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棋烨刚把医书和纸笔放在桌子上,闻声转过头去,秦以牧不知什么时候在床边放了一个小马扎一样的凳子。
特别小,还不到床的一半高。
正正好是坐在上面,以床铺为桌子抄书。
单棋烨轻咳一声,好是好,但是吧……这也有点太低了。
他这虽然不是一米八大个,可也有一七三了,那两条大长腿这么坐着多委屈自己。
而且那个小凳子一看就不舒服,坐着肯定难受。
秦以牧伸手拍了拍空出来的小部分床垫,“来。”
“好嘞!”单棋烨当即抱着一大堆东西跑了过来。
委屈?
什么委屈?
一边抄书一边看美男还委屈?
嘿嘿。
美滋滋。
展开医书,放好纸笔,单棋烨屈起手指左右手互相掰了两下,听着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就有了一点学习的劲头。
然而,这个劲头没能维持多久。
甚至说是没抄两行就累了。
单棋烨趴在床上,左手拿着笔随意划拉了两下,小声说:“小秦同学。”
在秦以牧看过来的时候,单棋烨委委屈屈的藏起小半张脸,嘀嘀咕咕道:“我好累呀。”
秦以牧瞥了一眼写了总共不过百字的抄写,淡淡道:“睡觉。”
“我想和你玩。”
“抄。”
“……”
你冷酷你无情。
他这边抄的随意漫不经心,但是秦以牧看医书倒是很专心。
要不是他在一边老是动来动去的试图挑起他的注意力和他说话,这宿舍都安静的跟睡了似的。
饶是这样,他也不专心写。
划拉两笔就偷摸伸手砰砰秦以牧的腿,或者点一下腹肌,在秦以牧注意到这边动作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连忙低下头,假装特别专心的在那抄书。
这么简单的伪装,秦以牧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单棋烨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他要的就是秦以牧过来说自己两句,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秦以牧的宽容,就这么闹腾了,连打他一顿的想法都没有吗?
单棋烨心里幽幽叹气。
你跟我打一架也好啊。
就这么无聊的又抄了几行。
他再从碰手指,晋升到摸摸小手,秦以牧都跟没有感觉似的理都不理。
闹来闹去把自己给闹困了。
反正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趴在床边,双臂交叠着冲合在一起,他侧脸趴在上面睡了。
次日。
单棋烨是被阳光晃醒的。
宿舍的窗帘是后来有人住进来的时候现拉的。
因为太匆忙,只能遮住上面,下面漏了很大一块,根本挡不住阳光。
单棋烨刚睁眼还有点困倦的意思,看着头顶的上铺眨眨眼,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睡觉之前的记忆缓缓回笼,单棋烨隐约记得自己是在秦以牧床边睡着了。
醒了反而回床上来了。
单棋烨打了个哈切,对铺的秦以牧已经不见了。
他迷迷瞪瞪的跑了趟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的跟什么似的。
秦以牧就跟变魔术似的坐在床边,抱着昨天没看完的那本医书继续读着。
单棋烨问道:“同桌你去哪啦?”
秦以牧一言不发,抬手指向一旁的桌子。
单棋烨顺着他的手抬头一看,桌子上放着两盒子东西。
都是玻璃盒装的,可能是里面的东西太烫了,升起来的雾气遮住了玻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单棋烨走过去打开才看见,是包子和一碗小米粥。
包子是小笼包大小,两排整整齐齐的一边放了五个。
“你出去买早饭了啊?”单棋烨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同桌你吃了吗?”
