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全在彩头身上,完全没想到江临会突然来一脚,顿时重心不稳,身体前移,压着彩头就倒了下去。
彩头更是万万没想到会突然从身后窜出来一个人,吓得他哇哇大叫。
江临慢慢把脚放下来,错愕的看着地上倒着的人,“向、向桓则?”
向桓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他神态做作语气哀怨地说道:“小同学啊小同学,我是信任你才把后背留给你,你可好,一脚把我的信任给踹碎了。”
江临无视他做作的委屈,一脸淡然,“所以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
向桓则一噎,瞬间不说话了。
接着彩头也从地上爬起来,对江临骂道:“江临,这进了豪门就是不一样啊,来见兄弟还带打手?!”
说着,他对着向桓则摆出了一个极其中二的格斗姿势,“你就是江临请来的打手?来啊!跟老子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江临:“……”
向桓则:“……”
这是什么级别的中二病……
江临上前拍掉彩头的拳头,“这不是什么打手,他叫向桓则,也是我的朋友。”
彩头闻言,上前抓住江临的领子,“你他.妈的,过来见老子还把你留学机构的同学带来?怎么,过来跟老子炫富?”
向桓则看不下去了,过来推开彩头。
“诶诶诶,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
江临扶额,为什么原主之前认识的都是这种喊打喊杀一看就很没脑子的朋友。
彩头本来就对突然扑来的向桓则非常不满,忽然被这样一推,更不满了。
他挥起拳头,又要朝向桓则打过去,“你.妈的,想打架是不是?”
“行了行了。”
江临出声打断二人,“不是来商量明天忌日的事么,在这儿打起来一会儿去医院和公安局商量?”
彩头一听这话,火更大了。
“你还有脸说!江临,你还是不是人?你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她去世的这一年里,你真的一眼都没来看过她!”
江临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悲伤,没有懊悔,甚至没有回应。
那不是他的母亲,他虽然深感同情,但无法共情。
这样的反应在彩头眼里就成了江临在豪门的这一年里已经养成了冷血无情的性子。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失望的看着眼前毫无反应的江临,“江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妈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
“从小到大,她除了没有生你,没有任何一点是对不起你的。”
江临垂下眸子,还是没有反应。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想跟这位老同学说,自己在江家待的不如意,心理出了一些问题,记忆有些错乱,导致自己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套一套这个老同学的话。
现在可好,向桓则突然跟过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么想着,江临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向桓则一眼。
坏事的玩意儿。
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桓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射了一箭。
他是个坏事的……
坏事的……
的……
彩头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如果江临不找个理由主动问,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
但怎么问,这是个问题。
正在江临打算再找个借口的时候,向桓则忽然出声了。
“他不是冷漠,他是因为在江家过得不好,心里出了问题,导致记忆有些错乱。”
“他不记得他的妈妈了,实际上……他连你也不记得了。”
这话一出口,彩头惊得下巴都掉了,“心理问题?记忆错乱?”
实际上比彩头更震惊的是江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向桓则。
以前他就隐约怀疑自己的心里话是不是可以被向桓则看到,但是那种感觉若有似无的,也没有证据,他也就没太在意。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确定了,向桓则就是能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向桓则扫过他的头顶,凑近他悄悄说:“先别管我能不能知道你内心的想法,赶紧先把你想知道的给问了。”
江临看了他一眼,对彩头点头道:“是,在江家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语气带了些无奈,“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们的,但是我真的……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向桓则看着他有些委屈的小模样,顿时心里不平衡了。
他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这小同学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彩头一看就是那种脑子缺根弦的,再加上他本来就对江家心存厌恶,所以对向桓则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立马对江临换了个态度。
他上前抓着江临的肩膀,前后左右的看,“早就知道江家那几个不是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啊?”
“没事,是心理上的问题,唯一实质性的伤害就是记忆受损了。”
“那心理上的问题也严重啊,我看他们那种得心理疾病的,动不动就想自杀,还特爱自虐。”
“你没事吧?有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啊?”
江临嘴角一抽,“我没事,我现在已经不在江家了,心理上的问题也舒缓了很多。”
“那你……”
“额那个,好了好了”江临怕他问个没完没了,赶紧出声打断他,“咱们不是来商量明天忌日的事吗?去找个地方说一说吧。”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你大概跟我讲一下,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彩头一拍脑袋,“哦对,我光着急你了,差点忘了正事。”
“对面有个咖啡厅,咱们去那儿说吧。”
三人进了咖啡厅,去了走廊最尽头的包间。
彩头先开始自我介绍,然后向江临说明了关于他被抱错的真相。
“那个……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姜鑫,跟你是好兄弟,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到你家旁边,咱俩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咱俩家住的近,成绩也差的不多,所以从小学到上职高,咱俩一直都在一个学校。”
“你从小就身体不好,每个星期都要去医院。”
“你妈妈没什么文化,也没啥一技之长,就只能做苦工挣钱。”
“她每天得打好几份工,早上五点出门,晚上十二点回家,就是为了挣钱给你治病。”
“你得的那个病特别费钱,还特别难治,叫什么MS?还是**?”
“哎呀我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一种血液病,跟白血病似的。”
江临皱眉思索了一下,“血液病……MS……啊!是MDS是吧,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
“这个病是不太好治,但是比白血病还是要好一些的,早期开始治疗的话,痊愈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姜鑫头点的跟横过来的拨浪鼓似的,“对对对,就是这个!”
“诶?你不是不记得了么?”
