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对吴律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地往走廊墙上一贴,意思是大哥先过。
可吴律没动,反倒凝视着他。
彳亍。
江珩立刻领会了吴律的意思,大哥这是有话要教导他。江珩赶紧做出一个微笑脸,表示大哥想说什么尽管讲。
吴律跟着江珩一起往外走。
走的时候他说:“徵徵是我们家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单纯的,所以我们家人都很宠他。”
嗯,属于大哥的发言。
江珩立刻点头,不管吴律说什么江珩都会点头。
“徵徵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们大家都很怕他被骗。”吴律又说,“但是我们查过你之后一致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会对他有所图谋的人。”
江珩笑着说:“谢谢大哥信任。”
吴律淡淡瞥了他一眼:“但是如果你敢欺负徵徵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是是是。江珩点头点得像捣蒜。
“我们家人可是非常不讲道理的。”吴律又特意凶巴巴地补充。
我看得出来。江珩继续点头。
“跟徵徵吵架的话你也记得认错,徵徵嘴笨,被你说急了他会不高兴,如果他不高兴了我也一样不会轻饶你。”吴律继续发表沙雕霸总款发言。
好的好的,我害怕极了。江珩保持点头。
“你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就好。”吴律满意地说,“虽然妈对你挺不错而爸什么都无所谓,但作为这个家里的大哥,我有必要为了弟弟的幸福约束你的行为。”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这样开公司的吗。江珩内心吐槽,表面乖巧点头。
“所以我还想跟你说一个事情就是,吴家人从不屈居人下。”吴律说。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一点迟疑。
也确实应该迟疑,这话不通顺到都不像人话了。但不妨碍江珩继续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那,你有没有可能去做下面那个?”吴律压低了声音问。
江珩:“???”
——
实在是对不起,但是这个事情,真的只能摇头。
吴律叹了口气,但并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很无奈的语气。
看来他也明白,攻受是天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人是霸总也一样。
看到改变属性无望,吴律忧郁成了一根霜打的小茄子,耷拉着脑袋,刚刚的霸总气质荡然无存。
江珩越看越奇怪,两个人走到车边上时,他实在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大哥,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为爱作零今天才瞪了我一晚上吧?”
“要你管。”吴律没好气。
江珩:“……”突然觉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
告别了家里人,晚上十一点多,两人终于穿过重重车流,回到自己的小家。
元旦除了跟吴徵家里吃饭之外,他们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安排。
上次教江珩画画之后,吴徵难得的重拾一点绘画热情,所以他网购了些画具,但是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拆,就去仙鹤市出差了,回来之后又失去了拆快递的冲动,一直拖到现在。
吴徵把江珩拽进画室,让他陪着自己一块儿拆快递,江珩一看满地大大小小的包裹,啧啧啧了半天,说“这难道就是富二代的做派吗?”
吴徵愤怒地丢了块橡皮过去让他闭嘴,江珩轻而易举地接住,拿着裁纸刀过来陪着吴徵拆快递。
这次吴徵新买了几支笔,趁着有兴致,直接现场把笔开了。
笔头捏散之后泡在水里润笔时,吴徵顺便把买的其他东西也拆开,还有一个牌子的颜料,是吴徵之前没用过的颜色,正好也试一试。
吴徵挤了点颜料到调色盘里加水,调的差不多之后用新笔沾了下,懒得往纸上画,还得收拾,他干脆席地而坐,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在自己左胳膊上抹了一笔。
他选的是红色颜料,显得胳膊白得近乎透明。
“挺好看的。”江珩在边上说。
“我也觉得。”吴徵说。
吴徵兴致来了,就继续调色,把胳膊当成画布,随意在上面涂抹。
搞艺术嘛,最重要的就是随心所欲。
吴徵把手臂递到江珩面前,白生生的手臂上斑驳着深浅不一的娇艳红色,“好看吗?”
“好看。”江珩的眼神在灯下看来有点飘忽。
“我要不要现场创作一下给你看?”吴徵没留意到他的神情,兴致勃勃地问,“为你展示一下当代艺术。”
“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江珩答非所问,在吴徵身边坐下,“你搞艺术,我搞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吴徵专注地想着自己要画什么,没仔细听江珩的问题,顺口答应。
江珩捏了下吴徵右手:“笔给我。”
吴徵于是松手,笑着问:“你也想……哎!”
