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樊楚郁却道:
“我好像看出来了。”
曹嘉衍回身:“你看出来什么?”
樊楚郁指着桌上:“空白的意思会不会是线索已经给我们了?”
麦屿:“在哪?”
桌上一共两张纸,除了空白的纸,就只有写着风雨之中的那张任务卡。
“会不会就是这个?”
樊楚郁把那张纸拿起来:“我记得《薄雾之中》给线索卡的时候,会把任务卡收回去,但是这一轮没收。”
麦屿跟着他的话回忆:“好像昨天第一轮是收了。”
曹嘉衍:“你的意思是风雨之中就是雾中人的线索提示?”
樊楚郁点点头:“就是一个叉,和四个点。”
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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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屿又坐会桌子上,拿起那只江城换来的笔,把除了江城的所有人的名字在白纸上写了一遍。
麦屿
曹嘉衍
樊楚郁
赵斯亦
夏棋
他一写完,脸色随即一亮,旁边传来一声有点困的咕哝。
赵斯亦:“我。”
“......”
桌上发出一点惊声。
“可是不对啊,上一条线索说的是出演过电影的人,你又没演过。”
曹嘉衍反驳道:“怎么能写你。”
樊楚郁没说话,土楼里瞬间陷入沉默,窗外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几个工作人员也贴着边躲了进来。
情况有些焦灼,但其实赵斯亦和江城已经心里有数,甚至包括麦屿。
正确答案很明显。
江城起头道:“那就是我们理解错了,空白的纸并不是这个意思。”
曹嘉衍:“那是什么意思。”
江城:“也许纸本身就是提示。”
低沉的声音没在雨声中,江城一本正经道:“纸是木头造的,靠林业,提示是纸,就是让我们写名字里有很多木头的人。”
樊楚郁:“......”
曹嘉衍第一次听江城说这么多话,居然还觉得很有道理:“好像真的是这样...”
赵斯亦突然有点担心,以后跟江城吵架吵不过该怎么办。
天知道他这么会胡搅蛮缠。
“写吧。”江城面无波澜,语气很淡。
曹嘉衍点点头,明显是认同江城的解释,赵斯亦当然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这边一数,木头大王樊楚郁已经有三票。
而那边,点叉赵斯亦只剩两票。
赵斯亦和江城是不可能改的,关键在于曹嘉衍认准了赵斯亦没有出演过电影,根本没有考虑过赵斯亦。
樊楚郁看着麦屿,神情有些恹冷:“只有三次机会,这已经是第二次,如果我们没找出来,就会被淘汰。”
淘汰,就意味着这一季只将将录了个开头一集,就打道回府。
也许剪辑下来镜头都没剩多少,通告费自然也只有一集。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尤其对于麦屿。
青一整个公司都因为丑闻陷入低谷,在网友的频繁举报下,税务问题也被纳入侦查,整个公司几乎停止了运转,他手上除了先前拍完的电影,就只有这个综艺。
只录一期就被淘汰打道回府,怎么说都很难看,根本吸不到粉,还耽误了很多档期。
樊楚郁看着麦屿。
赵斯亦也看过去。
空间狭小的土楼,四台摄像机正对着五个人,一切都会被录制进带,剪辑成综艺。
倘若麦屿在这时候爆出是赵斯亦出演的电影并不是夏棋,那就是整个第四季第一集 的绝佳爆点。
曹嘉衍对桌上莫名沉重的气氛有些迷惑:“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我哥没演过电影,肯定是江哥的说法才对。”
樊楚郁不耐:“不一定呢...你,”
“是啊。”
麦屿接过笔,像是做好了决定。
赵斯亦的指节攥的发白。
这是直接影响结果的,而且这么大的爆点,南城电视台也不可能同意后期剪掉。
甚至找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有人证实了赵斯亦顶包的事,恐怕这期节目的爆度会扶摇直上,一播出就是娱乐圈最大的新闻。
麦屿已经张了口:
“我也觉得江哥说的木头更靠谱。”
“......”
赵斯亦一怔。
樊楚郁紧皱着眉头,声音大了一点:“你确定?现在都有环保纸了!”
