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棠喂了他好几次,顾云舟却没见傅雨棠自己吃。
“我的事不用你管!”Alpha眼尾发红的呛他。
自从顾云舟跟他摊牌之后,傅雨棠就像进入叛逆期的刺头似的。
无论顾云舟说什么做什么, 他都是这个暴躁的态度。
顾云舟瞥了傅雨棠一眼,“你吃枪药了, 不会好好说话?”
傅雨棠没再暴脾气的回怼,他用力地抿着唇。
顾云舟知道傅雨棠把糖留给他,是因为他有低血糖的毛病。
一个正常的Alpha三天不吃不喝,除了感觉都饥饿外,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Omega不行, 他们没有那么强的身体素质, 更别说顾云舟有三年低血糖的病史。
顾云舟伸出手,在傅雨棠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从他口袋掏出里面所有的糖。
他们俩本来就靠得近, 顾云舟这么一动,后颈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傅雨棠。
Omega的腺体近在咫尺,傅雨棠精壮的身体瞬间僵硬。
看着那截白皙修长的后颈,傅雨棠呼吸变重, 不停滚动的喉结,显示出他隐秘的渴望。
鼻翼微动,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嗅了嗅。
Omega的信息素,还萦绕着另一个Alpha的标记信息素。
傅雨棠狠狠地别开了脑袋,饱满地唇负气地紧绷。
顾云舟没注意到傅雨棠的小动作,他的视力不如Alpha,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东西。
摸着那些糖数了数,只有八颗了。
顾云舟强行给了傅雨棠一颗,剩下那七颗由他保管。
虽然不知道具体被困了多久,但顾云舟推测应该没有超过两天。
Alpha能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坚持十天左右。
Omega顶多能撑五天。
这里刚发生了地震,是重灾区,景郁想要过来会费一些时间。
再加上顾云舟没住在酒店,景郁到这里后,还得依靠他的气味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他们能不能在五天之内获救,顾云舟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事充满了变数。
最大的变数就是余震。
大地震过后,到目前为止发生了三次余震,最后一次震感很强,商场二次严重坍塌。
轰隆隆的巨响,剐过耳膜,刺激着每个被困者敏感脆弱的神经。
震感持续了两分钟,这期间顾云舟一直被傅雨棠摁在怀里。
余震停止后,顾云舟感觉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滴在了耳侧,他抬手一摸。
是血。
顾云舟心中一紧,他问傅雨棠,“你受伤了?”
整个商场都坍塌了,顾云舟也不知道傅雨棠是被钢筋扎到了,还是被楼板,或者是商场什么装饰品弄伤了。
傅雨棠没说话,只是疲倦的将额头抵在了顾云舟的头顶。
许久之后,面上苍白的Alpha才哑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为什么就从来不信我对你的感情?”
他不会像顾云舟的父亲那样对他,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顾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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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舟相信傅雨棠是真的爱他,这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傅雨棠虽然骨子里很疯狂,但他的疯跟柏遇不一样。
他纠缠了顾云舟这么多年,用信息素引诱过顾云舟好几次,不过没有一次动过真格。
傅雨棠是有最后的底线,他不仅对顾云舟这样,对景郁也是。
上次他没对杜西邻下死手,只是剃光了杜西邻的头发,是因为杜西邻跟景郁的匹配度高。
如果换成其他人这么算计顾云舟,傅雨棠会从那人身上扒下一层皮。
他跟景郁只有一个矛盾,那就是顾云舟。
不涉及到顾云舟的事,两个人不会一直针锋相对。
傅雨棠刚分化时,他其实克制过自己,因为他知道顾云舟能安抚景郁的精神压力。
出于兄弟多年的感情,他不会在那个时候跟景郁抢顾云舟。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傅雨棠试图压制自己的感情。
如果他跟顾云舟在一起,那跟景郁信息素高融合的杜西邻,就会是景郁将来的伴侣。
所以他没对杜西邻下狠手,只是教训了一下他。
他的疯比柏遇有底线。
正是这个原因,在傅雨棠多次冒犯他,顾云舟也没把傅雨棠怎么样。
他送傅雨棠坐了三次牢,只是想明确的告诉傅雨棠,他不喜欢他,这么追下去没有任何结果。
顾云舟要是真对付一个人,会像对付柏遇那样,让他把牢底坐穿。
顾云舟对傅雨棠既然不喜欢,也没有多厌恶。
