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又杠上了?”黄亚呼吸有点困难。
白竞心里惊涛骇浪一样:是阮轻暮把刘钧的手机给弄到地上了?怎么做到的?
“喂,你手机多少钱啊?”阮轻暮随手把弹弓扔到垃圾堆里,忽然问。
刘钧眼眶喷火:“两千块,你赔我?”
阮轻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了。
熬了一下午,整整两门课考完,已经快六点,傍晚夕阳从窗外斜射而入,透过淡蓝色的条纹窗帘,照在他慵懒的笑意上。
“你撕我的教材两百多,我坑你的手机两千块。”
少年的表情淡然,眉眼中的讥讽隐约浮起,带着罂粟花般的危险:“睚眦之仇,十倍奉还。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9班的一天。
1班在走廊尽头,眼巴巴地等出场呢。
第12章 请你吃鸡腿!
考试一整天,等到下午的两门数学和英语全都考完,人人都饥肠辘辘,饿得肚子咕咕作响。
还在八月中,高一新生还没入学,学校的食堂只有高二和高三的学生用餐,可是已经足够拥挤。
秦渊和傅松华几个人一起,打了饭菜,在固定的座位上坐下来。
“数学最后那道大题真恶心,刚刚对了一下,四个人四种答案。”傅松华一边吃饭,一边扭头问身边的秦渊,“老大,你的答案是什么?”
秦渊惜字如金:“0。”
傅松华沮丧地捶了一下桌子:“我靠,第五种答案了!不过算了,我信你的。”
他抬头看对面同寝室的男生:“看什么这么起劲,群里对答案呢?”
那男生戴着副厚底眼镜,头也不抬:“对个屁答案啊,考完了就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傅松华敲了他的饭盆一下:“瞧你那德行,又在看哪个班的女生照片?”
“看八卦啊!”那男生两眼发直,“9班的那个软轻木,就老大的新室友,我的妈啊,震碎三观了都!”
一直安静吃饭的秦渊,淡淡抬起了头。
傅松华一愣:“他又作什么妖了?”
男生嘿嘿直乐:“贼牛批!你们自己看贴吧嘛。”
傅松华赶紧摸出手机,登录了学校贴吧,一眼看去,就惊叫了一声:“靠!”
这一会儿已经出来三个热帖了?
《9班考试现场被收缴手机一部,到底主人是谁?手机为何神秘落地?——带你走进9班体委刘X和学渣阮XX的恩怨内幕!》;
《睚眦必报,十倍奉还——是谁给了一个弱者说出找死金桔的勇气?》
《现场下注,9班阮轻暮被虐倒计时:到底是死于1班大佬雷霆一击,还是死于本班班霸之手?》。
点开最后一个帖,里面赫然正在开赌:赌1班的人先出手教训的,选1,赌刘钧先把他干趴下的,选2。
开贴的百晓生同学以一贯良好的信誉保证:只收10%的抽头,结果出来当天立刻兑付。有意者私聊。
傅松华一边看,一边感叹:“啧啧……啧啧!”
秦渊瞥了他一眼,冷声开口:“吃饭别咂嘴。”
傅松华扒拉着帖子,伸手把手机拿给他看:“老大,现在赌刘钧的多哎,我们很没有面子。”
对面的男生兴致勃勃,一拍饭桌:“那我先买我们这边,老傅你抓紧,当着大家的面整整那家伙,我们赢点钱?”
傅松华一瞪眼:“滚滚滚,我傅松华光明磊落,欺负一残废有什么意思?”
忽然,对面的男生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了远处:“呦,残废来了!”
秦渊猛然扭头,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拄着拐杖,沿着走道走过来。
他身边,那个神情畏缩的清秀男生小心地扶着他,正四下看着,像是想要找个地方坐下。
食堂里正是吃饭高峰,不少座位上都满了,秦渊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可是碍于“1班学霸加体委”强大的气场,没人敢冒冒失失过来。
远处的阮轻暮一抬眼,就迎上了秦渊那道目光。
忽然地,他懒洋洋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伸手捣了身边的方离一下,他努努嘴:“那儿有空位,我先去占个位儿。帮我打份饭,哦对了,记住别超过三块钱啊。”
方离眼睁睁地看着他往那边走,一阵头晕目眩:这是要干吗??班里班外,轮流挑事吗?
