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遇雪天[下]

寒水顿时停止挣扎愣在椅上，睁大眼看着瞪着自己的兰眼，不可能！所查询的学校的明细账上......是没有标出确切的时间！那可是比前一整年都要高得多的数目，如果真如他所言自己用什麽来支付？！
起到一些效果了，斯蒂文也松了手，看来吓住了他的精灵，心中也是极度的不舍，以后再慢慢补偿吧，先得出狠招留下他再说："还有呢，你一整个暑假都吃住用在威伊斯堡，好像也没有支付费用吧？而且我可没说过要免费教你剑术，印象中就只得了些辛苦费，那麽学费呢？训练费呢？场地占用费呢？陪练费呢？器具费呢？这些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好心肠的友情提供吧？先声明一下，我收取的费用可是全英国最高的，因为我所提供的服务别无二处！"
"......"寒水早就被这一项项突如其来的费用弄懵了，从未想过这些还要支付费用！斯蒂文绝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人，那自己从哪里能搞来这麽多的钱？
是自己押对宝了吧？利用寒水绝不占人便宜的磊落个性虽是真的太过卑劣，可能达到目的就做回小人吧："还有很多没有计算在内，我会让管家列份清单给你，如果你立刻付清的话，也就立刻可以走出这里，可如果付不出来，那也就只好留下来等支付清了再走。不过在付清之前，你就不要想着能偷溜出去了，要想光明正大的做人，信用很重要的，何况还从未有欠债人能从这里跑掉过。"因为从未有欠债人有资格进来过，也从未有人能让自己处心积虑的想当债主。
自己是欠债人？！原来的举动看到他眼里是想弃债而逃？学校的费用还说不清楚，暑假在这里是没有付过费用，这是赖无可赖的事实......"学校账户上的数目应该够支付给你了。"既然只是冻结，解冻后还是可以运用，何况本来就是他干的，解冻只是一句话的事吧。
真的有用！"别傻了，政府冻结的资金最后是要充入国库的，我可没那麽笨接受吃不到的馅饼。还有可以顶帐的吗？现金、地产都行？"连他有几件内衣自己都知道，还真要看看再能拿什麽出来。
只有那些微不足道的奖学金了......这个笑容真阴险！怎麽办？真的脱不了身了？算出来的数字不用想自己绝对付不起。
"没有了？这就不好办了......"那张素来冷淡的脸已经被责任心折磨的愁云密布，再继续下去自己真要不忍心而弃械投降了："我现在就去找管家算出确切数字，你再想想还有什麽值钱的可以用来顶帐。"斯蒂文出去了，留下寒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无计可施。
清单拿来了，数字是尽可能的庞大，斯蒂文只是念了一边就再没出声，观察着寒水过目清单时细微的反应。看来比刚才镇定了一些，是决定认命？既然付不起，那就乖乖的留下，留下来做一个最拽、最幸福的欠债人，享受自己这个债权人最殷勤、最体贴的爱护吧。
好大的数字，于之相比学校的费用都可以忽略不计......这张清单看的让人头晕，原来喝杯热茶都有如此高的收费，连床单枕头都计算出了磨损费......什麽？！那个塔楼平台围沿的改造也得自己掏钱！这......这："不公平！"
唉！自己看了管家捏造出的单子也是大吃一惊，可见寒水会有如此的反应不足为怪了，数字越大越好是自己命令的也是事实："说不上公平不公平，我的收费当然只有我说了才算，何况我不会做赔本的生意，稍稍加一些利润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只是本金，至于利息还没有加在里面。"
还有利息？！寒水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要将自己逼上梁山呀！
无耻！下流！卑鄙！斯蒂文暗暗在心中咒骂着自己，却依然是一副逼债的语气："这个数字你可以慢慢核对计算，如果不能一次偿还的话，就要给我列出个还款计划，计划你可以仔细考虑，我并不急着要。而且要说清楚的一点是利息也是要计算利息的......"如果列不出来自己可以代劳的，一个终生的还款计划已经呼之欲出了。
冷静......要冷静！寒水将清单放到桌上决定换个角度思索，有什麽地方不对劲，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是什麽？......
