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柏沁说。
“……”秦安启声音都有点颤,“我……我什么都没穿吗?”
“那可不。”柏沁笑道,“内裤都没穿。”
秦安启似乎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有些懊恼地扶了扶额头。
“舒服了吧。”柏沁一拍大腿,“得,那睡觉去吧。”
“我怎么睡在你房间。”秦安启问。
“你家陈经理在你床上睡死了,他的房间也去不了。”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要是嫌弃我呢,可以去前台再开个房间睡。”
秦安启站起来,似乎在犹豫,接着蹭着他肩膀走出门。
柏沁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他平生最热爱的活动之一——帮人酒后回忆他的醉酒过程。
“哎,你刚刚进来,走不了直线你知道吗?”柏沁抱着手臂走在他后面,一脸坏笑道,“你从门口进来绕了一个大弯儿还能进浴室,我真是佩服你。衣服也都是你自己脱精光的哦,我帮你穿睡袍好费劲儿。”
秦安启耳尖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他转头面无表情柏沁,但不难看出内心还挺波动:“我还干什么了?”
“说你是亿万富翁,抱着我说要给我一千万,不花光别来见我。”柏沁开始胡说八道。
秦安启一脸真的相信的表情:”……我真这么说?”
“骗你的。”柏沁笑出声,“你怎么那么好骗。”
他刚说完,在安静的房间里,一声相当明显的肚子叫声猝不及防出现。柏沁看了眼秦安启,双手叉腰笑道:“饿了?”
“……”秦安启垂下眼,“嗯。”
“晚饭都没吃什么吧。”柏沁仰躺上床支棱着大长腿,拿出手机来,“我也没吃,饿死了,想吃什么?”
柏沁还大方补充道:“我请你!”
结果滑动着看上面的“夜间配送费”,时间长和十几甚至大几十的价格顿时开始抠抠索索起来嘀咕着:“……我靠,晚上配送费那么贵。”
“别麻烦了。”秦安启坐到他旁边的床上。
“那你泡面吃不吃?”柏沁说,“这可离天亮开早市还有三四个小时呢。”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很混蛋,赶紧继续翻外卖:“我开玩笑的,海鲜粥喝不喝?肠粉?牛杂?……要不我随便点……”
“泡面……”秦安启说,“我不想等了。”
秦安启估计是真的饿了,手搭在肚子上,样子有点眼巴巴的可怜。
柏沁只好站起来,从箱子里拿出那两盒他之前塞行李箱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泡面,本来两桶都是自己的,现在和秦总两个人面对面吃个泡面也真是……很诡异。
他给秦安启把叉子叉盖子上闷着,坐在桌子对面撑着头看他:“总裁你原来还吃泡面啊?”
秦安启蹙眉看他:“……嗯。”
“我以为你们都看不上这东西。”柏沁笑道。
“果腹用的,还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秦安启说,“泡面也不难吃,热量又充足方便,很适合我。”
真的等开始吃起来,秦安启吃面和他吞面的样子又不太一样,秀气得柏沁想上手喂他。
毕竟柏沁每次吃泡面都是暴风吸入式,像饿了三天。
秦安启就很优雅,基本没有声音,仿佛在吃一盘意面。
等终于吃饱喝足了,秦安启去洗漱回到了床上,柏沁才去浴室刷牙漱口。
等他回来还想询问一下秦安启准备睡这儿还是开个房间,他已经头抵靠着床头,闭着眼睡着了。
“秦安启?”柏沁说。
秦安启没有什么反应。
一天走得又累,晚上还要费神招待客人,喝了那么多酒吐又吐不出来,躺陌生人床上都能秒睡。柏沁过去把人架起来放平,秦安启下巴搁到他肩膀上,身上还有沐浴露的葡萄香。
这一晚上抱了他好几次,真是纤细,一抱都能摸出背脊上最明显的两块蝴蝶骨。
秦安启被放平,自己自动拱成一团,手放在脸边。
柏沁那一心半点儿的怜爱心又像气泡似的浮起来,噼里啪啦在心里爆裂。
