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恋:“……”
看着他俩的互动,她心中蓦然生出无限疲惫,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多此一举,根本不该找尤涟过来谈话。
正主都没意见,她又操心什么?
有些时候说再多,还是不如让他们亲自跟挫折碰一碰。
唐恋现在就是很累,心特别累。她冲二人摆摆手:“算了,你们回去吧,尤涟你给我交一份……”又忽地顿住,“算了,什么都不用交了,回去吧,你们回去吧。”
本来想让尤涟写检讨,但她觉得那个检讨内容自己看了可能会气死,所以还是算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反正也就两个月了,她只要把他们送进高考考场就行。
也就两个月。区区两个月。
尤涟指指门外:“那老师我们走了啊。”
唐恋闭着眼,冲他们摆手:“去吧,都上课去。”都走,让她一个人静静。
尤涟摸了摸后脑勺,跟宫鹤一块离开了会议室。
一出去,宫鹤就问:“怎么被发现了?”
尤涟撇了撇嘴,不怎么高兴:“肯定是医务室的医生说的呗。唐总还以为我喜欢omega呢,喜欢omega的明明是你好吧?”
“对,是我。”宫鹤咧唇,侧眸看着尤涟笑。
在他们身后,唐恋怔然地站在门口,神情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 唐总:bsp; 唐总莫急,晚上更刺激。
第66章
尤涟觉得唐恋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数学随堂考的时候几次经过自己旁边,每回经过都低低地叹一声气。
可能她自己没察觉,然而事实上叹气的声音很清楚,弄得尤涟以为自己哪里写错了,头一次做试卷翻来覆去检查了三四遍,差点都没能做完。
第五次的时候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唐恋一眼,结果就这一眼把自己看愣住了。
——唐恋看他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
结合她的表情,尤涟从中看出了一点悲天悯人的感叹。
这个词可能不怎么准确,但他不太会形容,反正就是很复杂,看得尤涟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下了课,他把这事在微信上跟宫鹤说了。
宫鹤很快就回复了他,说很有可能是他们出会议室之后的话被唐恋听见了。
尤涟:?
尤涟:所以,她以为你绿了我、我还傻兮兮地给你的姘头买避孕药?
宫鹤:应该是。
尤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总:尤涟渣男!宫鹤白莲花!→天呐!原来宫鹤才是渣男!尤涟是那个蠢得无怨无悔的白莲花!真可怜!
宫鹤瞥了尤涟一眼,嘴角轻勾了勾。
这时,江伯贺从外面进来,他拍了拍手,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我跟你们说一下今天体育课的安排。”
龙外每周一节体育课,占两个课时。
这是教育局强制规定的,说是近年来学生身体素质越来越差,因此特地颁布了条例,严禁其他课程占用体育课,每周必须保证学生有一定的运动量。
班里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台上的江伯贺。
江伯贺是他们班的体育科代表。
江伯贺继续道:“刚才我去老师那开单子领器材,结果老师跟我说这节体育课不自由活动了,要测体能,两节课内全部测完。”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要测哪些啊?”有人问。
江伯贺道:“跳高、跳远、仰卧起坐、一千米,还有引体向上等等,总之就是全部测一遍,费不了多少时间,只要及格就行,不想太累的可以随便一点。”
“都要毕业了还测这个干嘛?”
“上面要求的,走个形式呗。”
又有人问:“那能请假吗?不测有啥影响不?”
尤涟竖起耳朵。
他也想知道能不能请假,他身体还行,拿个及格还是挺轻松的,但是因为昨晚的关系,下半身总归有那么点不舒服。
江伯贺抄起粉笔就往提问的那个人丢了过去:“郑明明你一alpha能不能别o唧唧的,人omega是体质关系,你一alpha测个体能要死啊?你敢请假我就敢唾弃你!”
尤涟:“……”算了,不请假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尤涟拿出看了眼。
宫鹤:你能行吗?