江临干笑一声,心道:我就是搞生化方面的研究的,不想知道都难。
他说:“因为上课的时候学了,就正好记住了。”
姜鑫闻言,脸上浮现了浓浓的敬佩,“你竟然开始听课了,牛!实在是牛!”
说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诶,不对不对,偏题了,我继续说啊。”
“你妈为了治你这个病,操劳了一辈子,才刚四十岁,头发就全都白了,背弯的直都直不起来。”
“不过所幸,不枉阿姨这么操劳,在你初二那年,你的这个……综合征终于治好了。”
“你妈因为早几年为了你的病实在是太累了,累出来一身病。”
“早几年吧,她年轻,也没显出来什么症状。”
“可到了你入学职高的那一年,她的那些病就都开始犯了。”
“也就是去年吧,你才十六岁,虽然是职高,但也还在上学,也没有工作能力。”
“你妈一下子病倒了,你们那穷的可怜的家,彻底没了收入来源。”
“至于你爸……我搬来的时候你家就只有你跟你妈,然后你们也从来没提过,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担心你的生活问题,在你妈没有收入来源的第三个月,她把你送到了江家。”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跟我玩了近十年的兄弟,竟然是个豪门少爷。”
“一开始我以为你跟江家现在那个儿子就是狗血的电视剧八点档剧情,保姆家的孩子和富豪家的孩子互相抱错了。”
“结果,你妈把你送回江家的时候,你们俩竟然都被赶了出来,江家说没你这个儿子。”
“当时这件事儿闹得还挺大,街坊邻居知道了以后都说你妈疯了,还说她已经老了丑了自己嫁不进去豪门,就想这么个办法碰瓷。”
“总而言之说得特别难听,你还因为这个跟对街的张虎打了一架。”
“我当时也不信,觉得阿姨是担心你未来的生活,病急乱投医。”
“结果过了一个星期,阿姨找来了媒体,直接拿着你跟那个老姓江的DNA对比数据找上门。”
老姓江的指的就是江父。
“我也不知道阿姨哪里来的那个老姓江的头发,但DNA对比数据显示的是百分之九十九。”
“其实那个老姓江的硬要抵赖也是有办法的,但阿姨好像很有底气,一点都不怕他,江家就真的把你认下来了。”
“当天他们就对外宣称,说你是年幼时走丢的孩子,现在才找回来。”
“阿姨这一波打脸,搞得街坊邻居都以为她跟那个江家真的有什么关系,都上门讨好。”
“后来阿姨可能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比较信任我吧,就跟我说了真相。”
“在你出生一个月以后,阿姨到了江家做保姆。”
“她也刚生孩子,每天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江家帮着看孩子,也就是你。”
“大概在江家做了一个月的保姆吧,你被检查出来得了那个什么什么综合征。”
“唉,一说到这个我就生气!”
“自己家的孩子被发现得了病,正常人都想着去治病吧?江家那两口子可好,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的面子!”
“搞不搞笑?他们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江家家大业大的,结果得了一个有病的继承人,这样会让他们家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所以他们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也就是你。”
“你就这样被抛弃了。”
听到这儿,向桓则不由感到疑惑,“那不能再生一个么?大不了不让江临当继承人,也没必要直接跟别人换孩子,把亲生的抛弃了吧?”
说到这个,姜鑫笑得更讽刺了。
“这才是最搞笑的,江家那两口子不打算生二胎,因为一旦有了两个孩子,将来这两个孩子就有可能争夺家产。”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豪门争夺家产必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避免多年后江家成为话题丢了面子,所以他们拒绝生二胎。”
“而且江临出生的时候网络媒体什么的都知道了,为了不让外界说闲话,直接换孩子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为了他们家的面子,那个老姓江的给了阿姨一笔钱,就这样把你和现在江家的那个少爷给换了身份。”
江临之前也见识过江父那爱面子的德行,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把面子看的比骨肉至亲还重要。
姜鑫接着说:“而且,我严重怀疑,阿姨之所以会猝死,就是江家报复她忽然把你送回去。”
第40章
江临跟向桓则对视一眼, “你是说,你怀疑是江家的人谋杀了保……我妈?”
姜鑫点头,“阿姨是在你回家后的一个月去世的, 死因是猝死。”
“我总觉得有蹊跷。”
“从你离开的第二天开始, 咱们街坊这儿就多了一个卖菜的摊位。”
“那个摊位离你家就十米,菜卖的比别人家的新鲜,价格还比别人家的低。
“阿姨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那个菜摊买菜。”
“因为我跟你关系好,小时候也经常去你家蹭饭,跟阿姨关系也不错。”
“你走了以后, 我担心阿姨一个人生活会比较困难, 所以就经常去看她。”
“也不知道是我想多了,还是确实是这样,阿姨的身体从那个菜摊摆在这儿的一个星期后,就开始每变差了,而且越来越差。”
“阿姨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但也就是工作起来费劲儿,没办法连带着你一起养而已,自己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她在你回江家的一个月后突然就去世了, 医院说是心源性猝死,我总觉得不像。”
“我几乎天天都见阿姨, 我感觉她的身体就是每况愈下, 越来越差的那种。”
“当然了, 我对这些病呀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的, 也有可能真的是意外吧。”
“而且也只是我觉得她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到底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
“但让我奇怪的地方在于,你刚走,那个菜摊子就来了,阿姨一去世,那个菜摊子就走了。”
“而且这个这个菜摊子的位置也太巧了,怎么就正好离你家那么近,菜还是那种又好又便宜的,让人看了就想买的那种。”
江临等他说完,总结道:“所以,你怀疑我家门口只摆了一个月的菜摊子,是江家派来谋杀我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