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在扬转身,背对着他,一个后推,悬空720度摔在地上。
音乐停止。
全场静默。
舞台再次陷入黑暗,一束光下,那只被放在地上的孤独木偶面前再次出现那只手。
木偶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在空中,痛苦在呼吸间乍现。
音乐再起。
黎庚辰整个人身体再次被吊在空中,四肢作奔跑状,那颤抖的双手抱紧身躯后甩开。
像是要撕碎空中无形的桎梏般,双手疯狂撕毁空气。
黎庚辰被吊起的双腿换了个位置,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两周。
木偶整个身子背向地面,戴着面具的脸缓缓仰起,像是在空中下了个腰般,画面静止。
威压渐渐下落,在距离地面不足半米高的位置,木偶伸出手,还想再次牵起朋友的那双手,可他怎么也碰不到他。
光束越来越小,最后只投在木偶那只手处,那手虚空抓了抓,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曲子一个重音下去,躺在地上的区在扬醒来,茫然散退后发觉身后已空无一人。
他奔跑,他寻找。
诺大的舞台只剩他一人。
渐渐,他没了力气,步伐开始蹒跚,挺直的脊背开始佝偻。
顶上那道追光一路跟着他走到舞蹈最右边,黎庚辰被放在地上,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呼吸,失去意识,仿佛一口寂寥枯井。
他爬着过去,木偶左手捏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棒棒糖。
区在扬双手捧起棒棒糖,望向他身上断裂的绳索……
《P&PM》音乐再起,区在扬抓着棒棒糖走在舞台中央,莫月秦海也走向舞台,继续开场未结束的舞蹈。
区在扬像是在修理什么一样,神情认真严肃。
地上黎庚辰身上的绳索一点一点被绷直,他整个身躯在缓缓的上升。
拧动力阀的声音再次出现,区在扬他们所有人停住。
台下灯光消失,空中的追光突然出现。
追光下,木偶一如出场时那样,两手放在肩膀左右,脸上的面具换成有着一个裂开大大红嘴唇的笑容面具。
台上的区在扬随着音乐晃动身体,他是这个静止空间里唯一变动着的人。
音乐渐渐消退,区在扬侧着站在原地,两手一前一后将脑后的面具再次转在脸上,歪了下头。
灯光停留在他的面具后消失,音乐停止。
台下的观众愣了一下,意识到节目结束后,才如梦海乍醒似的迷迷糊糊跟着鼓掌。
“好帅!”
“超棒!啊啊啊!”有人回神过来忍不住尖叫。
舞台前列的灯光全亮,区在扬跟已经解下威压的黎庚辰,还有莫月他们一同摘下面具,对着台下的老师同学鞠躬。
下面尖叫声还在,区在扬揪着黎庚辰的袖子,享受这一秒专属他们的舞台,给予他们的掌声与尖叫充斥在耳边,两人相顾一笑后才跟着他们走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刚刚都快紧张死了!”莫月下台放下面具没忍住叫起来,然后跟赵妍两个人兴奋地抱在一起转圈圈。
秦海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后直接卡炸了。
所有认识的同学全部都在给他发他们场上的表演图片跟视频,还附赠了上百条彩虹屁。
“怎么了?威压痛吗?”区在扬原本走在他后面,见他步子有点浮,跑他身边虚搂着他的腰,刚刚被威压在上面吊了那么久,整个人哪都吃不上劲儿,肯定累惨了。
黎庚辰转头就瞧见一双担忧到不行的眼睛,露出一个虽累但很开心的笑容:“还好,坐着休息下就行了。”
区在扬直接把人扶到了后台休息室,指了指休息室的沙发说:“趴着。”
……
秦海他们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台下坐着看其他节目,莫月摸了摸自己的兜儿:“妍啊,我手机呢?”
“书包里没有吗?”
莫月摇头,没有啊。
“估计落休息室了,走,去找找。”
“会不会被别人拿走啊?”莫月慌了,拉着赵妍就往休息跑。
“砰。”门开了。
趴在黎庚辰身上的区在扬率先扭过头,十六目面面相觑。
“对不起,打扰了。”莫月又啪地一声合上门。
站在原地跟赵妍无声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黎庚辰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上衣被掀开一块,露出一点带着腹肌的肚子,区在扬半跪着趴他身上。
要是她们俩再晚一点敲门,说不定就能看到贴吧同人漫画同款姿势了啊啊啊啊!
