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针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两人的酒杯轻轻一碰,贺澜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魏九歌看着如此沉静少言的贺澜,自然知道他在愁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喝酒,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突然飘起了白雪,黑漆漆的夜幕上,银白色的雪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簌簌落下。 “下雪了!”魏九歌的双颊微微染上一层绯色,看向窗外的眼神也透着一丝兴奋。 贺澜随意地翘起一条大长腿,目光却不在窗外,而是落在了魏九歌的身上。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绝对是魔怔了。 “魏九歌,你过来。”贺澜突然说。 魏九歌闻言下意识地偏过脑袋看向贺澜,还不等说什么,只见贺澜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他的后脑勺,朝着他那两片柔软的双唇吻了上去。 魏九歌的心脏陡然跳得紧凑起来,今天的贺澜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太温柔了。 下一秒,贺澜的手便沿着魏九歌的衣摆抚上了他温软的肌肤。不知何时,贺澜的口中多了一粒麦丽素,甜甜的巧克力味和酒精味交杂在一起,魏九歌忍不住轻轻一咬,顿时一阵香甜的滋味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甜吗?”贺澜看着身下的人像只小动物似的舔了舔唇角,竟觉得有些可爱。 魏九歌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轻笑着说:“甜。” …… 那晚窗外的雪花飘了一夜,贺澜在进入他的时候,第一次耐心地用了润滑,这次没有出血,也没有疼痛。 贺澜温柔至极,魏九歌几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两个人折腾到半夜,魏九歌感觉自己的身体疲倦极了。不知不觉,他便在贺澜温暖的怀里昏睡过去了。 只是,当魏九歌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并没有看到往常熟悉的环境,更没有看到昨晚那个跟他动情缠绵的男人。 他看到只有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高大男人,此刻正拿着粗粗的针管和透明的血袋站在他跟前。 魏九歌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他本能地想要坐起来,可挣扎半天才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哪怕没有任何束缚,他也根本动弹不得。 魏九歌不安地皱着眉头想要大声呼救,可嘴巴却被胶带严丝合缝地封住了。此刻,他还能活动的,就只剩下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他眼看着那个拿着针管的医生一步步向他逼近,魏九歌眼眶中的恐惧和排斥几乎在一瞬间被点燃。 贺澜去哪儿了?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魏九歌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把他救走。他孤立无援的眼神本能地四下求救,可房间内除了这两个冷冰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根本没有其他人了。 可就在这时,魏九歌的余光猛然间瞥见白大褂身后那个狭窄的玻璃窗上,闪过一个熟悉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贺澜。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魏九歌恍然大悟,他眼中的恐惧和无助瞬间变成了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他就那样怔怔地凝望着贺澜,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当粗粗的针头没入他血管的时候,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似的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终究是贺澜先移开了视线,他左侧胸口的位置疼得厉害,疼得有些窒息。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看不得那个人委屈的目光,也越来越看不得他的眼泪。 后来的十几分钟,魏九歌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哪怕药效过去了,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只是眼中的灰败令贺澜不敢直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贺澜轻轻地将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可哪怕他再小心,仍然把魏九歌干涩的嘴唇撕破了,很快他苍白的唇上便浸出一层鲜红色。 两人彼此沉默着,就像昨晚坐在阳台,一边喝酒一边赏雪的时候一样。只是魏九歌做梦也没想到,甜蜜的圣诞夜竟然换来如此狠心的对待。 他一直满满当当的心脏好像在那一刻瞬间变空了。 “你……你感觉怎么样?”贺澜站在魏九歌那张窄窄的床边,整个人不禁变得局促起来。他甚至不敢直视魏九歌的眼睛,这种复杂的心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才对。 魏九歌像没听到似的,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我忘记了晕针……针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刚一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看向贺澜的眼神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只是贺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这话虽然是对贺澜说的,但更像是他的喃喃自语。 