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上次我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见过,这些东西妈妈都保存的很好,肯定是塞在哪里了。”
付妈妈会存着付睢宁从小到大的奖状,自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收养证明弄丢。
于长洲在书房找,周轶去了付妈妈的卧室找。
书房的柜子比较多,还有几个箱子,上次他帮付妈妈收拾的时候倒是没看见,也不知道放的什么,于长洲把它整个搬了下来,一个一个的翻找。
其中一个箱子里,就放了一个破旧的铁盒子,旁边还掉了漆,面上有些坑坑洼洼的,看着像是有些年代了。
不大不小的盒子,于长洲拿起来晃了晃,里头有哐当哐当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生了锈,打开它倒是费了些力气。
可当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铁盒子里放着一只十几年前流行的电话手表,表带的长短明显是小孩子纤细的胳膊才能戴。
另外,还有一颗草莓味的硬糖,是他小时候总会揣在口袋里的糖。
脑子里似乎有些什么记忆在涌现,不自觉地就伸了手拿起了那块手表。
下意识的解开了表带,翻到背面,硅胶材质的表带背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N”。
于长洲盯着那个字母,瞳孔微缩,一口气提上来,久久不能舒缓。
他想起来了。
付睢宁就是那个小时候他在孤儿院里交到的好朋友。
周轶跟于新耀是孤儿院的固定捐赠人,有一段时间于长洲总是会跟着去孤儿院跟那里的小朋友玩。
他小时候本来就调皮捣蛋,自觉正义感爆棚见不得别人欺负人。
看见小时候跟小哑巴似的不说话被人欺负的付睢宁,自然忍不住要去帮忙。
尽管他跟小哑巴一样不说话,可于长洲还是喜欢跟他一起玩。
时间久了,这个被他叫做“小哑巴”的小朋友也不是全然不理他,于长洲就越来越起劲,他甚至还跟两个爸爸谈条件,如果考试考好了,他们就要再买一个电话手表,让他送给自己的好朋友。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们偷偷从孤儿院溜出去的时候,出了车祸——付睢宁为了救于长洲被车撞了。
所以,他小时出车祸,又是腺体受伤又是失忆的,其实都是因为他?
于长洲拿着手表的手,有些抖。
儿时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来,后来因为周轶工作的关系,他们全家都出了国,那个时候付睢宁出车祸还没醒,手表又坏了,他出国了也联系不上他了。
起初于长洲还留着自己的那个,总是不是想念那个孤儿院里的朋友。
也是在出国以后,于长洲认识了徐昭。
虽然在异国他乡很快就跟徐昭玩成了朋友,可他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孤儿院里会听他唠唠叨叨眼里带点嫌弃却一句话不说的小朋友。
一直到徐昭偶然弄坏了他的那块手表,两个人大吵一架。
虽然后来徐昭跟他道歉了,他们也和好了,可那块手表却是再也修不好了。
之后又不知怎么的弄丢了,时间一久他也就渐渐忘记这件事了。
况且,当年除了听别人喊他的时候才知道小哑巴叫“宁宁”,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大了之后这些事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哪里还记得,更别说去找人了。
周轶找到领养证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于长洲拿着一块已经坏了的手表,站在书桌前,呆呆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看,脸上表情一时又哭又笑的。
他不由好奇地走过去,“洲洲?怎么了?”
