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
“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然22,正是青春年少,能干能吃的时候,话音刚落,一个小笼包就下了肚。
“太香了楚哥!你真不吃一个吗?上午拍戏会饿。”
楚瑾瑜深吸一口气,“我真吃不下,你都吃了吧。”
*
坐在保姆车上,楚瑾瑜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好像一片杂草在心尖上碰来碰去。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好像叫……sun。
找到那个小草地小晨曦的头像,楚瑾瑜想了想,发过去消息。
星辰:今晚我有夜戏,不上课了。
经历过昨晚那一出,对方估计再也不会想来给他上课了。
只希望这事儿千万别传到纪宇远方外甥耳朵里,然后再传到纪宇耳朵里。
虽然已经在贺明明面前没有脸了,但在纪宇那里,他还想要一点面子。
sun:好
星辰:昨晚我喝醉了,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
楚瑾瑜把刚打好的字都删掉。
一个好字,包含意思千千万。
这个富二代,虽然开豪车,但是并不张狂,应该是有家教的,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这个好应该就意味着好聚好散,看破不说破。
再怎么解释,也是不可否认的傻逼行为,越描越黑,算了算了,这样就很好。
楚瑾瑜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看到窗外路过的早市熙熙攘攘,有一个很大的摊位全是红福贴,围满了人。
是啊,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活年了。
爷爷前天打来电话说,说今年过年楚广涛要回去,语气犹豫,问他还要不要回不回去。
他拒绝了,怎么可能和杀母仇人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对当年的事儿虽然也生气,但楚广涛毕竟是他儿子,儿子要回家过年,老父亲总是会心软。
他能理解爷爷老了,希望身边有人的心情。
但他心里放不下。
走神间,片场到了,楚瑾瑜从保姆车上下来,深吸一口气。
好好拍戏挣钱吧。
只有钱永远不会背叛你。
*
贺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李春风一口咖啡喷出来,顾不上抽张纸擦嘴,惊得合不拢腿,“你再说一遍,你被怎么了?”
贺明阳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点美意,“包养。”
李春风抽了张纸擦了擦喷的到处是的咖啡,眯起眯眯的小眼睛,一脸坏笑,“啧啧啧,谁啊,这么有钱,还能包养得起你。”
“国内比你还有钱的,梦华的张总?可他老人家都77了啊!那方面,风采依旧?也没听说他好男色啊?”
贺明阳一包抽纸砸李春风脸上,“滚你妹的!”
八卦当下,李春风一点也不恼,把抽纸放好,舔着脸凑过去,“我没妹,倒是那你家那位金主,到底是谁啊?”
贺明阳哼笑一声,“好奇?”
李春风点头如捣蒜,“好奇死了!”
想想昨晚楚瑾瑜A爆了的反差萌样子,贺明阳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抿了一口蓝山,“不告诉你。”
“咱俩可是光屁股的好兄弟!赤/身肉/搏的真情谊!”
贺明阳皱眉,“别在我这儿骚!”
没有吃到八卦的李春风叹气连连。
贺明阳放下咖啡杯,两手西裤上,十指相扣,正色起来,“说正经的,我刚才问你的,要是对方后悔了怎么办?”
李春风一脸不可思议,“后悔包养你?”
贺明阳眉眼微垂:“嗯。”
李春风哼了一声,“谁这么傻,这么粗的大腿往外扔?”
贺明阳:“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李春风愣了3秒,一拍大腿,“那就亮剑!让她开开眼!”
“……”
“不行?那就亮另一把剑!让她开开荤!”
“……”
就知道不该问这家伙,没一点正经心思。
*
郑万里的拍戏进度在圈内出名,蛆一般蠕动,龟一般爬行。
一场夜戏磨磨蹭蹭又到了10点半,换完衣服上车都快11点了。
楚瑾瑜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拿过来毯子围着,在保姆车里眯觉。
从早晨7点开始拍戏,一直拍到晚上10点,一天工作15个小时,搁谁也是心力交瘁了。
到家已经11点半多了,楚瑾瑜打着哈欠插钥匙开门,一缕鹅黄的灯光洒向昏暗的走廊。
他早上走的时候难道没关灯?
