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找你,找得好辛苦。好象你一直都在逃开,不让我找到,每一次都差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让我连希望都没有......我还是没办法死心......惜月,你的心到底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抓住你,让你只属于我?"
"我的心就在我的身体里啊。"江惜月甜甜地笑道:"可是我不能让你抓到,如果让你抓到了,我会死得很惨。"
"为什么?"玉龙吟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法透彻地了解这个精灵般美丽又狡黠的男子,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呀,可是只爱男人的男人哦。"江惜月将他那甜蜜得如梨花糕般的笑容彻底绽放,"我是不可能去爱女人的,你明白吗?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哦,还是喜欢女人的吧,就算你非常非常迷恋我,你还是可以想着我去抱女人吧。"
玉龙吟愣怔了一下,紧闭住了双唇,显然江惜月的话他有些不能明白。
"换句话来说吧,如果,你是女人,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江惜月有些生气地用另一只手狠狠戳着于龙吟的胸口,"所以啊,我可不想因为爱上了你,却最后落个被你抛弃的结果。我就是要你想着念着却吃不到,这样我才能拥有你更多一些。"
"惜月......你说......你爱我?"玉龙吟突然激奋起来,连带把江惜月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起来,"你说,你也喜欢我?"
"我有说吗?"江惜月有些慌乱,躲开玉龙吟征询的视线,偏过脸去,"我只是喜欢你的身体罢了。"
"喜欢我的身体,是什么意思?"玉龙吟脸色微沉地问。
"你如果真的去找过我了,就应该知道我经常去小官馆吧,呵呵,就是那个意思啊,我喜欢你这样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就和你找女人来陪你睡觉一样,只是一种需要而已。不同的是你需要女人,而我需要男人。"
"可我不是。"玉龙吟突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量,使江惜月有些吃痛地缩起了肩膀。
"我想要的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
"呵呵,暂时你好象只能要我的身体哦。"江惜月试着抽出双手,却徒劳而放弃,只能忍着痛笑,笑容多少有些变形。
"为什么你的心不能给我?"男人有些受伤。"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晓风吗?"
"算是吧......不过,我没办法和晓风上床做那种事。"
"所以就来找我了?"男人连眼神都带有了伤痕。
"你很帅嘛,那些小官虽然算是漂亮,却已经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了。毕竟,狎玩小官的男人不见得也喜欢男人啊,他们只是把小官当女人来发泄而已,图个刺激罢了。呵呵,哪有人去找小官来上自己的呀,就算是我江惜月,也做不到哦。所以呢,我才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来安慰我寂寞的身体呀。"江惜月说得云淡风轻的,愤怒的男人却没能看见他眼角渗出的液体。又或许,那只是因为手腕被抓住忍痛而流的泪水?
"那你不如去当小官得了。"男人已经出离地愤怒了,有如一头将要爆发的怒狮,血红着眼睛。
"对呀!你这个主意倒还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呜......"
江惜月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挑起男人的怒火,但是,他自己也很生气,说了那么多,这个男人竟然还不懂他的心!当初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分别两年后,他们都变得迟钝又不坦白了?
被男人啄住的唇在狂肆掠夺后,传来血腥的味道,意识有些飘远。虽然有些像是被强暴的样子,但却因为是自己所期盼的,所以也不觉得什么屈辱或委屈之类的,反而可以尽情地去感受男人带给自己的冲击。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江惜月因为忍受着被猛烈进入的痛楚,哭泣着,在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喜欢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他的味道,也在自己的身体里留下了他的温度,这种充实的感觉令自己感动不已。这个男人不亏是自己看上的,他真的很棒,不同于中了迷蝶的那一次,在狂放中却有着适度的温柔,带有惩罚意味的凶狠里却有从感情世界里渗透出来的甜蜜,这样的交合,是与灵魂相关的,也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梦想一般的境界。
16
爱事是甜蜜又苦痛的,对于江惜月来说。被喜欢的男人抱着,进入着,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甚至要忘记了自己一般,全部身体和灵魂都拿来去感受着抱着自己的那个人的炙热与力量,在纵情的欢娱中,禁不住太激烈的快感而啜泣。
从头至尾,江惜月一直都在哭,好象要把多年来强忍住的泪水在这回一次流完。他的泪水几乎要将玉龙吟淹没。
