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铭也认为,这时候,炎燚适合在自己的休息室冷静冷静。
“炎哥您想啊,您开头没见着人面就把池影帝弄的很尴尬了。现在……”阮铭简直不忍直视。对自家老板一秒得罪人的能力,刷新了新认知。
炎燚就不服气了,“现在怎么了?我去哄人,我又不强他!”
阮铭:……
他小心且真诚地道:“炎哥啊,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我只是跟您说句实在的,现在人估计最不想见的……可能就是您了,所以……”
阮铭声音越来越小:“还不如让图导过去。”
“是吗?”炎燚又认真地想了想。
好像挺有道理。
“那你把我巧克力取一盒给池洲吧,”炎燚肉痛道:“就那个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阮铭:……
您说这是何必呢!
无语是真无语,但他最后还是照做了。
下午,《审判者112》,正式开拍。
弄得这么一场,炎燚最后也没跟池洲正式对上戏。要说,以图木吹毛求疵态度,没顺利对上一场,是坚决不会仓促开拍。
可谁叫这一次有池洲坐镇呢!
炎燚比起池洲,不管是专业程度,还是经验机巧上,都是完完全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但是就炎燚脸皮厚的劲儿,连他自己来看也不得不承认,他跟剧中的罗曦蜜汁相像。
虽说他心里对这看法很拒绝。
剧中的罗曦,其实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纨绔,有钱有势不愁吃穿、声色犬马昼夜荒诞,整日混迹在各种社交场所,过得别提多恣意嘚瑟。
他的悲剧,说到底也都是他自己作的。
当然,炎燚也作。俩碰在一起,就是分分钟作上天的节奏。
所以要论拿捏这个度,炎燚是没在怕的。一切准备就绪,他扮演的罗曦出场,从夜场酒碰酒出来,左拥右抱,到倍感轻浮地送几位女同伴上出租车,这一连贯的戏下来,别提多流畅自然。
连图木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演他自己?
就是到与池洲的对手戏时,有点儿难住他了。
主要池洲一入戏,气场太强,简直把他压的死死的。
炎燚到底是从出道起都走的偶像路子,他也知道自己在演戏上跟人比不了。
但是他也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机位架起,灯光打过来,别说咬一口小甜心的事了。他刚一动,图木就举着喇叭大喊,“卡卡卡!”
“你刚对着一群女同志的劲儿去哪了了?反应要快一点,你要等他把鱼线勒你脖子上吗?”
“你在调.戏他啊,要厚着脸皮,看着他眼睛,你躲躲闪闪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要你钱是想劫你色呢!”
就这最后一段,炎燚拍了好多遍还不过。
在暂停自我修整的空挡,化妆师毛毛过来给他补妆,图木脸色很难看地在一边给他指导,“你记住,在转弯的时候发现左明,到你跨出去第二步的时候,就要迅速作出反应。你平时不挺浪的吗?胳膊肘一伸,能放开的时候就要大幅度放开。你要唤起他的记忆,要他暂时停止杀你的想法改换其他思路懂吗?”
炎燚已经疲了,“行行行,知道了!”
图木又过去交代池洲,“要收气,给他主动发挥的空间,别一直带着他跑!他就嘴上骚包,实际真没胆儿敢动你!”
耳朵还不是很聋的炎燚:……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示意了毛毛停一下,转过头实在憋不住了,“你是不是在记我仇?”
图木冷脸,“哼!记你仇的人多了,再废话我让你NG一百遍!”
炎燚:……导演果然是不能得罪的!
图木:“自己调整好,大家都在等着你害不害臊!”
“说实话,我真不害臊!”炎燚厚颜无耻道。
图木就瞪了他一眼,“还有两分钟。”
阮铭过来给他递了水,炎燚咕咚几口,没点儿味道,“我巧克力呢?”
阮铭耷拉着耳朵,“图导刚交代了,先不让我给你。”
炎燚简直崩溃,“这都要管?”
已经走远的图木,猛一回头,“我不管?你想让我拍出来一圈黑牙吗?”
