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戒打磨的很漂亮,菱形的面切割着阳光,一闪一闪的。钻石很大,镶在指环上,衬着少年冷白的肤色,耀眼的不行。
“喜欢吗?”
秦斯焕执着路止的手,垂眼细细打量着这枚戒指,又温声说:“前几天才拿到,一直想着找个时间给你,今天倒是凑了巧。”
路止盯着戒指看了会儿,动了动左手无名指,吸了口气,抬眼:“叔叔,你干嘛送我这个啊?”
搞得怪奇怪的。
两个大男人,送什么戒指。
娘们唧唧的。
他说着就抬起右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动作利落的还给秦斯焕。
戒指安静躺在男人手心,男人的眉眼几乎是在瞬间就沉了下来,眉间压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路止手指拨了拨那枚鸽子蛋大的戒指,嗔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戴这东西,多不符合我气质?”
“嗯?”男人缓了神色,“你的气质?”
路止抬起头,因为身高差距略略抬起眼,看着秦斯焕的眸子,说道:“叔叔,咱们两个大男人,就别搞得这么煽情了好吧,这戒指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秦斯焕隐约从他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咱们两个大男人。
这就是认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意思了。
他从善如流的点了下头,把戒指放回丝绒盒子,正准备收回口袋时,又听见少年跟他嘀咕:“但是你这个说好的是送我的,可不能又送别人了啊。”
“你不要还不让叔叔送给别人?”秦斯焕被路止这句话哄得有点高兴,挑了下眉,笑着问:“这么霸道啊?”
路止舔唇,下巴抬起一点,眼睛却垂着,目光落在秦斯焕拿着戒指的手上。
秦斯焕把那个小盒子在手里晃了下,故意逗他:“你不要的话,叔叔就真拿去送给别人了?小孩儿,听过没,钻戒代表的是爱情。”
他微微笑了下,俯身靠近路止,好声好气的说:“叔叔花了大价钱买的呢,你不要多可惜。路路?”
路止抿了下唇,没说话,在秦斯焕的视线下一点一点的伸出手,掌心向上。
“呐。”路止眼睛看向别处,语气极为别扭,“是你非要把这个东西塞给我的,不是我要的。”
秦斯焕轻笑一声,轻轻的把盒子放进路止手掌心,宠溺又无奈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宝贝儿,是是是,是叔叔非得给你的。”
路止攥紧五指,将那个盒子捏紧,心跳漏掉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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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的确很耀眼,鸽子蛋大小,看着价值不菲。
只可惜路止根本没胆子戴在手上,于是戒指到他手里的第一天就被放进衣柜角落,藏了起来。
八月中旬电影学院开始军训,宋俞的学校早就开了学,在之前就已经去了京市开始军训。
路瑶升初三开始暑假补课,为了照顾路瑶,路孟晟没时间送路止去学校。
给路止收拾好行李又叮嘱了一堆话后,路孟晟开着车送路止去了机场。
从沥市到京市的飞机两个小时,路止检票之后就在候机大厅等飞机,等的间隙,他弯着腰手托着下巴盯着地面发呆。
其实是有点舍不得家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家这么远过。在家里虽然总是和路孟晟路瑶吵架,可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都是一起走过的。
他眨了下眼,掌根压在眼皮上,将眼睛里的泪意逼退。
“哭什么啊宝贝儿?”他头顶响起一道男声。
路止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去,抬头,看到秦斯焕时怔住了:“叔叔?”
秦斯焕今天穿了件和路止同色的白色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还穿了平时不会穿的运动鞋,和路止戴了一个颜色的黑色棒球帽,看起来少年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
“你来送我的吗?”路止仰着脑袋瓜问他。
秦斯焕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抬手拍了拍他脑袋,很温和的说:“这不是怕你舍不得家到学校了偷偷哭鼻子么。”
路止头上扣着的棒球帽是反的,额前几绺刘海从搭扣缝隙漏出,在灯光下发梢呈现出一点黄色。
“谁哭了。”路止皱眉,没什么气势的反驳:“我才没有哭。”
秦斯焕在那几根头发上拨了拨,弯唇:“好。是叔叔舍不得你,特意来送你的,行不行?”