贺澜下垂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当他再次抬起双眸的时候,一双眼波流转的丹凤眼瞬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一字一句道:“你本来就是替韩若水而活,他做不到的事情,你必须替他完成!而且,你的骨髓跟韩小念配型成功了,这怪不得别人!这……这就是天意!” 说这话的时候,贺澜怕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浑身颤抖得厉害。只是在魏九歌看来,这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愤怒至极,厌恶至极的反应罢了。 “哈哈哈……”魏九歌闻言突然大笑起来,本就被撕破的嘴角再次浸出血渍,他看向贺澜,“贺澜,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你如果好好跟我说,是不是以为我会拒绝?” “是!因为不管你伪装得再善良,再完美,你骨子里也堆满了阴暗丑陋的自私和嫉妒!!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错了,不管韩小念怎样对我,我都不会见死不救。不为别的,单纯就是因为他是个中毒的孩子,而我恰好有解药。” 魏九歌坦言,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昨晚你像恋人一样丢给了我一颗糖,就为了今天将这把毒箭刺在我胸口的时候,好让你心里不那么愧疚是吗?!” 一听这话,贺澜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他额角青筋暴起,怒道:“我为什么要愧疚?!这都是你欠韩家的,你不要忘记自己活着的价值!” 魏九歌的心脏仿佛被毒蛇啃噬一般,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贺澜,忍不住心想,以前那个宠溺他的澜哥哥,真的还会回来吗? 贺澜吼完,看着魏九歌又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那紧握的拳头伸开了又握紧,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 为什么他这么心慌,沉默的魏九歌为什么让他心慌?
第37章 贺澜,你这混蛋
贺澜来不及深究心底这复杂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只见魏九歌艰难地坐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二年级的时候,在学校打疫苗我晕倒的事吗?” 贺澜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魏九歌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晕倒之后,听说你抱着给我打针的那个医生的腿,哭着闹着不让人家走,非要把他送进警察局,你还把人家的大腿咬肿了。” 魏九歌说到这儿,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后来,我醒了之后,你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地跟我说‘灵儿,以后再也不让他们给你打针了!谁再给你打针,哥哥就……就揍他们!’那会儿,听妈说,你还以为我要死掉了,一整夜没合眼,哪怕爸妈跟你说了我没事儿,可你还是倔强地守了我一夜。” 贺澜拧着眉头听着魏九歌的话,这些片段在他脑子里若隐若现地闪过,只是记忆可能没有魏九歌这么清晰,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等他开口,只见魏九歌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一双灰扑扑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忘记了呢?澜哥哥……” 贺澜顿时怔愣在原地,久久没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贺澜突然转过身背对着魏九歌,冷冷地说:“若水走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魏灵毓,有的只不过是魏九歌。” 话音刚落,贺澜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的步伐比往常仓促了许多。他的身体本能似的想要逃离有魏九歌的那个房间。 谁知,他刚离开房间没几步,身后便传来魏九歌一声强忍着哭腔的喊声:“贺澜!我会恨你的!!” 魏九歌听着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最终垂下了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半晌,才喃喃道:“笨蛋,我好怕自己不再爱你啊……” 贺澜离开的时候,步伐有些踉跄。 魏九歌那带着哭腔的喊声令他心烦意乱,可他却毅然决然地离去了。 他坐进车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他在害怕什么?那个人在他身边待了十年,难不成还能跟他断了? 魏九歌不管再怎么恶毒,可对他的这份痴念,贺澜比谁都清楚。 贺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良久他才摸出手机给孟星河打了通电话,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这事,要他立刻过来接人。 孟星河闻言,一向沉稳的机械音瞬间像是被点着了一样:“贺澜!你当初要我保护好魏九歌,可这世上,谁都不如你伤他最多,也伤他最深!!我替他不值!” 贺澜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脱力似的躺在了座椅上,他默默挂断了电话,难得没有朝孟星河发火。 孟星河挂断电话后,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驱车顺路捎上穆辰着急忙慌地赶去了医院。