楚瑾瑜皱眉,轻轻从钥匙扣里拔下钥匙,打开钥匙上的小刀,右手攥着,小心翼翼地进门,客厅没人,扫了一圈,厨房的灯亮着。
小偷?
他从来不进厨房,早上怎么也不可能忘了关厨房灯。
楚瑾瑜压低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厨房走过去,里边果然有响动。
楚瑾瑜侧身靠到墙边,下意识就像以往演过的谍战角色一样的警惕姿势,一点一点朝门口挪动,小偷这会儿在里边还哼起歌来了。
很猖狂。
厨房门突然打开,楚瑾瑜拿着小刀摒住呼吸。
贺明明左手端着小瓷盆,右手拿着小瓷碗,悠然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贺明明一回头就和他来了个正面对视,一身白卫衣,袖子撸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紧致小臂,看到他面带惊喜,又带惊讶,“楚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楚瑾瑜被他这惊讶质问的神情弄得不爽,白他一眼,“我不在我家我在哪儿?”
贺明明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那你拿刀干吗?”
楚瑾瑜一看自己手上的小水果刀,再看看自己仿若拿着枪的紧绷姿势……
艹
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他现在的样子。
楚瑾瑜收起来钥匙,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狂躁不止的尴尬,面色冷峻,挑眉背手,质问:“那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楚老师:刚丢的面子,必须找回来!
第7章
贺明阳嘴角眉梢都带着暖融融的笑意,“你让我来的,忘了?”
楚瑾瑜皱眉,但是不确定自己昨晚是不是真说了什么醉话,一时气势弱下来,“我……让你来的?来干嘛?”
“上岗。”
怕楚瑾瑜听不懂,贺明阳又补充道,“一三五是上岗时间。”
楚瑾瑜从小就过目不忘,早晨刚刚看过的包养合同,上面赫然写着:每周工作三次(周一周三周五)
……
自己鲜榨的苦瓜水,跪着也要喝下去。
楚瑾瑜轻咳一声,努力保持面色镇定,“不好意思,昨晚喝醉了,让你见笑了。”
贺明明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白瓷碗,微笑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的暗示似的,等着他的下文。
楚瑾瑜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缺钱,所以——”
“楚老师,我缺钱。”
???
“你要反悔吗?楚老师?”
楚瑾瑜皱眉,这话问的,这楚楚可怜的小语气,弄得好像他是个要反悔的大渣男一样。
楚瑾瑜一抬眉,就看到对面的人脸上的笑意没有了,一脸严肃认真,就像郑可岩喝醉的那个晚上,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回过神来,楚瑾瑜也不怵,“你都有玛莎拉蒂和迈巴赫来接,你哪里缺钱了?”
还差我这50万?
够买你1个车轱辘的?
贺明阳表情一怔,眸光一转,瞬间软了很多,笑着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从你这儿走就跟有魔力似的,连着两次嘀嘀,都是豪车接送,我也是惊讶得不行,这辈子没坐过这么豪气的车!”
楚瑾瑜不幸,没坐过嘀嘀,不懂行情,不过嘀嘀这操作也太不常规了吧。
“真的!”贺明阳端着碗走到餐桌上放下,拉着楚瑾瑜也过来坐下,给他讲嘀嘀打豪车的经历,讲得楚瑾瑜一愣一愣的。
“你们工程师工资应该不少吧?贺明阳对你们很抠?”
贺明阳闻声一愣,轻咳一声,“贺明阳对我们还行,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呵!真是时刻给领导脸上贴金的好员工啊!”
忠犬明明啊!
