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卫崇闯入他家这件事,谈愿更在意他看上去神经病有所好转,本来他以为打开门会见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卫崇,不仅没有,这人还自带茶叶在他家看电视打发时间,也许是最近吃药了。
欣慰.jpg
“你的钥匙放在我家桌上。”卫崇回答。
这好像也不能成为登门入室的理由……吧。
……算了,他为什么要和漂亮的神经病男友计较?
谈愿说服自己步入正题:“哦,你来干什么?”
卫崇抬眼:“我不能来吗?”
有阴阳怪气的味道了,谈愿放下心:“那你继续看电视吧。”
也没再理会他,自己回了房间。
卫崇不看电视了,一路尾随,甚至自己搬了把凳子,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尽管如此,脸色不太好看。
“我想看你写作业。”卫崇说。
棋逢对手,呵呵。
谈愿不吭声,只当做没看见。
写作业是很枯燥的事,看别人写作业就更无聊了,卫崇却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时不时拿出手机,没多久就放下了,谈愿暗中观察了一阵,没明白这人想干什么。
十点出头,谈愿一边听英语一边整理书包。
卫崇:“写完了?”
“嗯。”
“今晚不回去了?”
他点头:“太晚了,不想去。”
气温似乎骤然下降了。卫崇脸上没有表情,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该回家了。”
是吗?
谈愿没回头,过了会儿果真听见门打开又关上的动静,心里愈发不对味。
这次生气也太漫长了一点吧。
难道不哄他,就一直冷战下去了?
谈愿对卫崇有了新的认识:颜值与脾气成正比。
尽管有点犹豫,他还是没跟出去把人叫回来。
过了会儿,谈愿跑到窗边往下看单元楼下的车位,没见到不符合贫民窟的豪车,卫崇也许是已经走了。
好吧。
那就睡觉。
然而好景不长,半夜,谈愿被信息提示音吵醒了,不止一声,断断续续响了好几遍,他睁着眼望天花板,懒得看信息——想到可能是卫崇半夜心血来潮发._.,才勉强挣扎着爬起来拿手机。
还没够到床头柜,一只手忽然出现把手机拿走了。
“属马游戏的垃圾短信。”
卫崇看了看屏幕,又把手机放回去了。
谈愿:????
不仅夜闯民宅,还就坐在他床边!
谈愿差点被吓到魂飞魄散:“你怎么来了?”
“嗯。”
“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啊。”他手忙脚乱坐起来,拧开台灯。
灯亮起来一瞬,卫崇伸手关了。
谈愿:?
他又打开灯。
卫崇又关上。
“开灯不行吗?”
“我觉得不行。”卫崇说。
“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他委婉道。
卫崇冷冷回答:“如果是另一个我就妥了,对吧。”
竟然承认初始版本鄢深是他的一部分,可以说是巨大进步了。
谈愿叹了气:“你生我气,为什么来找我啊,互相冷静一天不好吗。”
半晌,他听见卫崇的答复:“我也不想这样。”
这话四舍五入是接近道歉了,十分难得。
但是谈愿很困,所以只是寡淡地哦了一声:“你在客厅将就一晚上,睡床也可以。”
卫崇到底是睡在床上还是客厅还是生气走人,他一概不知情,第二天睡醒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考虑到卫崇的病,他给鄢深发了信息。
-没什么事。
鄢深回复。
之后的半天都相安无事,谈愿认真学习,认真上补习,直到晚上在回家路上被一辆豪车尾随。
他是被卫崇硬生生拖进车子里的。
半天不见的卫崇盯住他,双眼带着渗人的笑意,值得一个恐怖片长镜头。
谈愿头皮发麻:“你犯病了?”
