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课间操还没有开始,有几个人开始在一块儿攀比,纷纷夸耀着自己的新鞋子。
有几个人闲不住了, 他们除了看彼此之间的鞋子外,还盯着其他人的鞋看。甚至还对一些人的鞋指指点点,做出评价。
艾诺听着这些话缩了缩脚,感觉无处躲藏。
面对秦奕的包养,他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人脏心不脏,于是拒绝了物质上的给予,只要求秦奕出了他母亲的治疗费就好。
现在同学在一块攀比,他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那些人挨着从第一个学生往后一个个评价,眼看马上就到他了,艾诺有一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然而声音到他这儿戛然而止,大家愣了愣,沉默了片刻直接跳过他换了下一个人。
明明没有讨论他,艾诺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连外人都可以看出多么垃圾,甚至连评价的档次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卑微地如一同一只蚂蚁。
做操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把鞋子往里面收,不愿意放到众人的目光下。
直到课间操结束,全体解散,他跑得飞快,生怕别人看到他的鞋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了之后,秦尽随意地来到操场。
那几个攀比的孩子之一余光耀偷偷地凑过来,小声道:“尽哥,您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可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余光耀就是之前第一次见面,被秦尽捉到在KTV补作业的学生。
秦尽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活动下手腕:“不用管,就是突然来了兴趣,想做点什么。”
余光耀仍旧迷迷糊糊,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攀比一下,他也没往心里多想。
就算是刚才对别人点评,不认识的人一律说着好话。只有关系好的人,才笑着打趣贬低。
甚至那几个家里没钱的同学,他也什么都没说不是?
……
早上,艾诺起来迟了。由于昨天和秦奕闹了矛盾,今天秦奕故意对他不管不顾,也没有让人来开车接送他。
因为时间错过了,也没有搭上公交。
他一路奔跑,等走到了红绿灯前,却刚好闪到了红灯。
由于时间紧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车,就赶紧横穿马路。
他一脸焦急,什么也顾不上。
秦尽将车停在不远处,当他发现艾诺的身影时,嘴角慢慢扬起,猛地一踩油门,直接扬长而去。
艾诺正跑着,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往那边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速度飞快的车直接冲着他开了过来。
车辆速度实在太快,艾诺根本躲闪不及。
那一瞬间他大脑空白,吓得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直到车距离他越来越近,那种刺耳的引擎声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下一秒,他直接瘫倒在地,吓得双眼无神,下意识往后爬着,衣服都乱了。
然而,车风让艾诺头发吹起,一瞬间瞳孔猛缩,可车却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猛然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冲击着艾诺的大脑。
直到车彻底停住,距离艾诺只有不足十厘米。
艾诺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头发散乱,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还在他没缓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嗤笑声。
声音有些熟悉,让艾诺直接抬起头,通过玻璃看到的却是秦尽的脸。
秦尽的脸上尽是嘲讽,艾诺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他虽然有些恨,但他更多的却是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一直针对着他,当对方势力如此之大,让他感觉到畏惧。甚至一种没有源头的惶恐……
也许是笑够了,秦尽直接开车往后倒,离开了这儿。
艾诺却坐在原地久久不动,他觉得自己越活越没力气……甚至有一种想放弃的感觉。
……
此后,艾诺被围在学校门口打了,秦尽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艾诺在拳头中隐隐约约看到了秦尽,他想呼救,却不敢。
好不容易攥着的手又放下,独自承受着懦弱给他带来的痛苦。
很多人都是学校的同学,他明明可以告诉老师,或者报警,或者告诉秦奕让秦奕帮他出头。然而……他依旧不敢。
等到后来,有一次别人打他他还了手,却被那些人的家长告到了校长面前。
他一直努力地辩解:“不、不是我……是他们打我。”
秦尽坐在椅子上笑着问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们打你?”
艾诺猛地抬头:“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你应该都知道!”
秦尽摆了摆手,认真地看着他嘴上却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旁边看着?”