秦以牧:“嗯。”
“你昨天几点睡的?你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单棋烨端着那一盒包子过去,坐在昨天晚上坐着的小凳子上,仰头看他。
“吃饭。”
“吃着呢,不耽误。”单棋烨用自己的实力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做,吃饭不影响说话,嘴里塞着包子依然能够言语清晰的烦他。
今天俩人起得都挺早。
距离训练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也差不多该去集合了。
单棋烨整理好了一切,见秦以牧还聚精会神的看著书,他小心翼翼的在背后靠近他,突然往前一蹿,一把抓住那本医书抢过来,探过半个身子,扭过头和秦以牧来了个脸对脸,“同桌,我们去集合吧。”
秦以牧眼眸缓缓向下,将近在咫尺的人纳入其中。
单棋烨笑弯了一双眼睛。
秦以牧抬手。
单棋烨快速举起手挡住:“别、别打脸。”
下一刻,秦以牧用手捻起他嘴角的菜叶。
“去集合。”
第24章 收拾
单棋烨脸色骤变,盯着那点点菜叶感觉眼睛里都出现了漩涡,对秦以牧说的话充耳不闻,扭头冲进浴室抄起牙刷重新刷了遍牙。
来来回回两三遍,确认牙齿恢复洁白无瑕的模样,这才放下牙刷出来。
洗漱干净以后,他跑出来冲到秦以牧身边,抱住神仙同桌的胳膊。
“同桌~我们去集合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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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时间一共是十五天。
但是因为数学竞赛用了最后两天,单棋烨和秦以牧在第十二天的时候就收到通知,提前去比赛预订酒店为数学竞赛做准备。
从教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单棋烨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桌我们回去收拾行李吧。”
“舍不得?”
“唔……”单棋烨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初中的时候没有参加过军训,这高中是第一次。
本来最后是要参加方队演练的。
但是因为提前离开,之前的训练也都白训了。
不过……
他还有同桌陪着他!
班主任提前叫的车在外面等着,他们收拾好东西直接出去就行。
单棋烨为了节省时间,回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把所有衣服都塞进行李箱,剩下的都拖回去再说,结果打开柜子,看着里面足足降下去一半的衣服心下纳闷。
翻找以后感觉丢了好多东西,他一边翻别的地方一边问:“同桌,我那件白色的衬衫你看到了吗?”
“还有那个黑裤子也不见了。”
“诶我腰带呢……?”
“同桌!”
……
秦以牧把洗净叠好的衣服拿进来,放在桌子上,示意他自己看。
单棋烨顿了顿,连忙坐起来看了一眼,都是自己的衣服。
“同桌你帮我洗了呀?”
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应该是晾干的,而不是机器烘干。
“谢谢同桌!”单棋烨笑着说到。
秦以牧转而去收拾自己行李,“快点。”
“好嘞。”
本身就都是叠好的衣服,他收拾起来不费劲。
——往行李箱里一塞就行了呗。
不出五分钟,单棋烨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把行李箱一踹,扭头找秦以牧去,“同桌同桌,需要帮忙吗?”
秦以牧整理的很慢,每件衣服都重新打开折叠,平铺在行李箱里面,每个零碎的小物件都能在里面找到适合的位置。
有几分一丝不苟的意味。
单棋烨想帮忙,但是又插不上手,他那胡乱弄一堆,感觉收拾好以后,秦以牧也会给他拆开重弄。
正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秦以牧手上停了一下,转而摸索着行李箱左边袋子的地方,找出一瓶饮料递给他。
单棋烨忙没帮上,反倒得了一瓶喝的。
饮料是草莓味的奶,粉色的瓶子看起来还挺嫩的,单棋烨尝了一口,奶味不重,草莓味也很甜。
喝起来有点酸奶味。
单棋烨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草莓奶说:“好喝,同桌你买的吗?没想到你居然会买这么粉嫩的奶诶。”
他磨蹭着绕到另一边坐下,看着秦以牧收拾东西,时不时的喝口奶,和他聊聊天什么的。
秦以牧每次整理到一半都要停下来,不知道从哪个袋子里摸索出吃的递给他。
单棋烨吃着同桌投喂过来的小饼干,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开学那天。
小饼干吃了一半,秦以牧合起箱子,说:“走了。”
“好。”单棋烨把最后一片小饼干塞给秦以牧吃,扭头拎自己行李箱去了。
秦以牧似乎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小饼干就已经被他咬住了一小半,单棋烨跑的也快,他都来不及拒绝。
顿了顿,他将小饼干咬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碎咽下。
门口,单棋烨跨坐在行李箱上,扭头见秦以牧还在愣神,他举起手挥了挥,“同桌!要走了哦!”
