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可不管他怎么打量,他都觉得自己的脸和身体无可挑剔,纤细匀称的肢体,漂亮的肌肉线条,还有白里透红的皮肤,不光这些,他还有锁骨,有腰窝,有人鱼线,而且……
尤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十指。
宫鹤说过,他很喜欢他的手指,因为他的手指头是粉色的,非常好看。
宫鹤还夸过他的眼睛,说水汪汪的跟葡萄似的,看着就想吮一口。
还说喜欢他的嘴唇,每次接吻都会把他的嘴吻肿,就跟吃好吃的似的,里里外外一丝不落地要品一遍。
他还说过喜欢他的喉结,喜欢他的锁骨……
从头到脚,宫鹤都说过喜欢。否则他也不会那样沉迷于亲吻他的身体。
所以,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又为什么要找Omega?
因为Omega更舒服?
因为Omega有孕囊?
因为Omega的信息素可以刺激欲望?
尤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委屈到心脏都一抽一抽地疼。
妈的他嫉妒人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宫鹤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学校里有哪个Omega能比他还好看?!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尤涟用力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就这么怀疑宫鹤。
课间十分钟他们够做点什么?要是真的做了什么自己就坐在宫鹤旁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注意到?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尤涟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能就这么怀疑宫鹤。
不能。
他得找到确凿的证据。
对,找证据。
尤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连续好几下,才觉得胸口舒服了点。
他强作镇定,捡起掉在地上的淋浴器继续洗澡。
就在他拿着淋浴对着脑袋不停冲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宫鹤的声音略有些模糊地传了进来。
“你还没洗好吗?”
“怎么锁门了?”
一听这声音,尤涟的鼻子就不听使唤地泛酸。
宫鹤这狗东西,跟人嘻嘻哈哈地打完电话,居然还有脸来找他。
尤涟拿毛巾抹了把脸,走过去打开门。
“不小心碰上了吧。”说完怕宫鹤看出什么,他低着头假装擦头发。
“洗完了?”宫鹤看了眼他湿漉漉的身体,把他往浴室里推。
“嗯。”
“我帮你擦干。”
宫鹤拿了块大毛巾,把尤涟整个裹了起来,“想不想吃夜宵?”
“不……”
刚想拒绝,尤涟又顿住,“你给我做吗?”
宫鹤颔首:“对,我做。”
“我想吃牛排,全熟。”把一块牛排煮熟要多久?好像也不要多少时间。
尤涟又道,“还想吃清蒸大虾,调碗酱汁配着吃,材料冰箱里我记得有看到,要是我看错的话那就做意面吧,上面给我盖一个温泉蛋。”
宫鹤默了默:“好,还有吗?”
尤涟摇摇头:“没了。”
“全熟牛排、清蒸虾,还有意面加温泉蛋,确定是这三个?”
尤涟点头:“确定是这三个。”
宫鹤眨了眨眼,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菜谱的话用平板搜就行。”
尤涟垂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宫鹤的衣服口袋。很好,宫鹤穿的是丝绸质地的睡衣,比较轻薄,口袋里放了东西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他的手机在卧室里。
按照宫鹤的习惯,他一般会放在桌上。
果然,进入卧室后,尤涟一下就看到了躺在桌上的手机。
“我把平板拿给你。”说着尤涟走到桌前,拿起平板的同时不着痕迹地翻开书页,盖住宫鹤的手机。
“加油!”
一把平板塞到宫鹤手里,尤涟就迫不及地把他往外推,“我相信这些肯定难不倒你的,期待在睡觉前吃到你的爱心夜宵!”
宫鹤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势往门外走:“晚饭没吃饱?”
“嗯!”
