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越蹙眉,“不然呢?他是这部电影最大的资方,他想进组看热闹,难道卢原会不给他订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们在组里,关系藏不住,以后更麻烦。”
傅子越当然相信段琅琅的好心,仍摇了摇头,“没事,盛林有分寸,我和他谈过。他也不会在剧组久留,之后要出国度假了。”
段琅琅这才勉强放心,让傅子越登机了。
果然,傅子越上了飞机便发现,说要睡的盛林,却根本没有睡着,他刚一坐下,盛林便八卦地问:“出什么事了?你的经纪人故意避开我说,她是不是讨厌我?”
傅子越失笑,“怎么会?让我和助理认识了一下,这次安排的是个女孩,怕她没经验。”
“噢。”盛林放心,重新在椅子上躺平。
虽然傅子越告诉他已经和经纪人把两人的关系摊牌,经纪人结果导向,已经没有什么意见。可盛林却想,以傅子越这样好的条件,经纪人要是知道他居然被自己包养,一定很不甘心吧?刚刚两人交流的态度,盛林就隐隐察觉,经纪人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态度,生怕自己会上网狂爆傅子越一百条黑料一样。
他心里不太痛快,又说不出对方有什么不对,只好闭口不言。
傅子越见盛林闭眼,才松一口气。
段琅琅自然对盛林没什么恶意,她的防备无非是站在经纪人的立场上,想要保护自己而已。
可傅子越却知道,盛林固然有孩子气的天真,在他自己能掌控的世界里为所欲为。但盛林终归不是稚子,在他那样的家庭长大,盛林见识过的人不会比他们在社会摸爬滚打中少。段琅琅今日的警惕做得过了,盛林不可能没察觉。
他没立场去控制盛林,只能牢牢按住段琅琅而已。
经过两个多小时平稳飞行,盛林也补了个充足的回笼觉。
落地后,剧组的人盛情接待,他们得了制片人的嘱咐,与男主演同机抵达的,还有本片最大资方“盛总”,因此组里安排了三辆车来,除了演员统筹,制片主任也亲自到了机场。
盛林对这排场见惯不怪,却并不给面子应酬,他推辞自己困,直接挑了辆车钻了上去。
傅子越随后也上了同一辆车,对段琅琅云淡风轻地说:“你和两位老师一起吧,还能多交流交流。”
段琅琅无法,只好和制片主任与演员统筹坐了另一辆。余下的工作人员和行李则上了第三辆车,本以为要寒暄个十多分钟的接机场面,居然速战速决就结束了。
车刚一开起来,盛林就睁开眼冲傅子越笑,眼神里光彩熠熠,哪有刚刚装困的迷糊样子。
傅子越先伸手把驾驶座和后排的隔板拉了下来,随后才刮了下盛林鼻尖,笑着说:“你这个演技啊,也应该出道了。”
盛林抓住他的大手,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和你比不了,你早晚要做影帝的,我出道就是挥霍家里的钱。”
他轻飘飘一句话,却不知正戳傅子越野心。对方呼吸一顿,转瞬间,笑容更重。
傅子越知道,盛林是真的喜欢他的表演。
就在进组前几日,两人还重温过一次他演的第一部戏,就是那段令卢易生和盛林都记忆犹新的片段。
傅子越很多年没看过了,再看到的时候只感到唏嘘,他一直以为自己那部戏演的时候太凭冲动,不算什么好表演。可真正回顾的时候又发现,虽然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可表达出来的情感却丰沛且精准。傅子越很难不自恋地想,他对表演,是真的有天赋。
盛林倒是没想那么多,即便是回看,也完全沉浸在剧情中。从傅子越开始跑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跟着嚎啕大哭,眼泪怎么哄都止不住,傅子越本还有几分自我欣赏,到后面完全顾不上,只能不断帮盛林抽纸,拍肩安慰,然后被盛林狠狠地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那天晚上,一切都发生的特别缠绵,盛林以往一直怕痛,有时候需要准备很久,又坚持不了一会便撒娇喊停。
可是那一次,盛林甚至对进入有些急迫,后面始终抱他抱得紧紧的,舍不得撒手,也不喊停,像一叶浮舟,愿意承受所有的海浪。
傅子越对此是很有几分触动与惊喜的。
盛林或许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喜欢他的性格,这些都让傅子越没什么感觉。他是靠这些来交换自己的所需,被喜欢那只是一份筹码。
可是盛林自那以后,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他演技的肯定与欣赏。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行难医》似乎是他理所应当就拥有的机会,而不是盛林的恩赐。尽管傅子越比谁都清楚,没有盛林,再十年他也等不到这样的机遇,无非是蹉跎。
因此,即便盛林这样替他骄傲,傅子越也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嘴上轻声道:“胡说,我哪有那个本事。”
车辆在高速上飞驰,盛林把窗户开了条线,任由西北硬朗的风吹进来,他扭回头,冲傅子越道:“不许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这话太霸道总裁了,傅子越听了忍不住笑。
但他没再说话,只有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第20章 心血来潮
抵达剧组驻地后,傅子越的助理小丁去帮众人办理了入住。卢原亲自在楼下接,与盛林寒暄几句,便与段琅琅、傅子越沟通下午的工作了。倒是珠珠没什么事,见盛林一个人闲着,便凑过去与他聊天,“盛林哥,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无业游民,在家啃老。”盛林笑嘻嘻的。
珠珠从没见过如此坦然不做作的富二代,“哇”了一声,羡慕道:“真好,你第一次来剧组玩吗?”