卫崇咧嘴笑了笑:“是啊,所以呢。”
谈愿不动声色地瞥了车窗,这不是回卫家的路,更不是回自己小区。
他的意图旋即就被发现了,卫崇干脆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干燥、温热的掌心覆在他微微打颤的眼皮上,遮住了所有光线。
“不准看外面。”他听见卫崇这样说。
就好像不能叫醒梦游的人一样,因为卫崇是个病人,谈愿也没有反抗,任他捂着眼。
“我不看了,”谈愿乖乖答应,“可以放手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上的桎梏消失了。
车子依然缓缓行进着,司机悄无声息。不仅如此,卫崇又提了一个送命题:“我一直想问,你看着我的时候想的究竟是谁?”
他的口吻很冷静,几乎让谈愿觉得这是鄢深,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人格。
他们总是有极其相像的部分,像两个人格相连共用的部分。
谈愿无法回答。
“你在意我不承认对你的感情,就像我耿耿于怀你与另一个我的暧昧。这样可以理解了吧。”
“我非常讨厌被剖成两半,虽然鄢深也是一部分的我。‘我’应该消失,因为我才是主人格。”
“你才是主人格?”
“‘我’在占有我的一切,包括你。”卫崇垂眸,看着他,“你也会像所有人一样更喜欢正常的‘我’。”
卫崇没有安全感。
担心失去,所以终日惶惶。
他不知为何喜欢上卫崇的个体,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不管是那种状态哪个人格。
所以他也不是正常人吧——他们天生一对。
“你又要哭了?别啊。”
谈愿宽慰他的时候,总是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很好欺负的表情。
“是又怎样?”
“我错了,我可以做点什么挽救一下吗,”谈愿好声好气地哄他,“打游戏?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卫崇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微笑:“什么都可以?”
谈愿想起了不久之前,“煎妮”说,想把他关起来,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囚禁play?
说不定道路尽头是某间为他订做的金丝雀鸟笼豪宅……
他十分犹豫:“什么都行……但是,高考后再玩囚禁play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卫崇:?
☆、第 60 章 手铐
60 手铐
车停了。
“我很好说话的。”卫崇歪着头看向谈愿。
实话实说,他这个表情可爱迷人又恐怖。
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
谈愿算是彻底领会了美色误人。
车窗之外,大片浓郁的梧桐树连成一片,落叶在他眼前飘过,远处一座静谧古朴的建筑,像在某处郊外别墅,或者什么别的地方。
卫崇在进屋之前一路无言,什么也没做。
从庭院到大门和旋转楼梯,幽暗的吊灯,以及客厅的铜像,无一不崭新毫无使用痕迹,这座陌生房子大而安静,四周阒然,竟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音。来时的司机也不知何处去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岂不是可以做很多不可描述的事?
谈愿跟着卫崇乖乖进了一间卧室,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窗外是沉重的夜色,床很大,床单洁白柔软。
白色床单不容易洗,这里看起来没有佣人,卫大小姐不可能做家务,意味着今晚不可描述之后怕不是得他自己动手洗,这样就没有时间写作业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捏着钥匙的手。
“给我的?”他疑惑。
“藏起来,别让我和鄢深看见。如果他找上来,也别理他。”
稍微冷静了一下,谈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住在这里,而已?”
“我就是想让你离他远一点……你能答应我吧?他一定会去学校找你,你又不可能休学。”他又露出那种厌倦又难过的表情,“如果真能囚禁你就好了。”
谈愿欲言又止:“好吧。”
卫崇冷哼了声:“鬼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干嘛骗你。”谈愿心情复杂。
夜深露重,两人达成妥协,谈愿被友好协商了活动范围和时间,包括补习之后必须马上回家之类的细节。考虑到卫崇犯病发疯,他没怎么抗争就接受了。
机构给谈愿又换了一个数学老师,告诉他原本的陈老师也因为“个人原因”无法承担教学任务了,转去教另一个学生。机构将在明天为他发放新的数学老师。
谈愿的回复是“哦”。
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在桌上勤恳书写理综作业。
至于曾经的补习班教师卫老师卫崇,现在就在身边干扰他。
卫崇非常坦诚是他干的好事:“我觉得她和你太亲近了。”
你可以再变态一点?
