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煦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笑呵呵的看着她,“请允许我隆重的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纪星煦,是今年法学院的新生。你猜的没错,我就是纪氏集团总裁唯一的继承人,我……”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却只得来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女生懒得再听他废话,抬腿就要走。纪星煦赶紧把人拦了下来,脸上带着自以为狂拽炫酷的邪魅笑容,“学姐,我只是想问一下学校的餐厅在哪儿?”
女生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手指随意的指了指前面。
“好的!多谢学姐,你真的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菩萨转世——哎!”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已经走了,似乎临走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纪星煦的小心脏受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暴击。
他的基因优秀,家世背景也丝毫不差,从小到大都有女孩子围绕在身边,哪怕他表现得多么不耐烦,也会有一群舔狗来对着他一通马屁乱拍。
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多看她们几眼,只是那些庸脂俗粉哪入得了纪大少爷的眼?
就因为这个,身边那些兄弟没少怀疑他是个gay。
可只有纪星煦自己心里清楚(并不):人家直着呢!
可这能改变他刚刚被人嫌弃了的事实吗?
不能。
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纪星煦沉浸在挫败感中,久久无法自拔。
是他长的不帅吗还是钱不够多,为什么会被嫌弃?难道是因为身高……
他正努力的“分析”着,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星煦,你怎么还在这儿?”翟向飞的声音猛地从背后传来,那嗓音浑厚有力听起来底气十足。
当然,还伴随了一股子令人窒息的……韭菜味。
纪星煦忍不住身子一僵,白眼一翻差点过去。
翟向飞从背后扶着他,慌忙喊道,“星煦,你——唔!”
他话还没说出口,嘴就被人捂住了。
纪星煦死死按住他不安分的嘴巴,小脸煞白,“翟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对韭菜过敏。你是想熏死我然后替我继承纪家家产吗?”
“没——唔。”翟向飞再次企图说话,嘴却被捂得更紧,就连鼻子都要被纪星煦堵死了。
他奋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纪星煦也没想难为他,他知道自己这个室友只是憨了点,人品还是很不错的。
“那你答应我不对着我说话了,我就松手。”
“嗯嗯!”翟向飞疯狂点头。
纪星煦无奈的松了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已经是一股子韭菜味儿了。这味道实在太销魂,以至于他现在恨不得把这只手剁掉!
翟向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纪星煦临走之前只说了给宿舍通风换气,却并没有说让他也刷牙漱口。
现在纪星煦不让自己对着他说话,翟向飞就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他,“对不起啊……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主要是没想到能在楼下遇见你……你还好吗?”
纪星煦硬着头皮甩了甩手,“没事,还活着。”
他这句话就让翟向飞更觉得抱歉了。
从纪星煦的角度看,翟向飞整个背都已经弓了起来,估计头已经快要扎进自己的胸肌里了。
“嗐,行了行了!”纪星煦把那只满是窒息味道的手往远处伸了伸,“我回宿舍点个外卖吧。你带钥匙了吗?我一会儿可能要出去。”
翟向飞点头,“带了。”