当初买手表是他带于长洲亲自去买的,因为说要送给他的好朋友,于长洲非要闹着自己去挑,买回家就说要在手表上刻字,还要自己刻。
表带就那么大,小孩的字本就写的歪歪扭扭,更别说刻字了。周轶就提议让他刻个大写的拼音字母“N”。
这个字母是他看着刻的,加之周轶本身记性就好,付睢宁那次车祸住院的钱都是他们给出的,刚出国的那段时间于长洲甚至天天都要提起那个好朋友。甚至连他自己的那只手表坏了丢了,他都闹了好久。
所以,周轶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宁宁是……”
于长洲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前的视线感觉越来越模糊,直到意识抽离的那一刻,他还在想:小时候还说要保护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解除父母子女关系,原来总记得不知道在哪学过要登报啥的...后来不确定又上度娘查了查。
父母子女的关系在一般情况下,如父母离婚等,是不能结束的,但是,如果依照法律程序或法律规定,父母子女的关系在某些情况下是可以解除的。
一、子女被他人收养,则父母子女的关系依法消除。《婚姻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规定:“养子女与生父母间的权利和义务,因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除。”据此,将子女送养他人后,生父母便不再对该子女负抚养教育的义务,该子女成人独立后,对自己的生父母也不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同样,生子女与亲生的祖父母、外祖父母,与同胞兄弟姐妹之间也没有了任何权利义务关系。未成年养子女与养父母的关系解除后,养子女与生父母的关系自动恢复,与其他亲属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也随之恢复。
二、继父母与继子女关系是因生父或生母与继母或继父结婚而形成的,因此,也因生父或生母与继母或继父离婚而解除。
(以上解析取自度娘,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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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把攻的养母写死了...然后有个读者说要搞我?
基友:嗯,你没有人性!
我:……QAQ
不是,等一下,为什么要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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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日依山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五十六条鱼
草地上蹲着一个孩子,双手抱膝, 细细小小的胳膊紧紧地抱着自己, 像是努力在缩小存在感一般。
可身边围着的一群孩子们, 冲着他嬉嬉笑笑,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甚至还动起了手, 还有冲他扔小石子的,一个个指着他骂着:“小哑巴, 没人要,爸爸还是杀人犯, 没人要——”
于长洲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满脸义愤填膺地跑过去,挤开了那群小朋友,挡在那孩子面前, 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冲他们吼:“你们做什么欺负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朋友, 羞羞脸!”
大概是那群孩子中的孩子王, 站出来跟他对峙:“谁欺负他了!我们又没说错,他爸爸是杀人犯是坏人,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平常也不说话, 就是个小哑巴!”
“那你们也不能欺负他!快走开!不然我告诉你们方老师!”
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那群孩子嘴里嘀嘀咕咕地就转身跑了。
小小的身子转身直接就地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递给他, 满脸好奇地打量身边的人,“别不开心了,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可以告诉孤儿院的老师啊,为什么不说话?你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身边的小男孩转头看他, 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盯着他手里的糖看。
见他盯着看,他就直接把糖塞进了他手里,“给你的,吃吧。我爸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糖就会很甜,马上就会开心起来的。”
“对了,我叫于长洲……字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写的,我爸跟我爹都叫我洲洲,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跟你说哦,我就看不惯他们欺负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人多势众?反正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的意思。”
“我看着你好像比我小吧,要不你也可以叫我哥哥。虽然我不常来,但是我还是可以罩着你的,他们要是欺负你,下次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他们。嗯,不过还是告诉老师比较好,我也不是经常来。”
“诶,你别光看呀,这糖挺好吃的,你快吃。嘿嘿,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那个词是不是叫‘眼缘’?好像是说有缘分的意思?我吧,喜欢谁就乐意跟谁交朋友。还有啊,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跟个女孩子似的。可惜你是男孩子,你长大了会不会分化成Omega啊?我觉得我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Alpha……”
……
尽管他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身边的人一句话也没有,可他还是说的很起劲很开心。
男孩拆开手里的糖,转头看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哥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他转头,原本稚嫩的孩子变成了长大后的付睢宁。
梦就醒了。
望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鼻息间阵阵的消毒药水味,让于长洲回过了一些神思。
他是跟周轶去付睢宁养母家找付睢宁的领养材料,然后看到了小时候他送给孤儿院那个小朋友的手表跟一颗糖,知道了付睢宁就是那个小时候的人。
然后就一阵头晕目眩,昏过去了?
环顾了一圈,确定自己此刻是在医院。
就算是情绪激动,也不至于就这么晕过去了吧?
