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把猫放在猫舍里,想给往盆里倒些猫粮,却发现盆里还有一些没吃完。
“怎么倒这么多,他是傻子吗?”郑俊琦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伸手将早上吃剩的猫粮清理干净,起身去取了一些新的。
橘猫懒洋洋地走到食物旁,开始悠闲地吃起来。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郑俊琦看着猫问道,但他知道肯定问不出答案,又说道:“算了,等你哪天成精了自己告诉我吧。”
说罢,他脱去白大褂,准备去房间里拿衣服然后洗澡,脚步却在床前顿住了。
郑俊琦的床头挂了一副画,根据他的记忆,昨晚他睡觉前还没有这幅画。
“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放。”郑俊琦冷眼看着那幅画,语气不善地自言自语道,“那家伙是收垃圾的吗。”
忽然他想起自己刚才接的电话,突然反应过来,这幅画是别人送的。
郑俊琦顿时脸色更差,走到床头,想把画从墙上取下来,却在看到画的那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这是一幅很漂亮的风景画,可以看得出是江岸图,水边有几个打水仗的孩童,穿着短袖撩起裤脚,可以看得出季节是夏天。
画的上方是暖色调的火烧云,热烈地映衬着几只掠过的飞鸟,而下方则是冷色调的江水,水面上波光粼粼,而这波光也被染成了火烧云的颜色。
暖色和冷色的碰撞,让郑俊琦的视觉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郑俊琦不禁在心里猜想,画画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能够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融合得如此巧妙。
在这幅画前面欣赏了许久,郑俊琦改变了主意,没有将它扔掉。
唐琰在新家住得还算舒服,周围环境清幽,晚上没什么噪音,第二天早起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他看了眼时间,下意识地想出门赶地铁,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离云图公司很近,于是便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出门的时候,唐琰正好看到郑俊琦从隔壁房间出来。
郑俊琦今天没穿白色大褂,也没有戴银边眼镜。他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连帽卫衣和黑色潮牌夹克,手上戴着几个银色的骨戒,裤子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限量版的球鞋。
唐琰愣了愣,下意识地对他说:“差点没认出来。”
如果说昨天他觉得郑俊琦看起来斯文有礼貌,那今天的郑俊琦看起来……确实像个不爱学习的花花公子。
郑俊琦看到他,也愣了一下,几秒后,他的唇角轻轻上扬,声音带着调侃:“我都不知道,原来新来的邻居这么好看。”
他没有戴眼镜,一双狭长的眼睛笑起来带着三分痞气,亚麻色的头发下,那张脸看起来愈发帅气逼人,比昨天的模样更具攻击性。
唐琰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摘了眼镜之后,气质会变这么多,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在他愣神之间,郑俊琦背着一个时尚的单肩包走向电梯。
唐琰急忙跟上脚步,在电梯门开之后,和郑俊琦一起走了进去。
他站在按键旁边,正想伸手去按一楼的按钮,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背后靠近,一只修长的手臂从他身侧绕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下了按钮,指节分明而有力。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吓得唐琰不敢乱动,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快要贴上郑俊琦的胸膛,而那只手就像是将他搂在怀里似的。
不过,好在这个姿势没有持续太久,郑俊琦按了按钮之后便后退一步,和唐琰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为了缓解尴尬,唐琰问道:“你今天要上课?”
“是啊。”郑俊琦点了点头,看着唐琰说道,“大三的课很多,经常要上一整天。”
唐琰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那你的猫怎么办?”
“猫?你是说捣蛋吗?”郑俊琦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一般早上会给它倒好猫粮,让它自己在家里玩。有时候也会带它出去。”
唐琰微怔。他昨天不是说猫没有名字吗?怎么今天又改口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郑俊琦很自然地看着唐琰的眼睛问道。
“唐琰……”唐琰愈发觉得困惑,昨天傍晚不是刚说过名字吗?
郑俊琦认真地重复了一边他的名字,勾起唇角,问道:“那我可以喊你琰哥吗?”说话间,他垂眸看着唐琰的脸,视线落在他唇边小痣上,语气带着一丝期待。
唐琰愣了愣,挠了挠头,说道:“很少有人这么喊我……不过你想的话也可以。”
“那看来我是很特别的人?”郑俊琦认真地看着唐琰的眼睛,缓缓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暧昧,但同时又有着年轻人独有的热情,让人一时分不清他话语中的含义。
唐琰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于是他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特别。像你这么善良单纯的人不多了。”他指的是郑俊琦母胎单身的事。
郑俊琦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说这种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夸自己“单纯可爱”。
正在这时,电梯抵达一楼,唐琰离开后,郑俊琦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帅气的面容让路过的女生们面红心跳。
唐琰今天到公司非常很早,坐在电脑前处理了好一会儿邮件,其他人才姗姗来到公司打卡。
徐玖彦来到办公室之后,特地把他喊过去,问他:“你的新家住得怎么样?”
唐琰点了点头,说道:“环境挺好的,住起来很舒服。”
“那就好。”徐玖彦轻轻点了点头,忽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等改天有时间,我去你家看看吧?”
语气平静,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唐琰。
“徐总,我家又小又乱,没什么好看的。”唐琰对徐玖彦的请求有些不解,“我怕您去做客委屈了您。”
“委屈一下也没事。”徐玖彦微微勾起唇角,一副很体恤下属的表情,“偶尔还是要关心一下员工的生活质量的。特别是你这种天天帮我做事的,要是住的地方不好,很影响上班效率。”
唐琰沉默了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徐总还真是热心。”心里想的却是,觉得委屈你倒是别来。
“对了,”徐玖彦打开电脑中的一份文件,让唐琰到自己身边来看,“前几天看到一个全国大学生艺术设计大赛,研究生也可以参加,好像奖金还挺丰厚的,你可以试试。”
唐琰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还是不参加了,我右手画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样。”
“画技有时候不是最重要的。”徐玖彦看着唐琰,认真地说道,“艺术家胜过常人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思想和创意,不是吗?”