“这……我……”艾诺嘴唇苍白,眼底不停地晃动。
“或者说你拿出监控,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
“那块、那块没有监控……”
“那你更是没有证据了……”
恰好眼下无人,秦尽把腿搭在桌子上,轻描淡写:“指望一个路人对你伸出援手?路人有必要救你吗?指望一个路人给你作证,路人为什么要给你作证?”
秦尽发出沉沉的笑声,让艾诺的心如同跌入冰窖。
虽然……虽然这是事实,但毕竟这是一个人与人的社会,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艾诺有些崩溃,虽然这话是真的,但人毕竟是有温度的,这些不应该是人与人最基本的吗?
秦尽拉开椅子走到外面,直到经过艾诺身侧的时候,他悄悄俯了过去轻声道:“在你想象不到的世界里,有些人他不捅你一刀都是不错的……”
艾诺心里一空,整个人如同纸片一样,仿佛一吹就倒。
后来,艾诺再次抛弃了自己所谓的“颜面”,去求了秦奕。
秦家家大业大,一下子就帮艾诺摆平了这件事。
期间,秦奕还专门到学校找了一次秦尽,言语间是说不出的嘲讽。
两个人针锋相对,笑里藏刀。
秦奕除了这件事之外,他更恨秦尽的原因是关于上次两千块钱的事。
因为秦尽的告状,害他直接当着秦家人的面下跪,甚至还降了他的职位。
他现在把秦尽恨得牙痒痒,秦尽失踪这么多年,一回来就让他屡屡吃瘪。
在他的心里,秦尽一直是外人,从来没有把秦尽当自家人看。
临走之时,他看着秦尽冷哼了一声。
“爷爷让我转交给的百分之五的秦氏股份,等下班之后来秦氏集团来签合同吧。”
秦奕边说着,眼中的憎恨越来越明显,手掌捏得“嘎吱”响,恨不得把秦尽挫骨扬灰。
秦尽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笑着看了他一眼:“……多谢。”
……
秦尽一心念着他家宝贝,怎么可能一下班就去?
他不理会秦奕的怒气,打电话直接让秦奕候着,等他在临原那慢悠悠地吃完饭,顺便揩了几把油,才开车往秦氏集团走。
等他到了大厦门口,时间已经接近凌晨,马路上空荡荡一片,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秦尽靠在车里面,抬头看着整个大厦,上面挂着秦氏集团的招牌犹为显眼。
他往后后座一靠,不知道按了哪个开关,车窗玻璃全部变黑,外面根本就看不进来。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车门被突然打开,秦尽下车,原本的一身黑色西装已经被换成了皮衣。
他紧了紧两侧的衣服,笑了笑,直接走了上去。
大厦很高,一共八十层。
秦奕很会选位置,他的办公室在第六十六层。
秦尽把电梯乘了约有四五分钟,总算是到了六十六层。
他出了电梯,镜片上的反光让他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他扶了扶眼睛,直接走进了最前面的副总裁办公室。
门一直大开着里面亮着灯,像是在欢迎着他。
等他进去的时候,秦奕靠在办公椅上,眼眸偏暗地看着他。
见到他进来,直接把眼前的文件推到桌子一边,秦尽伸手拦住。
他垂下眼眸将上面的合同一一看过,等确定没问题之后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似事情貌似这样结束,然而他们两人同时笑了,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秦奕仰起头看着他,突然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都进来吧。”
秦尽手臂一顿,摇了摇头像是毫不意外。
果不其然,突然有十几个浑身肌肉的保镖走了进来,有的人手上拿着棍子,有的人手上拿着小刀。
他们凶神恶煞,死死地盯秦尽的背影。
秦尽用舌头舔了一下牙槽,扬起嘴角,抬起头神色不明:“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秦奕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豪门……不是这么好混的。”
秦尽直接笑了,眼眸滑过一缕暗芒:“我当初说的果真没错,三哥还真怕自己高看了。”
秦奕听到这话,神情从淡然变得有些狠厉:“那就试试?!”
