泽哼笑道:“自从你进了这扇门,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从前?一个接受了潜规则的漂亮男孩儿,没有背景,没有亲人,走到哪里都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谁都恨不得咬上一口。你的同事,你的上司,路上莫名其妙的有钱人,都会把你当成一个人尽可夫可以玩弄的玩意儿。”
潜规则和人尽可夫这两个词让白悠果挺直了腰,他看向唐泓泽,道:“我没有。”
唐泓泽的笑容带着浓郁的嘲弄,他道:“谁会知道你没有?若是我不管,你从这里出去,网上就是铺天盖地的谣言。哪怕三个月不都不出门,但是你总有要面对众人的一天。顶着这样一张脸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记得你进过我的房间,还呆了一个晚上。”
白悠果牙都要咬碎了,他一字一顿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
“是,我知道,可是你都要解约了,也不会成为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唐泓泽的手指在自己膝盖上轻轻的敲打着,“白悠果,你都二十多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没有了你的母亲,难道你连脑子都没了吗?”
白悠果浑身紧绷,手指将沙发抓出深深的褶皱。他知道唐泓泽说的是对的,哪怕自己没经历过也是有见识过。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唐泓泽抓起手机发了条信息,道:“当我的人,给我赚钱,我才会帮你。我说了我是个商人,商人就要在看到利益的时候才愿意出手。若不是你长了一张还算值钱的脸,我管你死活呢?”
白悠果嗤笑道:“若不是我长了这样一张脸,怕是也不会坐在这里跟唐先生聊天吧。”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唐泓泽又笑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张脸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最起码我还算有点儿节操,你没主动求我,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哪怕再怎么馋你的身子……”他说完,还对白悠果眨了眨眼。
白悠果觉得自己的头突突的疼,如今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他真的能做好一个艺人吗?这条路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多未知了。
客厅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唐泓泽道:“去开门。”
白悠果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把门开了。
外面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他对白悠果略点了点头就走了进来,“唐总,您要的东西。”说完,把手上的一叠纸放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