兴奋上头的莫月跟赵妍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反正刚刚四舍五入他们俩亲了!
看到就是赚到!
“你自己揉!”区在扬顶着熟透了的脑袋从他身上爬起来,凶巴巴地扔下话跑了。
刚刚要不是吉祥物嫌痒一直躲,他也不至于要爬上去押着人揉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了三小时!!!QAQ
歌曲大家感兴趣可以听一听呀,尤其是那首《P&PM》,我找了半天,下了三个音乐软件才找到了嘤嘤嘤~
拧动力阀的声音类似与拧螺丝?大概就是那种带个小尾巴的玩具,需要拧一下那个小尾巴玩具才会动起来的东西~
顺便本单身狗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
第76章
晚会过后,二中算是彻底放假,该买年货准备准备过年了。
晚会这天黎先生跟祝女士也特意过来看了他们的表演,拍了好多张照片。
结束后他们走的时候,区在扬在车边送他们。
祝女士瞧着区在扬,好想把小朋友也带回去,娘俩都是一样的心态,但谁也没说出来。
这个时间,区在扬也是要回家跟父母团聚的,即使知道他跟他父母有龃龉,但又能做什么呢?
区正豪跟唐音姿是大年三十下午回来的,唐音姿先去了趟娘家,吃了两天闭门羹最后也没迈进唐家的大门。
他们回来时区在扬还在卧房刷题,大年三十黎庚辰照例甩过来一套题,题量不多,但很变态。
“在扬,我们回来的有点晚,我看着天还没黑,要不要出去买点你想吃的?”唐音姿敲了敲门走进来问。
区在扬没看这个近一年没见到面儿的母亲,停下笔摇头:“不用了。”
“在扬……”
“我说不用了。”区在扬撂下手里的笔,体内的烦躁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在不断的往上涌,就连桌上的题都显得那么面目可憎。
唐音姿站在原地,一脸纠结却舍不得走,数次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区在扬知道她没走,也没管她。
横竖这是他们掏钱买的房子,他不过是个暂住的,有什么脸赶他们走。
他开了电脑,点开桌面上已经很久没玩的守望先锋,想借着游戏那种杀人的快感来麻/痹体内的躁动。
“在扬……你跟妈妈都这么久没见了,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听你的班主任说你这一学期进步很大,前几天还去了b市参加考试,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啊?”唐音姿向前走了两步,坐在区在扬的床上。
“正在前往巴黎……”游戏界面传来声音,区在扬没搭理,转着椅子对向她,“能别坐我床吗?”
“在扬……你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
“那你想听什么?”区在扬木着一张脸,这些没完没了所谓的关心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还有当家长的那点虚荣。
“在扬,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爸爸妈妈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你每次都……”
“不是仇人?”
“那奶奶怎么死的?”区在扬推开椅子站起来,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这个装作可怜的女人。
“在扬,叶奶奶她是出了车祸,凶手酒驾不是已经认罪伏法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呢?我们的确有过失,但爸爸妈妈不是故意的……
在扬……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了,在扬,我们都放下这件事好不好?”唐音姿抓着儿子的手,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祈求道。
这件事就像根卡在嗓子眼儿里取不出去的鱼刺,不是很疼,却一直都在刺着彼此。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彼此,折磨着父母孩子间最后的那点温存。
“放下?”区在扬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真的被气笑了。
“区在扬!你就是这么对你妈说话的?”
“你到底还要胡闹多久?
区在扬,你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她叶秀琴儿子生的!”区正豪上楼准备换身衣服,刚上了楼梯就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气得他直接推门进来。
“你病好了,本事也涨了不少啊。这三年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看来是把你宠上天了是不是?”区正豪走到区在扬面前,对着比他还高一大截的儿子,看着就心痛。
区在扬低着头冷笑,没吭声。
区正豪见他不吭声,指着他继续说:“怎么?你妈说的不对吗?这事能不能翻篇了?我们犯得错我们没有负责还是怎么的?