谈愿无奈:“嗯,我会想念她的。”
他立刻沉下脸:“你最好别想。”
“我开个玩笑而已,她哪有你漂亮。”谈愿正经地说,“好了,我写作业了。”
这个版本的卫崇对理科和学习不太感兴趣,但是对陪男朋友学习十足兴味,眼下因为不能出声打断男友学习,他盯了谈愿的侧脸许久,选择凑过去把下颌靠在谈愿颈窝,近距离同角度地观察理综作业。
“选A。”他呼吸的热气缓缓拂过谈愿的耳垂。
谈愿把A的最后一笔写完,严肃道:“学习时间不要说话。”
卫崇听了进去,过了小半个小时,他一会儿量谈愿的腰,一会儿又去捏耳垂,像个无聊的小孩子。
谈愿不堪受扰:“补充,也不要碰我。”
“为什么,”卫崇突然变脸,“如果是鄢深就可以?”
又来了……
“鄢深又不打扰我写做作业。”
“所以不打扰你写作业就可以肢体接触?”
“别曲解我的意思……”
“你和鄢深在补习机构做过什么吧,”卫崇冷冷笑道,“肯定是的,背着我做那些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谈愿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什么啊,别说得好像在补习班的大讲台上过床一样。
他脸色愈发阴沉:“等你写完作业,你也得跟我做一遍。”
谈愿不接话,一脸平静地拿了本书扇走空气里弥漫的醋意,不是第一次见卫崇吃自己的醋了,这事目前无解。
卫崇耐心十足地等他写完了作业,谈愿觉得他期待又阴暗的表情不太正常,打算拖延时间,又抢在被他按住之前溜进浴室:“我洗个澡再说——”
“可以。”卫崇爽快答应了。
忐忑地冲了个澡,谈愿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地踏出浴室。
眼前一片昏暗——卧室大灯关了,只余下一盏床头灯工作着。
“过来。”
在床边端坐的青年冷冷看着他。
谈愿紧了紧身上的浴袍,隐约听见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么,今晚……”他踟蹰地开口。
“躺下。”卫崇打断他。
“哦。”
银色光芒从他眼前晃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铐已经冰冷地拷在了左手腕上。
谈愿:“?”
卫崇眯起眼睛,微笑道:“这样多好啊。”
手铐的链条链接着不远处的书柜,似乎是另一端拷在那边的杆子上了。
谈愿看看手铐,又瞅了瞅卫崇,深深感到无奈。
他叹气:“还有吗?”
卫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睡觉吧。”
“这样我明天怎么上学?”
“想去学校和金叉叉约会?”卫崇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人家叫金东珍。”
“所以?”
“……我睡了。”
谈愿十分纠结,又觉得卫崇不会干这么影响他学习的事情,所以可能仅仅只是短时间满足个人性癖的手铐play而已,明早就解开了。
卫崇睡着了。
就躺在他身边,侧卧的姿势,双手和他靠在一起。
他睡着的时候沉静又脆弱,一点也没有刚才隐隐发疯的样子。
唉。
他悄悄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睡觉了。
……
一个小时后,谈愿醒了。
在梦里,金东珍追他到家里来,被卫崇捅了十三刀,血流成河。
太血腥太R18了,都是卫崇送他那些绝版暴力游戏的错!
他惊魂未定,忽然一只手抚上他的脸。
“做噩梦了?”鄢深轻声细语地安慰他,“是手铐吓到你了,别害怕。”
谈愿看向他,这人估计刚才正在看书,膝盖上的ipad是电子书的页面,一眼就看见了“项圈”、“捆绑”、“安全词”之类的字眼。
谈愿:“……”
他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你还好吗?”
“……呃。”
“睡吧。”鄢深温柔的样子仿佛在哄小孩子睡觉。
谈愿心存一丝幻想,犹疑地晃了晃手腕上的轻薄手铐,说:“能不能解开?我明天还得上学。”
“这样不是很好么?你自己说的,囚禁也可以。”
谈愿委屈:“鲁迅和我都没有说过。”
“就一晚上而已。”
“真的吗……”
“说了不再骗你了,”鄢深关了灯,也睡在他身旁,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