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再说了,你连个龚校医的病假条都拿不来,还想骗人?”
说到龚校医,两个人忽然都丧了气。
那个校医看着毒舌又刻薄,可实在是太负责任点了吧?
不仅给来看病的学生建档病例不说,还一个个地按时间叫人去复查,不去就杀到午休教室里,现场勒令脱鞋子检查。
别的学校四大名捕都是老师,他们实验三中的四大名捕里,末座的是这位抓假病号的校医!
秦渊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上晚自习的时候?”
他语气平静,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好像有点儿幽怨似的。
阮轻暮心虚地哼唧一声:“对啊,打扰了,图片BIUBIU响个不停呢。你作业做得飞快,做完了就骚扰我们这种学渣。”
秦渊似乎有点僵住了,半晌才小声说:“我不是做完作业才聊天的。”
“哦?”
“写到一半,就去找图片了。”秦渊低声说,“咬了人就走,一句话都没有,我等了一天呢。”
阮轻暮斜睨着他,忽然伸出手,把他的手腕抓住了。
“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啊?”阮轻暮举起他的手,对着远处的月亮,眯着眼睛看,“有的人表面上看诚实又正派,其实不知道多会装呢。”
秦渊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别碰,疼着呢。”
阮轻暮瞪着他。
“喂——”他纳罕地问,“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连脖子都是红的。”
秦渊:“……”
阮轻暮看着他,忽然凑近了他的脖颈,震惊地笑:“真的红了啊?”
他就随口逗逗这个人嘛,天这么黑,哪里看得清脖子是红是白,可是现在的话,真的红到月色下面都清清楚楚了吧!
秦渊站定了,看着阮轻暮那近在咫尺的笑脸,忽然伸出手臂,把他拦在了身边的小树上,逼近了。
“消遣我这么开心吗?”他低声问。
月色下,无人的校园小路上,他的脸庞靠近了阮轻暮,有一丝忽然显现出来的危险。
阮轻暮蒙了。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点模糊的困惑。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真的把你咬伤了啊?”
秦渊不说话,只紧紧盯着阮轻暮的眼睛,半晌,目光又慢慢移向下面,看着就在咫尺间的那双唇瓣。
阮轻暮的心怦怦地跳,无形的压力弥漫在身边,他忽然有点想往后躲,可是头一仰,就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再也动弹不得。
“啊,哈哈……”他尴尬地笑,“那个——”
“闭嘴。”秦渊低声打断他,抓住了他的手掌,指尖摩挲着阮轻暮的指尖,“不然我咬回去了。”
阮轻暮猛然闭上了嘴。
咬回去难道不是该咬手指头吗,干什么看他的嘴巴!
风轻月明,身边草木的清气无处不在,空气好像都静止了,天边的流云也好像在这一刻停下了舒卷。
许久后,秦渊眸子里神色变幻,终于慢慢拉远了点距离,扭过了头。
“走吧。”他哑着嗓子,喉结轻轻蠕动。
阮轻暮脸色火烫,在他身后默默跟着,半晌小声说:“那你给我留个门,我待会儿偷偷去睡。”
……
一周很快过去了,学校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枯燥无味,三点一线地平稳向前着。
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横在每一个人面前,越来越近。试卷越来越多,拖堂越来越常见,晚上上自习的人数也越来越整齐。
这一天是周五,不少班级都有老师来巡查晚自习。
9班的班主任老简踱着步子,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这才满意地出了教室。
阮轻暮从试卷堆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往教学楼下面看去。
时间到了九点钟,几个值班老师从车棚里出来,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地回家了。
高中班主任的确辛苦,早上来得早,晚上还要轮流看晚自习,基本都要到九点钟才能回去。
阮轻暮目送着值班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才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从桌肚里掏出个小袋子,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教室里时刻都有人出去上厕所,也没人注意他。
沿着上次勘探好的路线,他飞快地翻过了墙头,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家“原野”网吧。
躲在外面窗户下的阴影里,往里面一看,很快,就在烟雾缭绕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又高又壮,没穿校服,身上穿着个大背心,嘴里叼着烟,正是打游戏正酣的林桦。
阮轻暮一动不动,藏在阴影里。没过多久,林桦终于站起了身,愤愤不平地摔了一下鼠标,退出了页面,显然打得不太顺利。
他走到吧台前结了账,一个人出了网吧的门,向着校园的后墙走去。
阮轻暮看着他走出去了十几米,这才慢悠悠跟了上去。
林桦毕竟是体育生,翻墙的时候极为利落,刚刚跳上去,还没往下跳,身后的围墙边上,就追上了一个人。
林桦的眼角余光倒是瞥见了,可毕竟同样翻墙外出的学渣又不是他一个,也就没有在意。
刚刚纵身往下面一跳,身后的那个黑影也同样疾扑而下,瞬间就到了他身后。
然后一脚就揣在了他的膝盖弯上。
这一脚又狠又重,林桦毫无准备,整个粗壮的身子就向边上一扑。
脚下竟然没落到实地,一只踩了个空,卡在了个挖好的凹坑里,脚踝一阵剧痛。
“啊!”他惊叫了一声,“我艹是谁!”
