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刘迎面撞见刚打开办公室门的江主任。
“怎么回事?”江主任一眼便看出小刘表情不对,关切地问道。
小刘哭丧着脸,把事情据实以告。江主任认真听着,微微蹙着他那墨画般标致的眉。
“我之前走流程不是这样的。”江主任听完之后说。
小刘一听顿时有点急:“主任,真是这样的,管理和财务他们……”
江主任摆摆手,笑了笑:“我知道她们的情况,别担心,我帮你解决。”
于是小刘半信半疑地把手里合同交给江主任,跟在江主任身后再次上了楼。
管理部李姐是一位很有霸者气息的女士,放在老港片里至少也是个包租婆级别,在宣传所更是啸聚一方。
她手下掌管的合同录入系统有如宣传所的一道铜墙铁壁,不过个三关,任谁也别想轻易进出。
江主任敲开管理部的门,李姐冷冷一抬头,目光有如两道利剑。
即使她看的不是自己,小刘还是一个寒颤。
却见江主任不为所动,反而唇角一勾,露出个极其温柔得体的笑容,那笑容就连小刘看了都不得不为江主任的颜值折服,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姐的表情从一脸不爽变成稍微有那么点愉快,最后清了清嗓子问:“江主任,什么事?”
从李姐的语气小刘已经感觉到了差别对待,在震惊于江主任的手腕之余,他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当然李姐也不是馋江珩的身子,更多是一种面对温文尔雅小帅哥的请求怎么都无法拒绝的心情,总之,江珩顺风顺水地帮着小刘搞定了那堆合同。
小刘讲完这个故事,吴徵和丁然嘴巴张成两个“O”字。
吴徵默默撤回自己心里刚刚对于江珩“无私奉献好榜样”的评价。
仔细一想,江哥还有院里所有前台大姐的联系方式,看得出是一个久经锤炼的妇女之友。
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妖精,啧啧啧。
当天晚上,吴徵回家之后,收到江珩微信。
-九院江珩:今天工作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内容吗?
吴徵想想,把今天开会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发过去,顺便告诉江珩他已经完成了合同的录入,并且跟江珩狠狠吐槽了一波管理部和财务部的骚操作。
-九院江珩:那两个部门关系不好,你别直接去找她们分别问,跟管理部李姐卖个萌,态度好一点,她就会破例给你录入一下。
嚯,就知道你得这么说。
吴徵立刻准备开玩笑逗逗江珩,比如说“交际花”什么的,可字还没打完,江珩又是一条消息弹出来。
-九院江珩: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把这事给忘了。唉,今天你挺麻烦的吧,我要是在就好了。
吴徵盯着这条微信看了许久,默默删掉了原本打好的玩笑话。
-与世无争:没事儿,已经搞定啦。
-九院江珩:[小浣熊摸头]
-九院江珩:[图片]
-九院江珩:辛苦了,给你带了点心,牛奶糯米的。
-与世无争:哇!!蟹蟹江哥!!!
发出这句话,吴徵的神情却远没有他发的文字看上去那样兴奋。
因为吴徵突然在想,江哥给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带了什么?
一样的点心吗?应该还有其他的吧?
