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凡仿佛身临其境,真的闻到一股地瓜味儿。
“吃地瓜吗?”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拿着一只地瓜,艾英语瞪着眼睛,尖叫一声跳开,一脸险些吓晕过去的震惊。
盛辞凡也瘆得慌,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把呼之欲出的“啊~”卡在喉咙里,头皮发麻地抬手接过地瓜,没敢转头去看送地瓜的“秀才”,皮笑肉不笑,“谢,谢谢啊。”
“小朋友,地瓜甜吗?”
拖着尾音,似有若无的嗓音随风飘摇,不甚清晰,盛辞凡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爬满四肢,手指僵硬地剥开地瓜,小小地咬了一口,“还,还行吧…”
“我靠,陆总,不带你这么吓人的!”艾英语被吓飞的灵魂总算回归到本体,一下一下捋着胸口,“差点吓死我。”
陆总?
盛辞凡扭头就看见蹲在身后一脸得逞的陆修阳,拽着他的手往下压,忿忿咬牙,“你有意思?”
陆修阳被他拽得晃了两下,勾勾唇角笑出声,“我们盛哥胆子肥,根本没在怕的,是吧?”
盛辞凡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这人真的欠揍!
陆修阳伸手搭在盛辞凡额头上,似乎有点低烧,不太确定,他扣着盛辞凡的后颈,轻轻把人往怀里带,额头抵着额头,有点烫,“会不舒服吗?”
动作过于自然,以至于盛辞凡根本没察觉出这个行为有多暧昧,声音软软的,“不会啊。”
稍带点灼热的呼吸洒在脸上酥酥痒痒的,陆修阳顺手揉揉盛辞凡的后脑勺,“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吃药。”
盛辞凡不想再被这群Omega拖着听鬼故事,听从陆修阳的建议,头也不回地跟着去觅食。
一群小甜O神色非常复杂,心痛之意溢于言表。
“你们说,2B恋会幸福吗?”
“我总觉得盛哥在陆总面前又软又娇,是错觉吗?”
“我听胖子说,昨晚他们到冷冻室的时候,盛哥和陆总抱得特别紧,教官都没能分开。”
“这是真的吗?”
“快快快,我的写文灵感来了!”
“……”
生着病,嘴巴里本来就没什么味道,加上这群五谷不分的“厨娘”烤出来东西基本是焦炭化合物,盛辞凡彻底没了胃口,索性抱膝坐在篝火旁,橙色的火苗把脸色衬得暖烘烘的。
“盛哥,玩不玩手叠罗汉?”杨务扯着嗓门招呼。
盛辞凡还没答应,几个人就自觉地在他身边围坐成一圈,谢飞吞了满嘴的肉,“就猜拳,输了的放下一只手,大家的手叠起来,pk到剩下最后一只手用来打人,没来得及撤走的就挨打,听懂没?”
杨务撩起袖子,“啰嗦,这游戏谁没玩过,麻溜的开始。”
“唉,陆总,一起吗?”体委见陆修阳刚好拎着瓶水过来,热情地招呼,“人多才好玩。”
陆修阳拧开水递给盛辞凡,坐下,“行。”
“剪刀石头布!”
“来来来,输得手放下啊,别耍赖。”
盛辞凡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出去,几个输了一只手的人已经敏捷把手埋到最底层去,这游戏,放越下面越安全,越不容易被打到。
“你们手脚挺麻利啊?”
“那是那是,谁也不想挨打不是?”
脑袋有点迟钝,盛辞凡动作都不大利索,输掉最后一把,一只手搭在最上面。场面上还剩下两只手,一只陆修阳的,一只谢飞的。
谢飞在手上啐了一口,“陆总,决一死战吧!”
陆修阳输掉一只手,搭在盛辞凡手背上。
谢飞猥猥琐琐地眯眯眼,瓜子眼直接隐形成一道缝,高高举起手,“面对疾风吧!”
“啪!”
陆修阳的手背红了一片。
下一把,场上剩下盛辞凡和陆修阳。
盛辞凡惨败。
陆修阳手还没落下,几只猪蹄就跑了,盛辞凡没动,反正打一下也就打一下,小少爷经打。
盛辞凡:“手叠回来,还没打呢,跑啥?”
话音刚落,手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盛辞凡:……
下一把,盛辞凡早早地就输掉两只手埋在底层,最后的赢家又是陆修阳。
杨务时不时地把手往回抽,“陆总,手下留情啊。”
陆修阳没说话,点点头,杨务把手叠回来的瞬间“啪”的一下。
“陆总你忒狠了!”杨务甩着手倒吸气,“你刚刚不是这样的。”
几局下来,赢的差不多都是陆修阳,谢飞不乐意了,“不玩了,每把都是陆总赢,咱们跟重在参与似的。”
杨务揉着手背,痛心疾首,抓起盛辞凡的手往大伙儿面前一晃,厉声控诉,“我跟盛哥挨打次数差不多,这两只手,能是一回事吗?”