曹嘉衍被他喊的一下,半晌皱着眉:“这又不是环保纸。”
麦屿理直气壮点点头。
樊楚郁面色阴沉,靠回椅子上。
麦屿接过笔,写了樊楚郁的名字,继续道:“而且小赵又没演过电影。”
五个人的纸条交上去,背景音瞬间响起。
【第二轮票数最多的答案是】
【樊楚郁】
樊楚郁的脸瞬间一绿。
【回答错误,还剩最后一轮投票机会。】
.
雨一直下。
几个人是在各自屋内用的晚餐。
麦屿总算是明白了第一天赵斯亦的答案有多靠谱,因为这些平房一到刮风下雨的日子,房顶全是积水,漏的到处都是。
好在他动手能力还算强,几下就扯了袋子开始堵,摄像靠前拍了一阵他堵房顶的画面,其实还挺有男人味。
他忙活完才发现的赵斯亦,笑笑说:“刚跟两个收音大哥聊天,他们说按照往季,很多嘉宾得到真下雨的这天才能解开第一天的谜题,咱们已经是超前了。”
赵斯亦笑一声,说:“谢谢。”
麦屿愣一下,然后眼神挤了挤,意思是有摄像。
赵斯亦明白他的意思,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提其他。
过了一会儿,晚班扛机器的摄像也去吃饭。
短暂的停顿,麦屿才凑过去,小声道:“我听说青一跟南城电视台有对赌协议,电视台给资源,青一一年要赚一个亿。”
赵斯亦皱眉。
麦屿:“现在青一趟泥过河,你应该是被谁当料给卖了。”
但知道他顶包的只有寥寥几个人,麦屿已经帮了他,江城董东东和陆野都和青一完全不搭边。
费大金更不可能。
麦屿挠挠头:“当初我换公司关键时候贴着你炒cp,你也没来骂我,我就觉得你人挺好...在节目里捅人一刀博热度这种事,我不稀罕。”
他人高马大,虽然看上去有些夯实,但较起真来,思路向来清晰,并不会真的被绕进去。
这个圈子里的套太多,一不留神就是身败名裂。
十二点录制终于收工。
岛上的风雨停下来,倒显得有些安静。
曹嘉衍被赵斯亦喊来蹭房间,他躺在右半边的床上,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原本的房间里只剩一个麦屿,录制还剩最后两天,干脆连窗户都没挡,就大大咧咧的睡过去。
樊楚郁打着手电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敲门,身后就被一拍。
“他没说出来,你很失望?”
.
还是那片小草地,只不过江城不在,赵斯亦坐下来,旁边站着樊楚郁。
两个人之间倒并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情绪,只是彼此都有些冷仄。
“你很讨厌我?”
赵斯亦问他:“为什么要把我顶包的事告诉青一?”
樊楚郁冷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斯亦并不理会他的问题:“你之前说你没看过这个节目,刚才却知道任务卡会回收。”
“你认出我了。”
“当时是你告诉我,江城是青一的老板,所以宋美霞来am谈合作的时候,我才会点破她。但我不应该知道这个。”
他只是一个练习生,怎么会知道江城有股份,是老板,这是樊楚郁告诉过夏棋的事。
“宋美霞应该觉得奇怪,你们认出我了。”
赵斯亦回想了一下:“又或者你很早就认出我,只是没说。”
樊楚郁:“所以你承认你顶包了?”
赵斯亦:“那又怎样。”
樊楚郁的目色变的生冷。
“如果你觉得当初我没接电话,没去表演,没和你落到同样的境地,没像你一样走的这么崎岖,你大可不必这样。”
赵斯亦坐在草地上,认真道:“我也付出了我最珍惜的东西,而且我不欠你什么。”
只能说阴差阳错。
都是命。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如果你想去说服麦屿可以继续,真的爆出来我也不会否认。”
赵斯亦站起来:“我就是做了。”
“如果我上几次热搜能让你平衡,被骂几天能让江城对你的负罪感少一点,我也愿意。”
他笑笑:“但你要想好,万一电影上映,我火了呢。”
樊楚郁脸绿的和草一个色。
赵斯亦并不想继续和樊楚郁聊更多,转身就往前走,毕竟江城还被关在杂物间,总得去哄哄。
下过雨的风很凉。
话音被刮在耳边,像是生冷的刀。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当初落选吗?”
