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白莲花[现代耽美]——BY:白嘉轩

作者:白嘉轩  录入:07-07

  五年前,江浸与叶泾相爱,就在他们的新婚大喜之日,新娘叶泾跑了。五年后,叶泾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孩回来了。
  洛城。
  江氏伞铺的木门后,传来了敲门声。这正直六月的黄梅,雨像是线条地,落在了屋檐和青石板上。
  敲门声一扣一扣的,不算用力,也并不着急。收着分寸的,却是长久的。
  不知道屋内的人是去染布了,抑或是雨后小憩。
  半晌,伞铺的门打开了,露出了一条五指宽的缝,传来的一句便是:
  “今日的伞卖完了,三日后再来吧。”
  话说着,便要去把门拦上,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门沿,差点伞铺的江老板就把它夹断了。
  那只手的指骨十分的纤细,令从事稠伞买卖的江老板想起了紫竹伞的四十八伞骨制作,每一根竹骨都被刀削去了竹面,削成了细薄和纤长,在油布黄的伞面下,衬得如同雪白发柔。
  门被那只手抓住,江老板推开了半晌门,门外一个人,披着葇白色的雨袍,长发被雨打湿了,披在了肩上。
  身形消瘦,却叫人不会忘了他那张收敛着的、却是清艳的、垂怜的皮相。
  一门相隔,隔着他们两人。
  门在两只手一推一拦的情况下,被其中的一个人松开了手,门敞开了,只见门外他孤身一人立于细雨中。
  一身素衣,白袍残旧裹身,掩饰不住他的如淬玉的皮脸。
  “哟,阔别五年,舍得回来了?哪来的拖油瓶?”
  江老板眼一睥,见到那个人的雨袍下,还藏着一个小孩,孩子不到腰高,怯怯地躲在了叶泾的身后。
  那人不语,小孩露出了一双大而忧悒的眼睛,看着自己,忽而又转向了叶泾。
  “你走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决绝吗?现在回来是做什么?”江老板依旧用他粗俗的语言,激眼前的人说话。
  叶泾终于开口,“求你,收留我母子两人。”
  江老板听尔,倏笑一声,“求我?不是很掉你叶泾的面儿?”语气冰冷,直直地穿过肌肤,扎进了人最深处的脏肺间。
  裹着白衣的人,听了后,漫天不讲话。然而,直直第跪了下来。
  钻出了他袍子外的小孩,睁着眼睛看着他跪在了一个陌生的、满嘴对他冷嘲热讽的男人面前。
  江老板沉默着,看着那人五年后回来的身影,清劲,瞿瘦。本以为他一直会是悬崖的那一株松,此时却折腰了下去,双膝点地在自己眼前。
  面容垂下,华发被打湿,像是被水打落的红白仙鹤。
  “求你,”那个人启唇,卑微地道。
  江老板一时不知哪来的情绪,揪起了那人的衣襟,抵在了门板上。将他扣在面前,咬牙欲碎,“你现在算什么?你现在又想打什么主意?”
  叶泾听着,发白了一张脸,被手拧着衣襟,脖颈就被压扣在那劲的手腕上,旁边那个团子般的小孩对着江老板又打又踢,“放开我娘,放开他,……”
  江老板听到这一声“娘”,看了那团子般大小的人儿的脸,眉里眼中,活像跪着那个人的七分,下巴和脸型,像极了他自己。
  江老板拦手抓过那个小不点,扣在了自己的手上,“谁的孩子?”压低了怒吼,质声眼前的人。
  叶泾抬起泪眼,看着团子在他手上又挣又踢的,想去把他抱下来,却又被江浸攥抵在了门边,不得动挣。
  “是你的,你的……”
  江老板抹开了一张脸,松开了那团子,转过头来,“叶泾,你现在回来是叫我认便宜儿子吗?”