走道另一边,几位9班男生齐刷刷地一扭头,看着自己班上的学渣径直坐到了某位年级学霸面前。
“……”
黄亚首先反应过来,飞快地在手机上撤回了数字2:“靠靠靠,我改选1!”
他身边的男生两股战战:“他死定了吧?待会儿他被打,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一下,好歹是我们班的,被1班人打,很没面子啊!”
黄亚飞快地缩了一下脖子:“你can你up,我只负责BB。”
“你们说,一会儿1班两位大佬会把饭扣到阮轻暮脸上不?……”
阮轻暮施施然放下拐杖,在秦渊和傅松华对面坐了下来,眉眼弯弯,打了声招呼。
“嘿,这儿没人吧?能坐吗?”
傅松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又扭头看看身边的秦渊。
秦渊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阮轻暮。
傅松华瞧着大佬绝不开口的冰山脸,冲着阮轻暮一瞪眼:“我们又没包场。”
阮轻暮看了看秦渊的餐盘,一扬眉:“还是这么爱吃鱼啊?”
餐桌边,一阵愕然。
秦渊慢条斯理的筷子,停在了面前的鱼块上。
傅松华惊疑地看了看秦渊,又看了看对面笑吟吟的少年。
“我靠,你跟踪狂啊?还是从百晓生那里买了我们老大的喜好消息?!”他震惊地叫。
阮轻暮懒懒地托着腮,修长十指放在同样白皙的下巴边,白得惊人。
“还是不爱吃虾吗?秦同学。”他也不理傅松华,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怎么口味一点都不变的。”
秦渊的动作,终于僵直了。
要想知道他爱吃鱼,似乎也不是多困难。
有心观察他平时爱买的菜,多少能猜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爱吃虾?
……没有道理。
学校里做基围虾这种大菜的时候本就不多,再加上贵,学生们都吃得少,仅仅根据观察,根本没可能猜出来。
饭桌前,几个人都安静着,阮轻暮迎着秦渊那清冷目光,丝毫不躲避,笑得更加促狭。
他靠近了点,深深望进了面前那双幽黑如井的眸子:“我说对了?”
正在这时,方离的声音怯生生地打断了他:“那个,饭菜打好了,你看看合口味吗?”
他一个人端着两个餐盘,鼻尖冒着汗,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个放在了阮轻暮面前,腿有点儿软。
阮轻暮总算收回了促狭的目光,冲着方离笑了笑:“辛苦你啦。”
方离局促地摆摆手:“没事,快吃吧。”
阮轻暮拿起筷子,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盘子,脸色微微有点僵。
可怜巴巴的几两白米饭,旁边是两份素菜,一份是千张炒豆芽,一份是凉拌黄瓜。
方离小心地看看他:“两、两块八。我按照你说的……”
刚刚阮轻暮交代了不要超过三块钱,他没敢擅自加钱,可是三块钱要想买一份像样的男生饭菜,实在有点为难。
一个鸡腿都三块了呢!
秦渊淡淡瞥了一眼阮轻暮的盘子,沉默不语。可是傅松华没有心眼,一看到这份搭配,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叫出声来
“你有病啊,学女生减肥?”
阮轻暮抬眼看看他,薄薄的眼皮耷拉着:“你是蠢货吗?看不出来我是穷啊?”
傅松华:“……”
妈的服了,没见过把穷说得这么坦荡又理直气壮的。
他虽然看着阮轻暮不顺眼,可是毕竟家教好,哪有那么刻薄和真坏,看到阮轻暮这样,反而尴尬起来。
算了算了,尼玛一个瘸子,家境还不好,再追着人打,就有点不厚道了不是?
方离犹豫了一下,夹起自己餐盘里的两块红烧肉,小心地往阮轻暮盘子里放:“那个……我、我吃不下,打多了。”
阮轻暮看看他:“你也没几块啊。”
方离有点冒汗:“我真的吃不下,太油腻了……”
阮轻暮不再矫情:“哦,行,下个月我回请你啊。”
刚刚随口征集线索,一下子就花出去快三百元,整整用掉了这个月生活费的一小半,来的路上他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这还没算要买新教材的钱。
失策失策,上辈子穷奢极欲,金锭子花得流水一样,谁能想到,现在一二个月的花销得控制在二三两银子之内呢?