他把手里的机票给路止看。
“喏,跟你一趟的,叔叔专门来送你去上学的。”秦斯焕说。
心口涌上一股暖流,路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低着头闷声说:“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认得路的。”
候机大厅里人有些多,路止眨了下眼,又说:“可我去学校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广播里的女声提醒旅客登机。
路止和秦斯焕一前一后的登机,到了飞机上,秦斯焕对路止身边坐着的女孩子提出了换位置的请求。
女生本来就被路止的颜值给惊艳到,又见秦斯焕身上男人味儿爆棚,又欲又A,而且这两人穿的衣服都像是情侣装,一时看的呆住。
路止把脑袋上的棒球帽正了正,笑容甜甜,桃花眼弯着,对着女生说:“小姐姐,看够了吗?”
女生呆呆地回过神,眨了眨眼睛,闪烁着磕cp的光芒:“你们俩……不会是……”
路止痞气的笑了笑,竖起一根食指,在身前摇了摇,一本正经:“不是哦,我们是纯洁的叔侄关系。”
“哦,好好。”女生脸红了红,和秦斯焕换了位置,走前还说了句:“小帅哥,这个可不像是你叔叔哦。”
这看起来分明就像是一对情侣啊!
那个A爆了的男人看着那个小帅哥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什么叔侄,那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啊!!!
在飞机上路止心情低落,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秦斯焕也没逗他,一点一点的叮嘱他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和路孟晟差不多的说辞,秦斯焕说的甚至比路孟晟还要多一些。
出机场就是地铁站,路止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路线,正准备往地铁口走。
秦斯焕拉住了他手臂,路止眨着眼睛回头:“叔叔?”
“我开车送你去。”秦斯焕把他拉回来,下巴抬了下,指向机场口的停车处,平淡的说。
路止惊到了。
“你在这还有车?!”
不是!这老男人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他从哪里又搞来的车?
路止的问题才问出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小跑着过来,微弓着腰,几乎是毕恭毕敬的:“秦总,您好,我是分公司的黄康。”
秦斯焕颔首,冷淡的像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把车钥匙给我就行。”
黄康把手中的钥匙递给秦斯焕,看了眼他身边的路止,问:“秦总,这位是?”
“叔叔您好。”路止鞠了个躬:“我叫路止。”
一声“叔叔”让秦斯焕沉了脸。
黄康一脸惶恐,忙摆手:“呀呀呀,使不得使不得,您是路少吧?路少您哪儿用跟我这样呢!”
路止困惑的蹙了下眉。
秦斯焕大手盖在他后脑勺上,把少年的脑袋往自己身边带,拉着他上了车。
车子是沉稳的黑色,车内开了空调,温度凉爽宜人。
路止把行李放在后座,坐上了副驾驶。
秦斯焕开着车,京市路上的车很多,路边高楼林立,隔几个路口就有立交桥,接到几乎都长成一个样子,路边的行人匆匆忙忙,这里比沥市要繁华热闹许多。
路止扭头看向秦斯焕:“叔叔,我以后经常回沥市看您。”
秦斯焕目光看着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下,眉梢一扬:“你还有几个叔叔?”
“嗯?”路止没懂。
秦斯焕舌尖顶了下牙根,压着心口的醋劲儿,又问:“你逢人就叫叔叔?”
“没啊。”
秦斯焕嗤一声,打了左转向灯转弯。
路止眨了眨眼,眼睫轻颤,诚实道:“我有好多叔叔呢,但是后来我们家不是破产了吗,那些叔叔就都跟我们家断了来往。”
电影学院校门口停了一溜的车,秦斯焕找了个角落停车。
小孩儿这样诚实,他反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下车后他直接扯下路止头上的棒球帽,狠狠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警告他:“以后别见人就喊叔叔,知道没?”