吴徵一时间尝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只知道是酸酸甜甜的。
——
如果吴徵有个日记本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江哥不在所里的第一天。
想他。
因为今天被管理部和财务部一起蛇了。
江哥不在所里的第二天。
想他,想他。
因为今天被迫开了一天会。
江哥不在所里的第三天。
想他,想他,想他。
因为今天该翘班了,但是江哥不在,走不了。
今天是江珩不在所里的第四天。
江珩这次出差的周期比想象中更长,因为世贸展除了展会之外,还有会议、商务合作等部分内容,这些部分江珩虽然不是主导,但万所有心培养他,就让他都跟着看。
这么多天都见不到吴徵,江珩很是头疼。而且客观来说,两个人的接触主要因为工作,私交并没有到很亲近的程度,江珩给吴徵发微信还是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
好在吴徵也挺乐意跟他聊天,每天江珩问有没有工作要汇报,两人都能断断续续说上半个晚上。
江珩喜欢吴徵,当然愿意回他话,但吴徵在对话中还蛮主动的找话题,这让江珩有点小开心。
前些天还自怨自艾着“吴徵对谁都可以好”的他,因为这几天连续不停的快乐微信经历,已经飘飘然到觉得“哥对徵徵来说估计还是挺特别”了。
——
世贸展的工作推进得并不顺利。
虽然吴徵已经化身成莫得感情的设计机器,但架不住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一样东西:
领导自己否自己。
按照以往的“方案ABC”模式,吴徵已经因为领导花样百出的想法做了四套不一样的ABC。
但这次世贸展因为等级太高,参与决策的领导比较多,众口难调,至今项目进展还是在选择方案A1,A2,A3还是A4之间反复横跳。
开一小时会能吵四十五分钟到底用哪个方案,根本没法推进后续工作。
这聒噪的场面哪怕只是想想都感到头疼,更不要说吴徵对工作本来就没有多大耐心,在没日没夜的赶工返工返工赶工之下,吴徵现在走起路都带着随时准备羽化登仙的气息,简直要疯球。
第二天还得开大会,据说这次大会一定要确定方案,可以想象到时候场面上会是一场惊天大撕逼。
吴徵通过微信巴拉巴拉吐槽,气人的事说出来就会好受一点。
江珩看着这满篇满篇的愤怒,知道自己现在笑很不应该,可又觉得吴徵这种气得跺脚的样子实在可爱,于是还是放任自己笑起来。
笑着笑着,吴徵又发来消息。
-与世无争:唉江哥你要是在就好了。
-与世无争:我想死你了。
虽然知道吴徵这么说的原因很单纯,但看到这句话时,江珩还是有点开心。
嗯。
我也想你。
第41章 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其实在最开始知道江珩出差的时候,吴徵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他欢呼雀跃, 心想马上可以肆无忌惮翘班了, 爱谁谁吧。
谁知道很快他就被事实狠狠打了脸。
前三天, 吴徵每天被工作缠得想原地跑路。
可是一想到还有这么多活, 他心里居然会产生一种诡异的责任感。
发现这个事实时,吴徵一脸问号, 但想想现在江哥不在, 他就是会展的门面之一, 吴徵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 委委屈屈去干活。
第四天终于有半个没会的上午,虽然下午就是那场吴徵跟江珩吐槽过的撕逼大会,前一天晚上, 吴徵还是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翘班!哪怕就翘半天也行!
次日早七点, 在闹钟响起之前睁开双眼的吴徵:“……”
为什么会这样。
他难以相信自己已经堕落如斯,虽然之前休年假的时候, 好像就已经显出了转变的端倪, 但事情真的发生, 吴徵还是不肯相信。
吴徵闭上眼睛, 强行继续睡,勉强睡了个回笼觉, 梦里吃了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吴徵期待地睁眼看手机——
七点半。
吴徵:“……”这踏马是怎么肥四。
吴徵大睁双眼,仰面望天。
一小时后, 大大的眼睛底下浮出浅浅一层黑眼圈。
真,的,好,无,聊,啊。
按说这个时间点,九院要开始上班了,平时如果吴徵打算翘班的话,这时候江珩已经在给他发消息,问他起床了没,几时来单位。
吴徵往上翻聊天记录,除了谈工作和拿小浣熊表情包斗图之外,基本就是江珩和他斗智斗勇,判断他到底有没有翘班,并且试图将他缉拿归案。
而现在,江哥在出差,这些都没有了。
于是翘班一下变得苍白起来,失去了原本的乐趣。
尼玛,以前不是这样的。吴徵绝望地想,以前我明明是为了翘班而翘班的。
于是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打开电脑,看了半集番。
番剧很可爱,轻松废萌,恐怖的是吴徵看的时候,脑子里居然全是世贸展的事。
担心他手底下的小姑娘们有没有被其他部门的人欺负,担心他不在的这一会儿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我的青春结束了。