对面的傅松华默默地看着他俩,眼角跳了几下。
长见识了,学校里有这么惨的贫困生吗?一份红烧肉就四五块,还这么兄友弟恭地谦让,看着简直惨绝人寰。
一抬眼,身边的秦渊正直直地看着他,带着奇怪的神色。
傅松华没看懂他的意思,用眼神反问:“?”
秦渊淡淡开口:“你刚刚不是说没吃饱?”
傅松华:?
他有说吗??
秦渊皱皱眉,再次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你说了。再不去打菜,要没了。”
傅松华和他直直对视了几秒,终于恍然大悟,拿着饭卡跳起来:“是啊是啊,食堂真垃圾,菜量越来越少,我又饿了!”
站在几个热门菜的窗口前,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买了两只鸡腿和五只大肉圆子,弄了个干净餐盘端了回来。
“来来,相逢就是缘分。见者有份一人一个。”他不由分说,硬着头皮往阮轻暮和方离盘子里夹了个肉圆子,再转向两个小伙伴,“愿赌服输,那道多选是我错了,我请客,你俩的鸡腿。”
对面的男生:“??”
有这回事吗?
秦渊淡淡挡住他的手:“我吃饱了。”
对面的男生正想接过来,一抬眼,正看见秦渊直勾勾瞪着他,满脸写着“不、你不饿”,忽然也福至心灵:“我也好饱,一根土豆丝也吃不下了!”
傅松华佯装大怒:“我擦,我买给你俩的,你俩说饱了?”
秦渊站起身:“走了,你慢慢吃。”
傅松华怪叫一声:“哎哎,等我!”
他三两口吞下一个肉圆子,看也没看阮轻暮,却把剩下的往方离面前一推:“拜托拜托,帮个忙,别浪费,干净的没动过!”
……
旁边,白竞和几个9班的男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那盘子。
两只肥嘟嘟的大鸡腿,油光闪亮的四个大肉圆子。
白竞伸着头,迟疑地问:“什么情况这是?”
方离有点结巴:“不、不知道……那个傅松华非要请我们吃。”
黄亚死死盯着鸡腿,忽然一拍脑袋:“你们说,会不会他们也看到了下注贴,所以这里面有泻药?”
阮轻暮低头看看面前的荤菜,望着几个远去的大男生,微微一笑。
一片窃窃私语和窥探的目光里,他悠然扬声,冲着远处的某个身影笑吟吟喊了一嗓子:“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睡觉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松华:晚饭多吃了一个大圆子,有点撑。
秦渊:有我早上吃双份撑?
第13章 我来看你啊!
第二天的理综考了半天,三个小时。
下午没有安排课程,各个班见缝插针,发了套卷子下来,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埋头做题。
行政楼里,高二的老师们也正紧锣密鼓,批改新出来的卷子。
年级主任在工作群里发了最新的统计表:“各位班主任,看一下啊。物理竞赛班现在是38人报名,化学是32人,生物30人。具体名单在下面,大家看看有没有遗漏。”
老简一边批卷子,一边瞥了眼电脑,看到最下面,在心里叹了口气。
年级组长隔着两张桌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简老师啊,整个年级只有两个人报了三个竞赛班,一位是培优班的秦渊,还有一位是你们班的。”
正在改卷子的几位老师都抬起了头,纷纷诧异:“什么情况?”
有人好奇地看了看电脑:“哎呦,还真是9班的——阮轻暮?这是谁?”
老简额头有点冒汗:“哈哈哈,这个嘛……学生有上进心是好事。”
竞赛班的教学内容极难,进度超前,主攻方向根本不是高考,而是自主招生的加分和保送。
他们就怕学生畏难,所以早早地定了个基调,特意鼓励成绩好的学生勇敢报名,还放出了“只要报名一定能上”的口风。
走班制改革的宗旨之一,本来就是“选班自由、随时调整”,现在真有差生报名了,难道要驱赶不成?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一个清瘦少年拄着拐杖,懒散地依在门边:“报告老师,我来了。”
正是阮轻暮。
老简赶紧招呼他进来坐下,酝酿了一下:“老师找你来,是想问问这个。”
他指了指面前的选班表,最上面,阮轻暮的那一张赫然在目,三门副科的选项里,都嚣张地勾着“竞赛班”。
阮轻暮看了一下:“哦,成绩不达标不能上是吧,没事,我就随手报一下。”
老简赶紧安抚:“不不,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是好事,我们绝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