尤涟:及格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高中alpha来说,仰卧起坐一分钟80个满分,50个及格,一千米三分整满分,四分十五秒及格,其他也差不多,满分线和及格线的差距不小,因此只要求及格的话并不费力。
宫鹤: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尤涟:我没问题的。
-
此时已经四月初,太阳高悬,天幕湛蓝,白天气温比三月高了许多。
一眼望去,操场上的草地青翠欲滴,足球飞过,被擦到的草皮发出一股混着泥土气味的草腥气。
这节课上体育的班级不少,足球场被占领,篮球场也被占满,跑道上已经有班级在跑步,所以他们只好先去阴凉的树下,铺垫子测仰卧起坐。
尤涟把里面的小棉袄脱了,薄薄的校服里只剩下一件羊绒衬衫,保暖裤也去厕所脱了,身上衣服一少,身形都显得修长了许多。
傅欢凑过来道:“尤涟,我帮你按。”
说完又问,“你不冷啊?”
尤涟瞄了眼宫鹤,冲傅欢笑笑:“不冷,太阳挺大的。”
傅欢:“那待会我也去脱。”
尤涟躺在垫子上,曲起腿。
宫鹤恰好在他旁边的垫子上,即使不转过头余光也能看见对方。
“你要拿满分吗?”傅欢抓紧尤涟的脚腕。
“不拿,及格就行。”
尤涟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及格就行。
而且仰卧起坐他能不能及格还玄呢,虽然只测一分钟,但是频率高啊,他现在腰还有一点酸,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受到影响。
没想到的是,他非常顺利地度过了这一分钟,成功拿到了及格,就是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黑了一下,还有点反胃,估计是刚才起猛了。
尤涟没当回事,回头帮傅欢按住腿。
等仰卧起坐全部测完了,江伯贺拿着记录本一个个过来给他们登记。记录到尤涟的时候他有点诧异道:“50?哇,大佬你好实诚啊。”
尤涟问:“怎么了?”
边说边走过去看,结果一扫眼过去数量全部80以上,甚至还有好几个超100的。尤涟特意看了宫鹤的,发现他做了80个,正好满分。
合着全班就他一个及格,其他全部满分?
尤涟瞅了斜前方的人一眼:“郑明明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只要及格就好的吗?”
郑明明正插着腰,大口喘气:“我是只想及格啊,但是周围咻咻咻起那么快我就忍不住快起来了,大家都满分就我及格那多难看。”
尤涟:“……”
郑明明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他轻啊了声:“你没满分啊?”
江伯贺在旁边附和:“是啊,就尤涟没满分。”
郑明明尴尬道:“啊,没事没事,正常的,你刚分化,体能跟不上也正常,没事的。”
尤涟翻了个白眼,他有点小郁闷,刚在教室的时候明明一堆人嚷着及格就好,结果呢?一群虚伪的家伙!
“接下来测什么?”尤涟问。
江伯贺指了指老师的方向:“立定跳远,一个个去老师那过。”
之后的项目尤涟就没再“及格就好”,他也跟宫鹤一样不管什么都压满分的线,跳远不多跳,引体向上也不多做,所有的都卡满分线。
引体向上测完后,尤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太阳大的缘故,他觉得身上越来越热,阳光晒得他脑子晕晕乎乎,胃里的反胃感也更严重,他喝了好几口水才把那种感觉压下去。
要是有风就好了。
这么想着,尤涟跟随众人一起站上了一千米的起跑线。
他们班一共五十个人,一排站不下,所以就前后站了两排,他站在后排,能看到宫鹤的背影。
待会跟着宫鹤跑就行。
尤涟呼了下气,作出准备动作。
很快,哨声响起,尤涟抬腿冲了出去。
这下终于有风了,他用力嗅了下,结果被风里混着的土腥味和橡胶味呛得脑仁疼。
跑道是橡胶的,上面鲜亮的颜色说明不久前新浇过。
虽然风吹日晒了这么久,但太阳一大,还是能闻到一点橡胶的味道。
真难闻,闻得他想吐。
尤涟努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想恶心的橡胶味。
他的目光追随着宫鹤。
宫鹤就在他前面不远,肩宽腿长的,跑步姿势流畅又轻松,看起来毫不费力,宽松的蓝白色校服被风吹的鼓起,像是要带着宫鹤起飞。
“诶!那个同学小心!”