这家私人医院在郊区,从外面看建筑风格装修得像一座花园。 两人在医院门口刚下车,就看到秦云皓扶着面无血色的魏九歌从里面走出来。 在经过孟星河的时候,秦云皓脸色铁青地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你们来做什么?嫌他被折磨的还不够?” 孟星河拧着眉头推了推金边眼镜,突然抬起手抓住了秦云皓的肩膀,沉声道:“我来接人。” 秦云皓冷笑一声:“接人?贺澜走得那么干脆利落,怎么才一会儿就转性了?” 孟星河动了动嘴唇,一时无言以对。 穆辰站在旁边,不敢插话,只是心疼地盯着魏九歌,五官看上去有些纠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河,你们回去吧。”魏九歌疲倦地朝他们勾唇一笑,“我没事,今天我不想见到贺澜,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是……” 孟星河话音未落,穆辰便按住了他的胳膊,朝着三人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脸:“孟老爷,咱先撤吧!九歌,有事儿打电话!” 说罢,便连推带搡地把孟星河拉走了。 “你干什么?”孟星河理了理衣领,一脸不悦地瞪着穆辰。 穆辰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九歌不想回去啊?贺澜虽说是咱老板,可他娘的实在欺人太甚!!我倒是希望姓秦的能罩着九歌,最好把他从贺澜手里抢过来!气死那个没心没肺的!” 孟星河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本正经地沉吟片刻:“……什么意思?” “孟老爷!您这副眼镜敢情是装饰啊!你没看到姓秦的看九歌的那小眼神啊,不是爱是什么?!”穆辰低吼道。 “……” 孟星河一琢磨,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交差,索性手机一关,眼睛一闭,开车带着穆辰去快活了。 秦云皓一早就听说韩小念找到合适的骨髓了,他本想给贺澜打电话问个清楚,谁知贺澜一直不接电话。 他打给余琳一问,余琳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说捐献骨髓的人是谁。这天秦云皓的眼皮一直跳,下意识地就想给魏九歌打通电话。 可是,魏九歌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秦云皓一着急,自个儿联系了韩小念医院的熟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周前检测报告就出来了,贺澜却一直不吭声? 而现在贺澜和魏九歌突然双双失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托人调来监控,这才发现贺澜的车竟然去了郊区的一家私人医院。 再后来,他从监控视频中,亲眼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失去意识的魏九歌抬进一间病房。 贺澜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就像在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冷血的模样令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兄弟贺澜。 秦云皓浑身的血液顿时像被点燃了一样。他衣服也没换,冲出家门,一路闯了几个红绿灯,这才赶到郊区的这家医院。 可他还是来晚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门口,只见那两个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手里提着一袋鲜红的血液正匆匆往外走。 魏九歌从小就晕针……秦云皓一直都记得,他害怕尖锐的东西,尤其是针头! 秦云皓刚要进去,就听到了病房里贺澜和魏九歌的对话,他下意识地躲了起来。魏九歌压抑的哭腔令他心如刀割。 贺澜变了,这还是那个当年跟自己惺惺相惜的好兄弟吗? 韩若水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一场意外,可他万万没想到贺澜却把这份仇恨原原本本地记在了魏九歌的身上。 魏九歌是他心尖上唯恐染上一丝尘埃的宝贝,可到头来却被贺澜如此践踏…… 秦云皓看着贺澜冷漠无情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拳,甚至可以听到他的骨骼隐隐作响。他要保护魏九歌,哪怕跟兄弟反目,他也要保护这个令他魂牵梦绕多年的男人。 “贺澜,你这混蛋。”
第38章 夜不归宿
秦云皓开车载着魏九歌去了自己市区的一套房子。 两人刚才回来的路上,彼此沉默着。秦云皓的胸口又气又疼,一看到魏九歌那张虚弱的脸颊,心脏就跟被利爪勾住了一样。 魏九歌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魂不守舍地望着前路,那双本来澄澈的眼睛看上去灰败极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魏九歌脑子晕乎乎的,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他刚一下车,脚下一时失重,险些晕过去。 好在秦云皓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他,心疼得蹙起了眉心:“我背你。” “不用,就几步。”魏九歌朝他笑笑。 谁知,秦云皓黑着一张俊脸,二话不说,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魏九歌一惊,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秦云皓两条剑眉紧紧拧着,眉宇间的怒火隐隐压抑着,魏九歌顿时有些心虚地偏过了视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秦云皓心疼他,前些日子,刚答应了他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短短几日,又被他看到了这副狼狈的样子。 秦云皓平时不住在这里,他一般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因为这儿离秦家的医院有些远。 