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实打实的爹,望你周知。”陶想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应的,“而且这袜子我必不可能洗,不收拾一下扔掉,从这里一路过我就耳鸣鼻塞。”
这个室友后续可能又提了几次童养媳之类的笑话。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陶想压根没放在心里,却被徐逸凡给记住了。
“你也觉得我是你的童养媳?”
再一次听徐逸凡提起来这事后,陶想忍不住眉锋一扬,恍惚间又找回了当年自己充当徐逸凡老父亲的感觉。
徐逸凡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这么觉得。”
“如果你真是我的童养媳……”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戏谑起来,“那我得多绿啊!”
这是绿不绿的问题吗?
陶想瞪了徐逸凡一眼,脸色严肃的纠正他道:“这不是绿不绿的问题,而是你的思想从本质上就出了问题。”
“我是你爹这个事实,你一直都没认清楚。”
“行吧,我说不过你。”徐逸凡摆了摆手,干脆懒得再就这件事和陶想讨论,以免重新勾起陶想逼他喊爸爸的兴趣。
当年为了诓动陶想给他跑腿,他还真是没少叫陶想爸爸。
也不知道当时才十七八岁的陶想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每次回应徐逸凡的“爱称”时,都笑得特别开心。
徐逸凡这次来临海市,能待的时间也不长。
两人吃完饭,喝了一点啤酒,随便聊了几句后,徐逸凡便到了快要去赶飞机的时间。
“我送你吧。”
陶想结了账,随着徐逸凡一起走到站牌处拦了一辆出租,拉开车门想要坐进去,就被徐逸凡制止了。
“不用,我这次不是从国际机场出发,路程很远,我准备直接坐出租去了。”他说。
他从内部拉住了车门,最后看了一眼陶想。
看了一眼刚从暖气室内出来,脸上还带着薄红,黑眸清亮的陶想。
“我以后,应该不会常来了。”在即将关上车门之际,徐逸凡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年纪大了,家里长辈总逼着相亲,你懂吧?”
透过摇下了一半的车窗,徐逸凡清晰地看到陶想点了点头。
“你结婚的那天,我肯定去。”陶想说。
冷风挟着陶想的回答钻入了车窗内,徐逸凡后知后觉的坐直身子,探出脑袋向车身后看了又看。
“小伙子,是去栢立机场吗?”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出租车师傅刚刚有听到陶想和徐逸凡的谈话,只是栢立机场离这里实在有些远,他觉得还是再问一遍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是的。”将脑袋从窗户外面收回来的徐逸凡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答复。
他的眼眶有些红,也不知道是被窗外肆虐的冷风吹的,还是心里觉得悲伤。
那些有淌落迹象的泪水已经全部被他留在了外套的袖子上,落在纯黑色的防风布料上,连痕迹都被隐了去。
……
谢瑜这次的团建活动是去离临海市不远的一个城市放风。
但是谢瑜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中途抽了什么风,居然和另外几个经常参加户外活动的小年轻下属打起赌,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吭哧吭哧地爬起了山来。
“陶想,要不要来接我……”
陶想刚接到谢瑜电话的时候,就被谢瑜可怜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爬山出了什么事。
比方说跟年轻人较劲时摔到了哪里,不小心闪了腰什么的。
谁知道谢瑜接下来就吸了吸鼻子,细声细气地说道:“我爬到山顶的速度太快,等了那几个菜鸡太久,好像被冷风吹感冒了。”
“……”陶想一时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该夸谢瑜牛逼,还是说他傻逼。
“要不要来我家楼下接我?”见陶想不声不响,谢瑜再接再厉道:“我现在头超疼,浑身都没劲儿,真的特别惨。”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关系好的熟人正在他的周围旁观,还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放屁”这样充满不屑之意的嘲讽。
然后这位胆子很肥的勇士很快就被收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迫于谢瑜的淫威,这位勇士的惨叫都听起来极为小声,显得既压抑又憋屈。
“好的。”脑子里下意识过了一遍这个场景的陶想情不自禁的低头哼笑一声,黑眸里闪烁着温暖柔和的光芒。
他的脸上渐渐浮起了薄薄的一层红晕,嗓音轻柔地答:“你快要到之前跟我说一声就好。”
谢瑜回来的时候没有坐公司的大巴,是被一辆银白色的宝马送到小区门口的。
车后座门被打开的时候,陶想注意到谢瑜的脸颊有些泛红,于是便迅速地掏出自己的大围巾给他戴上,避免他继续吹风感冒加重。
“头疼吗?”陶想问谢瑜。
被他扶着腰,右手抱着一只深黑色帆布袋的谢瑜紧了紧怀里的东西,侧眸偷偷看了陶想一眼,很快点了点头。
为了坐实自己感冒后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的情景,谢瑜干脆倾身半靠在陶想身上,分给了他一部分自身重力。
陶想:“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谢瑜:“有。”
陶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谢瑜:“没有。”
陶想:“我这样搂着你走路,难受吗?”
