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轻就慢慢适应了,因为被给予如同被爱,被人爱为什么要抗拒?
被人爱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不是他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的,是被赠予的。
为什么不能被赠予?被赠予的时候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
秦轻心底通透:苏之贺喜欢他。给他这些,都是因为喜欢他。
秦轻接纳这些喜欢,也接纳这些物质上的赠予。
这么一来,秦轻在物质生活上得到了更多滋润:衣服、鞋都换成了上一世用习惯的某个牌子,买了平板、笔记本电脑,还买了一套不便宜的网络课程。
苏之贺对此很开心,不怕秦轻刷爆卡,就怕他拿卡签,还崔秦轻多花钱:学习压力如果大,可以花钱来解压。
秦轻闲着无聊,认真地探讨了一番:“你准备给我补贴多少?”
苏之贺:“我可以全部上交。”
秦轻好奇苏之贺的身家:“全部是多少?”
苏之贺也好奇秦轻以前的身家。
秦轻大大方方地说了,报了一个不低的数字,可惜那几位数在苏之贺面前不太够看,苏老板自信满满,说:“随便用。”
秦轻因为这三个字,爽得不行,又想,自己果然也免不了慕强的俗套。
但就是爽。
特别爽。
爽到向旬带着寇江来剧组探班,寇江见了他,都疑惑他没事做翘什么尾巴。
秦轻就抬抬下巴,示意苏之贺那边。
寇江莫名:“?”
秦轻:“我男朋友。”
寇江:“?!”
秦轻再骚里骚气地亮出苏之贺给他的那张黑卡:“我男朋友给我的零花钱。”
“不多,也就几千万吧。”
寇江:“!!!!!”
秦轻语重心长、面带微笑地拍拍寇江的肩膀:“你加油。”加油拼事业,“我就不了。反正我有苏之贺。”
“………………”
寇江:“你他妈!”
秦轻跟狗随狗:“对你老板的男朋友客气点。”
“……”
寇江震惊了,虽然之前就知道苏老板对秦轻有点那方面的意思,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也太快了吧!
寇江不太相信:“你以前要是有这觉悟,跟了哪个大佬,还用那么拼死拼活?”
秦轻点头:“所以我改了。”
感叹:“躺赢的感觉,真好。”
“……”
寇江一脸质疑人生。
结果向旬又告诉他,苏之贺早盯上了秦轻:“这都是命啊。”
寇江还在消化,讷讷的:“什么命?”
向旬:“躺赢的命。”
“你看,都是重生,你跟着我累死累活加班,秦轻就跟着苏老板住套房坐房车。”
“等哪天你熬出头,秦轻也成了苏之贺遗嘱上的继承人了。”
“你们的差距,也就一百个我那么多吧。”
寇江差点哭出来,还要争辩:“苏老板不会变心?难不成会对秦轻一心一意一辈子?等哪天苏老板想换人了,还不就……”
向旬警告地看寇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寇江闭嘴。
向旬换上轻松的口气:“退一万步说,真被你说中了,那又怎么样,秦总难不成是个傻子?会人财两空怎么的?”
寇江真的要哭了。
这捷径走的,比他妈坐飞碟还快。
天知道,他一开始为什么会那么天真的以为苏老板只是想泡秦轻。
寇江给自己洗脑,半年,不用半年,秦轻就要被苏之贺始乱终弃了。
哪儿想到,向旬这次来剧组,就是苏之贺通知,让《江上轮渡》拍完后,先空半年时间出来,不要安排工作。
苏之贺准备用这半年时间陪秦轻复习,顺便谈恋爱。
至于半年后要不要接工作……
向旬自言自语:“谈得顺利,估计还要再空半年。”
寇江又震惊了:“窗一整年?”
向旬意味深长地哼哼,没多言。
寇江想到什么,倒抽气:“恋爱脑?”