炎燚:……好吧!我喝水。
他愤愤然猛灌几口。
“好了吗?”图导计算着时间站在机位前问他。
炎燚没说话,只朝他比了个手势。
图木:“各部门就位!”
工作人员依次准备,灯光再次打起。
炎燚闭眼,深吸了口气。
池洲那边的化妆师也退出去了,经过炎燚身边,他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退后半步,“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
炎燚刚调整好呼吸,池洲冷不丁在耳边一问,吓了他一跳。
他当即就抬起了头,正对上池洲深邃平静的眼睛。炎燚微愣了一瞬,有些莫名,“是啊,不是秘密了!”
池洲:“那你,把自己的巧克力给我,是……”
“哄你啊!”炎燚脱口道:“图老头儿说好不容易才能把你请来,怕我一个玩笑把你得罪没了。”
那一头,通过收声话筒听得一清二楚的图木:……
他干脆就黑着脸坐了下去。
眼不见为净。
“我没生你气。”池洲默了一阵,低声道。
“没有?”炎燚带着怀疑的眼神窥了下池洲。
似乎……不太像说谎的样子。
他瞬间就感觉亏大了!
那巧克力是他托人费劲千辛万苦才买到的定制套盒。
死贵就算了,关键还特别稀有。
吃完这个下一个都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
啊!绝望。
池洲笑看着他,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这样……”
他斟酌一下,“这次如果一遍过,你晚上去我房间。”
炎燚,“哈?”去房间?
他不明所以地眨巴两下眼睛,很警惕,“你干嘛?”
潜我啊?我告诉你没可能!
“对明天的戏。”
池洲无语,但还算镇定,“刚好我还有几盒巧克力没人吃,一起送给你。”
???巧克力啊!!
炎燚一听眼睛都直了。
但是他硬是又保留着最后的一丝节操,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好。
婉拒道:“其实,我冰箱里还有……”
“我的……好像跟你今天给我的那盒一样!”池洲根本给他说完的机会。
炎燚立马:“好的成交!!”
毫无节操。
果然,这一次,真是见鬼了的,一遍过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罗曦在丢了他眼里的身外之物以后,发现跟着他的脚步声没有停下。
但是他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吹着口哨,转动手里的钥匙圈拐进右手边的巷道口。
后方,左明紧紧地握着他手里的那根鱼线,几乎勒的他的手都泛了红印。
就在罗曦口哨声突然消音的瞬间,左明突然加快步子……
却在下一瞬,又被逼退了出来。
左明收好鱼线,阴鹜抬目,正好看见半隐在光影里的罗曦。
他用手机打光,照着左明的脸。
很大一会儿,才斜身靠在墙上笑问他,“怎么,我给你的钱不够?”
左明无比痛恨这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尤其是对罗曦来说。
他是仇人家的儿子。
他的小西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天真善良,却被他们残忍杀害而葬身河道。
他凭什么以这种令人憎恶的面目,来对待他们?
左明眼睛里划过一抹厉色,风衣里悄声收起的鱼线,再次被他扯了出来。
“都看不上?”罗曦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清秀且显稚嫩的面孔,彻底显露在路灯下。
他依然是带着笑,关掉手电筒,张扬地将车钥匙递了过去,“那加上这个呢?”
左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鱼线的一头,已经在手指上缠了几圈。
他目光顺着罗曦的手,一直到他白皙的脖颈。
脖子可真细啊!
左明惋惜想着,要是断了的话……他正要动作,对面的罗曦突然凑了上来……
鼻息微热,带着酒后的余香,扑在左明的下颌。
左明愣了一下,眼中情绪复杂交织,仓促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罗曦勾住腰带,顺势那么一带,动作流畅地环臂揽住他的腰,把他抵在了墙上。
一冷一热,两种气息碰撞在一起,左明有瞬间错愕,却很快被漫延开来的愤怒包围了……
罗曦蹙蹙鼻子,勾着他腰带的手还没松,挑起半边眉毛,玩儿似的在左明颈窝间嗅了嗅。
很香,淡淡的。
左明的手剧烈一颤。
被罗曦捕捉到了。
他半眯起眼睛,鼻尖就碰在左明脸上。
道:“躲什么啊,你不为钱财,一直跟了我几条街,不是为了我吗?嗯?”