"我知道这一时半会的也弄不完，不如我们先去用餐吧，等午睡起来再说......哦，现在的吃住都是你付费的，可不是嗟来之食呦，走吧。"谈判了很久一定饿了，若是再钻牛角尖拒绝吃东西才叫难办呢，或许这样说他会接受？"我可不希望你在付清费用之前再出什麽差错，如果生病的话，又要在清单上累计一大笔，得还好一阵了，所以为了你我双方的利益，身体要紧。"
他是债主......自己糊里糊涂的成了欠债人，事情有些蹊跷，可还是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寒水静静的吃着东西，一刻不停的思考......猛地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自己忽略的竟是如此明显的漏洞！"你的清单少了一样东西。"寒水放下刀叉冷冷的开口。
"哦？"就知道他一直在动脑筋，不知想出了什麽主意？
"印鉴，伯爵的印鉴。"仅凭几大张自说自话的流水帐就想当债主？没那麽简单！
啊？没想到这一点......他的精灵真不是普通的机灵："如何？"反正是要赖到底，他再怎麽说自己都不会松口了。
"既然是要债，当然得有真正债主的信物，而且如此大的数额，即使盖了印鉴也不能当做真凭实据，这债我是欠威伊斯堡的，自然要当面跟威伊斯堡的主人算清，我想这个主人不是你吧？"伯爵应该在吧，自己和他说说不会再有理说不清的，他可能会同意自己回中国去想办法，若是能够给自己找个力所能及的工作，留下来筹款也行。
"家父不在，所以这里我说了算。"绝不能让父亲知道，否则不知要搞什麽破坏，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嫌自己太心慈手软，然后再加上更大的一笔数字逼寒水跟他去外面游荡。
"那麽我要见路易。"路易不会像他一样不讲理。
又是路易！从最近反常地与自己对着干来看，他有艾丽儿管着还对寒水不死心："他不是这里的人，说了不算！"
"骗人！我知道他正在被培养成为下任的伯爵！他说的话比你管用！"这是当初斯蒂文自己说的，想不承认！
将军！自己搬来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当初将责任推给路易是为了能和寒水朝夕相处呀："他还不是！这里现在还是只有我说了才算！你就不用再想见他了！"斯蒂文的语气已经是控制不住的火大。
寒水平静的站起来，依然冷冷的坚持："你的话算不算数要路易当面对我说，如果见不到伯爵或者路易的话，我不会承认自己欠了债。"想用巨额债务压倒自己，他没有这个资格！
对别人的信任竟然胜过自己这麽多！被这个想法冲击的已经失去耐心的斯蒂文也站起来冷冷的开口："承不承认与我无关，不过你别想见到他们，也别想从这里跑出去！"
......
为什麽事情会弄能这样？好几天过去了，小家伙还是一言不发跟自己对峙着，拒绝和自己讲话、拒绝和自己同桌用餐、拒绝一切和自己接触的可能，若不是死皮赖脸的坚持，连晚上都拒绝跟自己同卧。真固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固执得多......可是自己除了尽可能多的出现在他眼前外毫无办法，还提心吊胆的生怕再有什麽不慎刺激到他让他更把自己排除在可堪信任的人之外，或者再做出让自己措手不及的举动来。
好几天了，还是见不到斯蒂文以外的主人，真的不给机会申辨吗？自己明显在对抗他的所有言行却根本没什麽作用，他不在乎自己讲不讲话，也由着自己任性般的不跟他同桌用餐，到了晚上还是不由分说抓过拼命挣扎的自己就执行敌对双方不应继续的亲密无间的晚安吻，霸道长久到最后自己只能无力的随他一起倒在床上睡觉......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对抗他的羞辱和嘲讽，可除了不让自己离开，再没有其他的举动，看不出他的想法，也觉察不出他的恶意，连周围大概是狱卒角色的仆人们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反倒比以前还要殷勤。这是对待欠债人的态度？有时候甚至有种身为上宾的错觉，因为自己的用具、房间虽然都是被迫与主人通用，可从用餐这一点就知道自己的中式食物比斯蒂文的要繁复丰盛的多，尝得出还是学校那个中国厨师的手艺，他的工钱也要自己支付吧？就因为如此斯蒂文可以多收费用？他又不是傻子，说过不做赔本的生意的，明摆着仅是以前的欠帐自己都还不起......就这样跟他对峙下去？要到什麽时候才有结果？
......