刚刚叫出来,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那手臂坚实又有力,狠狠一箍,差点没把林桦的舌头勒出来,紧接着又忽然一松。
自然反应下,林桦拼命张大嘴巴吸气,就这么一张嘴,身后的人早有准备,一团臭得叫人作呕的布团就塞进了他嘴里。……
再接着,一个麻袋罩了上来,整个裹住了他的上半身。
林桦只觉得眼前一黑,那麻袋收紧了,裹着他手臂没法动弹,紧接着,几记凶狠又刁钻的拳头擂了下来。
虽然在黑漆漆的夜里,依旧又稳又准,正打在林桦的胃部,又痛又恶心想吐,但是嘴里塞着东西,却叫不出来。
……
第60章 惊悚广播
校园后墙边上, 照明的路灯本就稀疏, 最近的一盏不知怎么, 今晚还坏了,四下里一片幽黑。
林桦被人套着麻袋,拳打脚踢的反抗全都使不上劲,脚踝上又一阵阵地疼, 很快就被人拖拽着,拉到了旁边的那棵大树边。
三两下一捆, 他的身子被几道玻璃绳给绑在了树干上。
然后,漆黑的夜色里,响起了一阵奇异的窸窣声。
小型变声器里,传出“滋啦”的电流声。
“答应别出声,我就取掉你嘴里的臭袜子。”终于有人说话了,声音是女声,阴森又诡异,压得极低, “同意就点头。”
林桦气得几乎快要晕过去,鼻子里的熟悉味道恶心得叫人要吐, 隐约猜是臭袜子, 没想到真是。
他嘴里“呜呜”闷叫,就是不点头, 身后的人显然没了耐性,扬起手,冲着他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再一抬手, 一柄硬硬的东西就隔着麻袋,按上了林桦的脖颈。
“这可是裁纸刀啊,别乱动,万一划破了你脖子,biu~~~血滋老高。”
林桦原本还气得要死,听了这话,忽然身子就一僵。
卧槽,遇上什么变态了?这声音一听就是变声器的效果,可别是什么连环杀手!
可他又没钱,也不是美女,找他干吗啊?
他心里吓得发慌,赶紧拼命点头。
那声音的主人这才满意了,慢悠悠地用刀子划开了他脸上的麻袋,露出了一个大口子。
袭击他的人站在林桦身后藏着,伸手把他嘴里的臭袜子拽出来,阴冷冷地靠近了他的后脖颈:“我给你看个东西。别叫啊,叫就捅死你。”
一片幽黑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个小视频在他面前开始播放。
林桦只觉得脖子上刀锋冰凉,吓得有点哆嗦,瞪大眼睛看向手机。
靠,是他在运动会上扔易拉罐的视频!
“说,你为什么在运动会上害秦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林桦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变态杀手,妈的就是学校的仇人吧!
身后的女声恶狠狠的:“我是秦渊大佬的迷妹!你害他,我就要你死!”
林桦脱口而出:“放屁,我是要害阮轻暮那个狗比,秦渊他自己撞上来的,关我屁事。”
身后的人大怒,一脚踹在他腿上:“贱不贱啊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林桦又气又呕,忍不住怒叫:“又关你屁事?!”
身后的人语塞了一下,压着嗓子:“……我也是阮大佬的迷妹。”
林桦猛地一回头,想要看看身后是谁,可那人却反应灵敏,一巴掌把他的头又扇回去:“再不老实,我扒光你的衣服,捆到明天早上,叫所有人看你的小JJ,信不信?”
