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你很好的。”
许琛看着那张越凑越近的脸,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完全要压下来,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然后忽然开口说:“听起来确实不错。”
这下反而是张瑞愣了一下。
灯光的作用下,身下的男人面容性感又漂亮,眼睫黑白分明,比电视上还要更好看千百倍。
许琛挑着眉笑了笑,忽然伸出左手把张瑞整个人压下来,语气暧昧地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我技巧还不错,肯定能让张总舒服。”
“你再靠过来一点。”
张瑞在这种撩拨下彻底放松了身体,脑袋靠在许琛的肩膀上,某处地方已经明显有了反应。
许琛勾住张瑞的脖子将人控制住,看准时机,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个用力提膝。
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点没留情。
“啊——”
几乎是同一瞬间,就听见张瑞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许琛没让他叫完,摸起烟灰缸往对方脑袋上结结实实一砸,“嘭”地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脸上。
“滚吧你。”
许琛手上使劲,把张瑞从自己身上掀开。
“笃笃笃——”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问:“张总,怎么了?”
张瑞这会根本没办法说话。他的额角在不停的冒血,却又要捂着下半身,脸色一片惨白。
许琛盯着房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药效还没过,刚才那一系列踢打的动作已经耗光了他大半体力。
可是现在必须要逃出去。
他盯着那个还沾着血的烟灰缸,心一横,把它往地上一摔,捡起一枚玻璃渣直接捏进了手心。
粘稠的血液滚烫。
刺痛唤醒了他的神经。
许琛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根本没有什么能用来防身的东西,最后只能把桌上所有未开封的水瓶饮料扫进书包里,又从衣柜里抽出两个衣架。
“张总突然不舒服,你们快来看看吧。” 他站在门后边故做焦急地说完这句话,解开门锁,闪身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两个高大的保镖推开门走进,一眼看见倒在房间正中央的张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被躲在后面的许琛朝着头,用力抡了一下。
装满饮料的书包重得吓人,直接把走在后面的那个保镖打得往前倒,扑在了前面那人身上。两个人撞作一团地往前踉跄。
张瑞倒抽着气的愤怒声音响起。
“蠢货!!!”
“快给我追!!”
许琛“嘭”地一声将门甩上,拿出了最快的速度,拔腿就往外跑。可没想到,从电梯那里竟然又拐出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保镖。
艹。
他忘了刚才张瑞在饭桌上提过,这家酒店是他们家名下的产业。
许琛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片,转身朝反方向跑,直接走应急消防楼梯。
不能停,他也不敢停,许琛脚下发软,却被头顶上的阵阵脚步声逼得只能往前。
当他推开一楼那道不锈钢门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浸湿透,左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血。
应急通道连的是酒店停车场,只要再坚持一下,跑到马路上去,就安全了。
可是四面八方也陆续涌来了脚步声,一句接着一句的“拦住他”在回荡。
心跳剧烈到几乎要超负荷,许琛的喉咙间也全是血腥味,眼睛不可自控地漫无白色的水雾,就快要视物不清。
忽然之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一辆白色的车从马路上拐了进来。
许琛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季斐的车!
他一瞬间陷入了巨大的安全感之中,可是紧张太久,虚脱太久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除了继续往前跑,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的奔驰车猛地一刹,季斐从车里出来,连门都来不及关,迎上去直接一把抱住了许琛。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直到真正扑到这个人怀里,许琛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依赖他。他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实在喘得太急了,脸色太惨白了,甚至左手还在不停地滴血。
他把左手收到口袋里,只是摇了摇头,把额头抵在季斐的锁骨处,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那阵冷香。
慢了半拍的酒店保安这时候冲了上来,十来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张瑞被人扶着走进来,嘴巴里骂骂咧咧地不干净:“我操.你妈的许琛,给你脸还不要脸是吧,还真把你自己当成是个什么高贵货色了。今天不把你打得下跪道歉,老子就不姓.......”
他骂到一半,抬眼看见了季斐。
事实上张瑞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眼神冷得可怕的男人就是“季斐”,这么些天下来,他虽然一直听这个名字,却还没有机会真正见一面。
于是根本肆无忌惮。
“啧啧啧,原来这就是你姘头啊。” 光骂许琛还不够,连带着季斐也一起骂,“以为穿身西装就是什么上等人了?我呸!你们俩乖乖跪下来叫老子一声爸爸,倒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
季斐用手拨了拨许琛汗湿的额发,嘴唇贴住额头,低声说:“乖,你等会先在旁边坐一下。”
说完神情漠然地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张瑞。
张瑞被他这个像在看死人的眼神吓得一缩,但转念又想了想两方人数比,不怕死地继续挑衅:“看什么看,操,我跟你说,许琛的全身上下都被老子看.......”