左明呼吸瞬间乱了。
不,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左明还是池洲了……
他微垂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亦不知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只是闭上眼睛,再一次把鱼线收了回去。
而待睁开,那藏在瞳孔里的阴霾,不知不觉变得浓深且危险。
他看着罗曦,忽然抬手,一把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咳!”
左明是真的动了杀心了,尤其是在他手握住他脖子时候,有种莫名的快感,驱使着他用力捏下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力道之重,让罗曦额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罗曦无法喘气,在左明腰腹间游离的手慢慢退了出去。
左明翻身便调换个位置,把罗曦死死地按在墙上。
在后脑勺碰上石砖的瞬间,罗曦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死神站在背后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窒息的难捱与不可掩饰的恐惧,刺激到了左明的神经。
左明笑了……
“我当然是为了你!”
他冰冷地凝视着罗曦,“但是,我是来要、你、命的!”
罗曦一颤。
随即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觉得是听了个最大的笑话,仰头笑得肩膀都在发颤。
“要我命?哈哈哈……你,怎么,要啊?”
笑够了,他抬眼看着神色阴沉的左明,倏地挣脱出一只手往他裤子里一探,“这样吗?”
左明一顿,手松了,罗曦摩挲道:“那我可要随时欢迎了!”
拍摄完成,图木回放了一遍,难得点头,“还可以!”
他道:“果然罗曦还是你来演才行!”
那边喊停之后,池洲已经喝了好几口的水。
现在还在喝。
一直也不说话。
炎燚嘴角抽搐一下,望着池洲的侧脸,竟然生了几分晚来的羞耻感。
他不满道:“……你是在说我跟他一样浪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旁边也没外人,图木神秘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来了吗?”
炎燚:……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感觉到了。
捂住还有余痛的脖子,炎燚狠刮了这臭老头一眼。
“我怀疑你在骂我!”
“但我没有证据!”
第五章
之后在图木的严格要求下,又补拍了几个特写镜头,收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到酒店,炎燚的车一停,就见等在楼下咖啡厅里的郝正顷走了出来。
炎燚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什么意思?还跟我装不认识是吧?”郝正顷是金鼎娱乐的金牌经纪,业务能力没得说。
但就是脾气太暴躁,是圈内出了名的不能惹之一。凡有点事儿上头,他恨不得毛都炸起来跟人开干。
就是在炎燚这儿总吃瘪。
没办法,他祖宗的脾气比他还易燃。
只见炎燚松垮垮挑着个双肩包,步子都没顿一下,“现在还不认识,等你把我手机还回来,可能我心情好了就勉强跟你认识一下!
郝正顷:……
他简直想抡一锤子过去,“你、休、想!是不是觉着这两天给我找的事儿不够多啊?还想要手机?给你继续给我开怼是吧?”
知道郝正顷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不给就不能怪我不认识你了,”他直接拨开郝正顷就去前台办理登记,“再见!”
给郝正顷气得。
进到房间里,倒了好几杯的水都没叫他压住火气。
“我真怀疑你是投靠对家过来卧底复仇的!”
这话差不多说了千百遍。
炎燚眼皮都没抬,往沙发上一趟,“我要是对家派来的,就不会给你机会收我手机,早在你进门之前一把火把你烧秃了!”
郝正顷:……
炎燚就会拿刀给他往心里扎。
哪里痛扎哪儿。
因为大家都知道,金鼎的金牌经纪,是出了名的“脾气爆,头发少”。
所以郝正顷当即就炸了。
毛发稀稀疏疏的大脑门锃光瓦亮,“我这是谁给闹的?要不是你天天儿的给我找事,我能长了三十岁的脸五十岁的脑门吗?!”
猝不及防一声暴吼,叫炎燚半边脸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阮铭直接捂脸,好想刨条缝自己钻进去。
对阮铭来说,最难熬的就是:经纪人跟老板杠上他坐在中间的时候。
不敢说话,不敢动。
谁也不敢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