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搁着吧,明天再洗。”蒋玉斌洗完澡,只大喇喇的裹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斜倚在厨房门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不怪刘世安发狠,实在是这个小祖宗勾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收敛,活该被人往死里弄。
折腾了半宿,蒋玉斌全身软的几乎没有知觉,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我要洗澡,难受。”
刘世安着迷的感受着手里滑嫩的肌肤,说:“香的很,有什么好洗的。”
蒋玉斌皱着眉,冷冰冰的重复道:“我说了要洗澡。”全身都被汗湿透了,能不难受吗?
刘世安有些可惜,就跟公狗撒尿一样,好不容易占了的地盘,味道全被洗没了,不是一般的难受。
但谁让蒋玉斌是他的小祖宗呢,刘世安认命的爬起来,把人抱到浴缸里,洗的清清爽爽了才作罢。
蒋玉斌累的很了,一沾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刘世安小心翼翼的把人搂进怀里,就着昏暗的台灯,把人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跟蒋玉斌是在一个会所里认识的,刘世安有个哥们儿在里面当技师,大年初五那天,哥们儿说是有事情,求着刘世安去帮他带一天的班。反正刘世安没有回去过节,工地又没有开工,待在宿舍也是睡觉,便答应了。
怎么说按摩也是个技术活儿,本来会所的经理是不同意的,但一见刘世安那身材那长相,没怎么犹豫地就答应了,然后找人现教了刘世安两下,就把他推到包间里干活去了。经理还安慰他说,技术不好没关系,只要态度好点儿就行了,他长得那么精神,客人一定没意见。
没学过的人都敢直接拿来招呼客人,刘世安现在都觉得,那会所看着装修的挺豪华的,实际上档次很一般。
也好在刘世安没有学过,不然真像一般的技师那样,重重地摁上一个小时,蒋玉斌估计得浑身是伤。毕竟当时自己只是轻轻地按了两下,他雪白的肌肤上就泛起了一道道红痕,娇嫩地让刘世安不知所措,以为自己闯了大祸。
按完的时候,蒋玉斌已经趴在按摩床上睡着了,眼角微红,饶是刘世安小心又小心,估计也是受了痛的。
刘世安就直愣愣地待在床边,也不敢走。
直到蒋玉斌醒来,奇怪的看了他半天,然后问:“你在这儿干了多久了?”
看来是察觉出自己不对了,刘世安老老实实地回道:“今天第一次干。”
蒋玉斌点点头,又问:“你之前干什么的?”
刘世安说:“干过餐馆,现在在工地上当工人。”
蒋玉斌神情冷淡,但问的问题却很私密,“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刘世安回完,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又加上了一句,“从来没有过。”
“那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刘世安一下子愣住了,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不知道。”
蒋玉斌从床上起来,也没有回避,当着刘世安的面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的穿好,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系上领带,一丝不苟地抚平衣物上的每一道皱褶,然后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刘世安,“我对你有兴趣,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联系我。”
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精英气质的年轻男人是在勾搭自己吗?刘世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见对方最后戴上眼镜,走到门口,正准备拉开门的时候,刘世安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我愿意。”
神他妈的“我愿意”,刘世安活到二十五岁,连个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一个男人勾了魂。这怎么说呢,一见钟情或者是食色本性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是本性,那种冲动能抑制住吗?
反正刘世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滚到一起去了,压抑了多年的本性一下子爆发,刘世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温柔点,却又忍不住把人一遍遍弄哭。哭的好像跟平时文质彬彬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而是一个他刘世安才能看见的,舍不得给别人窥视一眼的小妖精。
……
第二天早晨,劳累了半宿的蒋玉斌照样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一丝不苟的性格让他不容许自己轻易出任何差错,包括对自己形象的打理,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都必须熨平,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必须服服帖帖的。
除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各种痕迹。蒋玉斌每次都被弄得昏昏沉沉的,怎么可能拗得过刘世安?他刚开始还会严词厉色的警告刘世安,后来发现那人比贵贵还喜欢占地盘,怎么说也没用,只能够听之任之了。反正只要藏严实点,应当不会露出什么异样来。
“玉斌,吃早饭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蒋玉斌看着那人殷切的笑脸,一瞬间有些恍惚。两张相似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台词,好像一下子就把他带回了五年前,还在学校的那段日子,也有这么个人,每天早上不厌其烦的给他准备早餐。
不同的是,一个人是在外面买的,一个人是亲手做的。一个人是为他花钱,一个人是他花钱养的。
第3章
蒋玉斌看了看玉白的瓷碗里,白茫茫的热气一个劲儿的从里面钻出来,浓香扑鼻,舀上一勺,晶莹的米粒里点缀着皮蛋、姜丝和葱花,口感浓郁又没有一点儿腥气,姜丝微微的辛辣味很是开胃解腻。
喝上两口粥,早起的颓废一下子就被美食一扫而空。人苦点累点没关系,有盼头就行了,这种盼头可以是金钱,可以是感情,可以是肉、欲,也可以是简简单单的一份美味早餐。
蒋玉斌突然觉得有钱挺好的,不用劳心劳力的讨好谁,不用怕把谁伤害了,单纯的金钱交易就可以给自己带来身心的全方位享受,何乐而不为呢?