从最初的愤怒到温柔的缠绵,玉龙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真的去恼恨怀里的这个人。喜欢他,喜欢到心都痛了,欲望当然也很痛。所以也没有什么保留,一直将自己埋入他的身体里,感受着他的紧度和脉动。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也听着他在激情中呼唤自己的名字,伴随着无力的啜泣和呻吟,都令他感到很满足。虽然他不是那种欲望强烈到要夜夜狂欢的男人,在这个年纪也有很丰富的床第经验,和很多女人上过床,不论喜欢与否,这一次,他才感觉到什么是畅快淋漓的愉悦。
抱着江惜月无法从激情中苏醒过来的温湿而颤抖不已的身子,玉龙吟的欲望一直无法停息。这个身体不同于女人的柔软娇小,这个身体和自己一样有着雄性的坚硬和宽阔,但是,此时却觉得他是那么美,靠在自己的怀中又是那么的契合,契合到似乎从开天辟地来他们就是如此紧密相连的一体。
想到曾经尝试抱男人而去找小官,厌恶,并不是冲着那些可怜人去的。江惜月说得没错,他的确只喜欢女人,但是,认清了这一点后,他仍然喜欢着身为男人的江惜月,喜欢他媚媚的笑容,喜欢他无忌的言辞,喜欢他天真的心性,喜欢他迷糊的单纯,也喜欢他敏感脆弱的强装,更喜欢他无赖爱娇的呆憨。就算无法去拥抱别的男人,但是,他还是在梦中渴望着江惜月,渴望着就像现在一样的让江惜月紧紧抱着自己,完全的感受自己,在自己身下因为忍受不了激情而哭泣。亵渎深爱的人所带来的罪恶感,甚至对自己都厌恶了,却阻不断那份渴求。渴望在身体里不断发芽,因为无所发泄,因此膨胀得更加猛烈。而因罪恶感带来的极度苦痛反而成了欲望疯长的催化剂。
欲望,已经将他变成兽。一头渴望着江惜月的兽。
因此,中了迷蝶之后的他,头一次放纵了自己,将所有思念与愤怒深深埋进了江惜月的身体里。哪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一次,他知道自己跟野兽差不多,而催化了自己的,却不仅是迷蝶那种淫药。
贪婪,是人的本性啊。玉龙吟从来都不曾否认过自己本性中的这种贪婪。他想要江惜月,是不会考虑到男人女人这种常规上的事,他只希望能够得到江惜月的回应而已。因为他很贪心,他所渴求的,并不是身体的契合。还有心灵的交付。
玉龙吟是彝人的后代,他有着彝人对爱情执著坚贞的血统。
"月......把你的心也交给我好吗?"在江惜月耳边喃喃低语,玉龙吟动情地咬着他的颈脉,仿佛要吸食他的血液一般。
"恩......"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诱导着游走在梦与现实间的人,玉龙吟自己已经定下了这个盟约。
"恩......不要......我才不要把心交给你!我也不要听你说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谎话。"江惜月从迷梦中惊醒过来,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没有了任何知觉,但被玉龙吟触及到的地方却敏感之极,被舔吻着身体乱抖,差一点就要泄露了自己的底线。
"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的身体只属于你一个人。"江惜月为了防止男人再次发飙,连忙补充了这一句。
"你以为,我只想要你的身体吗?"男人还是生气了。
"难道你觉得我的身体不好吗?"这个男人真的太迟钝了,他自己也是男人啊,难道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就算是喜欢男人,谁愿意让别的男人对自己做这种事啊?如果不喜欢的话,谁能忍受那好象要撕裂身体一般的痛楚啊。
然而,永远这种东西,对世间的男女来说,都很难以做到呢,何况是不为世俗所容许的他们。江惜月之所以让自己一直过得很快乐,就是他一直都在刻意地,让自己不要去奢望过多的东西。
"不,你的身体很好。比女人还要好。"男人终于露出了他恶劣的本质。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身下人的胸膛某处,惹得一阵惊喘。他得意地笑了,"怪不得之从中了迷蝶以后,对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了,原来罪魁祸首都是你啊。"
"少来,说不定你是男女通吃的家伙呢。"江惜月悻悻地说道。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绝对不会抱别的男人。只除了你。"
"你就这么肯定,难道你试过?"
"的确试过。"
"咦咦?什么时候?"
"跟着你的后面,去小官馆的时候。"
"我的王子大人,你也敢去玩小官啊,你不怕你家老父王给你吓死啊。"江惜月嘟起嘴,就算是小官,他也有些吃味。"感觉怎么样,他们都很美吧,和女人一样娇柔妩媚呢,又是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吧。"
"一开始我的确是想把他们当作你来抱的,可是,最后却让我觉得很恶心而放弃了。"玉龙吟坦然地说道。
而这句话就成了江惜月发飙的导火线。
听玉龙吟这么一说,明知道他无恶意,也是他无心之言,但对这种事非常敏感的江惜月却还是难以压制悲伤之后的愤怒。当即他就没有话说了,而玉龙吟也觉得自己的话里好象有些不怎么妥当的地方,正在反思。两人沉默相对片刻,江惜月突然冲玉龙吟粲然一笑:"可是我却觉得他们很可爱,我也喜欢抱他们,而且很快活,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因为他们是我喜欢的男人。"
江惜月的话马上激起了玉龙吟的醋意,"我知道你去小官馆不是光喝酒玩耍的,但你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这是实话呀。男人不是都喜欢夸耀自己在欢场里的风光吗?我也喜欢呀。所以,还是那句话,不同的是我夸耀的是和男人的经验罢了。告诉你,对于那些被人不当人待的小官们来说,我可是很好的恩客呢,除了床第欢好以外,我并不是抱着奇怪的心态去做奇怪的事,也没有对他们施暴凌虐他们,不知道后去的你有没有听到关于我的话题呢,他们是不是都说我,不论床上床下都很温柔很体贴?"