  手一冲,叶泾头颅抵在了门板上,他泪还未落下,江浸只听着他的咳声,想解释之余,却是弯下了腰。
  江老板看惯了他这种把戏,直到他咳得面红耳赤,那名孩子在他身边哭个不停,一声声“娘”唤着。
  直到那个人抬起了红了的眼圈,望住自己,“我没有骗你……是你,的……”
  有些急切,更是咳上攻心,血满了嘴角出来。
  江老板拉开了那个缠在他身旁的小孩,将他一拽,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叶泾,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然后拦腰抱起了他,将他抱起,大步地走进了屋内。身后的团子紧跟他脚步,轻声唤着“娘”,又怕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对他们母子做出什么,咽着泪,不敢哭。
  江老板将那人抱进了屋内,放在了床榻上,只见叶泾脸色发白,唇紧紧抿着,掌心冰冷,逼着他喝下了自己屋内的热汤。
  汤汁从他嘴角溢出,不一会儿,叶泾又轻轻阖起了眼来。
  团子离江老板不到五六尺的距离,也不敢上前,却又担心着他娘,因为江老板刚才给了他极坏的第一印象。
  江老板细看那小孩的脸,眉眼很像叶泾,身上有些忧悒的情绪,眼睛是孩童时的滚圆深黑,肤白像个雪团子,唯独下巴平整,如若细尖,便像极了叶泾。
  江老板叫他,“你过来,”
  小孩不敢走前一步,乌珠的眼瞳含着眼泪,红红的眼圈,瘪起的嘴。江老板放柔了一句,“过来,我不会吃了你。”
  团子才敢走前半步,听见江老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
  小孩小名叫团子,大名叫江悒。
  江老板给他们各安置了一间房间,团子就住在了后院的房屋里,团子第一次一个人睡觉,害怕得迟迟不敢眠。
  江老板点了香,驱着夏日里的潮气和蚊虫。一边用手当扇,扇开了香的气味,将香放在了铁制的小巧的炉子里。
  “你爹呢?”
  江老板将香炉藏在了团子床榻的烛台边上,周围铺了一层化香气的干草粉,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床上的团子一张雪质的脸,像极他母亲的肤质雪白,只见他忍着眼圈,“我娘说,他不要我们了。”
  听到这话,江老板嗤笑了一句,“那姓池的呢,你们不在池府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跑出来了?”
  团子把手臂挡在眼前一抹,“我出生就没有爹了。”
  江老板一怔,本来想扇蒲扇给团子驱虫的手滞住了。
  “你们这些年都上哪儿去?”许久,江老板问道他。
  团子收起了抽噎,他半天,“娘带着我一个人,哪儿都去……”
  江老板从团子屋子内合上门,回到他的主卧里。看到塌上的人似乎有苏醒的踪迹。于是点起了烛火,挑灭方才门边的蜡花。
  那个人烧得满脸通红,因为白裳裹在了身上,更显得他荏弱不胜衣。
  江老板坐在他的塌边上,一只手平在了他的手臂上,发现犹如是竹削般,非常的瞿瘦。“带着孩子来投奔我,你求求我收留你,”
  塌上那人睁着楚楚的眼睛,“求你……”声音弱而柔,气息并不全。
  江老板捏住他的手腕,眼睛盯住了他那张烧得犹如画皮的脸,“嘴巴上谁都可以说说,用身体来求我。”
  叶泾看向他,只从他的眼神和面色看到了决绝,他依撑着塌边坐起来,将自己的衣物尽数地脱落。
  烛火摇曳,光线发昏。
  只见他瘦骨嶙峋,只剩了一张姣好而雪白的面容。上来就取悦他江浸,江浸将他的腰捏在了手中,那人侧倒在他的肩骨伤,黑发倾下,银牙咬紧。
  江老板贴在了叶泾的耳中,低声道,“我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了,”
  叶泾面色一阵红白,那人捏紧了他的腰肢,“是什么让你沦落成了这样,叶泾,你过去会像现在这样放·荡不要脸吗?”
  叶泾垂下了隐忍的眼睫,指尖发白了起来。
  ……
  街里邻外的,都说伞铺来了个美娇娘,弱柳扶风,又动人楚楚。惹得无数十里八乡都争着来看这个美娇娘。
  他们说,美娇娘是名寡妇,带着不到六岁的小孩来投靠伞铺的江老板。
  江老板开伞铺几年,积蓄攒下,就缺个老板娘了。虽然是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但是看叶泾长得那般的柔好,便应允了住下。
  街坊邻居都想着,月里的哪一天摆酒成亲,却没等到,都说这个江老板吝啬凉薄,该有的礼节都没给到叶泾母子。
  江氏伞铺,每天都排起了长队,即便是艳阳天,依旧人来人往的。大家争着就为一睹那江娘子的柔弱楚楚的风采。
  叶泾卖了好一天的伞,江浸让他去屋内做伞骨,上伞面,于是叶泾便离开了铺,进到了内屋。
  那群来见美娇娥的人,一见娇娥不在,便作鸟兽散,一下子散了。
  江老板看着刚才乌泱泱的人群,此刻人去楼空的伞铺,眼里生了别意。
  屋内。
  院下。
  叶泾坐在了做好在晒的伞的那一排的空地上,他把削好的竹骨,试着编起来,等他十六根编起来后,还有三十根,才能编好江氏著名的四十八骨紫竹伞。


第71章
  叶泾看着这数根紫竹的伞骨, 根根纤细, 却并不柔弱, 挺秀且坚韧,撑起了半个扇圆。他垂着眼睫, 手指编织着伞架。
  削过的竹骨,在他手指间用力地折进了编著的骨架中,稍一用力, 竹片割破了他的三只手指, 血顿时涌了出来。
  落在了伞骨上。叶泾先是第一反应,将袖子抹去了伞骨上滴落的血沫。
  头顶却落下了一个声音,“你别污了我的伞,”
  抬起头,刺眼的光下, 江老板冷着的一张脸。
  很快, 就在叶泾在想着,怎么好让血不继续流, 那个人从堂屋里出来,拿来了药粉, 抓过他的手。
  金色的瓶子拨开了塞, 倒下了黄色的粉末。
  止在他流血不止的三指的伤口上。叶泾抬起头来, 依旧是刺目, 却与方才似乎不一样。江老板抓过他的手, 往他怀袍里一放, “没做过粗活?”