向旬语气随意:“你就当苏老板是个恋爱脑好了。”
屁的恋爱脑,不过是早有退出影坛休息一段时间的计划而已。
这一点,苏之贺某天晚上搂着秦轻亲亲抱抱的时候,也和秦轻提过:他因为出道早,背景够硬,这么多年,拍了不少质量高的片子,这么一来,拿奖的机会自然就多。
但苏之贺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影视的盘子就这么大,不可能一个人一直占那么多的资源,总要有老人休息下来,让出资源,新人接上,让下一代演员出头。
苏之贺还说:有的片子,有的角色,无论谁演,注定能红能拿奖,因为角色的质感和灵魂摆在那里。
而演员,就该如浪潮那般,一代退去,一代登场。
秦轻在这一刻,终于真正理解了苏之贺的息影。
原来根本不似八卦小料里传闻的那样,原来这个人的离开,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该退开了,该把位子让出来。
秦轻为这样的选择觉得触动:当他处心积虑往上爬的时候,苏之贺主动选择了离开。
而离开意味着放弃名利,放弃奖项,放弃自己曾经获得、拥有的全部光环。
某种意义上,和秦轻这一世的选择殊途同归。
不同的是,秦轻选择放弃那些,是因为他受够了。苏之贺放弃,是因为他觉得有其他人更需要这些。
秦轻为这样的真相和差距,触动深刻。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苏之贺了。
这个男人身上,有美好的、乃至他无法企及的优秀品质。
秦轻自己想要成为干净、正直的人,也被有这些品质的人吸引。
如此,他们走了同一条路,还能携手相伴。
秦轻内心通畅地想:真好。
一个多月后,苏之贺杀青。
回到尚玲珑,苏之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秦轻借住的那套房子。
进门一看,果然什么家具都没有,客厅地板上除了光,只有张席子。
苏之贺当场有点崩,见不得那张席子,连连崔秦轻:“搬,现在就搬。”
秦轻好笑:“地板不能睡吗?夏天睡有什么关系。”
苏之贺抬手挡在眼侧,不去看那张光秃秃的席子:“你现在就去家具城,刷一张20万的床!”
秦轻故意道:“不行,这张席子我35买的,才睡了没多久。我要带去你那儿,铺在你沙发旁边。”
苏之贺差点跳脚:“扔掉!是我没钱还是我破产了?”
抬眼四处一扫,发现这房子搬空的程度比自己之前想到的还夸张,连厨房的油烟机都被拆了。
“你朋友的朋友出国定居,连个油烟机也不放过?”
秦轻蹲在地上卷席子,瞪眼:“苏老板,你行了!”连房主都吐槽上了。
苏之贺幽幽地叹:“宝宝你早点从了我,什么苦都不用吃。”
秦轻想把苏之贺叠起来卷走。
吐槽完,苏之贺跟着秦轻一起收拾起来。
东西很少,一个包、一个行李箱,几件厨房料理台上的小家电,没别的了。
行李堆到大门口,打扫完毕,最后站在门口扭头往屋内看的时候,秦轻眼前、内心明亮豁然。
当初住进来,是为了崭新的生活。
如今离开,也要去向全新的生活。
苏之贺在他身后,手自然地在秦轻腰上一搂:“走吧。”
“嗯。”秦轻走出门,将门合上。
结果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同栋楼的邻居。
邻居没见过秦轻,只认识苏之贺。
只见苏之贺板着脸,目视前方,一手扶着个廉价行李箱,一手拎着一个装着几个小家电的超市大袋子,胳膊下还夹着条卷起来的草席。
邻居几次想要叫名字打招呼攀谈,都被苏影帝这套廉价北漂装备劝退了,临到出电梯,沉沉地叹了口气,拎着玛莎拉蒂的钥匙一脸郁闷地迈出了电梯。
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等人一走,秦轻放声大笑,终于道:“席子还是扔了吧。”
苏之贺凉凉道:“不了,留着睡你。”
秦轻憋笑,改口:“我想去刷条35万的席子。”
“去刷。”苏之贺锱铢必较:“35万的席子用来睡觉,35块的席子用来睡你。”
秦轻轻哼。
苏之贺一手推行李箱一手拎袋子夹席子,边走边道:“躺35块席子的时候你再哼。”
第43章 注定
秦轻从来没过得这么舒服开心过。
他搬进了苏之贺的豪宅,在苏之贺的纵容下,堂而皇之地“霸占”了苏之贺的房间、苏之贺的床、苏之贺所有的私人空间。
他们衣服挂在同一个衣柜里,私人用品或共用、或挨在一起。
他们一起做饭一起吃,白天相互陪伴,夜晚相拥而眠。
秦轻的练习册上有苏之贺涂写的笔迹,苏之贺的沙发上有秦轻随手扔着的书。
二楼有一个空房间,专门用来摆各种奖项的奖杯,那些从前耳闻过的强悍实力,终于被秦轻亲眼所见。
还有那些只有苏之贺知道的、不为外人道的拍摄、获奖细节,秦轻也一一知晓。
而知道的越多,了解一个人越多,无间亲密便会向灵魂深处伸展而去:秦轻不再只限于听,也会说。
说自己的过去。
说那段被他遗留在上一世的曾经:荣誉、代价、得到的、失去的。
说的时候,叙述简单、口气轻松,心态也轻松。
苏之贺认真地听。
当相互的了解足够多之后,亲密变得水到渠成。
这天,气氛正好,苏之贺把秦轻送上了他那条35块的席子,让他哼哼哼哼了个够。
这一哼不得了,正式打开了苏老板的死宅之路。
天天有的没的屁事儿不干,就是在家守秦轻。
偶尔过来送东西的崔火火都蒙了,一再确认:“我不会要失业了吧?”