樊楚郁站在草里,说完习惯性摸了摸口袋,但是没有烟。
他只能皱眉,干巴巴的说:“你可是被人拿掉的。”
赵斯亦并没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江城拿的?”
这样的公司,江城看到那样的场景,拿掉他一点也不奇怪。
樊楚郁:“不是江城。”
赵斯亦步子顿住。
樊楚郁顿一下,道:“我发微博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公关编好的话,已经摘的干干净净了。你不会以为就光是那样吧?”
赵斯亦回头看着他。
樊楚郁笑出声来:“这可是娱乐圈,真的怎么可能发出来?”
“什么意思?”
“我是被睡了没错,但不是随随便便被喊过去灌的酒。”
樊楚郁淡淡道:“你问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因为我一看到你这张脸,就控制不住自己。”
.
树被吹的沙响。
赵斯亦眉心紧蹙着。
樊楚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走到远处的小坡,蹲下来笑了笑:“你可是江城的人,哪个公司敢收你?”
“樊胜天他敢吗?当然不敢。他收你进去,让你去跳舞走穴去给人卖笑卖唱?他公司明天都要没了。”
赵斯亦抿唇,心里跳起来:“说重点。”
“樊胜天是被打了招呼,但第一件事不是喊我们去跳舞,是先把资料都送过去。”
樊楚郁:“不知道是他父亲还是母亲认出你,就把你拿掉了。”
赵斯亦攥着手,骨节微微发青。
“你又想要人,又想自由自在,哪有那么好的事。”
樊楚郁嗤笑:“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他父母能让你留在他身边就不错了,还能让你去选秀?”
远处一声枯枝折断,风像是刮进了骨子里,樊楚郁的声音冷下来:
“好好的团队少了一个人,我是被临时被拉进去,当了你的替补,才被喊去跳舞陪酒。”
赵斯亦心越跳越快,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事没人知道,连江城都是生日当天才听说。”
樊楚郁冷冰冰的反问:“不然好好的生日宴,你以为他为什么非要往楼上跑?”
“非要大半夜不回家,去酒店套房里找人。”
“非要那么着急,一刻都不能等,去不该他去的地方。”
“后来事情就大发了。”
赵斯亦闭眼,不太敢再听。
“樊胜天以为把你摘干净就安全了,玩的很大,江城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个玩两个,还是他的家里人。”
赵斯亦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压的呼吸都喘不过气。
“因为江大少爷动静太大,那天晚上的局算是泡了汤。”
“他母亲也知道了,父母离了婚,他跟他父亲几乎断了联系。”
樊楚郁看着远处的人:
“所有人都为了你过得一塌糊涂,你偏偏一个人出国了,他还满世界的找你,很潇洒吧?”
“你那张简历樊胜天还放在书房里,我偷偷看过一次,就一次,就忘不了你这张脸。”
“你说我讨不讨厌你?”
赵斯亦滞在原地。
他很想问问江城,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
连告诉他当初的事。
都只解释了一半。
“刚才麦屿就该把你顶包的事直接说出来。但他脑子里可能有水,这么大的爆点都不知道拿。”
樊楚郁神情恹恹:“你总这么好命,这么多人护着你。”
过了许久,小草地才多出一道声音。
“你怎么不自己说。”
虽然樊楚郁没有麦屿那么有说服力,也没有他几年前的电话号码,但作为节目爆点也算十足。
岸边的风刮起来,风中一点人声,被吹的飘忽不定。
樊楚郁的声音低下去,好似这是他唯一在乎的事:
“我不想让江城讨厌我。”
赵斯亦看着他,空气好像瞬间变的松弛,终于没有了包袱。
小草地上安静了一阵。
樊楚郁的眼神谈不上记恨,是一种近乎冷漠的睥睨和羡慕:“他瞒着你这么久,就是怕你伤心。”
“不是。”
“......”
“什么不是?”樊楚郁瞬间有点火上头:“他替你背了这么久,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跑到国外过得如鱼得水,你还敢说不是?”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