“过”这个字没来得及出口,在所有保安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张瑞被当胸一踹,一瞬间五脏六腑都像被踢碎,直接屁股着地,摔到了地上。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 季斐冷声说。
“我.操。” 张瑞手撑着地往后退,指挥着保安上前,“快,快,给我打。”
包括许琛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季斐看起来这么冷清雅致的一个人,动起手来这么狠。
身形利落,招招都没留情,许琛眨着眼睛还在回味,所有的保安就已经被撂趴下了,姿势各异地在地上翻滚着。
张瑞这时候才是真的知道怕了,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季斐一言不发,走近后朝着他肚子又是一脚,然后弯下腰揪住张瑞的领口,直接把他拖到了许琛面前。
“哪只手碰他了?” 他用黑色皮鞋尖挑起张瑞的下巴,然后又狠狠地踩住对方的脸。
“我,我没来得及碰.....” 张瑞开始哆嗦,怕到破音了:“你问许琛,你问他,我没动他。”
“你没动他?” 季斐面无表情,脚往下移踩住张瑞的左手,“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边说话,边用力直接狠狠往下一踩,“嘎嘣”一声响,活生生将左手踩断了。
“我的人你也敢看。”
他往右走了一步,一脚又踩断了张瑞的右手,“那就用两只手替你的眼睛。”
“我...操啊。” 张瑞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全是伤,上面疼下面也疼,疼得发抖,“操.你妈的许琛,你们给老子记住,老子叫我爸搞死你们.....”
“随时欢迎。” 季斐像踢垃圾一样把张瑞一脚踢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他重新把许琛抱进怀里,低头吻他的唇角,“没事了,我在呢。”
“嗯。”
许琛闭了闭眼,用右手回抱住季斐。
一阵划破天际的警笛声打断了这一瞬间的温存,附近片区的警察终于到了。两辆车下来七八个小警员,看着满地伤残愣住了,一瞬间有种不知道谁才是报案者的茫然。
“季总。” 为首的警察组长最后下车,看见季斐,上前喊了声说,“您没受伤吧?”
季斐把许琛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他的脸,低声道:“没事,这些人全部带走吧。”
组长一连声应下,转头招呼带来的小警员,把地上那些保安全部用手铐铐好,压在车前盖上。
“我们去医院。”
季斐搂住许琛往车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琛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还抖。
可还差几步就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尖利声响。
这一下太突然,两个人都措手不及。
避无可避之下,季斐转身用背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铁棒敲在骨头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他额角的青筋绷起来,侧身一踹,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安踢了出去。
铁棒脱手,落在地上。
被这清脆的声音惊醒,许琛猛然回神,慌慌张张去碰季斐的背,“你没事吧?伤到了么?”
“没事,别怕。” 季斐摸着许琛的后脑勺安抚,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别怕......我在。”
有滚烫粘稠的液体流到许琛的额头上,流进眼睛里,他在铺天盖地的恐慌之中,被人严严实实地抱着,压在了车门前。
季斐失去意识了。
却依旧在用身体保护他。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许琛一直觉得他自己是个特别坚强的人。
正因为这样,刚才为求脱身, 他能直接把玻璃片插进自己的手心, 能强行对抗药效狂奔, 血流到将小臂以下整个衣袖都浸湿,连痛都没喊一声。
可是现在这一刻,他坐在警车后座上,看着季斐苍白无比的脸色和满脸的鲜血,心脏难受都像是被插了几千几万刀, 鼻尖酸得要命,只能靠不断地眨眼睛才能将那些漫起的水汽压回去。
许琛没顾忌坐在身侧,正在帮忙止血的小警员的眼光, 右手紧紧捏住季斐的手腕, 感受着他正微弱跳动着的脉搏。
“会没事的.....你肯定没事的。”
他口中不停说,像是有些魔怔了似的念叨,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警笛一路长鸣,警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早就接到消息的医生和医护人员将季斐接过放上担架车, 一刻不停地把他推进了急诊室。
是怎么从警车上赶着跳下来, 怎么一路扶在担架车旁跟着跑, 医生和护士说了什么,警员又到底是怎么安抚他的,许琛都记不清了。
世界变成一团乱麻,杂乱的脚步声, 说话声, 以及滚轮滑动的声音变成锋利无比的冰剑, 刺进脑子里,扎进骨头里。
“先生,先生,你不能进去。”
护士拦了许琛一把,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急诊室的门便在眼前被关上,里头很快传来了各种仪器发出的冰冷而机械的声响。
他怔怔地盯着门上的玻璃,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敢去想什么,就是这么站着,眼底完全没有焦距。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分一秒都像是在剜心割肉,就在许琛觉得连自己的骨头都要快一寸寸被碾碎的时候,紧闭的手术室门终于被打开。
一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病人后脑受重物击打,有些脑震荡。” 她边摘下口罩边说,“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 许琛怔然回神,嘴唇抖了抖,想说话却没能说出口。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比纸还白的男人,闻见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鲜血味,皱了皱眉,问:“先生,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他.....没事了是么?” 许琛终于发出声音了。
其实脑震荡之后究竟会昏迷多长时间,之后会不会有血块产生,这个还需要观察,谁也没办法有一个确切的把握。但护士见许琛的样子,根本不敢把这种话往外说,只是点点头,道:“嗯,已经没大碍了,不过先生,我看你......”
“嘭——”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先生!!”
“许先生!!!”
护士未出口的话被几声惊呼取代。
“快来个人!!这里有人晕倒了!!”
“生命体征弱,失血过多!!”
一直被许琛握紧,藏在口袋里的左手在摔倒中露了出来,玻璃陷入肉里,大片大片的狰狞血迹已经凝固,像是镌刻在苍白手掌上的花。
“......唔。”
许琛在一阵阵的头疼中醒过来。
微弱的夜间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空着的隔壁病床,手边的支架上正挂着点滴。
几秒短暂的空白之后,许琛脑中浮现出季斐苍白而无血色的脸。恐惧从脚底窜起,他“噌”地一下翻身坐起,直接上手拔掉了针管,没去管飙出来的鲜血,掀开被子就下床。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还是躺了有些时候,他的腿脚直发软,第一下像踩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