“行。”纪星煦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回去了。”说完又以别扭的姿势把一只手伸得老远,脸色一阵白一阵绿的走进了宿舍楼。
*
夜幕降临,桐大的晚风总算有了初秋该有的凉意。
大学街的尽头开着一家名叫Guys的酒吧,整个店面的装潢都是以黑白为主,就连灯光都不同于闹市里那些酒吧的炫彩。
低调沉稳,是这个酒吧给人的第一感觉。
店员的穿着并没有统一,随意到你无法分辨出店里谁是店员,谁是客人。
吧台的桌面亮着微弱的白光,被圈在里面的调酒师穿了一件黑色夹克,及肩的墨色长发被简单的拢在了脑后,他低下头的时候会有几缕头发从耳畔滑落下来,遮挡住他清晰的脸部线条。
纪星煦走进酒吧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客人不多,台上坐了个用低沉嗓音唱着民谣的男人,没有喧嚣和吵闹,过于安静。
他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嗨一晚,可没想到这家评价相当高的酒吧,竟然是如此的……温和。
大概是客人少的原因,吧台前空无一人。
纪星煦下意识的就坐到了调酒师的面前,“小姐姐,麻烦来一杯whisky,谢谢。”
店里的灯光昏暗,他只看到了长头发,却并没有仔细辨认那人的性别。
蒋宸脸色隐在一片阴影中,麻利的拿起杯子给他倒了半杯酒。
酒杯与吧台激烈的碰撞声刺耳,让纪星煦毫无防备的一个激灵。
纪大少爷的小暴脾气瞬间涌了上来,“你干什么!这么大劲儿放杯子时晚上饭吃多了没地方用力气了吗,小——诶?”话说一半他忽然发现了什么,那个称呼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蒋宸抬头看他,那张精致的脸被一晃而过的白光照了一下,只是眼底的阴鸷让人没由来的犯怵。
原来是个男的。
纪星煦心虚地想着刚才服务态度不好八成是因为被自己叫错了性别,他自认理亏。可他不要面子的吗?反正不想道歉。
他悻悻地接过杯子,把里面的酒仰头一口灌进了肚。
凉,但是爽。
“再来一杯。”他把杯子又推到了蒋宸面前,自己则是厚着脸皮细细打量着这位调酒师的模样。
长发却并不显女气,眉眼之间凌厉的感觉看起来很不好惹,估计是个暴脾气。
他这么想着,蒋宸已经给他续好了杯,低下头去擦架子上的其他杯子。
酒吧里的灯光有一下没一下的的从蒋宸的身上划过,每一次都能把他照得比上一次更加好看。
纪星煦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如果说这年头有能够让他自愧不如的脸,估计也就是面前的蒋宸了。
他就着灯光看清了蒋宸胸前别着的名牌,“蒋宸”二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纪星煦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蒋宸。”好听。
等到他喝完第三杯的时候,酒精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吧台前依旧只坐了他一个,蒋宸忙着收拾东西,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纪星煦没由来的生气。
白天就被一个女人嫌弃了,结果到了晚上还要被一个调酒师无视?
难道他穿的不像是一个有钱人吗?像这种酒吧不都应该好好招待他,想尽一切办法从他这里捞钱吗?
为什么他刚刚还被这个调酒师摔杯子了!
逻辑开始变得混乱,纪星煦抬手把酒杯往蒋宸面前放,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能不能笑一个啊,这位兄台?”
蒋宸手上的动作一顿,继续摇晃着调酒器,看都不看他一眼。
“咦!我看你这副表情,简直和白天那个漂亮的大高个儿学姐一模一样!这么说,你俩还真长得有点像……过来过来,让我康康。”纪星煦说着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半个人都趴在了吧台上。
“起来,你弄脏我的吧台了。”蒋宸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像是带了什么魔力一样,仿佛能够魅惑人心。
“我干净着呢,怎么就弄脏你的吧台了?我不起!”酒有点上头,纪大少爷撇嘴。
蒋宸冷眼看他,重复,“起来。”
第3章 03
纪星煦被他刚刚冷漠的语气吓到了,愣愣的看着他。
刚好有一道光停下来打在了蒋宸的身上,不适时地中和了蒋宸脸上的怒气。
蒋宸的五官立体又精致,是属于那种男女都能驾驭的。纪星煦看着,感觉慢慢和记忆里那个个子比自己还高的女生重叠在一起。
“哎,你——噗!”