唐琰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徐玖彦会这么说。
这句话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也是最真诚的鼓励。
“参赛者需要设计展厅的视觉效果图,我觉得你挺擅长的。”徐玖彦继续说道,“而且,最高奖金有十万美金。”
唐琰一下子就动摇了。
十万美金……也太丰厚了吧。
徐玖彦见他露出了心动的眼神,勾起唇角说道:“设计的主题是多重人格,主办方想借此关爱多重人格患者,并利用这次展览为他们获取更多的社会关注。”
唐琰忽然愣住。
徐玖彦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唐琰摇了摇头,“我知道了,徐总,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比赛,我会填报名表的。”
唐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时间情绪复杂。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然而在这些复杂情绪和乱七八糟的回忆碎片里,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迅速地消失,让他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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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郑出浴
唐琰填写了全国大学生艺术设计比赛的报名表,并发送到官方邮件,接着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次比赛。
但是设计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唐琰花了几天的时间进行草图的绘制,删删改改最后只完成了一小部分。这个主题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十万美金的奖金无疑是诱人的,周末的时候,唐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呆在房间里,在设计软件上画出了展厅的概念图。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地专注于一件作品了,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晚,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昏沉的梦里,唐琰回到了小时候。
眼前是一座公园,两个小男孩站在榕树下,年幼的那个男孩伸出手掌,递给另一个年长的男孩一样东西。
年幼的那个男孩便是唐琰,确切地说,那个时候的他叫做唐珉。
小唐珉把东西递给年长的小哥哥之后,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聊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智商都很高,小唐珉从小就喜欢画画,语言能力和绘画能力一直比同龄人优秀很多。
“我长大以后,想开一个画廊。”小唐珉奶声奶气地说起自己的理想,“你……你知道什么是画廊吗?”
小唐珉今年刚上幼儿园,很多次和同龄人说起过自己的理想,但那些小屁孩除了尿裤子就是哭唧唧,根本不知道画廊为何物。
但是出乎唐珉的意料,这位离家出走的小哥哥非常早熟,沉稳地说:“知道,就是……卖画的那种走廊,和发廊差不多。”
小唐珉想了想,一时间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继续说道:“我想在画廊后面,种很多向日葵……”
“你要卖瓜子吗?”小哥哥问他。
“才不是咧,”小唐珉皱眉,有点儿嫌弃他,“你知道梵高吗?他画过很好看的向日葵。我妈妈说了,以后我也能成为像他那么伟大的画家。”
小哥哥点点头,迷茫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并不知道梵高是谁的事实。
后来,小哥哥家里的人来找他了。
他问小唐珉:“你能一个人回去吗?”
小唐珉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是个方向感极差的路痴,心里根本没底。之所以点头,纯粹是因为他不想在小哥哥面前丢人。
再后来……
梦里的画面变得模糊。
小唐珉他……没能顺利回家。
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带他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将他关在房间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屋顶漏水的嘀嗒声。
他被困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久到失去了意识。
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梦的最后,小男孩被救了出来,怀孕的妈妈抱着他哭泣,将他带回家。在家里,妈妈问他为什么不说话,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妈妈带着男孩去找算命先生,那先生说这孩子命里缺火,最好改一下名字。
于是,唐珉这个名字被改成了唐琰。
“珉是如玉的石头,琰是雕琢的美玉。”妈妈摸着孩子的头发,安慰他,“以后,你就叫唐琰了,好不好?这个名字比原来更好听。”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仅名字改了,他的性格也变得和原来大不一样,从活泼可爱变成了沉稳成熟。
没过多久,唐琰的弟弟唐泽宇出生。
所以,在唐泽宇的记忆里,唐琰一直都是那个果决狠厉的哥哥,虽然偶尔会露出温柔的一面,但很少很少出现……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将唐琰从梦中惊醒,他猛地从桌上抬起头,惊觉外面已经天黑,而自己的背后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嗓子干涸,唐琰喝了口水,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郑俊琦,带着银边眼镜,礼貌温和地问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我家停水了。”
郑俊琦的衣服和唐琰那天早上看到的不一样,是色彩清浅的冷淡风格,说话的方式也大不相同。
刚从梦中惊醒的唐琰没有在意太多,声音微哑地说道:“你用吧,没事。”
郑俊琦回房间拿了换洗衣裤和浴巾,走进唐琰家后,他微微颔首道:“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唐琰逐渐从梦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轻轻勾起唇角说道:“没什么,我刚才画图睡着了,还得感谢你把我叫醒。”
郑俊琦看向他摆在桌上的电脑,好奇地问:“你是设计师?”
“算是吧。”唐琰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是学纯艺术的,现在改行做设计师了。”
“那也差不多。我从小就羡慕你们这些艺术细胞发达的人。”郑俊琦对他的职业非常感兴趣,“只是我没那个天赋,现在只好学医了。”
“学医也不容易。”唐琰笑了笑。
郑俊琦的视线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被“多重人格”这几个字吸引了,眸色一暗,片刻后,他缓缓问道:“你在画什么?”
“一个和多重人格有关的展厅,”唐琰走到桌边坐下,把草图打开来给郑俊琦看,“现在还在纠结主题要怎么设计……”
“你了解多重人格吗?”郑俊琦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眼神却有些波动,“生活中……这种人会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