盛辞凡收回被迫展览的手按按后颈,脸上火辣辣的烧着,脑袋越垂越低,恨不能摇身变成土地老儿,碰到事就钻进土里粉饰太平。
“他身娇肉贵,不经打。”陆修阳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解释又像是阐述事实。
“听听,这是人话吗?”杨务仰天咆哮,“我也细皮嫩肉啊!”
体委往杨务嘴里塞了块鸡翅,“你要是细皮嫩肉,这世上真就没几个皮糙肉厚的。”
老黄每个圈都去凑个热闹,“你们玩得挺嗨啊!”
谢飞大方地给老黄送了根鸡腿,“老师,你吃,特香。”
老黄席地而坐,尝了一口,“不错不错。”
“那是!”谢飞骄傲地挺起丰满的胸脯,“我这个本来是要孝敬盛哥的,结果盛哥还不要。”
“那我还得谢谢盛小凡?”老黄挑挑眉,看了一圈他的孩儿们,皮的多,乖的少,“我高二接手咱班,你们谁也看不上谁,谢飞看不上体委,体委看不上班长,班长看不上盛辞凡,盛辞凡嘛……他谁也看不上,别提有多狂。”
“哈哈哈!”
“想不到后来你们倒还玩一块儿了,老师替你们高兴,希望以后你们永远是哥们儿,共进退。”老黄又从布袋里掏出几个信封挨个发,每个信封长得都不太一样,“你们来集训之前,我给你们父母打了电话,他们也都给你们写了信,看看吧。”
盛辞凡往边上的几个圈瞧两眼,大家都在埋头读信,目光撤回信封上,字体潇洒不羁(划掉:东倒西歪),经过鉴别,这信出自老盛之手。
明月高悬,有虫鸣和清风随行的夜晚,几声浅浅的抽泣伴着碳火燃过的细小爆炸音,酸甜苦辣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沈姨给你写了什么?”盛辞凡揉揉眼睛,信纸被他捏的有些发皱,手心湿漉漉的,眼眶也胀胀的。
“想看?”陆修阳把纸张叠好,塞回信封里,浅眸含笑。
盛辞凡只是随口一问,氛围有点沉重,他不喜欢,头有点痛,他想回帐篷睡觉了。晚上视力不大好,迎面撞上个人,那人手里的信纸掉在地上,晚风一吹,轻盈盈地往篝火堆里飘去。
“你这人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
盛辞凡愣了愣,目光随着信纸落到篝火堆,反应过来后三步做两步地跨到篝火旁。纸张干燥易燃,碰到火苗就迅速燃烧,正要去抓残余的部分,没什么力气的手被布满粗茧的手心制住。
“你做什么?”
盛辞凡茫茫然地转过脸,是张教官,又把视线转到燃烧殆尽的纸张上,来不及补救了。
他走到方梓面前,低眉垂首,“对不起。”
方梓贴着裤缝的手蜷紧,声线微颤,“那是我父亲给我写的信,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得上吗?”
吹了风,头疼脑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盛辞凡的嗓音不复以往的清朗,“真的很抱歉。”
方梓拽过盛辞凡手里的信件,定了定神,“那就把你的也烧了。”
盛辞凡扯着信封的另一端,冷着脸,“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咪啾~今天也是甜甜的一天鸭~陆总大型双标ing~
第031章
盛辞凡沉着脸的时候有点瘆人, 两人十几公分的身高差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 方梓心里悄悄打了记退堂鼓。
起因是他的错,盛辞凡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冲受害者发火,可是这封信他还没看完, 他和老盛之间很多话是无法当面说出口的,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
方梓敏锐地捕捉到盛辞凡一闪而逝的心虚, 仰起脸气势汹汹的, “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盛辞凡摁摁额角, 嗓子又哑又疼,他哪来的能耐大呼小叫?倒是方梓,声音不知道压过他多少倍。
这头动静大,大伙儿都被吸引过来。
“你先松手, 咱们好好商量。”盛辞凡软了语调,掌心灼热,软绵绵的没力气, 轻轻去拨方梓的手。
方梓触电般的拍开盛辞凡, 畏畏缩缩地抬眸对上盛辞凡蓄着水汽的黑瞳, 厚唇一抿,狠厉地抽过信封,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往盛辞凡面上一扬, “这就是商量的结果。”
被赤|裸|裸的挑衅,盛辞凡舌尖舔过后槽牙,漂亮的脸蛋上闪过危险的笑意, 两手交握,指节发出点“咔咔”的声响,“方梓,你说我俩现在算扯平了吗?”