"你不要再说了。"
"不想听吗?你觉得男人和男人做很恶心吗?那你抱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恶心了?"
"月,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除了你--"
"我不要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过是要证明你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罢了。很好,我也告诉你,我对你的行为才觉得恶心呢,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才在这个床上抱过那个女人?你有没有洗过啊,你抱过女人后又来抱我,这不是让我和女人也间接做了吗?你这个混蛋混蛋王八蛋!你才是最恶心的家伙!你们这些假惺惺的家伙都恶心,恶心死了!玉龙吟,我总算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你和他们一样,你还是觉得我这种人很恶心对不对?!这样想着的你竟然还连着两次地强暴了我,你......你还敢说你喜欢我!还想要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只会讨厌你......我、我......我恨死你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也顾不上还酸痛酥软的身体,爬起来将床单被褥一古脑地揪起来,撕得满床满地都是,然后往被他吓得愣住的玉龙吟头上一扔,只扯了一件中衣就跑出门去。
那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那时,江惜月也并不知道,他已经和玉龙吟在床上缠绵了一天一夜。
那时,等了他两天的晓风正着急地准备出门去找他。
江惜月趴在玉龙吟怀里终于哭累了,而下了整整三天的雨也终于停了。
玉龙吟抱起江惜月,往他们住的客栈走。晓风是原本想去抱江惜月的,但最后他成了跟在后面的人,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再看看前面男人伟岸的背影,不知怎么,心头竟然有一种被解脱的轻松。
回到客栈,清理干净了后,三个人在房间里陷入沉默。当然,其中一个人的沉默是以熟睡来表现的,而且,睡着了人还时不时磨牙霍霍骂骂咧咧嘟嘟囔囔抽抽噎噎。玉龙吟一脸怜惜的温柔,连着被子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承受着他的眼泪鼻涕和无由怨恨。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可是,我真的好高兴,听到你说......你也喜欢我......"喃喃地在江惜月唇边说着,用自己的唇摩挲着他的,玉龙吟并不在乎旁边有个人还在看着。"我绝对不会变心的,你放心好了。我会永远爱你,只爱你一个人,我也不会让你变心,我会让你只爱我一个,只要我一个。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很奇怪,听到这如同海誓山盟的喃语,晓风却觉得那如同催眠曲一般,反而让江惜月睡得更沉了。誓言既然不能被诉说对象听到,那说再多再坚决再好听也是闲的吧。心里难免对玉龙吟产生同情。
"你也早些休息吧。"叹了口气,晓风站起身,虽然像终于交付了差事一样地浑身清爽,但还是有些失落感。从此以后,他大概再也用不着进这间房了吧。而床头的那席位置,大概也将永远失去他的体温了。
"对不起。"玉龙吟抬起头来,满是愧疚地说。
"呃?"晓风闻言还真是吓了一跳。他在这个男人面前不会刻意扮老成,很自然地就流露出少年人的顽皮,"对不起什么?"
"......我知道你也喜欢惜月。"玉龙吟很真诚地看着晓风,让他想玩笑也不好意思了。
"我是喜欢惜月,但却和你们之间的喜欢不一样。"晓风还是很想刺激一下这个男人,以解失去那席床位的憾恨,曾经也许认为是自己在陪伴着惜月,而今才知是自己在贪恋着两个人挨挤的温暖。"不然我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能不发生什么吗?同是男人,你应该知道那是不能忍耐的事情吧。"
果然男人的脸变得很难看,在晓风看来,那至少是很尴尬的表现。在嫉妒么,呵呵,以后恐怕还有你吃的醋哦。虽然惜月选择的是玉龙吟,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永远也不会变吧。而且,他也有足够的自信,惜月不会厚此薄彼地对他们,在他心里,他们的分量是同样重的。
17
虽然淋雨的是三个人,但病到的却只有江惜月一个。
原本准备的行程计划搁浅了,为了让江惜月养病,只好又在客栈逗留了几天。等江惜月病差不多要好起来了,晓风这才去按三个人的行头准备鞍马,重新安排归程。
既然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想必江惜月是要回一趟老家了。而且,无论今后江惜月将何去何从,都已经不是他这个做书童的该考虑的事了。因为,在公子身边已经有一个替他决定前程的人了。
临上路前的那一天,江惜月和玉龙吟对彼此的感情和将来的从属做了一次颇正式的交谈,晓风也被命令列席旁听。但在听了他们不到十句话后,晓风就决定扯席,放弃这个贵宾的权利了。
谈话是由江惜月起头的,考虑到他的身体刚从病中挺过来,还很虚弱,玉龙吟坚持要他呆在床上。他也就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半支起身子,舒适地靠着枕头,露出非常满足的神情,却吐出非常哀怨的话来。因为风寒还未去净,那双桃花眼还寒霜带露的,湿润着像要溢出水来似的,眼波荡漾处流动着楚楚动人的风情。他用这样谁也无法抗拒的神情问玉龙吟:"你真的喜欢我吗?不嫌弃我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