“抽屉里有饼干,先吃点垫垫肚子。”
“好我知道。”
宫鹤又嘱咐了几句,才下楼进了厨房。
尤涟躲在楼梯旁的墙根处,看着厨房的灯亮起来,他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关上门后又忽然爆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桌旁,掀开书本,把宫鹤的手机拿了起来。
点开,锁屏弹出。
尤涟想也不想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秒解锁。
他事先并不知道宫鹤的锁屏密码,但是家里的门锁、密码锁都被宫鹤设置成了他的生日,所以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也在尤涟意料之中。
喜欢他喜欢到所有密码都设置成他的生日,这样的人怎么会移情别恋?
尤涟实在难以相信。
可更让他难以相信的事情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尤涟先翻了翻宫鹤的通话记录,最新通话是跟一个备注叫“森”的人。
宫鹤居然用单字称呼另一个人?这是不是太亲昵了点?
他记下这一点,接着翻看宫鹤的微信。
一点开,微信最上面一栏就是他,因为宫鹤把他设置成了置顶,这让尤涟感到一丝熨帖。
他又在微信里搜了“森”的手机号,找到了对应的人。
翻了几条对方的朋友圈后,尤涟的心就定了下来,因为这个森是Alpha,不光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从他发的朋友圈来看他很热爱他的家庭,所以宫鹤不可能跟他有什么苟且。
越翻,尤涟就越加冷静。
宫鹤移情别恋的可能在他的脑子里渐渐消除。
那么问题来了,宫鹤到底在干什么?
他身上的信息素到底哪里来的?为什么内裤上都会沾到?宫鹤是真的不知道信息素的存在,还是在瞒着他做别的?
尤涟揉了揉脸,凝视着手机屏幕。
通话记录、微信、短信、企鹅,这些全看过了,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在哪里?
他把宫鹤的手机屏幕划过来划过去,忽地,他停下动作,福至心灵地点开了浏览器。
点开后,他只在搜索框里点了一下,之前的搜索记录就主动在下面列了一长条——
【Omega孕囊发育周期】
【Omega的孕囊结构】
【只有Omega的孕囊才会对Alpha产生性吸引吗?】
【进入孕囊是什么感觉?】
【痕迹器官】
【Alpha的生殖腔和Omega生殖腔有什么区别?】
……
……
一眼看去,满屏的“孕囊”和“Omega”。
尤涟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眨了眨眼。
他忽然就明白了。
宫鹤没有出轨,也不是移情别恋,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和Omega上床是什么感觉,想知道在Omega生殖腔里成结的感受……
也是。
宫鹤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是同性恋。
他喜欢自己,但并不代表他喜欢Alpha。
而且在自己身份曝光之前,宫鹤都是拿自己当Omega的。
尤涟按灭手机,迷茫地坐在位置上。
他忽然脑子发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股Omega信息素的由来他也不想找了,大概率是宫鹤想试一试,所以偷偷买了Omega信息素提纯物来助兴,否则不可能死活找不到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
宫鹤还是爱自己的,但同时他对Omega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要怎么面对宫鹤?
尤涟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应该跟宫鹤好好地敞开心扉谈一谈……
妈的谈个屁!
气死他了!
尤涟倏地站起,转身跳上床,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鬼才跟他谈!
鬼才跟他敞开心扉!
妈的狗东西!
啊啊啊啊啊气死他了!
-
晚上十一点半,宫鹤推开卧室门。
门一开,他就看到卧室里一片漆黑。想了想,他低声道:“尤涟?”
屋里没人回应。
宫鹤愣了下,悄声走进屋子,把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开了盏小灯,借着暗蒙蒙的光芒打量屋内。
床上的被子鼓起,尤涟似乎睡了。
这么早睡?
他走到床前,轻声喊尤涟的名字。
喊了两声,尤涟都没有回答,但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尤涟睫毛的颤动。
尤涟在装睡。
宫鹤很快得出结论。
尤涟确实在装睡,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宫鹤。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宫鹤打量,就在他以为自己被看破的时候,床旁的人抬脚离开了。
尤涟顿时松了口气,注意着房间里的响动。
他能听得出来,宫鹤先把饭菜端了出去,回来后没有做别的,直接关灯上床,并且和往常一样把他往胸口搂。
搂什么搂!