不过,秦云皓知道魏九歌现在谁也不想见,索性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领地。他虽然平时不在这儿住着,但是会有佣人定期过来打扫。 这栋房子除了少了些活人的生气,看上去却干净亮堂。 秦云皓一路默不吭声地将他抱进了卧室,然后轻轻地给他掖好被角。良久,他才看着躺平的魏九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煮点粥。” “嗯。”魏九歌感激地看着他,他不想让秦云皓生气,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干涩的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云皓,别生气了。……小伤,我就是有点晕针,睡一会儿就好了。” 秦云皓闻言,一张英俊的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他转过身背对着魏九歌,下垂的双手暗暗握紧了。 魏九歌说这是“小伤”,那什么才是“大伤”? 难道非要为了所谓的“爱情”,葬送了性命,那才叫“大伤”吗? 秦云皓听着他如此泰然的话语,他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不敢看到他此刻脸上的笑容……他的心头就像在滴血一样。 “嗯。你先睡会儿,做好了我叫你。”秦云皓说完,便离开了。 秦云皓早年只身一人在国外留学,吃腻了西餐就自己学着做中餐。几年下来,硬是从多年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蜕变成了厨艺精湛的秦医生。 只是此刻,他站在诺大的厨房里,有些失神地看着白花花的米粒从指间溜走却无动于衷。 窗外突然的一声鸟鸣,瞬间将他拉回来了。 秦云皓手忙脚乱地又重新舀了一碗大米开始淘…… 算了,先不多想了。眼下他应该把灵儿喂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再说吧。 一方面,贺澜那天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家了。 余琳在公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贺澜就是不接她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贺澜丢给她一句话:“今天我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儿先帮我顶着,实在不行,就去找老贺。” 话音刚落,还不等余琳说什么,贺澜就给挂断了。 大明天的,他整个人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陷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卧室里都是魏九歌身上的气息。 他离开的时候,魏九歌说了什么来着? “贺澜!我会恨你的!!” 贺澜拧着眉头,抬起胳膊挡在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上。他昨晚一夜没睡,明明韩小念得救了,可他心里竟没有一点轻松的快感。反倒从昨晚开始,心里就莫名没着没落的。 魏九歌竟然说会恨他? 难不成他折磨了魏九歌十年,那个男人现在才想起来要恨他吗? 呵呵,真是可笑。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暗,可仍旧不见魏九歌回家。 贺澜拧着眉头,掏出手机给孟星河打电话。 一声女版孟星河的语音,机械般的从听筒中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power off……” “!!!”贺澜紧握着手机,气得指节泛白,切齿道,“孟-星-河,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贺澜后来又噼里啪啦地给他打了好几通,可依旧是关机状态。他转念一想又给穆辰打电话,谁知,两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手机同样关机了。 贺澜在床上像个豆虫似的翻来覆去地一通滚动,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给魏九歌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再出现惹人生气的机械女声,这令贺澜不禁松了口气。 可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他不禁有些心慌。魏九歌都那么虚弱了,一个人能去哪儿?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贺澜这么一琢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脸色沉重极了。 谁知,他刚坐起来,魏九歌的手机就被接通了。 贺澜眉眼不觉间舒展了几分,不过,他依旧扯着嗓子怒道:“魏九歌!这么晚还在外面浪什么?!赶紧给我回家!”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然后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呵呵,‘回家’?贺澜,你是不是对‘家’有什么误解,那个地方算是‘家’?你还算他的家人吗?那里只是他的噩梦,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没有希望,没有温度,更没有爱!!他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贺澜,我以为的你,不,我们以为的那个你,可能早就消失了,怪只怪灵儿太傻,太执着。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贺澜闻言,整个身子立刻僵住了,他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微微眯起眼睛,“秦云皓,我跟他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插手。魏九歌在哪?!让他接电话!” 秦云皓突然意味深长地轻笑道:“灵儿泡了个热水澡,这会儿刚躺下。就不劳烦贺总费心了。” “你——!你们!!”贺澜气急,一边单手费劲地穿外套,一边往外走,他的额角青筋暴起,“你他妈敢碰他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