路止不情不愿的“嗯”一声。
秦斯焕拖着行李箱带着路止去领床上用品,领完之后他扛着上宿舍楼。
他们宿舍在三楼,门牌号是315。
男人一身的肌肉,扛起东西来手臂上的肌肉便凸起,走路时步伐很稳。
一路来学校里的男生女生们都盯着两人看。
实在是这两人外在太出色,路止又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跟在男人身后。
而有人只是单纯觉得秦斯焕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秦斯焕刚回国,认识他的人不多。他前几年倒是上了许多商业杂志,还被娱乐周刊莫须有的编排了一堆绯闻。
上楼梯时,路止低头看着台阶,忽然问:“那个……叔叔,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第24章 我不
秦斯焕没说话,楼道里不时响起男孩子们的嬉闹声。
路止低着头,哄笑声中,眼前拢下一大片阴影。
他抬眼,看见秦斯焕在大夏天里热的鼻尖都出了汗,左手上拎着深蓝色行李箱,右手拎着在宿舍门口领的床上用品,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贲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拢着他,成熟男人的气息包裹着他整个人。
路止看进他漆黑的眼底,或许是因为今天秦斯焕送他来学校,又或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的那枚戒指,路止心里的底气很足。
他笃定:“秦斯焕,你就是吃醋了。”
男人眉深目阔,两鬓头发剃的极短,一双狭长的眼睛漆黑深邃,看着他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四目相对,路止咬了咬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是楼梯,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差点就要往下摔。
一只有力的手臂横在了他腰间,将他整个身体都往上带了下,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行李箱落地的“砰”的一声。
路止借着秦斯焕的手臂站稳,身体被他揽进怀。
他站在下面的一级台阶,秦斯焕站在上面,行李箱顺着楼梯坎往下掉,发出吭哧的声音。
两人身高差了7cm,台阶高度15cm,他仰头,正看见男人冒着一点淡淡胡茬的坚毅下颌。
他忽然想到路瑶总是在他耳边嘀咕什么最萌身高差。
最萌身高差多少来着的?
路止记不清楚,但他扶着秦斯焕的手臂的手松开了。
他手里空荡荡,背上背了个黑色书包。路止抬起手臂,踮了踮脚尖,环上了秦斯焕的脖颈。
他把男人带着往下压,男人弯了弯背,顺从的由他抱着,仍旧是没出声。
路止仰着脸,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脸蛋白的近乎透明,像是误入人间的懵懂小鹿。他抬眼看着秦斯焕。
秦斯焕挑了挑眉,右手掂了掂手里的床上用品,目光落在路止殷红的嘴唇上,眸色深了深,哑着声说:“松开。”
路止才不怕他,他抬了抬下巴:“我不。”
“待会儿有人来,会看见的。”秦斯焕环在他腰间的手指在路止腰线上划了划,喉结上下滚动。
路止的小腹贴着秦斯焕,渐渐察觉到什么,不由得低头往下看。
运动裤宽松,看不出什么,可他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那一处的变化。
“叔叔,没什么好吃醋的。”他仍旧没松手,抬起脸看着秦斯焕,“……总之,你是不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他放了手,扒拉下腰间的手臂,快步跑下楼梯坎,把下面的行李箱提了起来。
下一秒行李箱已经被某人夺过去,男人含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莫名听出几分乖巧:“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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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大学宿舍待遇很好,四人寝,上床下桌,独立卫浴。
八月十九才正式开始军训,路止提前两天来的,宿舍里只来了一个人,剩下两张床空着。
提前来的男生正在打扫卫生,路止推开门,他正好看过去,看清人后,热情道:“你好,我叫姜时彦,表演系的。”
路止淡淡笑了笑,挺直了背,朝他伸出手,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淡:“你好,路止,也是表演系的。”
路止是个慢热的人,小时候因为周格和路孟晟的婚姻,被小区里的很多小孩子笑话过,后来那些声音消失,可却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印子。
他脾气还算不错,相熟之后随你怎么闹腾,可在没认识之前却是习惯了冷淡,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所以时常有人说他桀骜难训,但路瑶宋俞这些熟识的人,却只觉得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整日里懒懒散散没什么远大志向,偏偏一张脸生的男女通吃,好看的不像话,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也带了股风光霁月的感觉。
姜时彦腼腆的笑了笑,把手里的扫帚放下后在T恤上擦了擦,伸手和路止握手。
他衣着很简单,白T洗的泛黄,牛仔裤泛白,脚上穿着一双看不出牌子的鞋,长得很清俊,却缩着脖子有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路止简单的把秦斯焕介绍了下:“我叔叔。”
姜时彦连忙道:“叔叔好!”
秦斯焕点了点头,也不多话,把行李放下,开始和路止一起铺床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