湿润酥痒的感觉落在颈间,吴徵的话忽然再也说不下去。
他下意识抓紧江珩手臂,呼吸随着缠绵拂过颈侧的笔迹轻微颤抖。
笔刷吸饱颜料,在白皙肌/肤上染出一抹娇艳醉人的红痕。
“叫深入艺术。”江珩说。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拉灯——
这次连意识流也没有(怂)给你们最大的想象空间(理不直气也壮)
江·用行动证明我不可能是下面那个·珩
第129章 正确的拜年方式
什么叫艺术。
吴徵现在已经没有闲心思考这个玄妙的问题,连同他的艺术追求啊, 创作热情啊, 全都没空关心了。
余光里能看见自己的腿, 暗色灯光下呈现出让人觉得剔透的近似于玉的质地, 胭脂般的红色一抹抹点在皮肤上,分不清是颜料还是什么其他痕迹。
来得太突然了, 心理上没做好准备, 所以吴徵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每次跟江珩一起, 都觉得神魂颠倒。而且这一次, 空气中有吴徵太熟悉不过的颜料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感觉像和江珩纠缠在自己过往的记忆中。
美好的痛苦的,熟悉的陌生的, 都在甜/腻喘/息里染上一抹绯色。
恍惚中吴徵感觉到江珩把他拉起来,他努力把视线对焦到江珩的眼睛, 江珩俯下身来亲了他一口,肩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今天你哥跟我说了句话。”江珩说。
“嗯?”吴徵用气声答应。
“他说你们吴家人不能屈居人下。”江珩笑了下说。
“……”吴徵差点笑出声, 他想问江珩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讲笑话?
但江珩显然不是为了讲笑话。
他又亲了下吴徵, 搂着他后背把他拉起来:“所以你坐上来。”
大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得扎江哥的小人儿。吴徵脑海中划过这样的念头。
随即这个念头就在凶狠的冲撞中粉碎。
——
“我下次真的无论如何要拒绝这种突如其来的PLAY。”吴徵再次瘫在浴缸里, “或者我要把家里全方位无死角的铺上瑜伽垫。”
“瑜伽垫可太难看了。”江珩帮吴徵揉着膝盖, “小可怜,膝盖都肿了。”
“……”吴徵飞起一jio, 反被江珩攥住脚腕,“你为什么能如此淡定的说我膝盖肿了?有没有想过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这是道德的缺失还是人性的沦丧?”
江珩揉着吴徵膝盖,无辜地看过来:“可是你刚才明明也很/爽啊。”
“放我出去。”吴徵红着耳朵挣扎着往浴缸外面爬, 被江珩无情按住。
这时吴徵坚定决心过完年要去楼下会所大哥那办卡举铁,要不然在江哥面前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到底是我太鶸了还是你劲儿太大啊。”吴徵反抗无效,只能乖乖任江珩继续揉他。
“我平时锻炼的啊。”江珩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上班往工位上一瘫,下班往懒人沙发上一瘫。”
“扯!”吴徵气呼呼地说,“咱俩天天待在一块儿,我也没看见你运动。”
“跟你一起之后确实没来得及跑步。”江珩想了想说,“所以就只剩一种运动方式了啊。”
“什么?”吴徵居然没反应过来。
江珩用看跑步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吴徵捂脸。
当天晚上吴徵浑身酸痛,睡前江珩给他又是捏肩捶背又是揉腰按腿,起初吴徵还觉得江珩很体贴甚至有点感动,但转念一想是谁给他搞成这样的,感动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还债吧!哼!
第二天,吴徵仗着自己体力消耗过大一觉睡到下午,一觉醒来江珩不在,这种情况也属正常,江珩睡醒了经常自己去做做家务做做饭之类,尽显贤惠本色。
吴徵懒得动,所以没着急喊江珩。他伸手摸过自己手机,按了下屏幕就看到各种人发给他的“新年快乐”。
吴徵把拜年群发全都一键划掉,给子卿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回了同乐,然后看家里人发的。
老妈发了一段类似于“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看不到”这样的俗套群发短信,文案里带着一堆emoji,后面还带着标准的“女人,酒,闪光特效”的祝福你朋友表情包。
老妈特别要求吴徵一定要给江珩也发一遍,因为她忘了加江珩微信。吴徵思来想去还是按不下转发键,直接把江珩微信推给了老妈。
吴悠发了很普通的新年祝福,但是她特意强调,这次我没给你打电话哦!你看我是多么懂事!只要我不给你打电话就再也不会有人接错电话了呢!