贺明阳摸摸鼻尖,转移话题,“主要是父母年纪大了,花钱多,我们这个行业,也不像外人想得那么容易,挣得每一分钱都是拿头发换的。”
楚瑾瑜点头,这个倒是。
“那看你这个发量……”
应该是挣得不多。
“父母有什么老年病吗?最近在做老年白内障的项目,如果需要可以说。”
贺明阳想想自家还在夏威夷浪的爹妈,叹气:“倒是还没白内障,就是一些基础的老年病。”
比如妻管严,买买买什么的。
被贺明明转移了视线,楚瑾瑜回过神来,突然眯起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贺明明掏出来裤兜里的钥匙,钥匙环上还带着一个卡通小黑猫的小挂件,楚瑾瑜一看,是他的。
“你昨晚给我的,说让我今晚过来洗干净了。”
“……”
楚瑾瑜正喝着水,差点一口喷出来,强忍着咽下去,面红耳赤。
羞耻。
抬眉看向眼前的男人,男人面色镇定,跟久经沙场似的。
男人眼型很漂亮,狭长的桃花眼,眼尾微翘,微黄的灯光下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美。眼睫毛很长很翘,睫毛下留下一片浅色的阴影。鼻梁挺,嘴唇薄,五官立体,身材更是行走的荷尔蒙。
非常符合他对男人的审美。
但是,
酒后乱忄生已经是错误,无法挽回,他不能一错再错。
“我已经洗干净了。”
“……”
一击。
“水也给你放好了。”
“……”
再击。
“你拍到这么晚肯定饿了吧?那你是先吃还是先洗?”
暴击!
K.O.
楚瑾瑜十指相扣,紧紧地攥了攥,“今天太晚了。”
贺明阳微微一笑:“好,那就明晚。”
楚瑾瑜咬牙:“明晚也不来!”
贺明阳食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可是说好了一周三次。”
楚瑾瑜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放心,钱不会少你的!50万,我说到做到,一分都不会少!”
我再追加50万求你闭上嘴吧!
贺明阳面露正气,“可是……无功不受禄。”
呵!
楚瑾瑜翻了个白眼,耐心全无,拍桌子站起来,“照你说的,你被包养你就有功了是吧?!”
楚瑾瑜说完,等着贺明明跟他顶嘴上,半晌没听到动静,低头一看,贺明明低头看着桌面,面无表情,右手拇指和食指捻动,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楚瑾瑜突然就有些后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绝对不是一句随口说说的话。
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男人,会同意他酒后的浑话,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现在肯定是心理难以接受,还得为了钱,面上和自己笑脸相迎,自己却——
楚瑾瑜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贺明阳抬起头来,朝楚瑾瑜露出两个小虎牙,“没事儿,吃饭吧。”
看着对面强颜欢笑的人,楚瑾瑜越发觉得愧疚,心情不好,食欲也提不起来,“我不饿。”
咕噜——
楚瑾瑜使劲摁了摁自己这个不争气、不长脸的胃。
贺明阳顿了一下,看到楚瑾瑜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尖,噗嗤一声笑了,“吃吧,这个点了,是个人都得饿了。”
楚瑾瑜尴尬得要死,贺明明又说了,是个人都得饿了,他再硬说不吃,显得他好像不是个人了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就觉得什么都香,贺明明做的疙瘩汤,一个一个的小疙瘩好像强迫症拿着尺子量过一样,一般大。鸡蛋清如流云般漂浮在奶白色的汤面上,中间包裹着圆圆的鸡蛋黄,嫩绿的葱花点缀其中。
简单的疙瘩汤都能做得色香味俱全,不比刘姨差。
楚瑾瑜从小跟着爷爷生活,爷爷坚持不顾保姆,家里一直是爷爷做饭,从小饭对于他来说,就是吃饱。
后来上了高中住校,同学都嫌学校食堂的饭这个闲了,那个没味儿,他却吃得挺好,是真觉得挺好,比家里的饭好吃多了。
楚瑾瑜抬眉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男人袖子撸到手腕,正用勺子舀着疙瘩汤慢慢地喝。
老话说得没错。
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吃完夜宵,贺明明就麻溜地去厨房洗碗了,楚瑾瑜长舒一口气,去浴室卸妆冲澡。
感受着热水冲刷在脊背的烫感,一身的疲乏都随着水流而去。
楚瑾瑜洗澡很快,他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厨房的灯已经关了,客厅也没人。
不会已经去床上等着他了吧!
楚瑾瑜两三步跨到卧室,开灯,床铺还是他早晨起来走时候的样子,被子散乱地扑在床上,用爷爷训他的话说就是,跟个小狗窝似的,早晨爬出来,晚上爬进去。
楚瑾瑜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出来扫了一圈儿,客房的灯亮着。
很好。
很懂事。
人……长得不糟心。
饭……做得很吃好。
这样就很好了。
很好了。
贺明阳躺在次卧的大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盯着天花板,听着外边电吹风的轰鸣声,心里却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