清晨的光线最美,柔和不刺眼,少年的笑容与清晨的日光交织,透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墨色清幽的双眸中满是他一个人的倒影。
秦以牧拉着行李箱走出来,轻轻关上宿舍门,‘咔哒’一声自动上锁间,隐约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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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棋烨昨晚因为要走,激动地跑出去和茅俊宇就着可乐彻夜长谈,最后以茅俊宇把单棋烨惹毛,单棋烨追了他三圈最后被秦以牧叫回去睡觉而告终。
因为睡眠不足,单棋烨一上车,脑袋就左摇右晃的坐不稳。
军训场地离市区有点远,有点山脚的感觉,这边的路并不好走。
三两步一个坑。
开车也是一样。
就在单棋烨仰着头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汽车突然不知道压上了个什么东西。
司机为了保持平衡,猛的往左边打方向盘,汽车也顿时往同方向甩尾。
受到惯性影响,单棋烨猛的往左撞去,沉睡的大脑还没来得及计算这下撞结实了有多疼,就已经冲着车窗玻璃去了。
一只手突然从右边横过来,掌心抵住他半边侧脸,掌心燥热的暖意蒸腾,轻嗅着却能感觉到丝丝凉气,旋即只听‘砰’的一声,手背直直的撞在了玻璃上,疼痛使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这一声响,单棋烨哪点困意瞬间清醒了。
“同桌?!”
他的惊呼吓到了前方的司机,司机连忙问道:“同学?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秦以牧淡淡道:“没事。”
单棋烨看了他一眼,也学着他沉默着,抓过他的手。
秦以牧挣了一下,旋即就顿住了。
他拽是拽回来了,但是单棋烨也跟着过来了。
单棋烨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他,就干脆敌一动我就动。
秦以牧挪一寸,他挪一寸,硬生生的贴到了秦以牧身边。
诺大的汽车后排座,被挤成了单人座椅。
秦以牧看着旁边空出来的一大块地方似乎想说什么,一低头,就见单棋烨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不仅如此,灵动的眼神添了几分水气,连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
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顿时哑言。
单棋烨故作凶巴巴的模样,“还躲吗?”
“……”
“手。”
秦以牧将手递了过去。
第25章 找茬
冰凉的指尖搭在掌心,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手指微微曲起的地方隐约有些青紫,可能是刚撞,所以看得不明显,只是因为皮肤太白才会显出这种样子。
单棋烨轻轻用指尖碰了一下伤处,小心翼翼的问:“疼吗?”声音低的就像是说大声了会吓到伤口一样。
秦以牧:“不。”
说完,他便收回了手。
秦以牧说:“睡吧。”
单棋烨摇了摇头,“不困了。”他往边上坐坐,又重新将秦以牧的手拿过来,搭在自己腿上,两指轻轻在上揉捏,说是揉,也只是用指腹来来回回的转圈。
或许这样可以缓解些许疼痛。
然而,实质上的作用却微乎其微,眼睁睁的看着白皙的手背出现淤青,单棋烨不免有些着急,他侧身问道:“师傅,还有多久到?”
司机师傅说:“快了,十多分钟左右。”
单棋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伤痕累累的手,都下不去手帮他揉。
——看着就很疼。
可秦以牧面上一派淡然,就好像受伤那个不是他一样。
单棋烨怕他伤到骨头,谨慎道:“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秦以牧瞬间抽手,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手好好的并没有受伤,他搂着单棋烨按在自己肩膀上,目视前方,冷声说:“睡觉。”
单棋烨:“……”
这么硬核的催眠吗?
暖心是暖心,就是有点废脖子。
一扭头从他手底下逃出来,单棋烨揉了揉脖子有些酸疼,他说:“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去医院。”
“嗯。”
这句回应怎么听怎么觉得敷衍。
单棋烨叹了口气,把他手抓过来继续帮他揉。
长时间重复同一个动作,单棋烨的手指也有些酸疼,张开僵硬的五指,复又蜷缩起来,重复几次才感觉手上的麻木有所恢复,正在这时,司机也停下了车。
司机师傅扭头和他们说了一声:“同学,到了。”打开车门下去,绕到后备箱帮他们拿行李。
单棋烨伸了个懒腰说:“回酒店我要睡觉,倒头就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