还是出不去，原想趁斯蒂文不在溜出去自己找路易的，却又第一百次的被仆人彬彬有礼的请回，他们说主人明确的表示外面有自己极为危险的对头，所以下令全体人员都有自觉"保护""贵宾"的责任。荒谬！却又无可奈何。寒水坐在卧室宽宽的石砌窗台上生着闷气。当自己是欠债人就对仆人明说，何必遮遮掩掩惺惺作态！也试着对管家说明情况希望通过他找到伯爵或路易，可管家说知道自己背负着巨额债务理所当然只能老老实实的留下，还说这里只有斯蒂文说了才算劝自己乖乖认命......认什麽命！他怎麽知道自己如坐针毡的滋味......欠了巨额债务......就只能被关起来？应该是软禁吧......如果这是理所当然，那应该有很多人巴不得欠下巨债了......荒唐！可笑！滑稽！好烦......
门开了，消失半天的斯蒂文风尘仆仆的进来，径直走到窗台边递来一卷东西。是这一阵的费用清单？终于开始逼债了？寒水装作心不在焉的打开，却是几分卷子......
"这是你的期末考卷，答完了我再送回学校批改......休学申请我撕掉了，你现在还是学校的学生，校委会已通过将你作为特殊情况，可以享受威伊斯家学生不用去上课只参加考试的特权。答题时间是三天，监考官是我。"就知道他会借机偷溜，还好早做了准备放出狠话说若是有谁胆敢放跑了人或替他传话一律以亲王的奸细论罪。磨人的小家伙，跟仆人、管家都肯交谈，就是不跟自己说话！真不该出门，可这件事又不能不办，再怎麽也不能耽误了功课。
气头上的寒水只听进去斯蒂文说撕了自己的休学申请，顿时觉得眼前人更加的可恨：你撕我也会撕！就不考试看你能把我怎样！只是三两下，几份辛辛苦苦马不停蹄从学校取来的试卷就被撕得粉碎，撕完了往空中一扬，寒水无所谓的转过头看向窗外，停了一会，听到房门被重重的甩上了。
......
冷战期间。
整个威伊斯堡的人似乎都被消了音，无论干什麽都轻手轻脚，因为少爷史无前例的对小小的过错都要大动干戈，有时候甚至连发火的理由都搞不清楚。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厉，因为路易少爷登门要求带走寒水少爷，还火上浇油的痛斥少爷是非法监禁，少爷却无论如何连人都不让他见，于是又一场兄弟大战打得天昏地暗，最终不甘心的路易少爷被艾丽儿小姐劝走了，可留下这无形的战场，唉......何时才收拾的完！还要防着寒水少爷偷跑，可是谁让寒水少爷那麽可爱，外面的对头又那麽凶残，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保护呢。不过这样一来，快要临近的圣诞节是不是就不能像往常那样热闹了？
平安夜。
原来前一阵子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呀，这不，路易少爷心平气和的登门与少爷密谈后两人又亲亲热热的共同操办起平安夜舞会的事情来了，虽然不知为何还是不让路易少爷跟寒水少爷见面，但也没见他再说什麽，可能觉得大家的保护措施得力吧。寒水少爷平时也只在书房和房间里消磨时间，又恢复了文文气气的样子不再想溜出去玩，省心多了。这次请来的客人比以前的都要多，可有的忙了。
......