话没说完,他直接手一挥,保镖们见状直接上前打算把秦尽按到地上狠揍一顿。
秦尽起先一动不动,等到众人靠近,他直接抬起头,眼眸中多了一抹疯狂。
他直对着秦奕笑着,那样子看起来让人有些恐惧,甚至在这一秒突然感觉不到他像是个正常人。
原本所有人想,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能干什么?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秦尽摆出那副笑脸后,直接一脚踩到桌子上借力后空翻,在所有人的震惊中一下子跳到门口,直接跑了出去——
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秦奕却急了:“赶紧追!”
众人捂着乱跳的心脏,拿着手中的电棍在后面追着。
秦尽直接忽略电梯,跑到了楼梯上。
一连往上跑,余下的十几人在后面追。
其中有一个拿着小刀的人眼珠子咕噜一转,直接上了电梯上了顶楼。
秦尽虽然看起来偏瘦,体力却是这群彪头大汉远远追不上的。
一连上了十层楼,有人追不上了,他们一边深呼吸喘着气,一边看着秦尽健步如飞往上跑。
但他们不敢松懈,豁出了这条老命在后面追。
秦奕坐在办公室里,刚才的一切让他脑子绷紧,一瞬间察觉到这事不简、单。
他神色有些慌张,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系统调出了这些监控。
他手按住了删除按钮,将刚才的录像一一删除。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眸闪了闪,又将所有的监控包括大楼外面的全部关闭。
整栋大厦内部响起了“咚咚”的声音,一些人的喘气声越来越大。
秦尽一口气上了十多层,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轻轻地活动了下手腕,笑得越来越疯狂。
后面一群人追不上他,他动作有些轻松,慢悠悠德上了天台。
顺着楼梯口,迎着月光他能看见一个人拿着刀藏在后面的影子。
他眼眸越来越深,动作也越来越规整,如同一个优雅的贵族青年。
他走向楼梯口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把刀刺向了他——
就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浮现喜悦时,秦尽突然伸手,以迅雷之姿折了那人的骨头。
那人当场跪倒在地,浑身冷汗,嘴唇发白,不停的呼喊着:“痛……痛……”
秦尽蹲下身将那人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顺便把脚下那人踹了一脚,又轻飘飘地走到了大楼那边。
这时,后面的人终于追上来了……
当发现秦尽无路可退时,一个个边不停地喘息边脸上露出了得意。
他们开始分散起来,把秦尽为主,往大楼边上逼近。
有人甚至忍不住叫嚣道:“跑呀?接着跑呀!有本事你从这跳下去!”
八十层楼高,下面的汽车流速飞快,底下的一些小如蚂蚁。
天台的风很凉,吹出”呼呼”的声音。
他们越逼越近,笃定了秦尽不敢跳。
有的人晃动着手腕,不怀好意地举起手中的电棍。
众人的笑声越来越嚣张,看着秦尽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他们笑,秦尽也笑,甚至笑得比他们狂。
冷风将他微卷的头发吹得飞起,仿佛有一瞬间天地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在所有人的嗤笑中,眼睛逐渐睁大,笑容也慢慢收敛,他们变得不可思议,慌张,惊恐……
那一刻,秦尽看着他们,直接往后一倒,整个人就这样从八十层楼高跳了下去——
所有人傻了,捂住了头,眼里是止不住的错愕。
他们慌了,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们只想给个教训?为什么会跳下去!
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了起来,所有声音全部消散。
秦奕坐在办公室,像是感应到什么把办公椅往后一转,看向玻璃窗那处。
一切有些不对劲,秦奕一眼不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一刻,突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直接从玻璃窗前掉落,那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秦尽的脸。
秦奕一瞬间站起,整个人惊恐万分。
电脑被他碰倒在地,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所措。
那个绝美的青年就这样从楼上跳了下来,如同一个物品高空抛落,就这样他降落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真的很美,跳下去的时候都是在笑着,笑得让人看不透,有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