二十分钟后,吴徵认命地洗漱完毕坐进车里。
九点,吴徵到办公室,走到工位上时丁然还打趣了一句:“今天迟到了啊。”
“啊哈哈,起晚了。”吴徵干笑。
我已经进步很大了,差点你就连我人都看不见了好吗。
今天上午没什么大事发生,吴徵想找江珩汇报工作都没话可说,就在休息时间给江珩发了个[小浣熊敲门]的表情,试图逗江珩跟他说两句。
可惜,江珩没回,看来在沪市出差他也很忙。不过下周一他就回来了,指日可待。
午后,就是吴徵昨天跟江珩抱怨的那场大会。
全名为第九研究院世贸展巴拉巴拉协调讨论会议,吴徵简称其为撕逼会。
这种会议就是各路大佬唇枪舌剑,见招拆招的舞台,经常吵到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对方从座位上揪下来的程度。
要是平常吴徵还是挺乐意去看热闹的,毕竟看热闹很快乐。
但是战火烧身就不香了,吴徵一想到这次撕逼会是为了吵到底选哪个方案,最后定下来说不定还得加一堆无理要求,他就不想去。
可惜不行。
院领导为了充分展现对这次撕逼会的重视,将开会地点选在了科技楼会议室,会议一点开始,十二点五十,吴徵去签到。
在签到表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名字下面那个名字是:江珩。
“?”吴徵签完名问管签到的小哥,“这个名单弄错了吧?他出差了,应该是我们王所来开会。”
“??”小哥的表情比吴徵更迷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签到的。”
吴徵耸肩,那就这样吧,反正他自己的名字没错就行。
这种会议都有座位表,吴徵去看了下自己的位置,还不错,在角落里,宣传所这次一共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江珩”,“江珩”的位置在他左边。
要不是不准拍照,吴徵真想把座位表和签到表都拍下来,晚上跟江珩吐槽说你看行政这什么工作效率,名单都搞错。
进了会议室,上座率差不多有五成,但王所还没来,所以左边那个位置还是空的。
吴徵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打开小本本,记上日期,把会议标题记下来。
然后开始在空白页上画小人儿。
摸鱼星人就是这样,尤其想到一会儿王所坐过来,在王所的恐怖威压下他不可能接着画,吴徵就抓紧时间,下笔如飞。
他画了个三头身Q版小人,小西装,戴眼镜,是个一脸严肃的小正太。
然后在边上写了个萌萌的名字:江小珩。
严肃的小正太江小珩手里拿着块小蛋糕,正作势要吃,吴徵认认真真在那块小蛋糕上画奶油花、樱桃还有巧克力装饰牌。
旁边椅子“吱”地响了一声,左边有人带着笑问:“画什么呢?”
吴徵一个激灵,先收本子再转头,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王所,我……”
后半句话全都被卡在了嗓子里。
正在他左边坐下的这位西装革履,眉目清隽的帅哥,似乎刚好是自己正画的这个小正太的原型诶。
“江哥?”吴徵拼命压低了嗓子,以免自己的震惊和兴奋流露得过于明显,“你怎么来了?”
“?”江珩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座位表上不都是我的名吗,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我……”吴徵无语凝噎。
这就是典型的我已经自作聪明想到了第三层逻辑而你其实就在第一层。
江珩无辜地眨眨眼睛。
“江哥你不是说下周一才回来吗?”吴徵依然难以置信。
“不是有人说想我了吗。”江珩语气轻描淡写。
他从包里取出随身带的笔和本,包的夹层里露出飞机上发的一小袋坚果,这让吴徵反应过来,江珩恐怕一下飞机,家都没回就先跑来开会。
吴徵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但与此同时他又感到哪里不对。
这话的意思是他想江哥,江哥才回来了?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啊,这种展开令人感觉很不和谐,或者说太和谐了,容易让人想歪,那就太对不起江哥那位“心上人”了。
“开玩笑的。”江珩又适时开口,“现场的事差不多搞定了,我打听了下这场会规格有点高,怕你一个人搞定不来,王所可不会像我这么罩着你。”
这话说得倒很有道理,王所肯定只会把吴徵推出去让他面对风雨。当然了,从工作角度来说,这也没什么错,只不过让吴徵选他肯定还是愿意缩在老母鸡江珩的翅膀底下。
“江哥辛苦了。”吴徵真情实感地说。
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下次调戏我就不必了,很容易让人想多的。
江珩又笑笑,在会议室里他整个人的气场就显得很端庄,所以笑也是很营业那种感觉。
带着这样的笑容江珩看向吴徵:“刚才画的画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