谢瑜:“不难受。”
他们两的这一番对话进行的很快,音量也不算小,于是宝马车的前窗很快便摇了下来。
“姐妹?你真是我的姐妹吗?”一个面容精致,画着浅淡眼线的青年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悠悠地问了这么一句。
“……”
对方口中的“姐妹”让陶想愣了一下,侧过头望去,有些不确定他是在叫谁。
“快滚吧,朋友。”
靠在陶想肩上的谢瑜此时也侧过了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呵。”
宝马车主冷笑一声:“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真舍不得动手。”
谢瑜听到了汽车发动时的“嗡嗡”声,唇角勾了勾,到底还是没继续和宝马车主较劲。
“他是谁?”对方身上特殊的气质引起了陶想的好奇。
“公司里的一个同事。”谢瑜答,“性取向为男的同事。”
“哦……”陶想恍然大悟。
“不过你放心,我跟他绝对没什么。”为了防止陶想心里有间隙,谢瑜解释道,“他之前几次邀请我一起去上厕所,我都没去。”
陶想安静听着,没吱声。
只是直视着前方路面的黑眸里,笑意越来越深。
他在扶着谢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一道石阶绊了一下。
虽然没有摔倒,但是谢瑜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愿意再靠着陶想走了。
陶想知道,谢瑜是突然想起了他的腿伤,害怕自己的重量为他增加负担。
这本是好意,却莫名让他有些失落了起来。
陶想一直压抑着这份失落,直至跟着谢瑜来到他家,看过他的屋内摆设,听他介绍自己的猫和狗时,才隐隐有了爆发之意。
“这猫是公的,叫娇妹合适吗?”
陶想盯着谢瑜脚下丑萌丑萌的小猫崽子,轻声问道。
“我的猫,我说了算。”
谢瑜一边理所当然地说着话,一边伏下身,示意正警惕着陶想的小轩放松,来认一下人。
“谢瑜……”
原本站在谢瑜身后的陶想不动声色的凑近,趁着谢瑜转身看过来时毫无防备的空当,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只是抱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
被陶想猝然抱住的谢瑜先是一惊,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整个人都腾空了。
“你要干嘛?”
突然的升空让谢瑜下意识地躬身搂住了陶想的肩颈,似乎是被谢瑜茫然无措的表情逗乐,陶想甚至还顺带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
“乖……”陶想一边微笑,一边柔声安抚着谢瑜,“不要乱动。”
谢瑜:“……”
这常常被他用来调戏陶想的语气乍一从陶想口中脱出来,谢瑜显然很是不适应。
“好吧,我不乱动。”谢瑜见陶想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便干脆抓紧了陶想的衣领,尽量使自己的身形稳定下来,给陶想减少负担。
“我抱得稳不稳?”陶想抬头看谢瑜,眼睫飞快地扑闪了一下,透着年轻人特有的灵动和自豪。
“稳……”谢瑜有点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侧眸望了望一旁的墙壁,小声答。
“那你还觉得我的腿不能负重吗?”