苏之贺:“失什么业,我这边菜不用人买?生活物品不用人送?”
崔火火站在门外,两只手扒拉着门,不敢相信:“你们都不出门的吗?秦轻?秦轻!”
没有秦轻,苏老板无情地拍上了门。
好的是,苏之贺的厨艺一日千里,沉迷家庭生活的大影帝以前连条朋友圈都不发,最近频频更新,文字、照片、视频一条龙。
好友们纷纷留言:有情况?
苏之贺背着秦轻,特意拉了一个群,连发十张秦轻的照片。
发完之后,被群情激昂的“畜生”刷屏了。
苏之贺把手机递到秦轻眼前,一边让他看,一边感慨:“都是嫉妒。”
秦轻不得不提醒:“你飘了。”
苏之贺收起手机,不理那群骂他畜生的,只问秦轻:“中午想吃什么?”
秦轻:“吃鱼吧。”
苏之贺开始翻菜谱:“看看鱼汤怎么煮。”
这天,家里静悄悄的,苏之贺去了楼上,秦轻埋头刷题,忽然出神,想今天几号。
拿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到十一月中旬了。
他和苏之贺在家里蹲了足足一个半月,除了出去买过两次书,一次都没出过门。
秦轻好笑,他自己要刷题备考,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没感觉到时间,苏之贺也这么陪着他待在家里,不觉得闷吗?
不闷。
苏之贺的人生,前三十年,尤其是近些年,到处飞到处跑,外面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什么样的景也都赏过了,没什么可稀奇的。
唯有相守、相伴这件事刚刚上手,自认还很生疏,需要勤加奋勉。
所以苏之贺一直在习惯两个人的生活,除了自己探索之外,还会偶尔咨询一下有经验的身边人。
然而咨询的这位有经验的“身边人”,也不知道平常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给的建议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秦轻刚上楼,想看看苏之贺在楼上做什么,要不要出去走走,就听到手机公放里的声音:“你这才刚开始,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甜言蜜语,也就头一年,哦不,头半年的事吧。”
“半年之后,你套子戴慢了半秒,都要挨骂。”
门外的秦轻:“?”
门内的苏之贺:“……”
电话那头继续:“想当初,我出个短差,多见两个人,他都要第一时间飞过来亲自把我看紧了,只恨我那玩意儿不能上锁,现在?哈,最近他已经开始问我,能不能快点结束了。”
秦轻:“……”
苏之贺:“?”
苏之贺无语:“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个?”
电话那头无限感慨:“就很伤自尊,心里也很苦。”
接着道:“其实你吧,谈个年轻点的也好,年纪小,虽然可能有时候幼稚了点……”
苏之贺当场打断:“你才幼稚。”
电话那头:“好,我幼稚。反正吧,年轻了好,你四十多的时候,他才三十,你五十了,他才四十,别人没了爱情还有亲情,你没了爱情,还有个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能以后给你养老送终,端屎端尿。”
秦轻:“……”
苏之贺:“……”
这次,电话终于被掐了。
掐之前,苏之贺由衷地劝电话那头:“有病就治。”
友人:“你也是,多保养,别老太快。”
苏之贺咬牙切齿地把电话掐了。
秦轻笑出声,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