“快躲开——”
没等尤涟反应过来,他就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同时尤涟踉跄一下,失去平衡,往前狠狠地扑倒在地。他眼前一黑,手臂和膝盖炸开火辣辣的疼。
“卧槽卧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跑在尤涟身后的是班委肖颂声,见尤涟倒地他顿时慌了,赶紧上前扶尤涟,“我看到那个足球朝你过来,我就下意识推了你一把,没想到反而把你推地上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摔到哪里了?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尤涟眼冒金星,摆了摆手:“没事。”
他晕乎乎地坐在地上,缓了缓后看向手掌,刚才手贴着地面往前滑了一下,擦破了好几处,还有细碎的小石子嵌进了伤口里。胳膊和膝盖应该也擦伤了,刺疼刺疼的。
肖颂声更急了:“这肯定得去医务室消毒,我带你过去吧?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背你?”说着他揽住尤涟的背,要把他扶起来。
但尤涟还是摆手:“别扶我。”
他脑袋发晕,一动就更晕,更想吐。
“我来。”
揽在背后的手离开,换了个带着点凉意的怀抱。
尤涟眉头紧拧,正努力压着那股想吐的感觉。
“怎么样?除了手还摔到哪了?”
大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又顺着脊椎往下轻触,“这些地方疼不疼?”
尤涟抬手捂住嘴:“不疼。”
“我抱你去医务室。”
“等会,先别动我,我有点想吐。”尤涟连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背后有只手不停顺着他的背。
周围很安静,所有聚过来的同学都非常有默契地沉默了。
傅欢也是沉默的人之一。
但她只有表面是沉默的,其实内心已经叫出了海豚音,还是可以掀翻人脑壳的那种。
她!看!到!了!什!么!
天呐!她!看!到!了!什!么?!
正主在线发糖!
还是掰开嘴死命往里塞的那种!
瞧瞧瞧瞧,这担忧的面庞,这关切的声音,这温柔的轻抚,这宽阔的怀抱,还有这只容得下一人的眼睛!
被揽着的这位也是,小鸟依人的姿势,捂着嘴的娇弱模样,头还自然地靠在人胸口!
你品!你细品!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傅欢品得浑身发抖,灵魂都在尖叫。
她磕到真的了!
她磕到真的了!!
傅欢眼里充满着兴奋的光芒,而其他人眼里还是震惊和无语居多。
——哈喽?这什么情况?鹤大佬什么时候对尤涟这么好了?不是昨天两个人还打得要死要活必须戴口罩遮伤口吗?
“还想吐吗?”宫鹤无视众人目光,轻声问尤涟。
尤涟闭着眼点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抱你去医务室,忍一忍,去医务室吐,嗯?”说着,宫鹤把手伸到尤涟的膝弯处,另一手揽着他的背,熟练地把人抱了起来。
他抱着尤涟穿过人群,径直朝医务室的方向走。
尤涟靠在他怀里,捂着嘴的手从一只变成了两只。
“要吐就吐,别忍。”
宫鹤扫视周围,看到了一个垃圾桶,“那边有个垃圾桶,先去那边吐,吐完再去医务室。”
尤涟眼角挂着反胃导致的生理泪水,闻言点了点头。
一到垃圾桶那儿,尤涟就忍不住地吐了起来。
像是要把所有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掉,他不停吐着,一直吐到没东西可吐才终于停了下来。矿泉水被适时地递到嘴边,尤涟接过,漱了漱口。
吐完后胃里舒服了很多,尤涟单手叉腰,长松了口气。
“好点了?”
尤涟点头:“好点了,估计是避孕药的副作用。”
他伸着手,宫鹤正用矿泉水冲他手掌里的脏污。灰尘和细碎的小石子被冲干净,露出出血的伤口,“可我这么一吐那个药不就白吃了?那我是不是还得再吃一次?”
宫鹤抬起头,目光森冷:“你还敢吃?”
尤涟识相地赶紧摇头。
宫鹤深吸了口气,目光又落回尤涟手上。
尤涟的手很白,掌心柔软,指腹没有茧子,肉粉色的伤口在上面极为突兀,还有两处地方正在渗血。
红色的血丝刺痛了宫鹤的眼睛,他的眉头拧成川字。
“去医务室吧,我没事了。”尤涟用袖子擦了下脸。
宫鹤嗯了声,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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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入医务室的时候,医生正在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