“不……觉得。”
“我确实受了腿伤……”陶想抱紧了谢瑜的胯部,压着嗓子想要使自己的言辞更深沉一些。
他吹了一下谢瑜快要垂到他额头上的刘海,脸色红得滴血,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掷地有声:“但是我一点也不柔弱,谢瑜,我也是你可以依靠的存在。”
“……”谢瑜再次觉得陶想性格中难搞的一面又冒出来了。
只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甚至还觉得这个因为和自己置气,腮帮子轻微鼓起的陶想有点可爱。
“放我下来吧。”
在短暂的几秒对视后,谢瑜神色颇为无奈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谁知道陶想却摇头拒绝了。
“不要。”他说,“我要再抱一会儿。”
陶想一边这么说,一边抱着谢瑜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他的本意是再逗谢瑜多玩一会儿,顺便给谢瑜展示一下自己的体力。
只是抱着谢瑜往客厅里去的时候,陶想忘了考虑两人的身高和吊顶的距离问题……
于是谢瑜背对着门框的后脑勺就这么撞了上去,“砰”的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谢瑜瞬间给疼傻了,甚至在陶想惊慌失措的问询声中都忘了给予任何表情和口头回应。
他被那一撞弄的整个人都有点眩晕,紧抿着嘴角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于懵懂中开始像过走马灯似的回顾自己的一生,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对不起。”陶想一脸歉疚的坐在谢瑜身边,自觉这事是自己过了。
那一声撞的多响啊,谢瑜的头就算再铁,估计也不会好受。
“没事…”谢瑜被陶想的声音从走马灯里拽出来,伸手捏了一把他的手臂,虚弱地应了一句。
从挨了撞以后陶想就迅速的给他放下来了,直接改用横抱,一口气挪到了沙发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其实这句话的作用并不大,因为一开始把谢瑜腾空抱起来的时候就是故意的。
但是陶想看谢瑜惨白的脸色心疼的要命,却嘴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疼痛过去后脑子也活络起来的谢瑜很快就有了新的思路。
他撇了撇嘴,一边抬手揉搓着自己的脑袋后的大包,一边慢吞吞地说道:“就是我的头好疼。”
“我……”这个情况,陶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向来不太会安慰人。
在慌里慌张的四下里乱看一番后,他陡然站起身,抓起茶几上的马克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好不好?”
谢瑜:“……”
这是什么钢铁直男路子?我不喝水!
谢瑜看陶想一副想要跑去饮水机旁倒水的样子,立马飞快的伸出左手拉住了陶想的手腕,使劲把他往沙发上一带——
没有防备,又正处于刚准备起身姿态的陶想,直接就被谢瑜拉着,跌进了他的怀里。
“就这样待一会儿,我就原谅你。”谢瑜笑意满满的侧过身,用双手将陶想圈在怀里。
他停驻在陶想腰后的手并不老实。
被骤然拽倒后大睁着眼睛,神情有些惊惶的陶想很快就红了耳尖。
“我们再来谈谈手感吧。”感受着隔着一层衣物的温暖触感,谢瑜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委屈了。
甚至还有些爽。
——不仅仅是因为手感很好。
“谢瑜……”
“嗯?”
“你是不是…摸太久了?”
“放心,来而不往非礼也,等会我也让你摸个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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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是黑夜使者亚索对黎明使者锐雯的台词。
我改了一个字。
原句:此恨经年深,此情度日久。
今天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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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底线
谢瑜早些时候或许还愿意好好当个人,但是他遇见了陶想,乖巧听话,又总是愿意溺爱他的陶想。
于是陶想的纵容和妥协让他越来越不愿意当个人,只想厚着脸皮做一个得寸进尺的老流氓。
陶想早些时候或许还有一些必定会坚持的底线,但是他遇见了谢瑜,没脸没皮,却偏偏盛世美颜的谢瑜。
于是谢瑜的套路和美色让他的底线一跌再跌,最终跌破了冰点,变成了面对谢瑜时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当这样的两人在一起时,主动权毫无疑问是被牢牢掌握在谢瑜手里。
“我想泡澡。”
和陶想并肩躺在沙发上的谢瑜被调皮鬼娇妹扯开了鞋带,茶褐色的眼睛向屋内望了望,脑子里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