同样都是这个年纪,自己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秦安启可比他承受得多得多。他尚且还有一种“兴趣”得支撑,因为热爱,所以可以一直不停做下去,但是谁是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事儿的呢,能把自己活成这刻板样子,估计本来也不情不愿的,还要牺牲太多的自我吧。
那五分钟里,柏沁的脑内开始奔腾各种诸如“豪门宅斗”、“家产继承”、“傀儡总裁”这一类的奇奇怪怪故事,就着秦安启的脸开始脑补很多。
所以他喝多了才释放一些小孩子一样的任性,平日里端着的样子都成了一副固定的皮,穿着脱不下来了的那种。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揉上了对方的头发。
轻轻得抚弄了一下,又赶紧收回了手。
这动作挺大逆不道,但反正对方睡着了,嘿嘿。
……
柏沁一觉睡醒睁开眼,看见自己床铺边的人不见了。
他抬头,就看见坐在不远处那个质感沙发上的秦安启,身上的睡袍还没换,头发顺着,乖乖地坐在茶几边上,面前一台笔记本,正在打字,估摸着穿着睡袍在谈分分钟上下几十亿的生意。
柏沁撑着头半仰起来,和这位同床共枕了一晚的总裁打招呼:“早啊。”
“早。”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一会吃早餐。”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敲门。秦安启过去开了门,门外的侍者就推了车进来,旁边还有个年纪稍大的,看起来像客户经理的大姐对他恭恭敬敬道:“您好秦总,您叫的早餐。”
“谢谢。”秦安启笑笑。
“住得还习惯吗?”客户经理道。
“不错。”秦安启道。
“那就好。”客户经理说,“那就不打扰了。”
她刚转身,就看见了在床上撑着头看戏的柏沁。
大姐看他了一秒,眼神忽然暧昧起来。
她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还轻轻带上了门。
柏沁慢吞吞起来穿衣服,上半身的睡衣已经睡得和裸着没什么区别,松散了乱七八糟的睡衣滑到了腰上露出胸口来,虽然平日里也没什么,但刚才被大姐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柏沁忽然开始觉得又有点什么……他本来也没多想,但这眼神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点什么,脑中开弹幕似的开始突突字:“这位大姐的眼神里闪过三分了然,三分八卦和四分看淡世事的沧桑……”这种不知道哪儿看来的、奇奇怪怪的总裁文排比句。
不会把他当成秦总带回自家酒店419的情人吧……
等一下!
柏沁正对着镜子洗漱,看着自己的脸和凌乱的头发,不知道自己哪里凭空冒出的怪异想法,怎么第一反应是大姐觉得他和秦安启在一//夜//情??
奇了怪了,他俩呆一屋子里,是因为没办法,所以两个男人睡一床怎么了??
第18章 【FCC083】
刮完胡子,收拾完了自己,柏沁出门去,边整理衣服边觉得气氛尴尬,穿完了坐到茶几前,拿起筷子没话找话:“今天继续逛……逛C区吧?”
“好。”秦安启道。
柏沁啃着筷子:“我英文不好,C区基本都是全球的工厂,要不……”
“我帮你翻译。”秦安启说。
“谢谢秦总。”柏沁对他拱拱手,自己舀粥喝,一口下去烫舌头,对着表面直呼气,“……烫烫烫……哎,其实我英文也还行吧,Hello,Yes,OKOK我都行,国外我都经常敢一个人去,不行用肢体语言呗。就是觉得塑料英语太丢人了,这块以后有机会真得好好补补课。”
“去旅游?”秦安启说。
“对。”柏沁说。
秦安启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晚上你还有饭局吗?”柏沁对他双手合十,“悠着点,您可别喝那么多了。”
秦安启难得表情放松,好像在笑:“没有。”
接着他补充道:“晚上我请你吃饭。”
柏沁挑眉:“……真不是鸿门宴么秦总?比如边吃边逼我改方案?”