傅雨棠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马,顾云舟是能拴住这匹马的缰绳。
有在他的时候,这匹马温驯顺从。
如果没有他了,那傅雨棠就会彻底脱缰。
他们俩没在一块,傅雨棠时不时还会尥蹶子的疯狂一把,要是真的相爱了,他只会比现在更加疯。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万一、如果、或许,顾云舟对傅雨棠的猜想都是建立在假设。
他这辈子要是长命百岁,比傅雨棠活得还久,那他就会拴住这匹马一辈子。
但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什么地方栽过一次跟头,就会下意识规避这种风险。
所以傅雨棠身上没有吸引他的特质。
他的用情至深,更打动不了顾云舟。
顾云舟没回傅雨棠的话,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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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狭窄的空间浑浑噩噩好像过了一辈子,顾云舟四肢从酸麻已经到了没有知觉。
不知道在这里会困多久,意识逐渐涣散。
突然,他闻到一点似是而非的味道。
顾云舟从混沌中清醒了一些,他艰难地撩开眼皮,望着黑暗的一个方向。
“景郁来了。”
他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原本了无生机的Alpha,听到顾云舟这话后,下唇无意识地蠕动了片刻,尔后更紧地抱住了顾云舟。
因为太过用力,双臂肌肉在微微颤抖。
傅雨棠就像一个即将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明知道有些东西留不住,他还徒劳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顾云舟被他勒得生疼,但难得没说什么。
知道傅雨棠还没想通,不过好在已经清醒了,明白他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他的。
傅雨棠以前总以为他们俩是最合适的,所以才会一直猛追不舍,希望顾云舟看明白自己的心。
其实他们根本不合适。
顾云舟不否认傅雨棠了解他,能刺激出他的那面,但那一面,恰恰是顾云舟厌恶的自己。
现在傅雨棠最起码看清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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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景郁已经找了过来,但从废墟里把顾云舟他们挖出来,还需要人力物力的配合。
闻到景郁身上气味那刻,顾云舟整个人觉得很安心。
他在坍塌的角落里,等待他的Alpha。
不知道过了多久,陷入半昏迷的顾云舟感觉有一丝光洒了进来。
景郁的信息素越来越浓。
作者有话要说:景郁来啦,鱼汤,嗯,也该下线了。
第61章
刺眼的光跳跃在眼皮, Omega隽长的眉拧起。
他刚感觉到不舒服, 一只宽厚的手就挡在他的眼皮。
顾云舟浓长的睫毛颤了颤,勉强支开了一条眼缝。
双眼埋在温暖的掌心, 顾云舟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自己被一种熟悉眷恋的信息素包围。
顾云舟的指尖抖了抖, 在Alpha倾身而下, 将他抱起来时,他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景郁来了。
这个认知让顾云舟的神经蓦地放松,他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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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云舟再醒来时, 已经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景郁的信息素。
顾云舟身体很清爽, 应该是景郁在他昏迷的时候,帮他清洗了一遍。
穿了好几天的脏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就连牙也帮他刷了,口气都是清新的。
Alpha坐在病床边, 漆黑的眼睛有些莹润, 一瞬不瞬望着他时,像只主人不在,孤寂守着家的大犬。
在坍陷的商场里, 傅雨棠一直护着顾云舟,所以他没受任何伤,只是脱水加营养不良,还有些脑震荡。
“傅雨棠没事吧?”顾云舟声音干哑地问景郁。
景郁拿着沾了药膏的棉球, 低头给顾云舟擦破了皮,露出猩红肉色的唇上药。
“他的右肩被钢筋贯穿,现在已经做手术取了出来,人还没有醒,但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顾云舟放心了。
看着Alpha眼白那几条血丝,他抬手,指尖抚进景郁的发间,“困不困?”