不给搂!
尤涟翻了个身,滚到床边,背对着宫鹤。
很快,他感觉到宫鹤贴了过来,再次试图把他往怀里搂。
尤涟忍不住了,抬起手肘往后怼了一下:“别搂我!离我远点!”
“怎么了?”宫鹤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尤涟冷哼一声,不答。
“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尤涟不吭声。
“你生气了?生我的气?为什么?”
尤涟咬牙:“你自己悟!”
说完跳下床,抱着枕头绕到床另一边,然后把枕头放到床尾,钻进被子睡觉。
悉嗦声响起,宫鹤坐了起来。
他看着睡在床尾的尤涟,眉头微蹙:“到底怎么了?”
“说了你自己悟!”
“我悟不出。”
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投向了书桌的方向,看的位置是他放手机的位置。宫鹤又道,“给点提示?”
“没有!自己悟!”
尤涟翻了个身,“别跟我讲话,没悟出来之前我不会理你的!”
“你这是要跟我冷战?”
尤涟没有吭声。
“真的不理我了?”
尤涟还是没说话。
说不理果然就是不理了。
过了会,宫鹤又道:“我认为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比较好,冷战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沟通才能,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直接说,我们有问题当下沟通解决,不隔夜,好不好?”
“不好。”
“我就是要冷战。”
“我就是要你反思要你领悟。”
“我现在油盐不进,就是不想跟你说话!”
宫鹤扬起唇,无声地在黑夜里笑了起来。
怎么生个气都这么可爱?
好一会,他才收了笑,声音沉重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反思的。”
“还有。”尤涟又道。
宫鹤:“嗯?”
“不许半夜把我抱回你那头,我醒过来的时候必须还在这头。你也不许半夜睡我旁边,你要是睡过来我会更生气,知道了吗?”
宫鹤:“知道了。”
他弯起眼,“还有吗?”
“没了,反正你就是不许碰我。”
“那要是你碰我呢?”
宫鹤说,“我记得有一回睡着睡着你就钻我怀里来了。”
尤涟斩钉截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你!”
“真的?”
尤涟懒得再回答,把被子直接盖过了头。
之后不管宫鹤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吭声。
时间滴答而过。
尤涟以为自己今天会失眠,却不想,睡意来得非常快,打完哈欠意识就朦胧了起来。
可这个觉越睡越热,越睡越热。
不知几点,尤涟被热醒了,他在黑暗中眨了眨惺忪睡眼,觉得喉咙干涩无比,身上也汗津津的,燥热一片,像是体内有一把火在烧。
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还是后颈的腺体,摸起来居然有点发烫。
这什么情况?
第58章
尤涟还没彻底清醒,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还困,还想睡,所以又把眼睛闭上,只用手囫囵地摸了摸脖颈后发烫的皮肤,摸完又覆上额头,发觉也有点烫。
发烧了?
可是头不晕,身体也不是特别不舒服,还能忍。
想想过几个小时就到早上了,尤涟舔舔唇,把被子掀掉继续睡。
水可以晚点喝,觉不能被打断。
可这回他怎么也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一股Alpha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缠在鼻尖,不停地撩拨他心里的火苗,无论他用被子盖住脸,还是翻身换姿势,都没有用。
气息在鼻尖萦绕,怎么也消散不了,身上也越来越热,把他的睡意都热没了。
终于,尤涟烦躁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才坐起,动作就忽地顿住,他缓缓低下头,默默无言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众所周知,猫的身体和尾巴是两种生物。
尤涟觉得自己和小尤涟也是两种生物,各有思想,不受对方束缚。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真的很烦。
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好一会,尤涟才叹了声气。
他抬起头,鼻尖用力地嗅了嗅,这次他只闻到了非常淡的信息素味,丝毫不惧攻击性,反而非常舒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完全不像刚才感受到的那般张牙舞爪,强势且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