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家云云是最棒的,对吧?”
“总这么夸不怕我自我膨胀?”
“不怕,再膨胀不还是你?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人的劣根性真是太可怕了。”
“什么?”穆清没反应过来,陆云起的这句话跳跃性有点大。
“人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
“你爱听我可以多给你说啊,暂定每天十句怎么样?”
“不用,听多了恶心。”
“云云你怎么能这么说……”
“哦?你想你让我怎么说。”
“鼓励我一下?”
“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你的老师没教过你不要白日做梦吗?”
“没有,他只教过我想去做的事情去做就好了。”
“你老师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水平不高。”
“云云不要这么谦虚嘛。”
“……有长进。”
“谢谢老师夸奖,有奖励吗?”
“有。”
“是什么?”
“闭嘴。”
“哦,好的。”
走在前面的医生觉得自己的血糖值可能蹿升得有点高了,虽然后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耐不住环境太安静,他见过腻歪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融洽、这么黏糊的,尤其在其中一方还是陆云起的情况下。
他跟陆云起不算很熟,但也从别人嘴里,从两人不多的接触里知道这人大概是什么性子,因此才觉得更加意外。
检查完又回到司徒明辉的办公室,已经是四五十分钟后的事了。
司徒明辉的嘴里叼着棒棒糖,桌上还放着一包拆开的饼干,“检查完了?坐这儿等会儿,要不了一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陆云起没坐,“我哪儿跟你似的这么闲。”
“那是我闲的时候正好被你看到了,我白天黑夜连轴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我忙啊?”
“你忙的时候是少数。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体检报告有时间来拿,或者你给我送过去?”
“自己来拿!”
穆清道:“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一会儿拿报告,然后给你带饭。”他还是想早点看到结果,或许真的有什么问题他的灵力没探查出来呢。
“行吧,”陆云起看着吊儿郎当没个医生样子的司徒明辉,“你别欺负人,听见没有?”
“不欺负不欺负,顶多打听一点你们的八卦而已。”司徒明辉把棒棒糖拿出来晃了晃。
司徒明辉什么人陆云起还是知道的,他跟穆清对了下视线就先走了。
门关上,司徒明辉拿起饼干袋子,“要不要来一块?”
穆清坐下,“不用了,我说过我对零食不感兴趣。”
司徒明辉把饼干放下,又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不吃也行,来来来,跟我讲讲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就算我俩是老朋友了,但是我还是得说一句的他的性格好不到哪儿去。”
穆清看着司徒明辉,眼睛里的光寒津津的,“尽管你是云起的朋友,但是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说他的不好。”
司徒明辉愣了愣,这个语气,这个话,他怎么听怎么护短,但是这护短也护得太过了吧,“穆清是吧,那什么,我没说他不好,我的意思是能理解他的人不多。”
“交到一个好朋友本来就是偶然事件,能够相互理解更是难得,少一点也在情理之中,正好。”
司徒明辉看着穆清的神色,心里毛毛的,这个穆清,陆云起在是一个样子,人不在又是样子,怎么感觉有点……病态的偏执呢?明晃晃的占有欲,“你说得对,云起能找到个一心一意对他的人不容易。”他有种预感,陆云起这回是真栽了。
别人家的事,他还是少插手比较好,而且,这个穆清的城府,不会浅。
司徒明辉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能跟我说说你是干什么的吗?”
穆清神色稍松,“开了家棋社,司徒医生有空可以来坐坐。”
“棋社……围棋?”