纪星煦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人迎面一拳捶得从吧台上倒了下去。
“嘭”的一声打破了酒吧里原本的安静,就连台上歌手都吓得愣住了。
“艹!你踏马有病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投来,只有纪星煦一个人摔倒外地,后背硌在了台阶上,疼得龇牙咧嘴。
大家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站在吧台里的调酒师一跃跳上了吧台,不顾被碰碎的杯子冷着脸从上面跳下来,朝着挣扎着要起来的纪星煦走去。
一步,一步,带着他及肩的长发轻轻晃动。
“腿好长……”抱着话筒的歌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却忘了自己手里捧着的东西自带扩音效果。一时间整个酒吧里都回响着她的那句感叹。
在场的各位忍不住回头看她,气氛突然莫名的……尴尬。
这边“嘭”地一声闷响,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蒋宸拎着纪星煦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忍你了。”他冷声说着,把人往吧台边上一扔。
酒精上头的纪星煦这会儿几乎没了反抗的能力。他后背刚刚在台阶上硌了一下,现在又被怼在了吧台的沿上。
纪星煦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磕裂缝了,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宸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的同情,甚至没有半点情绪。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冷漠又无情。
“看好了,老子是调酒师,不是出来卖笑的。”他说。
纪星煦虽然也没少打架,但在家里时手下一帮小弟,收拾个人根本用不到他亲自动手,早都已经退化到解放前了。
再加上刚刚蒋宸那两下子根本就是在往死里打,他完全无力还击,只能受着,现在也只能脸色煞白,疼得好像连呼吸都会牵动伤处一样。
众人都被吓傻了,在心里为挨打的那个捏了一把冷汗。
“嘶……”纪星煦费力地睁开眼,伸手去抓蒋宸的衣袖。
蒋宸没有躲,只冷眼看着他,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纪星煦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你踏马……行,你最好现在给我叫救护车,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店长打断了。
“卧槽!蒋宸你这小子疯了,连客人也敢打?!”
店长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衣品不错是纪星煦在一片模糊中对他的第一印象。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店里的调酒师脾气不大好,我马上送您去医院!”店长一边道歉,一遍要扶着人往外走。
纪星煦死死扯着蒋宸的袖子不撒手,企图把他也一起带走。
“你,一起。”他咬牙忍着腰上传来的疼痛感说道。
蒋宸用力一挣,看都没看他一眼。
纪星煦气得肺都快炸了,“你——”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店长赶忙赔着笑脸拦住了纪星煦,“那个,我看你伤得不轻,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吧。”
他好说歹说的把纪星煦带走了,酒吧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蒋宸把扫视一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兀自拿起扫帚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众人也都慌忙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台上的歌手和乐队也开始继续着自己的表演。大家尽量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里盼着自己不要被那个暴躁的调酒师盯上……
纪星煦用过的杯子摔碎在了台阶上,上面还沾了血。
蒋宸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血渍,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只不过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
医院里,纪星煦趴在病床上一脸的惨兮兮。
“医生,我还有救吗?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弯腰了?有没有伤到肾啊,我刚成年还没娶媳妇呢……QAQ”
医生:“……”
酒吧店长:“……”
还是护士过来给他换药的时候和他说了两句缓解了屋里几乎快要凝固的气氛。
“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碰伤,不过被玻璃扎破了皮流了点血,没伤到筋骨。放心吧!”
“竟然没伤到筋骨?”纪星煦难以置信。
明明蒋宸下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摔碎了,难道是自己老了?这刚过了成年礼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就……
他撇嘴的时候牵动了唇角的淤青,猛地想起来自己脸上还挂了彩,急忙问道。
“那我的脸呢,我英俊的脸庞是不是已经毁了?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继承家产?”
护士:“……”
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是护士和病人的家属们,走姿都很正常,有的甚至健步如飞。
纪星煦就不一样了,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壁,缓慢的往前挪动着。
“我扶你吧。”店长终于看不下去了,第15次向他这么说道。
纪星煦躲开他的手,尽显自己的最后一丝倔强,“我拒绝。”
店长有些为难,尴尬的收回了手,“纪先生,蒋宸他……”
“哎,打住!”纪星煦停下了自己堪比乌龟般缓慢的脚步,扭头去看他,“要道歉要解释,让他自己来。还有,别叫我纪先生,搞得我好像多大岁数了一样,本人才18,18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