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查靠近他,并解释道:“每个药剂制造出来的幻境都有出口,显然,从泰达米尔开始,他第一个下去,到悍蛋,最后一个,都没有上来过。”
“噢,他们可能都去见了上帝。”莱特尔在胸前笔画一个十字架。
“还有种可能。”赫查走到他的面前。
“什么?”莱特尔警惕地问。
“他们已经出了幻境。”
“那我也不跳。”
莱特尔坚定地和他对视,没有人能让他跳进粪坑!这该死的家伙用淫威逼迫也不行!
赫查望着窗外不断上涨的水位:“即使我们不下去,过不多久,也会被积水淹没。”
莱特尔看不懂他:“难道被水淹死不比在粪坑里熏死来得更舒服吗?”
赫查扬眉:“外面的茅厕已经被水淹没了。”
好吧,这意味着积水也是污浊的水,里面包含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臭东西。
莱特尔犹豫不决。
赫查温柔地说道:“你可以先凑进尝试着适应。”
哼哼,这家伙也只有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柔。
莱特尔一边嘀咕一边踮起脚尖往前蹭。
正当他看见那抹黑中带绿的颜色时,腰也被揽住了,噢,他的脸被软绵绵的东西碰了碰导致有一霎那的失神。
赫查把他的脑门被按进胸膛里。
下一秒,莱特尔意识到自己掉入了粪坑。
扑鼻而来的臭气熏得他意识恍惚,好在嘴巴没有被侵蚀,那个刚刚在脸颊上厮磨的东西移到了嘴唇上,顺势钻进了口腔。
这淫棍怎么又亲了他?经过他同意了吗?!
莱特尔做了一个“悍蛋”式白眼,以同样的姿势咕噜噜沉了下去。
醒来后,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窗外的雨仍然淅淅沥沥,却没有风雨欲来的感觉,反到一片祥和。
这是傀儡袭击他们的房间,抬头望向窗口,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莱特尔觉得腰上热乎乎的,也痒痒的。
用脚都想得到是怎么回事,莱特尔一把甩掉了腰间上的手,咂巴两下嘴爬了起来。
赫查这家伙!亲了他两次!
莱特尔开始掰手指,两次都伸了舌头,他绝对对兰妮存了什么龌龊的想法!
房门“吱呀呀”地打开,外面探出一个黑溜溜的脑袋。
“噢,泰达。”莱特尔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没有去见上帝吗?”
“当然!”他的身后又钻出两颗一大一小的脑袋,一个是利波逊,还有一个是悍蛋。
悍蛋正气鼓鼓地瞅着他……腰间上缠着的手臂,现在已经被甩回了床上。
莱特尔不敢置信:“谁这么恶毒?!居然把粪坑设置为出口!”
他是怎么吃到的致幻剂?又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幻境?蒂莎和阿德呢?驿站的老板和厨娘呢?
还有,赫查怎么还没醒?!
莱特尔把这家伙抱起来,探了探鼻翼,噢,热的,没死,然后失望地把他扔回了床上。
心中却蔓延着一丝小愉悦,魔鬼怎么可能会死呢?
蒂莎扛着绑成沙袋的大胸厨娘走了进来,看见莱特尔苏醒不禁诧异道:“我以为您会和幻境天荒地老。”
莱特尔得意地哼唧两声:“没有人限制的了你聪慧机智的主人。”
蒂莎随便找了块抹布堵住厨娘的胡言乱语,然后把她扔在冰凉的地面上。
“粪坑的味道怎么样?”蒂莎兴致勃勃地问道,如果能和主人一起进入幻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莱特尔白嫩的小脸蛋为了跳坑而大惊失色。
莱特尔突然涨红了脸。
他没有尝到粪坑的味道,但是尝到了赫查公爵唾液的味道,这种恋人才会做的事情他们在一天之内进行了两次!
“没有什么好说的。”莱特尔垂头丧气地问:“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泰达米尔举手说道:“我当时去尿了个尿。”
“这个我们都知道。”莱特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脚一滑,就掉进坑里了!”泰达米尔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以为我死定了!我的傀儡师梦也要就此终结,但睁开眼睛就回到了这里。”
莱特尔心有余悸:“幸好你还没有注册,不然你将会是第一个因为上茅厕而掉进粪坑里的傀儡师。”
泰达米尔害羞地总结道:“那我算因祸得福吗?”