“是啊,沾傅子越的光了。”
“那你在剧组玩多久啊?我和你说,来西北就得吃肉,酒店里肯定没什么意思,我特地请了几天年假,等子越哥这边工作结束想去玩玩呢。”
盛林掐指头算了算,“不是说下周就开机吗?我开机后待两天就走了……西北有什么好玩的,多干啊,我受不了。”
珠珠盯着盛林看了一会,感慨道:“是哦,你皮肤这么好,肯定是中性皮肤,估计很怕干燥的。要我说,你长这么帅,也应该出道的。”
盛林笑了,“你怎么和傅子越刚刚说的一样?我可不,当明星太累了,我不吃这份苦。”
珠珠竖起大拇指,“是个明白人。”
两人正聊着,小丁和生活制片一起,拿了众人证件和房卡回来,说是都办理好了。
盛林率先抽回了自己的,交代道:“你们有工作慢慢对,我饿了,先回去放行李吃饭了。”
大家自不会拦他。
傅子越有几分不放心,喊门童单独把盛林行李拿出来,要对方帮忙送上去,随后又追了人几步,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两人确实都失控,傅子越颇有点后悔。
盛林回头瞅了眼等候他的工作人员,红着脸低声说:“我没事,你忙吧,不是说好了进组要低调点吗?你干嘛这么粘我。”
傅子越失笑,“这是粘你吗?我是怕让你一个人,一会儿你还要闹脾气怪我。”
两个人熟络久了,傅子越也常常会开盛林的玩笑,因为盛林很吃这套,似乎觉得两人这样更显得亲近。此刻他果真笑起来,还偷偷伸手摸了一把傅子越的腹肌,悄声道:“真没事,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坏?你去工作吧,下午我还要出去溜达溜达,你不要来烦我的好。”
“那你把你的房卡留给我一张,工作结束我就去找你。”
盛林觉得要避嫌,索性让卢原给他单独定了个房间,最起码在大部分人面前能掩人耳目一些。此刻傅子越问,盛林便偷偷摸摸递给了他一张,又道:“我也要你的!”
两人交换好了,傅子越这才转身回去,颇抱歉地对卢原说:“不好意思,您刚刚说试装的安排?咱们继续。”
剧组的前期工作确实排得很紧张,傅子越今天必须完成试装和调整,还要拍一些定妆照。卢易生导演的项目虽然很少做前期宣传,但为了节约成本,一部分电影物料的积攒,自然要从最开始就进行。明天傅子越就要跟随剧组去山里体验生活,体验两天后则开始剧本围读……总之是非常充实的计划。
剧组统一有跟组的厨师,早准备好了盒饭。傅子越等人就直接去会议室,一边看参考妆发和服装造型,一边就把午饭吃了。助理帮着大家把行李一一送去了房间,段琅琅、傅子越和造型总监沟通着需要调整的部分,珠珠则掏出相机,严阵以待,随时抓拍傅子越的花絮。
众人各有各的忙头,吃完饭,演员统筹过来说,摄影棚已经搭好,随时可以拍定妆照了。
于是傅子越起身道:“那我去漱个口,咱们马上开始。”
“好,辛苦老师了。”
小丁帮大家收拾着饭盒,傅子越犹自往外走。少顷,段琅琅快步追了上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很专业,也很为我考虑。”
段琅琅颔首,“是,不愧是卢导的剧组。”
两人一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傅子越看了眼段琅琅,对方显然还有话要说,只是在犹豫措辞。
傅子越笑了笑,直率道:“姐,你有什么直说就行,我不把你当外人的。”
段琅琅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你和盛林,刚刚举措亲密了点,怕人误会。”
傅子越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不必多虑,“琅琅姐,既来之则安之。我就是要把一切摆到面上来,不知道的人不会当回事,知道的人也能知道我不在乎。我真要是遮遮掩掩,引以为辱,那不反而更招人来讽刺?”