然后是吴律,在正常的新年祝福之后,他居然又发了一条什么男子汉要挺直脊梁之类的名言警句。
吴徵:“……”你到底是跟谁学坏了啊大哥!
虽然吴律并没有正面跟吴徵说过这个问题,但吴徵已经从老妈那儿知道他的想法,看到吴律发来的名言,内心很是一言难尽。
最终,吴徵果断给大哥发消息说:哥!我昨晚在上面!
虽然这条微信看起来说不出的奇怪,但为了不再受到男儿当自强主题的微信分享,吴徵也是豁出去了。
果不其然,吴律飞快地回复:[拇指][拇指]
吴律继续回复:这样哥哥就放心了!
看到吴律终于变得无忧无虑,吴徵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实是因为体/位而在上面这种事,当然是不要告诉大哥了。
吴爸在一家人里最不善言辞,因为天赋点全点在了赚钱上,这次新年也没有像其他家庭成员一样跟吴徵说很多话,而是选用了最朴实无华的祝福方法。
吴徵快乐地收下老爸发过来的,附言为“新年快乐”的四笔五万块钱转账,衷心希望其他家庭成员也能学习这种新年祝福的方式。
这时候房门一响,江珩推门进来,在暖气的作用下,虽然是大冬天,江珩却穿着件短袖衫,而且他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
“睡醒了?”江珩过来亲了吴徵一口。
“嗯。”吴徵伸手揪了揪江珩头发,果然是湿的,“怎么这个时间洗头?”
“刚去楼下跑了跑步。”江珩说,“昨天你说的话提醒到了我,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保持体育锻炼,保持身体状态。”
吴徵懵懵地点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锻炼一下?”
“不用。”江珩笑着捏捏吴徵的腰,“小排骨挺可爱的。”
“你才小排骨!”吴徵气成河豚,男子汉怎么可以被人说瘦弱呢。他愤怒地背过身去不理江珩了。
“中午吃炸的蒜香小排骨怎么样?”江珩若有所思地问。
“好呀好呀!”吴徵一秒转回头,兴高采烈。
小排骨已经在腌,江珩一早就准备做这道菜给吴徵补一补,仔细想想跟吴徵一起之后,自己的厨艺得到了长足进步,感觉明年午餐会上可以大展身手了。
说到明年午餐会,江珩又想起邬总之前轨道展向他发出的那个邀请,后来邬总又给他发了一些资料,江珩看了,觉得还挺靠谱的,但是换工作这件事是个大事,他心里面还是舍不得会展中心,所以依然在犹豫。
算了,假期的时候不要想工作的事,江珩看看时间,排骨腌得差不多了,准备开始下锅炸。
假期时不想工作的事,其实也是跟吴徵一起之后才产生的想法,以前的江珩心里根本没有假期这个概念,巴不得有工作,要不闲的让人空虚。
今天是新年,早上起来吴悠吴律都给江珩发了新年快乐的微信,一开始吴律只发了个“乐”字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就在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又热情洋溢地给他发了句“新年快乐”后面跟了好几十个emoji。
江珩心里挺奇怪的,但吴家人的思维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也就没管太多。
另外吴妈也加了他微信,给他发了新年快乐。
相比之下,自己的原生家庭就冷清多了。
弟弟张金鹏发了一条祝福,这也是江珩收到的唯一一条祝福,他回复并且给弟弟发了笔五千块钱的转账,但是弟弟没有收。
妈妈和继父则都很安静,像是把江珩当个死人一样一句话都没说,自从上次那个电话跟江珩要钱未果之后,妈就没再联系过江珩。
其实江珩一直都挺喜欢过节的,因为他觉得过节有一种仪式感,仿佛人生又走进一个新阶段,未来永远比今天更明亮。但一直以来也没人陪他过节,他只能跟自己过节,就像对着烟花许愿一样。
江珩把排骨放进锅里炸,油哔哔啵啵冒着泡泡,裹着面糊的小排骨下锅不久就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和蒜香混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