“算。”莱特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由衷地叮嘱:“不过下次脚别再打滑了,要是真的掉进粪坑里,上帝也不会接受你的灵魂,因为臭气熏天的灵魂会烦扰他老人家睡觉。”
利波逊第二个开口:“在你们睡着的时候,我偷偷跑上了楼。”
莱特尔隐隐约约有点猜到了。
利波逊叹气:“我捞了很久,都没有捞到泰达的尸体,心痛欲绝,精疲力尽,起来的时候脑袋发晕,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莱特尔为他们的友谊鼓掌。
悍蛋昂首挺胸站了出来,她终于能够诉说悲催的经历,并控诉眼前恶毒女人的罪行:“本小姐……”
莱特尔直接打断了她:“你的遭遇并不需要细说,我们一清二楚,下一个。”
悍蛋怒目圆瞪。
蒂莎打开大胸厨娘的手掌给莱特尔看,上面呈现着不同程度的老茧,仔细低头闻了闻,有药水的味道,他心头一跳。
“驿站老板呢?”
蒂莎说道:“逃走了,阿德正在追捕的途中。”
莱特尔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摊开双手:“她手上药水的味道,应该不是把我们控制进幻境的东西,傀儡师的手上不会有老茧,他们都有专门的手套做活。”
利波逊指着他的手掌心大叫:“丑女人又在糊弄我们,这不是茧子吗?”
莱特尔不相信地定眼一看——
该死的,他居然长茧子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三个月前他的手还是好好的!都怪奥曼斯抢走了所有的家当!用脑子想想吧,连给蒂莎用的保养液和营养液都买不起他还有什么多余的钱给自己买手套?
莱特尔“咻”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结结巴巴辩解道:“噢,这是个意外……虽然是意外,但……依然不能否定我是个优秀的傀儡师。”
“傀儡师?”
正在此时,赫查睁开了眼睛。
莱特尔身体微僵,这家伙怎么总是该醒的时候不醒?不该醒的时候乱醒?
他心中对准赫查欠扁的脸捶了两拳后,慈爱地摸了摸泰达米尔的脑袋,补充道:“的老师。”
泰达米尔:“……”
“所以。”莱特尔心虚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赫查蹙眉,掀开被褥,在厨娘的面前蹲下身,然后一把撕烂了她胸口的衣服。
两个小孩纷纷捂住了自己的眼,偷偷透过缝隙往外瞧,天啊,好白的两只导弹!
“我们会死吗?”利波逊悄悄地问:“我看到上面还装了两颗导弹头。”
“不知道。”泰达米尔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厨娘的胸口下方有浅蓝色的纹身,纹身的样式莱特尔倒很熟悉,维纳顿雇佣团成员的标志,有名的胆大包天,只要给足金币,任何不敢去做的事情都会帮你完成。
当然,大胆不等于有实力,更不代表会成功,不然他一年前也不会捂着屁股从赫查的庄园里落荒而逃。
赫查看了一眼就拿着被褥盖在了她的脑门上。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败露的呢?”莱特尔遗憾地把目光从导弹上移开,陷入了新的沉思。
为什么阿德和蒂莎没有卷进幻境?
蒂莎说道:“昨天晚上,我们都食用了致幻剂。”
莱特尔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蒂莎皱眉,指着被褥蒙住头的女人说道:“她给了我一块面包,夹层里涂着带有解药的黄油。”
莱特尔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还是起了内讧?
被褥里,厨娘脸色难看。
昨天夜里,她和老板高高兴兴布好了局,吃下了解药——都怪该死的赫查公爵疑心病太重,浪费了他们一罐解药,这些费用都得算在金主头上,统统让他报销!