于长洲动了动手,才发现被人牵着——付睢宁趴在床边,手握着他的睡着了。
因为付睢宁是侧着睡的,脸又没对着他这一边,于长洲就只能看到个后脑勺——头发还乱糟糟的,一副没打理过的样子。
想起之前他不声不响几天的模样,于长洲有些心疼地伸了另一只还自由的手,顺着他的头发。
大概是他的动作吵醒了付睢宁,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睁开眼,声音低沉沙哑,还有些朦胧的睡意,“哥,你醒了……”
看到他那张脸,于长洲彻底愣住了——嘴角、脸颊、眼尾……青紫了好几块。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还是那次跟徐昭打架。
“你的脸……怎么了?”
付睢宁显然神色一滞,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被……教育了……”
于长洲:“什么?”
要说这个“被教育”的事情,得回到那天于长洲晕倒后——
鉴于他之前就没好好休息,东西也没怎么吃,周轶怕他出事,想也没想就带他上了医院。
结果,医生告诉他,于长洲怀孕了,孩子刚满一个月。
但是因为他最近的过度劳累,并且还没好好吃饭,营养跟不上。又因为付睢宁最近的自闭症反应担心操劳,心绪郁结。之后又得知了付睢宁的身份,情绪涨幅大起大落。
孩子才刚满一个月,尚在不稳定期,哪里受得住他这么折腾,已经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必须要好好静养保胎,不能再有情绪波动了。
本来周轶就心疼儿子,被医生这么一告知,突然就一阵怒火攻心。
可又正值付睢宁养母过世,还没出殡呢,他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在医院里陪了于长洲一晚上。
于长洲也是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给他补充营养也只能是先挂了些营养针。
一直到付妈妈出殡,丧仪结束,周轶根本都没给付睢宁什么悲伤的机会,拽着人就是一拳头,直冲面门。
尽管说打人不打脸,虽然知道付睢宁就靠这张脸吃饭的,可周轶那脾气上来了还是忍不住。
于新耀作为于长洲的Alpha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也是心疼儿子的。
可他到底比周轶冷静,私心作祟,他也没拦着周轶动手。等周轶发泄的差不多了才赶紧拉住他,“行了,别打了,等洲洲醒了看见,心疼的还是你儿子。”
周轶被噎了一句,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他把付睢宁打成这样,肯定是要养一段时间了,等于长洲醒了瞧见,还是得心疼他。
就算被周轶这么打了一顿,付睢宁也还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整个人依旧是那副与世隔绝自我封闭的样子。
周轶一看他这一通发泄收效甚微,气得揪着他衣领冲他吼:“付睢宁你给我听好了,洲洲怀孕了!这段时间,因为你的自闭不管事,他帮你扛了多少麻烦,医生说他操劳过度。又因为担心你,心绪郁结。医生说孩子才刚满一个月,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症状。我不管你养母是不是因你而死,可现在如果你还是一个Alpha,还当自己是洲洲的Alpha,是他的丈夫,你就应该振作起来。否则,你的孩子,就是因你而死!听清楚了没有!”
不知是周轶话中的哪一句,付睢宁那双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周轶松开他,他就像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直接坐到了地上,木然地抬起双手捂着脸,呜咽声一点一点从指缝间露出来,并且越来越大。
一个大男孩,此刻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得像个孩子。
周轶叹了口气,给他留了个医院地址,就跟于新耀先走了。
出了门,周轶有些惆怅地转头看身边人,“他这样,算好了吧?我还打了他……唉,好像下手有点重了?”
于新耀把自己表面刚强其实内心里极易被情绪影响的Omega半拥进怀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剩下的就让他们小夫妻俩自己解决吧。他就是一股气憋在心里无法纾解,给他点刺激也是好的,哭一哭就没事了。”
周轶有些恍惚地点头。
……
再说付睢宁,被自己老丈人打了一顿,周轶那一通话像醒木一样敲在他脑中。
混沌多日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昏暗的内心里有了一缕光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