秦安启终于摇着头笑出来:“说不定。”
开玩笑归开玩笑,秦安启吃完擦了嘴,门口有人敲门。他站起来去开门,柏沁伸着脖子看,果然看见面红耳赤的陈经理站在门口道歉:“不好意思秦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秦安启淡淡道,“昨晚辛苦了,我去换衣服。”
他拿着自己房间大的房卡回去,陈经理站在门口,柏沁让他进来:“站着干什么,进来坐会呗,你们秦总换衣服慢吞吞的,估计还得洗个澡。”
“哦哦。”陈经理连声道谢,进了柏沁的房间。
柏沁让他坐好,把早餐拿给他:“正好吃不完,快吃了别浪费。”
陈经理也不跟他客气,坐在哪儿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道:“昨晚我真是不行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走错房间,哎……好尴尬啊。”
“你们干嘛呀,谈几个亿的大生意值得这么喝。”柏沁撑着脸觉得好笑。
“你不知道……”陈经理说,“其实根本和秦总没什么关系,但他们就喜欢拿他去当挡箭牌,什么坏事儿都让他上,什么锅都喊他背,出钱出力酒局救场想到秦总了,怎么平时有好事的时候不想他?”
“‘他们’?”柏沁手指点了点桌面,“是谁?”
“集团联盟和餐饮协会的一些高管。”陈经理估计想到这里就来气,“秦总就是太好说话了!又觉得自己是后辈,谦虚点是没错,但老被那些人欺负。”
柏沁顿时了然了一些:“原来如此。”
“我说的你可别和秦总说啊。”陈经理吃完最后一口,看看时间,“我得去把车开出来了。”
柏沁等他走后,把包收拾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门。
……
上午逛展的时间愈发紧凑。
不过今天秦安启很自觉,等柏沁浑身上下给自己找了个戴徽章的地方,戴完后,秦安启站在旁边看着他。
接着他伸出手,把那徽章递给柏沁,面无表情看着他。
柏沁那瞬间觉得他虽然把头发都已经梳起,西装革履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但这动作和昨天晚上一样又乖又软的。
他伸出手,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给他戴在了领口,还拍了拍,吹了个口哨。
秦安启:“……”
柏沁着重还是想看看一些手工艺制品,大工厂的设计国内想要找真是应有尽有,但颇有国家民族特色的、类似于岁月沉淀和代代传承的设计,是他想更加进一步了解的东西。
进入C区之后,走走逛逛,秦安启被中东的手工工艺地毯吸引了目光。
柏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走到他旁边:“怎么,想给自己办公室添块波斯地毯?”
“……”秦安启没理他,上手摸了摸。
柏沁没管他的表情,自顾自道:“我去年去了一趟土耳其,被朋友带着去找当地人看正宗的手工艺人做地毯。真奇怪,你说他们也没有系统学习过如果构筑设计图案,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编织,每一张都精美绝伦又独一无二,可能就是流在血液里的东西吧。”
秦安启放下手,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话很有兴趣,侧头去听。
他们进入了展台,墙面上是一些缩小版的纹样,柏沁调整相机的参数,把这些东西拍摄下以便留档,又给秦安启继续介绍:“色彩和纹样,都是非常重要的元素。这种配色是不是很高级?而且一看就‘很波斯’,配色大俗大雅的。所以,一般人家装修可能未必会考虑这样的地毯,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视觉上太抢镜了,进了大门之后就只能看见地毯,眼里什么都没有了……”
柏沁拍完,秦安启就站在他旁边轻轻点头,他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秦安启道,“我只是在想,办公室里或许可以放一块……因为这个颜色很漂亮。”
“……”柏沁无奈道,“我就知道你喜欢。”
话都说道这儿了,柏沁顺势就能说一说:“你办公室里那个大桌就是一眼过去喧兵夺主的东西,看见它之后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是吗?”秦安启说,“那不是挺好。”
“……”柏沁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考虑换换么?”
秦安启手指顿了顿,回头看柏沁:“我不懂这些东西,它存在也不能被舍弃,能用就用了。”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难得多说了些话:“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眼光不太好,我的员工客户也会私下说我严格,我有时候就是想找个折中的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而已。”
他说罢,蹭着柏沁的肩膀走了出去,去观看其他的东西。
“哎,我说什么了我?”柏沁喊了他一声,声音淹没在人群里,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他怎么就生气了?……柏沁有点懵。
他悄悄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又快步去追秦安启。自己虽然也不了解情况,肯定是触到了一些不该触碰的地方。
怎么还生气了……怪吓人的。
秦安启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在一心一意看着一些介绍。
柏沁思绪纷乱,想了想才咳嗽了一声,走到他旁边:“秦总。”
“嗯?”秦安启抬眼。
“我觉得,有块波斯毯倒是很搭你的办公室。”柏沁说,“要不我陪你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定制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