刘世安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端坐在餐桌面前,一丝不苟的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举止优雅,动作却是一点儿不慢,白皙纤长的手指来回晃动着,每一下都像是撩拨。
“油条好吃吗?我早上自己炸的,沥干了油。”刘世安笑眯眯的问,这人也就躺在自己怀里和吃饭的时候能软和点,所以在做饭方面他一向很舍得下功夫。
蒋玉斌估计是吃的高兴了,这会儿还算给面子,简单回了两个字:“好吃。”是真的好吃,蓬松香脆,每一口都是满满的油香,配上刘世安自己弄得泡菜,一点儿也不会腻。
刘世安乐呵呵的说:“好吃我就经常给你炸,不过也要换着花样来,明天早上咱们吃饺子,我刚跟楼下水饺店的大娘学的,好吃的很。”
蒋玉斌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一下,说:“不用麻烦了,大早上的,吃简单点就行了。”
刘世安才不会嫌麻烦,“没事儿,我动作快,只要你爱吃就行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吃多少都不长肉,刘世安看着总觉得心疼。
这服务态度是真真的不错,不像他发小黎阳包的那个,吃他的用他的,借着他的势往上爬,还要假清高,嫌黎阳侮辱了他的尊严。尊严,当初不是他自己为了利益踩着尊严送上门的吗,现在看着黎阳好说话,就想要尊严了?典型的当了□□还想立牌坊,无耻的让人恶心。
从小就谦虚谨慎的蒋玉斌难得有些小骄傲,也不再说话,决定以后每个月再给这个农民工涨两万块钱的“生活费”。毕竟跟了自己一场,还伺候的这么舒服,蒋玉斌不想亏待人家。
他知道刘世安干的就是那种体力活,辛苦不说,以后老了怕是得一生病。自己反正不差钱,多给他点,等两年自己腻了或者他想走了,好歹也能在关城买个房子,娶个老婆,安稳的过日子。
是的,娶老婆,蒋玉斌觉得刘世安并不像天生的GAY,以后离了自己,应该也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现在像自己这么好的金主怕是不多了吧?蒋玉斌面无表情的想,又有点小小的骄傲。
刘世安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在脑补什么,他做饭有数,等人吃饱了走了,呼啦啦的把所有剩饭剩菜包圆,觉得刚刚好。然后换上不怎么体面的工作装,骑着他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去了工地。
“刘世安,你自己看看时间已经几点了,天天这么晚来,你是不想干了是吧?”眼见刘世安快八点了才来,大腹便便的包工头气的暴跳如雷。工人工资论天,他包下这一块儿却是论工程量给钱的,工人偷懒跟抢他的钱有什么两样?
刘世安理都没有理他,把车挺稳就上工去了。他干的活一向是钢筋工里最重的,手脚又快,每天早上比别人少干个把小时,出的活却是比谁都多,如果这个包工头实在是想不开,那他换个地方干就是了,有的是包工头想找他。
“刘世安,你个败类,老子早晚炒了你。”反正刘世安每天迟到他就是不爽,至于刘世安比别人多干多少活,他是从来不考虑的。
……
夏季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心慌,工地上十一点就下班了,工人们灰头土脸的从在建的大楼上爬下来,简单的洗洗手,就抱着自己的大瓷缸子去工地食堂打饭。
有人问前面打了饭的哥们儿,“今天中午吃什么菜啊?”