他既如此,段琅琅自然再无可言。
下午,傅子越开始正式试装的时候,卢易生导演也亲自来了。他对细节要求诸多,衣服上身没有问题后,还会挑拣配饰上的问题,比如医生习惯会带笔,所以给男主准备的衬衫一定要有上衣口袋,再譬如地方偏远,男生又粗糙,常穿的几件衣服一定有磨损等等。服装组的人纷纷在旁边做下笔记,准备在接下来几日里赶工至导演满意。
段琅琅直到工作临近收梢,才上前与卢易生导演寒暄认识。卢易生对傅子越满心好感,自然对他的经纪人也非常客套。大家聊得投契,对未来的工作都是充满期许。
“傅老师,辛苦了,还剩最后一套哦!”服装组的小姑娘对这个并不认识但又十分帅气的男一号十分有好感,他全程工作配合,没有怨言,有时候临时要换鞋子腰带等,也不催促,就在原地静等,是她们接触过的演员里少有好脾气的。虽然大家也推测是不是有卢易生导演镇场的缘故,但受到颜控影响,还是凭第一印象把傅子越盖上了“好演员”的戳。
傅子越谦和微笑,“没事,你们辛苦……外套给我吧,我自己来。”
他走进了临时搭起的更衣间。
大家正忙碌着,却没留意,有人悄悄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面积宽敞,所有的椅子都被撤了出去,长桌两侧摆着衣架,挂满了衣服,每排衣架前都贴着不同角色的名字,服装组的工作人有的在收傅子越换下来的衣服,有的在本子上记录刚刚提到要调整的尺寸。只是,她们都先后闻到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在盛夏余温里显出几分冷质清香,被他路过的人无不循香回首,于是,这才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正从她们身后路过。他身着墨绿西装,内搭了一件黑色衬衫,并没有配领带,领口两颗扣子都敞开着,露出一片雪白锁骨。他步履轻盈却不轻浮,从人群里擦身而过,目光不为任何人停留。
他比所有人都更像这个超五星酒店的贵客,面孔精致,而举止清高。
“……这是谁?也是我们的演员吗?”
服装组的人不由得交头接耳,其中一人否定道,“不应该啊,今天的通告上只有傅老师来定妆啊?”
大家瞩目在男人的背影上。
盛林也是心血来潮。
他下午出去打车转了一圈,从网上搜了景点想去看看,却耐不住外面太热,最终还是回酒店了。
冲了个澡,打开行李箱,才发现家里阿姨以为他出公差,还特地装了两套西装,一套更正式些,一套则是他身上穿的,偏休闲意味一点。以前盛林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受当地文化影响,衣帽间里有半面墙都放着各式定制正装,以便在不同dresscode场合搭配。回国后没这么多要求,又是夏天,盛林便懒到开始T恤裤衩配凉拖,反正也不见什么人。久违地见到正装,盛林竟然有些怀念自己每天人模狗样的日子……于是他索性换了这套上身,别了袖扣,喷了香水,还特地将平时戴习惯的智能手表换成了机械腕表。
他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自觉颇有英伦范儿,便随手发给老同学William,“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帅?”
William秒回:“不,看起来更gay了,像花枝招展的公孔雀。”
盛林还没来得及骂他,William又追加一句:“别穿成这样和我出去度假,我怕我爸妈误会。”
“滚!”盛林简单回复。
不过William倒是提醒了他,公孔雀反正屏都开了,干嘛不去给人看看呢?
于是他发微信问了卢原他们在哪里试装,得知就在楼下酒店的会议室,便直接来寻。
他最终走到了房间尽头,导演、制片人、造型总监、男主经纪人等主创的身侧,随后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