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送到之后,段谱那边调查真相、收拾寇江的过程秦轻不清楚,如今结果显而易见,摆在面前……
秦轻:“啧,这么早就出院了。”
寇江切齿,苏之贺和向旬就在远处,他不敢乱动,只能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恨恨道:“你就那么确认是我找人打的段谱,不是商默淮?”
秦轻好笑:“我为什么要确认这个?有人揍你替我出顿气不就够了。”
寇江:“????”
秦轻问他:“你拿茹涵试探我的时候,没料到有今天?”
寇江:“……”还真没。
秦轻:“重生的时候把脑子留在前世了?”
寇江:“……”
又是喝茶又是被打,重生了还不如重生的时候,寇江已经气到没脾气了,椅子里一躺,自暴自弃地想,随便吧,都已经这样了。
他瘫着,旁边的秦轻倒是不浪费一点时间,一直在看书。
寇江坐起来,没在意他在看什么书,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找人打的段谱,不是商默淮?”
秦轻懒得回他。
寇江熟练地和他讨价还价:“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儿。”
秦轻转头。
寇江和他对视。
“成交。”秦轻:“你先说。”
寇江本来也想说这句,晚了一拍,默默提了口气,“行吧,我先说。”
寇江:“我被控制了。”
?
寇江往露天草坪上苏之贺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我说,我被人控制了,限制自由了。”
秦轻挑眉。
寇江:“爱信不信。”
秦轻随口道:“我信,你接着说。”
寇江无语:“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你,都是十五年后回来的,都是这个圈子里混的,这十五年里发生的很多事都知道,”示意在打高尔夫的那几位:“知道那么多,被大佬逮住了,还能跑?”
放走他们,万一去扶持竞争对手,或者改变圈子里的某个重大事件,一环推一环,影响大佬的未来,大佬还混不混了?
秦轻总结:“所以你就被带过来了,向旬去哪儿你去哪儿?”
寇江反问:“你难道不是?”
“难不成现在这样,你还能说走就走?”
他还真是这么计划的。秦轻转头,默默看向草坪。
寇江:“该你了。”
——
球场草坪上。
向旬在做推杆进球的动作,这个动作做了一遍又一遍,球还在原地,他屁股和腰倒是随着推杆的动作扭了一次又一次,边扭边和苏之贺聊天。
“那个寇江,你真打算留着?”
苏之贺手套、长裤、polo衫,扣着顶帽子,长长的杆子支在地上,闲适地站着:“嗯。”
向旬:“也好,我还在想,这种人留着在外面,又知道那么多,会不会哪天对我们是个危害。”
苏之贺的目光眺望在远处,像在看下一个果岭,幽幽道:“秦轻准备走了。”
向旬握着杆子在手上,忽然扭头,一惊一乍:“走?”
杆头刚好碰到球,把球送出去半米远,离洞更远了。
向旬:“!”
旁边背着包做球童的崔火火一脸莫名:什么走?谁走?秦轻?
向旬走到球旁,重新瞄洞,又开始扭腰扭屁股,边扭边问:“要走?他跟你提辞职了?”
这倒没有,是他猜的。苏之贺心想。
或者应该说,他看出来了。
向旬操了一声,嘀咕:“走什么?薪水都给他涨到两万了,他现在出去,去哪儿找这么轻松还高薪的工作?”
苏之贺撑着球杆想,这不是钱的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这个暴露身份的情况,秦轻当然会想撤。
向旬忽然又扭头:“我懂了!所以你才让我把寇江留着!”
以“你知道的太多,我不能放你走,以防未来对我不利”为理由留下寇江,就能用同样的借口留下秦轻了。
向旬能理解,但不太赞同:“寇江无所谓,秦轻的话,这办法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之贺心道,这还用你说?
怪只能怪他当初为了立友善真诚人设,把话说得太满,什么你随时辞职随时走,你是自由的,苏之贺只恨当初屁话太多。
现在好了,真想走了。
向旬闻言震惊了:“这种话你都敢说?”
只听说过老板给员工画饼,没听说过给员工自由的。
崔火火也震惊了,这才休息了几天,他就开始一个字都听不懂了?发生了什么!?