  挪起眼来瞧着他。
  叶泾连忙道, “你教我,我学学便会。”
  江老板拿起了眼光冷冷地看他,“我不养闲人,不要指望着我会好心收留你俩母子,除非……”
  叶泾看到他稍稍俯低了身体,在他的眼前,放低了声响,“你每晚都让我爽。”
  于是,江老板成功地看到了叶泾脸上浮起的比那日烟霞还要红的色素。
  团子见了他娘亲在院里编伞骨,也过去,在他娘膝下玩耍。
  他出于年纪小,有着孩童的天真,却又有流离在外的安分,一双大眼睛,只有在他娘身边时才会烂漫地看着他娘做事。
  “娘,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团子一双圆溜溜如宝石的眼睛看着在叶泾手中变得渐渐漂亮的竹骨,叶泾轻声地哄他,“团子不喜欢这里吗?”
  “那个人好凶……”团子垂着头,眼睫一如叶泾那般又浓又黑,扒拉低头看着他娘手里的工作。
  叶泾腾出了手来,揉了揉他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团子乖,听话,他……就不会凶团子了。”
  他娘身上有种淡淡的兰草香,他鼻子一抽,躲进了叶泾的怀里,呜呀着声响,“娘,咱们有机会就离开这里。”
  叶泾被他哄笑,柔声地佯作答应他,“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
  江老板难得买了一顿肉,平日他鳏夫一个人在家,也只是逢过节才偶尔吃顿肉。炖好的上等鸡汤,还难得买了一年都吃不上一回的火腿。
  桌上丰盛,荤肉琳琅。
  团子已经爬上了凳子上,他娘亲还未来,他本来还怯生生地不敢上桌,在江老板的又吓又哄中,才爬上了板凳上。
  正四周看他娘亲是否来了。
  叶泾一下午做了四把伞骨,已经把他手割出十余条血痕来,他才知道紫竹伞的伞骨锋利又拔韧。
  他把手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洗了几遍,把血水洗去了后,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转身想把做好在院子里晒的伞铺上一层浸过油的防水布,却碰上了江老板。
  江浸故意离得他极近,他转身,恰好一撞,要往后仰倒,江老板掐住他的腰肢,“做这么好也没用,你要想想怎么服侍我才是对的。”
  叶泾脸色在蒙蒙的月光下也显得了蒙蒙的一片柔色。
  他垂下了头来,江老板离得他极近,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常年萦绕的淡淡的气息。艾草,桔梗,兰花,还有什么。江老板想不出来了。
  从凳子上爬下来的团子,垫着脚尖趴在窗户看他娘和江老板。
  团子一声软绵绵的,“娘——”
  把叶泾的目光吸引过来。
  江老板在他身后,天色近墨,看不清切,手拦着叶泾的细腰,“晚上时你早些哄他睡。”
  终于,一家人上了桌,江老板勺好了鸡汤给两母子,特意还在团子和叶泾的碗里放下了鸡腿。
  团子不敢落筷,分外看他娘吩咐。叶泾哄他喝汤,这才趴着碗,轻轻地吹开了汤上一层厚厚的一层鸡油,可见是杀了一只多肥的鸡。
  叶泾看到碗中的荤肉,对江老板说,“你吃这肉吧。”说着,便将鸡腿夹过去,江老板移开碗,“怎么,不吃我江某的东西?”
  叶泾怕他动怒,连声解释,“不是……”
  江老板冷声道,“不是你就吃,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刻薄你俩母子。”
  团子在一旁不做声,把饭碗的汤都停了下来。
  江老板就知道这个团子的厉害,“不吃?”睥着他。
  叶泾轻拍了下团子,“乖,好好吃饭,娘也吃。”然后低头去喝汤。
  团子才巴巴地看着他的娘亲喝下了,他才好好地乖乖地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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