他在商场被困这段时间,景郁肯定没有睡过觉,不然不可能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景郁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缓慢地凑近顾云舟,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小舟。”景郁的嗓音低缓暗哑。
在听到地震的消息,在给顾云舟打电话打不通时,整个世界都嘈杂了起来。
精神屏蔽失效那刻,无数尖锐的声音涌进大脑,险些将他击溃。
景郁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顾云舟,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闻着他身上的信息素,感受到他的温度,景郁才知道自己没有失去他的Omega。
但大脑的每根神经仍旧绷得很紧,仿佛随便一拨就会彻底断掉似的,以至于他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我没事。”顾云舟将Alpha摁住。
唇上还沾着药膏,顾云舟不方便吻景郁,只是抵在他的鼻尖上,蹭着他。
景郁喜欢跟他亲亲蹭蹭,这种直白简单的亲昵方式,比什么安抚都管用。
这样安抚了许久,才让景郁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上来。”顾云舟挪了一半的病床给景郁。
景郁犹豫了片刻,然后脱下鞋躺到了顾云舟旁边。
“陪我睡一会儿。”顾云舟紧紧贴着景郁,将手背搭在Alpha的眼睛上,“什么都别想,我就在你身边。”
景郁侧身猛地抱住顾云舟,他不再压抑自己,急切地嗅着顾云舟身上的味道。
一遍遍确认他是不是在身边。
顾云舟躺在床上,任由景郁胡乱嗅着他。
说实话,要不是他现在头昏目眩,精神不济,再加上嘴唇有药膏,早他妈摁着景郁狂吻。
哪儿轮得到景郁在这里嗅来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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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棠的整个右肩被钢筋穿刺,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才将那截钢筋取了出来。
昌德市医院人满为患,景正林怕他们得不到最好的救治,所以叫了医用飞机,将顾云舟跟傅雨棠送回了京都。
京都最好外科的医院已经接到了电话,早就准备好了手术台,傅雨棠一运来就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
Alpha的干细胞跟Omega以及Beta都不同,拥有极强的自我复制能力。
所以Alpha的肌肉活性、肌肉强韧度,以及再生力都很厉害。
如果是普通的Beta被生锈的钢筋穿刺,不尽快做手术,伤口处将会感染流脓,不仅会截肢,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像傅雨棠这种情况,即便是高A体质也很危险。
傅雨棠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李斯年。
见傅雨棠醒了,李斯年交了测试题的试卷。
他只做了一半的题,差不多五六十道,结果就得了6分。
李斯年冷淡地扫了一眼分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起身给傅雨棠递了一杯水。
傅雨棠艰涩地开口,他的嗓子好像被砂纸磨过似的,说话时那块小肉球被研磨着,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在这里?”
李斯年联系不上傅雨棠,就知道他去找顾云舟了,所以给景正林打了一通电话。
他跟景正林不熟,但都是一个圈子的,他没有景正林的电话,但身边认识的朋友有。
李斯年没回答傅雨棠这个问题,神色淡漠的说,“你放心,你地震被埋,以及住院的事我没告诉你妈。”
傅雨棠的眼睛垂了下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唇抿在一起时,显得有些寡淡低落。
他想起顾云舟的话。
“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Omega,却让养了你二十多年的父母那么伤心。”
“像你们这种疯子,不配为人父母。”
傅雨棠的唇蠕动了片刻,他才问李斯年,“我是不是挺差劲的?”
Alpha狭长的凤眸,带着谁也无法亲近的冷淡,“是。”
这个‘是’有些刻薄。
傅雨棠疲倦地闭上眼睛。
李斯年定定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你要是死了,你知道你爸妈会有多伤心吗?”
“你他妈你知道快死了多少次吗?”
傅雨棠睁开眼睛,朝李斯年看去。
光透窗洒进来,笼在身形修长匀称的Alpha身上,朦胧了他的眉眼,但上面的戾气却没有消减半分。
李斯年这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其实极少爆这种直白的粗口,也少见他发火。
依照傅雨棠以前的脾气,他是不允许别人在他的感情上指手画脚,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想要什么。
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他不需要别人告诉他怎么做。
但突然他觉得好累,由衷而来的疲惫感将他席卷。
这种浓重的疲倦感来的太快,让傅雨棠生出了一种罕见的脆弱。
“斯年。”
他的唇缓慢地动了动,声音极其嘶哑:“我好难受……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