你当初那么小,你怎么就知道她叶秀琴对你就是真心实意?你是从你妈肚子里出来的,我们能害你?”
“你们能害我?你们害我还少吗?”区在扬抬起头红着眼伸手推开区正豪。
“当初要不是你们非要拉我去学校,奶奶能追车吗?
她不追车能被撞吗?能吗?能吗?”
“啊?能吗?”
区在扬推开区正豪,指着坐在床边抽泣的唐音姿:“您是我妈……天底下哪个妈妈不信孩子的?我特么的当时说我没偷!
老子没偷!你信了吗?信了吗?”
“关心过我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那三年是谁陪我吃饭睡觉?你们人在哪?三年见五次面的父母?”
“我说没偷不信,我说偷了,就信了?关心过我为什么说这话吗?关心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叶奶奶的错?你们不是我爹妈吗?怎么?我学不好就是叶奶奶教的不对……”
“不是说我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吗?!!”
“在扬……妈妈错了……真的错了……”唐音姿捂着嘴哽咽道,当初她要是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她就不会这么做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没相信他。
“我宁可不是你们生的……”区在扬垂下眼冷笑道。
“啪。”
一巴掌甩区在扬脸上。
区正豪抖着手瞪着区在扬,这就是他生的好儿子,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脸上火辣辣的痛,嘴巴里好像也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区在扬擦了下嘴唇绕过区正豪拉开房门走出去。
眼底最后那点期许的光也灭了。
“正豪……你怎么打他啊!”唐音姿撑着床站起来,拽着区正豪的手急得原地跺脚。
“儿子!在扬……在扬?”见区正豪不动,唐音姿急急忙忙地追出去。
“在扬?你去哪啊在扬?”
“让他滚!我没他这种儿子!”区正豪对着门口喊。
……
大年三十,这会儿每家每户都开着灯准备年夜饭,开着电视机等待春晚的到来。
整个海城街道商店关了大半,车流稀少,人气儿浅薄。
区在扬一路狂奔,想要甩开身后那一声声呼喊。
曾经他多么渴望来自这声音的关爱,可现在他只想逃离。
呼喊声渐渐散退,耳边只剩他一个人的喘息与风号。
区在扬没停步子,漫无目的地放肆奔跑。
想要耗尽所有力气,不想再去背负那些沉重负担,不想再去争执那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
区在扬还记得,那天是初三毕业前的一个月。
许灿一个人欺负他觉得不过瘾,便带着全班人孤立他。
班主任看在眼里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他已经开始学会了反抗。
许灿不爽他的反抗,不过区在扬越反抗便越能激起他的胜负欲。
有天他尾随在区在扬身后,瞧着区在扬走进一家卖煎饼的摊位放下书包,熟练地拿起扫帚弯腰干活。
许灿心里记下后走了。
“来来来,区在扬,给咱来表演一个小狗钻洞怎么样?”许灿撇开自己的双腿,指了指两腿之间笑着问他。
区在扬走过去,对着他裤/裆就踹了一脚。
踹完就被七八个男的压在地上,许灿狠着劲儿脚踩在他胳膊肘上咬牙道:“我再问你一遍,钻不钻?”
“呸。”区在扬冲他吐口水。
许灿抬脚就想踹,被路过的主任看见呵斥,他们只好放了人。
第二天清晨,叶奶奶送走区在扬后,摊位被砸了个稀巴烂。
第一次时区在扬不知道,直到快要放假时,才知道叶奶奶因为自己到底忍了多少委屈。
他那天翘了自习想早点回来,走到路口瞧着那满地的桌子腿儿、椅子靠背、还有零零散散的碟儿碗儿,还有满目疮痍废墟堆里不停地弯腰捡东西,收拾打扫的佝偻背影……
叶奶奶不想他知道这些,不想他看见,区在扬就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愣是在原地站了一宿。
翌日一早,许灿在上学门口被人揍了。
许灿顶着一双熊猫眼走到教室,扬言他的手表被区在扬偷了。
他价值五十万的手表被他偷了,他抓了个他人赃俱获,结果他不承认就算了,还把他给打了!
有监控录像作证,有证人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