"还是不能见寒水吗？"路易有些沮丧，自己身为兄长都认过错了，这算是哪门子惩罚呀，老把人这样关着也不是回事。
"不是说了嘛，在你想好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之前就死心吧。如果你耳根子一软露了馅他又吵着闹着回中国怎麽办？亲王那边还不知是不是放手了呢，如果要抓的真是寒水，你担得起后果吗？"其实早就知道了亲王如此行径所为何来，但既然和将功补过的艾丽儿达成了协议就不能言而无信，况且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寒水倔起来确实不好对付，虽对斯蒂文以巨债来留人的做法并不赞同，但也知道或许只有此路可行，听斯蒂文说他现在还是一味的以沉默来抗议，如果换了自己大概早就闷坏了。可亲王那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艾丽儿从她哥哥那里打探出的绝密消息也将矛头指向了寒水，忍忍吧，人都已经被斯蒂文严密的护卫在他的羽翼之下，自己徒劳的想要接近只是自寻烦恼罢了："算了......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出去应付吧。"这次的舞会其实是另一个暗潮汹涌的战场，或许从众多来宾中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还早，"没有主人出现时客人的言谈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也就容易透露出一些隐秘的内幕。路易看起来真的很沮丧，自己也不能太不通情理："要不现在去看看寒水？"
啊？！"可以吗？"路易真的喜出望外，他刚刚不是还极力反对吗......
"免得你总是惦记着，他现在应该睡了。"因为今夜一定会很忙乱，客人中鱼龙混杂敌友难分保不准会出什麽乱子，又担心他会借机溜掉，所以在晚餐里动了些手脚。就让路易去看一眼吧，看完后再见时自己应已和寒水情投意合没他什麽事了。
......
今天怎麽困得这麽早，寒水抱着书已经有些迷糊了，喝了一大杯茶下去都不管用......外面很远的地方好像很热闹，又是平安夜了，想必威伊斯堡又在举办那种盛大的舞会。有什麽意思？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蹦来蹦去的失了礼数。睡吧，那个人现在一定没空来骚扰自己了......
斯蒂文让路易等在门外，自己先悄悄进屋看了看，已经睡熟了......也只有睡着时才柔和了眉宇不会对自己板着脸，何时才能熬到他再现乖巧？暗暗叹口气，将唇轻拂上去，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好失落："晚安，我的精灵。"
等了一会斯蒂文才招手让路易进屋，寒水睡得很安稳，整个人陷进宽大松软的床铺里显得愈发的瘦小，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睡颜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冷淡沉静，气色似乎好了一些，斯蒂文一向比自己有耐心，也更加细心......对待寒水就像精心看护着最名贵易碎的中国瓷器，有了他的保护应该是最安全的吧，也会更加幸福。自己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是该放下痴心妄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他......会理解你的。"路易旋即出了屋子，决心已下就将长久以来的困扰牵挂让别人去魂牵梦萦吧。
其实路易是极聪明的人，岂会不知道自己的用意，斯蒂文随后跟着转入了宴会厅，与路易相视一笑，摆出最殷勤好客的完美主人形象迎向众多的宾朋。
声色犬马，纵有眼前团花似锦万种风情怎比得上跟喜欢的人哪怕只是无言的静静依偎！原本就厌烦这样虚情假意，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和寒水朝夕相处定要磨到他的心甘情愿然后与自己再不问世事相伴一生。乐声悠扬的大厅里忽然一阵骚乱，是艾丽儿从门外不顾礼仪一路喊叫着冲入了舞得正欢的人群："路易......路易！"冒失鬼！又要捣乱？！斯蒂文正待上前阻止，见路易已从人群中拽出了她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路不失幽默的安抚着对大名鼎鼎的艾丽儿一贯无视规矩的怪异举止饶有兴趣的来宾，随他们进入小休息室后才看见路易变了嘴脸火大的训斥："你又要捣什麽乱？！不想被我送回家就老实呆着！"艾丽儿却一头扎进路易的怀里像是要哭出来了，路易愣一下，缓和了语气："怎麽了？谁欺负你了吗？说出来我给你出气。"艾丽儿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看向路易和斯蒂文的眼睛里竟是不容置疑的焦急和无助："我......哥哥他不见了......说好要和我一起来的......只有马回来了......没有人......爷爷去找了......都说没看见，随从说几天前就以为他回家了......怎麽办......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