“嗯。”
“饶了我吧,去喝喝茶还行,围棋我是真头大,你跟靳邵元说,他应该很感兴趣。”
“他知道,还说要跟我学围棋。”
司徒明辉没憋住笑,“他从小在M国长大,后来跟他父亲来了中国,对中国传统文化喜欢得很,在古董上被人骗过好几回了。”
“但是还是改不了。”
“没错。”司徒明辉哈哈笑起来,不谈穆清那令人发毛的独占欲,他和这人还是很谈得来的。
第58章 他不敢赌
不到一个小时,体检报告就送过来了,司徒明辉翻看了一遍,“没问题,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如果真要说不正常,那就是数据太好了,比他上次体检要好很多。突然来体检我还以为是怎么了。”
“没事就好,他这几天只是有点贪睡,可能是累的了。”
司徒明辉把报告递给穆清,“那就好好休息呗,工作有多少忙不完。”
穆清笑了笑,“谢了,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好,拜拜。”
穆清拿了午饭到陆云起的办公室,他先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办公桌前,面色沉重,又有些纠结,还有点难以置信,他把体检报告按在桌上,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陆云起把穆清的神情都收在眼里,“怎么这个表情,我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
穆清摇摇头。
“那就说话。”陆云起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钢笔,他到公司后,邓可宁给他送了早餐,说是穆清拜托她买的,他吃得晚,现在倒也不饿,也就配合着穆清扯皮。
穆清趴在桌上,凑近陆云起,“宝贝儿,你怀孕了。”
陆云起拿着钢笔“pia”地敲在穆清脑门上,“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把智商都喂焦糖了?”不说他是男的,他们才上床没几天,怎么可能。
穆清低笑两声,“云云那么喜欢小孩子,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你来生?”
穆清的耳根子一下就红了,“……也不是不行。”
陆云起放下钢笔,揉了揉穆清的耳朵,这副样子果然还是只有他能看到就行了,“别闹了,吃饭吧。”
陆云起嗜睡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之后就没事了,穆清虽然奇怪,但是确实没有感觉到不对,他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只是每天早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灵力探查一下陆云起的身体,可能是因为灵力骤然增长,身体还在适应吧。
陆云起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走势,这两天可以说是一路飙升,如果继续上升,今天收盘之前很可能会破百,上升得也太快了。
穆清趴在椅背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折线图在他眼里张牙舞爪的,他是看不懂,不过看陆云起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陆云起开口,“这支股票是孙启祥和一个房地产的老板在沪市发行的,才几天就涨了这么多,不正常。”
“你是怀疑其中有诈?”
“不排除这个可能。”陆云起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他如果不耍花招就算了,他敢,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欠我的,我要通通讨回来。”孙启祥不动手脚,他尚且要把这只珂丽发展路上的挡路虎当做最大的对手,何况是动了手脚,他怎么可能放过博瑞。
“对,不能放过他们。我能做什么吗?”
“暂时不用,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好。”
穆清最近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练习钢琴了,陆云起几乎是手把手教他认了琴键和五线谱.音乐是共通的东西,穆清对音乐有悟性,够通透,一点就通,陆云起教得很轻松,穆清现在都能弹奏一些简单的乐曲了。
陆云起靠在钢琴边上,盯着穆清在琴键上跳跃的手指,一首简简单单的《心河》,旋律轻快却让人百听不厌。
一曲结束,陆云起转到穆清身后,指着琴谱上的几个地方,“这两处错了,还有这里,渐弱。”
“好,我记住啦,”穆清向后靠着陆云起,“云云,你说西洋乐器怎么这么复杂,钢琴这么多键,竖琴那么多弦。”
“断章取义,你怎么不说扬琴、箜篌也那么多弦?编钟也那么多钟?”
穆清仰着头,笑笑,“云云也知道传统乐器?”
“常识而已。”陆云起翻了下琴谱,“后面还有一首,等你把《心河》练好之后再练一首就差不多了,学个样子。”
“谁说我是学个样子?”
“那你就要多练练基本功。”
“了解~”
“时间不早了,去洗澡。”
“你先去,我再练一会儿。”
“二十分钟。”
“嗯。”
陆云起洗完澡出来,穆清就把一杯牛奶塞给他,陆云起接过杯子,“你不用这么执着地每天睡前让我喝牛奶吧?我的睡眠质量不错,用不着喝牛奶来助眠。”
“那换成果汁、蔬菜汁?”
“还不如给我一杯白水。”
“睡前要少喝点水。”
“牛奶、果汁就不是了?”