可惜天不如人意,外面开始飘起小雨,渐渐的,雨就开始下大了。
这并没有妨碍到他们准备傀儡,以便在幻境中绞杀目标,噢,她知道赫查公爵不那么容易死亡,没关系,她准备了一把匕首,直接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插入心脏。
差点忘了,金主特地跟他们强调过,奥曼斯伯爵的女儿兰妮小姐不能有性命危险。
第五十二章
一个细心的雇佣团是会确认面貌特征的。
金主亲自持笔描绘了一幅兰妮小姐的模拟像,并语重心长地对老板叮嘱道:“最丑的那一位就是。”
老板看着眼前鼻子和嘴巴连在一起,头发往上竖没几根的模拟像,陷入了沉思。
他把话过滤了一下,回去后,对厨娘说道:“留下最丑的女人,其他全杀。”
厨娘了然,她准备了三片面包,在其中一片的黄油里放了解药,送往蒂莎住的杂货间里。
“亲爱的,这是为你们准备的夜宵。”
她刚探出脑袋,迎面遭到了莱特尔的指责。
“不要企图用一片面包贿赂我们。”眼前穿着粉红色睡裙的平胸女孩赤着脚走来:“你明天必须把多拿的二十枚金币还给我们。”
真是个抠门货,厨娘不屑地想。
驿站本身就是贵族云集的地方,矜持高傲的贵族们只会端起自己的架子施舍地甩给他们几枚金币作为小费,即使口中尝到的食物不尽如意,而这位女孩刚进门的时候就为一个房间应该花费五枚金币还是六枚金币争论不休,原因是驿站里的老鼠和她脚贴脚来了个近距离接吻。
她为什么不想想一只硕大的老鼠能存活在驿站完全是因为伙食丰富的原因?
好在这种刁钻刻薄又吝啬的人将会和外面那场雨一样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厨娘把二十枚金币还给了莱特尔便关上了门——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再过一会他就会去见上帝了。
如果莱特尔能听见她的心声,一定气的翻白眼。
谁愿意做个爱财如命的小气鬼?
他斤斤计较的起因是赫查同意把节省下来的金币统统送给他做小金库。
没有经历过一个月只能穷苦地以吃黑面包为生的人是不会懂的。
二十个金币能让平民用上半年!
莱特尔喜滋滋地抱着一大布包的金币宝贝似地拍了好几下,这是他争取来的,属于他的!
然后兴高采烈地把它放进空间袋,上帝啊,不敢置信!他拥有了失意以来的第一笔收入!
这真是美好的开端。
阿德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到莱特尔手中的空间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顺手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满嘴的芥末味让他神情扭曲,低头一看,才发现拿错了。
默默地放了回去,当作不知道。
蒂莎过来的时候,发现她的面包缺了一块角,抬头观察莱特尔鬼鬼祟祟地神情。
噢,她愚蠢的主人又拿错了面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鄙夷地把缺的那角边缘撕掉,蒂莎将面包塞进了嘴里。
厨娘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莱特尔把他们从房间里揪了出来。
“看看吧!你们的屋顶还漏水!”
赫查摸了摸身旁的黑色小脑袋,他觉得小艾纳为他省钱的模样很可爱。
厨娘皱起了眉头:“那该怎么办?”
她只是雇佣团的人,又不是维修工,鬼知道下雨天屋顶还会漏水?!
莱特尔眼珠子转了转,提议:“要不把你的卧室让给我们。”
厨娘略感为难,杂货间人多眼杂,想要动手,很难不被发现。
莱特尔见她犹豫大喜:“不如你统统把房费退给我们。”
这家伙以为她是做慈善的吗?!
厨娘憋着一口气。
好在老板还算明事理,他在厨娘耳边嘀咕几句,两人抱起被褥把房间让了出来。
莱特尔一谈妥,利波逊拉着泰达米尔如闪电般冲了进去:“看!我们今天不用睡冰凉的地板了!”
“呃……”莱特尔刚想阻止,泰达米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抢床睡得是吗?”
“……”
夜里,厨娘和老板偷偷摸摸爬起来,刚刚摸到傀儡,就被拍了拍肩膀。
蒂莎和阿德正满脸探究地看着他们。
厨娘在震惊中被捕捉,直到泰达米尔从幻境中出来,她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旁边的男人没有收到药剂的影响?!
他们不仅失败了,暴露了身份,还失去了二十枚金币!
——她原本想要等莱特尔死亡就把金币拿回来。
莱特尔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很快就去不想了,雨滴声正渐渐缩小,晨曦的阳光透过薄雾折射进来。
黎明已经到来。
原本静谧的大街发生了动荡。
黑暗的拐角处,钻出几双猩红的眼睛。
华丽的马车匆匆路过,撞上了他们破烂的躯体上。
车夫不耐烦的尖叫:“该死的——哪来的臭要饭?我们是德米拉家族的人,你污臭的衣服弄脏了我们的车!”
下一秒,车夫们被揪了下来。
车厢里几位昂首挺胸,举手投足噙着贵气的大小姐和大少爷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跳下马车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