林桦怒吼:“谁他妈的小!”
身后的声音讥讽,拿着硬邦邦的刀柄在他后腰上一捣:“割了就小了。”
林桦心里早已经起了疑心,就冲着刚刚打他踹他这个力气,现在说话这个粗鲁劲儿,哪里可能是什么女孩迷妹。
秦渊自己绝不会做这种事,那么,是那天来打他的傅松华,还是……他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前几天阮轻暮在操场对他做出的那个隔喉动作。
会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阮轻暮吗?
“你他妈的到底要怎样!有种堂堂正正跟我打,这么下三滥的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林桦憋不住,愤怒地叫。
身后的女声冷笑:“谁说我光明磊落了,我就是阴险狡诈,怎么了?”
他越想越气,劈头盖脸又打了林桦几巴掌:“就你也配说英雄好汉四个字?卑鄙下作还差不多。往赛道上扔东西,这是开玩笑吗?这是毒!”
这样害人的行为,假如运气不好,甚至能造成当事人的骨裂和骨折,林桦是学体育的,能不知道这个严重后果?
林桦忍着痛,恶狠狠地叫:“有视频有个屁用,你省省吧!我就咬死是不小心,谁也没办法定我的罪!”
想到身后肯定就是同校的学生,林桦倒是没那么怕了。
谅他也不敢真伤害自己,难道想坐牢不成?
身后的人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机,按停了录音键,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然后,他凑在林桦耳边,轻飘飘地骂:“蠢货。记得听广播。”
林桦的下巴被狠狠捏住,还没等高声叫,那只臭袜子又塞了进来,眼前又是一黑!
日呦,割开的麻袋又拉下来了。
那个人的脚步窸窸窣窣远去了,四周陷入了一片宁静。
林桦嘴里发苦,一股子泥土和男人脚臭的腥臭味。
这个又毒又坏的王八蛋,真的要把他绑在这里一晚上,等明早晨跑的人发现吗?
还有,那人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听广播?!
一时间,林桦又惊又怕,开始拼命地挣扎。
过了十来分钟,他身上的玻璃绳总算松动了些,他松了口气,正要加点劲,忽然,安静的校园里,传来了响彻天际的声音。
声音是从校广播站的大喇叭里传来的,校园里除了操场上,各处草坪和路边也有些隐藏的小音箱,平时这个时间绝没有可能响,这个女声忽然冒出来,简直有点惊悚。
“大家好,周末愉快。在这秋风送爽的夜晚,在这紧张学习后的一刻,临时加播一段广播,送给全校同学。”那个奇怪的女音嚣张又放肆,“下面请欣赏校运会特稿——《阳光灿烂,青春飞扬;阴沟角落,魑魅魍魉》~~~~”
正是大家下晚自习的时间点,教学楼里的学生有的刚下楼,有的已经快走到了宿舍楼。
三三两两的,都愕然停住了脚步。
秦渊站在男生宿舍楼门前,在那个女声出来的第一时间,就震惊地扭过了头。
纵然别人听不出,他却又怎么会辨别不出来?该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要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广播里,“滋啦”的一阵电流声,接着,传来了清晰的对话声。
女:“说,你为什么在运动会上害秦渊。”
男:“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我是秦渊大佬的迷妹!你害他,我就要你死!”
男:“放屁,我是要害阮轻暮那个狗比,秦渊他自己撞上来的,关我屁事!”
……
“哗!”校园里,各处的学生们齐齐惊叹。
卧槽,这是什么啊,这么刺激的吗?
很快,就有6班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着小声叫:“这男的声音,不是我们班的林桦吗?”
“是吧,一听就是,他嗓子这么熟!可他和女生说这些干什么啊?”
傅松华站在秦渊身边,震惊地转头看秦渊:“真的是他害人啊,你那天没看错!”
秦渊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小声急道:“待会儿宿舍楼的值班老师带人出来,你想办法帮我拦一下,随便找个理由,拖一点时间也好!”
不等傅松华回过神,他已经拔腿就跑,向着远处校广播站的方向急奔而去,身影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广播站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只听见那个女生在冷笑:“就你也配说英雄好汉四个字?卑鄙下作还差不多。往赛道上扔东西,这是开玩笑吗?这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