穆清托了下陆云起的手,“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算怎么回事吗?跟拒绝吃蔬菜的小孩子很像。”
陆云起抬脚作势踹了穆清一脚,“洗澡去吧,废话这么多。”
穆清没躲,陆云起的力道不大,就是大些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和被缩起爪子的猫咪用肉垫挠了下没有大的差别。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两本书,递到陆云起面前,“喏,有空可以看看。”
陆云起认出那是他在博楼里没有看完的书,“不是说不让带出博楼吗?”
“这是誊抄本。”
陆云起拿着并不薄的两本书,心里酸酸涨涨的,似乎是捉了一瓣初夏的晨光填塞了进去,自然而不容抗拒地占据了整个心房。
穆清呀。
当天晚上,毫无预兆的,消停了一段时间的梦境又出现了,而且比以前更多,也更清晰了些。
陆云起就像是个旁观者。
穆清的神色一片空白,懵懵懂懂,满身狼狈,被路遇的男人带回家,男人教他写字,教他下棋,一起骑射。穆清的面容逐渐生动起来,笑容多了,一逗会害羞,逗得狠了会掉眼泪,虽然个子高高的,但是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却很绵软,像是个温和无害的软糯孩子。
陆云起的思绪从梦境里抽离,他眨眨眼,望着黑暗中灰蒙蒙的天花板,他羡慕吗?说不羡慕是假的,穆清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由那个人一手塑造起来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点,穆清身上的很多东西,或者说特质确实是从那里来的。
想到这些,陆云起心里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涩和隐约的疼痛,他甚至希望……陪着穆清走过那段时间的人是自己。
羡慕吗?不如说嫉妒更准确些。
陆云起无力地闭上眼,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磨叽、郁结、计较、敏感,大抵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傻子。
穆清动了动,脑袋在陆云起的颈窝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问,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云云?怎么了,做噩梦了?”
陆云起吐出长长一口气,“算是吧。”
穆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音柔柔软软的,带着怜爱和疼惜,“云云乖,不怕,我陪着你呢,要不要给你唱首摇篮曲啊?”
陆云起没应声,事实上他觉得这样的语气很熟悉,而话语他更熟悉,他抬手抚摸着自己颈窝里的那颗脑袋,“没事了,睡吧。”
陆云起偏了偏头,侧脸贴着穆清的发顶,很快又陷入沉睡。
一早上,陆云起没说什么,穆清出去遛了焦糖,两人坐在饭桌上时,他才问,“昨晚上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穆清一愣,“我说什么了?”
“你不记得?”
“记得啊,是我说错了?”穆清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啊,不是很平常吗?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地方?”
“……嗯?”
陆云起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厚蛋烧,放下筷子,“我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大概五六岁,有一段时间我晚上经常做噩梦,惊醒之后总是有个人陪着我,跟我说话,给我唱歌,但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后来我大了些,也不再做噩梦了,就没再见过他。”
穆清默默坐在椅子上装鹌鹑,吃饭,吃饭,食不言,食不言。
“那个人说的话我大多数都忘了,但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还记得,”陆云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穆·驼鸟·装傻逃避·清,屈起手指敲了下桌面,“穆清,不解释一下?”
穆清抖了下,露出一声湿漉漉的大眼睛,耷拉着眉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换了别人哪儿顾得上问什么,先安慰人才对。
陆云起在桌下蹭了下穆清的脚,“哑巴了?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
穆清的脚缩回去,蹬了拖鞋,抬腿整个人缩在椅子上,“云云我错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错了?”
“我……”穆清以为陆云起早就忘了,昨晚上睡得迷糊他又没注意,一不小心就顺嘴说出来了。
“你什么?”
穆清深吸一口气,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我坦白。”
“那就说吧,磨蹭什么。”
“我……确实很早就认识你了,你还在福利院的时候,晚上做噩梦,一个人……不敢睡,又不跟老师说,我担心你嘛。”
陆云起想起这茬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只觉得熟悉,早上才想起来,不过到底时间长,他的记忆很可能并不准确,他只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穆清这么容易就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