苏之贺幽幽地叹:“后悔。”总之就是后悔。
向旬:“留人就没别的办法了?”
苏之贺撑着杆子,帽檐下的目光惆怅地落向远方,不着调地说:“要不然我大个肚子,问他要不要负责?”
“……”向旬。
“?”崔火火。
是没办法了,至少苏之贺思来想去,觉得秦轻真的会走,也真的不太能留的住。
如果当初没有捅破,倒是还有一些可能。
但当时的情况,寇江那条试探的消息发过去,就注定是要捅破的。
眼下马上进组,秦轻如果执意辞职,两人至少三个月见不到,等杀青,就秦轻那张脸,保不准还会被谁盯上。
苏之贺私心重,觉得关系无所谓,人得在自己身边。
何况以他目前对秦轻的了解,一旦分开,这段时间积攒的一点好感和情谊,可能就要入档归零了。
苏之贺:“寇江留下。”
向旬球都不推了,也支着杆子撑在地上,大太阳下面对面地嘀咕道:“你这简直是下下策,”示意廊下,“你都知道那两人不合。”
又说:“你留下寇江,然后让秦轻自己去体会自己走不成,主动不提离职,这个结果没问题,方法不太行。”
“是个人心里都有疙瘩,还会觉得你在防着他。”
苏之贺看看向旬,废话,这还用你说?
——
长廊下,秦轻和寇江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找人打段谱的是他,不是商默淮。
秦轻:“你一个实习生,商默淮一个明星,就算他信你说的那些,也不可能自己动手去搞段谱。”
秦轻:“只有你告诉他段谱会靠《绝境逢生》翻红,同时你来动手,才是真的向商默淮投诚,他才有可能信任你。”
“退一步说,就算你说的都是假的,他被你骗了,反正脏活儿不是他干的,是你做的,和他也没有关系。”
寇江挑挑眉,哼道:“不愧是秦总啊。”
秦轻翻着手里的书:“你应该说,不愧是商默淮。没有他,哪有现在这么倒霉这么惨的你?”
寇江听出秦轻话里有话,坐直了腰:“什么意思?”
秦轻转头看他:“你选谁不好,选商默淮?”
这人四十多岁的时候阴郁极端又狡诈,难道会是一天养成的?
如今三十多岁的商默淮,难不成会是个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吃火锅那天,如果商默淮咬死不吭声,苏之贺会知道是寇江?
秦轻不紧不慢道:“我当年都怕了他,躲去英国喂鸽子。”
寇江一副恍然彻悟的神情,瞪眼张嘴,抬手指秦轻:“哦哦哦哦!是他!我想起来了!”
苏之贺和向旬不打球了,往回走,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廊下。
寇江一惊一乍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下回荡:“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喂鸽子那次!追你的那个男的,就是商默淮!”
“?”崔火火。
“!”向旬。
“……”苏之贺。
苏之贺怕自己听错了,还特意转头问崔火火:“他说谁?”
崔火火:“……商、商默淮?”
苏之贺:“……”
这一刻开始,他没有师弟了。
第28章 动摇
苏之贺又要气笑了。
没办法不气。
想想十五年后,他息影了,退休了没事干,在哪个池塘边支根杆子钓鱼玩儿,商默淮当上了影帝。
影帝就影帝,还遇见了当时已经混出名堂的秦轻。
两人可能会在工作场合相遇,也可能在私下的聚会中结识,吃个饭、喝杯酒,聊聊天。
聊天的时候,商默淮或许会用和他如今如出一辙的心情、眼神,审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早已功成名就的秦总。
两人会以更成熟的方式相处,而后以合适的节奏一步步深入了解,再然后,商默淮或许会像那天请他吃火锅那样,也包个厅,请秦轻吃饭。
两人单独一间,吃饭谈笑,感情升温……
说好听了,那都是十五年后的事了,说难听了,当他不知道在哪个边角旮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秦轻早就因优秀,有了各种数不清的追求者。
要是排号,苏之贺暗想,他能不能排进前十都是问题。
非但排不进前十,还要排在十五年后的商默淮后面?