方梓不明所以,抽抽嘴角,“一报还一报。”
“你之前也喊我一声盛哥。”盛辞凡冷笑了,“那你就该清楚,你盛哥动手到底讲不讲道理!”
讲!因为盛辞凡从不主动招惹人。
方梓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先发制人,拧住盛辞凡的左腕,背过身,回忆着视频里的过肩摔,胡乱发力。
盛辞凡头昏脑涨的,被一拉一扯间身体晃了两下,他人高,方梓又不得技巧,根本不可能对他施展过肩摔。
方梓没能成功,曲着肘往身后用力一撞,听到一声闷哼,那人的体温隔着布料还是烫得过分。
盛辞凡收手反剪方梓的双臂,踹了一脚膝弯处,把人一推,“就你还玩阴的?”
张教官挂断电话,转头看到的一幕就是盛辞凡把人一搡,文文弱弱的方梓栽倒在地,三班的几个小伙子上前拉架,方梓趴地上一动没动。盛辞凡的位置恰好背对着他,看不见神色,只是后腰微微弓着,一手掐在腰腹的位置。
“你们做什么?”
教官声如洪钟,围在一圈的人抖了抖。
谢飞扶着盛辞凡,支撑着大部分重量,“盛哥,你,你没事吧?”
盛辞凡的呼吸有点沉重,额上冒着细密的汗,小幅度地摇摇头,“没事。”
老黄拉着陆修阳到隔壁班找苟峰聊了一下竞赛的事情,回来就看见那边一团乱,头疼地挤进包围圈。
“都吃饱没事干是不是?”张教官吼了一句,蹲在方梓身侧,“能起来吗?”
方梓红着眼眶,虚弱地撑起身体,手肘和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教官,对不起。”
“能起来就站好!”张教官油盐不进,极其厌恶故作姿态的人,他站到圈子中间,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方梓,盛辞凡,都给我过来。”
方梓借着同学的力站稳,一瘸一拐地站到教官指着的地方。
盛辞凡抹了一把冷汗,没动。
教官打开手电照过来,晃眼的白光把盛辞凡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惨淡。
陆修阳挡在盛辞凡身前,把强光掩在身后,“怎么回事?”
腹部的疼痛有所缓和,盛辞凡勾了勾唇,故作轻松,“没事,被狗咬了。”
陆修阳拧着眉心,他才离开一小会儿就出了事,抬起盛辞凡的手腕,手腕上有一圈红红的印子,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扎眼,“还有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没事儿,我是吃亏的人吗?”盛辞凡不想让陆修阳担心,撇开谢飞的搀扶,“那家伙比较惨。”
“盛辞凡,你有没有点纪律?”教官厉声训斥。
“有!”盛辞凡绕过陆修阳站到方梓身侧。
“谁先动手的?”
方梓搅着手指,磕磕巴巴,“教官,我…我根本……”
“你是不是想说你根本打不过我?”盛辞凡接过话,嗤笑了声,“可是你打不过我和你先动的手矛盾吗?”
方梓面红耳赤,“是你先把我的信件烧掉的。”
“我已经道歉了!”盛辞凡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而且你也把我的信件撕了,不是吗?”
方梓负气地别过脑袋,抹抹眼泪,“身为班委就可以随意烧毁同学的私有物品吗?”
“你脑子有病吧?那是我故意烧的?”盛辞凡的暴脾气没能绷住,叭叭叭的炮语连珠,“你还没摔够是吧?行,爸爸大方,买一送一再让你栽俩跟头要不要?”
“盛辞凡你闭嘴!”老黄恨铁不成钢地掐了盛辞凡一下,“你们谁看见了,出来说说怎么回事。”
没人吱声,大家都沉迷于阅读书信,被吸引目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前面方梓所谓的“烧信件”情节,只看见盛辞凡被甩了一脸纸。
杨务打了报告,“教官,老师,是方梓先动手的。”
“班长,你跟学委关系好,可是你说话要公道啊。”方梓咬着下唇,吸了吸鼻涕,“我打不过盛辞凡,所以就自卫了一下。”
“是,你提前自卫了,想给爸爸来个帅气的过肩摔,就是太弱鸡了没摔成。”盛辞凡揉揉酸胀的脑门,语气懒散得不成气候,“要不要我亲自教教你怎么过肩摔啊?”
围观人群发出压抑的笑声,方梓被噎的脖子泛红,咬牙切齿半天没出声。
“笑什么?”张教官黑着脸,情绪敛得干干净净,“你们两个,一人一百个俯卧撑,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