那哥们儿端着碗给他看,苦兮兮的说:“豇豆炒肉,茄子和大白菜。”
三个菜都一股脑盖在大米饭上,软塌塌的,汤汁很多,大肥肉都没几块,油星子却是不少,一看就是菜快出锅的时候现淋上去的,看着好看,实际上没多少油,全是水罢了。
刚子嫌弃的撇撇嘴,跟刘世安说:“老大,咱们出去吃吧。”
刘世安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好吃不好吃的,工地上的饭菜也管饱,吃完了正好休息。”
平素节约的高志雄今天对着食堂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就走吧,咱哥几个找外边那小饭馆要上几个便宜菜就够吃了,花不了多少钱。”
边上的梁子和大伍也帮腔,“就是,老大你可是一天挣五六百的人,也太抠了。”
是的,别看刘世安这工作不体面,工资倒是不少。他是钢筋工,又会看图,一把子力气,走哪工资都不会低了。这么高的工资还迟到,一天班都不肯加,本来就跟宽宏大量的沾不上边的包工头能不看他不顺眼吗?
“就走吧,我们请你。”
拗不过兄弟们一个劲儿劝,刘世安只能跟着去了,五个人找了家街边的小饭馆,点了一盆毛血旺、一盘回锅肉,另外来了一碟花生米。
菜价不算贵,毛血旺三十八一份儿,回锅肉二十二,花生米八块,再加上一人两块钱就能无限量供应的大米饭,这顿饭加起来也就七十八块,还不够刘世安昨天买菜的钱,平摊下来一个人不到十六块,跟他五六百块钱一天的工资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偏偏刘世安就是舍不得。
从斑斑点点的墙面和简陋的桌椅板凳就可以看出来,这家饭店的档次不是一般的低,但却是周围这一片里最受这些农民工欢迎的饭店。主要是老板会做生意,菜价不算最低的,分量大,味道也不错,还有发着轰隆轰隆响声的旧空调,大夏天的,可比那些只有风扇的破饭馆强。
几个人坐下,狠狠地灌了一通凉白开,才总算感觉活了过来,“妈的,这天儿太热了,外面待着都折寿。”
在工地上干了十几年的高志雄扯着身上的白褂子叹了口气,“这才是六月,还不算是最热的时候,等到了七八月你试试,钢管子都能把手烫下一层皮来。”关城又是全国有名的大熔炉,夏天热的那个劲儿,寻常人都不敢随便出门。
才干了没两年的刚子恨恨地啐了一口,“妈蛋,人和人的命怎么这么不一样,人家就能坐在办公室舒舒服服的赚大钱,咱们就得在大太阳底下卖命。”
大伍也带着愤恨,“是啊,卖一辈子命还是没法在这大城市买套房,还是不能接娃来读书,就只能让他们在老家被耽误了,然后混到了年纪再出来打工,干咱们这种苦力。一辈接一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夫妻两个为了挣钱供娃读书,被迫背井离乡,来大城市当“低等人”,但家乡的教育质量不行,爷爷奶奶又管不住孩子,两个娃的成绩都很一般。
有人说既然这样就干脆放弃大城市,回老家找个工作专心养孩子不就好了?怎么可能,回老家能找到什么工作,给人端盘子还是种地?现在这社会干啥都要钱,没钱怎么养孩子给老人看病?所以这就是一个难解的循环,除非他们哪天来大运发了财或是孩子考上了好大学,这个循坏才能结束了。
“所以我现在看着街上那些人模狗样的精英就来气,干的比咱少,挣得比咱多,过得比咱们好千倍万倍,好像比咱们高人一等的样子,凭啥呀?”
刘世安喝水的手一顿,“你们也不要太偏激了,他们也不容易。”家里的小祖宗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加班到深夜,甚至熬通宵,脸色苍白,眼睛里都会蓄满红血丝,看的刘世安心疼不已。
“老大,你现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以前不也看不上他们吗?”
“就是,老大,你是不是看上他们里头哪个小娘们就叛变了啊?”
刘世安手一个不稳,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不少,赶忙扯了几张纸擦了擦,然后虎着脸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看,心虚了,不过真别说,城里的娘们又白又嫩,那小腰细的,抱在怀里摸一摸,怕是整个身子都要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