这么想着,走回廊下,苏老板的表情已经非常不妙了。
向旬也露出一副竟然如此的神色。
只有崔火火,满脸满头小问号。
不是,商默淮怎么又追起秦轻了?秦轻不是他们苏老板中意的吗?
秦轻和寇江一时也没有说话。
廊下静得鸦雀无声。
片刻后,坐到休息椅上的苏之贺目视前方,遥看草坪,不紧不慢道:“刚刚你们说什么,接着聊。”
寇江站了起来,在大佬面前安静如鸡。
苏之贺神色不善:“聊。”
寇江拿眼睛看秦轻,你老板,你的人,你了解,你说!
秦轻有点莫名,苏老板这脾气来的有点突然,他和寇江刚刚也没聊什么,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就那句“商默淮”在廊下显得突兀了点。
但很显然,苏之贺有点不高兴。
这还是他们自认识以来,秦轻第一次见苏之贺翻脸。
而苏之贺的翻脸还不太大众化,不是那种不高兴就持续冷脸的类型,属于能让人看出他不太高兴,脸也有些冷,但冷了没几秒,神色就会变得悠然,悠然间再透露点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意。
还要不紧不慢地笑笑,放缓语气,说:“商默淮?商老师怎么了?”
一副回答不好就当场埋了给草坪做肥料的大佬气场。
关键是,在场这几个,崔火火、向旬、秦轻,还不都是他崔老板的人。
能埋谁?会埋谁?
寇江:“……”
寇江只能迫于强权和局势,老实交待,又因为之前已经板书过一页和秦轻有关的内容了,很有经验地总结道:“在说商老师对秦轻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没追到人,还把人追去了英国喂鸽子。”
“没追到”这三个字拯救了寇江的小命。
苏之贺深沉道:“很好。”
在场其他人:“?”
苏之贺:“我是说鸽子。”
说完鸽子,在众人冒着问号的目光里,苏之贺转头看秦轻,没有任何停顿地问:“是因为有和商老师喂鸽子的情谊,所以打算从我这边辞职跳槽去商老师那边?”
秦轻:“?”
苏之贺当场五个字:“想都不要想。”
苏之贺站起来,冷漠的声音:“敢辞职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四个震惊脸。
这话题跳得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情况!?
只有向旬反应过来,快步追上,跟上后默默在身前、苏之贺眼皮子下面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本事,牛逼。
就这么把不许辞职不许走的意思顺势当面地表达出来了。
还表达得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不愧是你苏老板!
苏之贺垂眸瞄了那大拇指一眼,轻轻一哼。
哼完回到车上,又是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冷漠脸。
那意思大概就是:做你老板的是我,给你开工资的是我,留地儿给你看书的是我,帮你阻止茹涵入圈的也是我,你却要和别人喂鸽子?
你无情无义!
渣男!
坐在旁边的秦轻:“……”
真的,根本反应不过来,怎么就忽然成了背信弃义的那个。
秦轻默默看了苏之贺一眼,试图缓和气氛:“喝水吗?”
苏之贺偏头看着另外一边,气场低沉地坐着。
崔火火在前面开车,已经快改名崔问问了。
等回了尚玲珑,苏之贺也不在他最爱的沙发呆了,趿着拖鞋噔噔噔地上楼。
崔火火追问:“喝水吗?”
苏之贺依旧不理。
崔火火只能扭头看秦轻:“你把他怎么了?”
秦轻只能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崔火火想了想:“你背着老板约商默淮出去喂鸽子了?”
秦轻:“……???”哪儿有的事?
现在知道流言蜚语是怎么来了的吧?
就是这么来的。
秦轻:“没、有!”
崔火火想了想,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秦轻也不知道。
他最近一直都在考虑辞职,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成这样,寇江简直是个坑货。
更坑的是,如今这样,秦轻也没有办法去和苏之贺提离开,提了就要变成“你果然无情无义”。
想来想去,只能先不提。
不提就还是助理,工作不能落下。
马上就要进组,崔火火从储藏间翻出两个大箱子,给苏之贺收拾行李,秦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