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爸妈老是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地嘱咐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带着保镖,再不济身边也要跟着司机,他后悔了……
现在司机在隔着几条巷子的街道拐角,他等的人会毫无知觉地路过巷子,而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这些人甚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沉默地围在他身边,像是饥饿的狼群注视着待宰的猎物,贪婪的涎水滴落。
林疏秋从巷外经过,他居住的地方在学校对面,要经过一带四通八达的安置房,巷子尤其多,最大的可以从东头通到西头,他对那些深幽的巷弄已经习以为常,但今晚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同。
他伫立在巷口,过人的耳力让他捕捉到了巷子深处的呜咽,他的心提了起来,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目光在周围搜寻了一下,捡了掉在垃圾桶旁边的擀面杖,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他看清眼前的场景,瞳孔骤缩,把信息发了出来,点了语音通话,同时大喝一声,“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不想坐牢就立刻滚!”
这一声暴喝惊醒了瘫软在地任由施为的安初白,他在噩梦一样的场景中醒来,像溺水的人抓住手边尚存的稻草,痛苦的呜咽声从喉间传来。
是林疏秋!
救救我!救救我!
那四个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贪婪地看向林疏秋。
“这个也不错,这个偏僻的鬼地方,离警察来也要时间呢,不如进监|狱之前爽一把,两个人也够我们分了。”
他们笑得恶意又猖獗,林疏秋知道这帮人大概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现在是个Omega,体力和攻击力都大不如前,撞上这帮人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最好的选择本该是看清出之后就退出来等警察,但是,热血上头,也来不及想这么多了。
他攥紧了手上的擀面杖,深呼吸一口气,身轻如燕地跳上了垃圾桶,借力再度跃起,在垃圾桶翻倒的声音中,长腿挟风横扫而过,把一个措不及防的男人踢翻在地,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是一阵剧痛——林疏秋重重落在他的身上,双手持着擀面杖重重击中面前男人的面部,抬膝攻向男人的脆弱之处,那人发出一声痛叫,捂着裆蹲下身。
林疏秋已经冲散他们的包围圈了。他把瘫软在地上的人扶起来撂到身后,“站住了。”
他温声说,安初白听着这个声音瞳孔一缩,记忆渐渐苏醒,这个声音是当初安抚着他的声音,把抑制剂递给他的人,原来是林疏秋。
林疏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全神贯注,把擀面杖横在身前,微不可闻地喘息着,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够辣,我还蛮喜欢你的,”一个人说着,alpha的信息素猛烈地向他袭来,后颈间的剧痛分明,林疏秋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握住擀面杖,他狠狠地咬住嘴唇,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在那个捂着裆的男人忍不住再度俯身的时候跃上了他的背部,借着力袭向那个陌生的alpha。
他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多处都受到了攻击,后颈的剧痛影响了他的动作,随着包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林疏秋拉着身后的人一退再退,退到了墙角。
“乖一点我就不舍得打你了,”alpha像是看着瓮中之鳖,“我还挺喜欢你的,小朋友……你尝起来是不是也很辣呢……”
“我尝起来辣不辣你是不会知道了,你这辈子都会待在监|狱里……”
他分散着这些人的注意力,背到身后的手撕扯着男孩身上的绳子。
他天真的话语让男人笑了出声,“小孩儿,最多三年我就可以出来了你知道吗?到时候……”
绳子被解开了,林疏秋恶狠狠地横腿踢翻一个人,把男孩往外面推去,大喝道:“跑!”
这好像一个开关,安初白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一个字,失去的力气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撕开胶带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去,晚间的冷风灌进他的喉咙,“何叔叔!”他嘶声喊着,那是他家司机的名字。
“少爷!”何求是看着安初白一直没回来,定位在小巷里动来动去,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刚来看情况,路上还撞见一个神色阴沉的学生带着几个黑衣保镖,看样子是跟他去同一个地方,他来不及多问,跟着定位走进巷子,迎面就撞上了衣衫破碎满脸泪痕的自家少爷。
他正要扶住少爷,那个学生却向前一步,示意保镖进去,一手提起了安初白的领子,“林疏秋呢?”
“在里面……快去救他!”安初白拍打着君就的手,哭叫着,“快去救他!”君就大步地赶了进去。
“你也去啊!”安初白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手都抬不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去!”
何求咬了咬牙,也进去了。
君家的保镖已经迅速制服了这些人,空气中满是混杂在一起的极具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君就神色一紧,快步赶到林疏秋身边,他靠着墙喘息着,手上的擀面杖早已无力掉落在地上。
君就揽住他,“林疏秋!”
林疏秋后颈的痛几乎要蔓延到全身了,满巷子的信息素攻击着脆弱的腺体,他以为几乎要昏迷在这痛感当中,但鼻端传来柠檬的味道,随即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君就,他来了。
Alpha的信息素打开,碾压一般的强度把周围的信息素吞噬一空。
林疏秋神志不太清醒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捂着后颈,声音低弱,“在我书包里层有一瓶喷剂……拿出来喷在我的腺体上……”
“你们都出去。”君就吩咐着,一手扶着林疏秋,另一只手在他的书包里翻找,他把喷剂拿了出来,撕开他的阻隔贴,却没有用药。alpha的信息素笼罩之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牛奶味溢出这片空间。
Alpha的信息素极尽温柔地抚慰着伤痕累累的腺体,怀里的人发出舒服的轻叹,君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怀里的人轻微地挣扎着,眉头皱得死紧,满是抗拒“不要!我不能去医院……我不去……”
君就沉着脸看着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妥协道:“行,不去医院,”他安抚地蹭了下他柔软的头发,“我们回家。”
林疏秋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他四下看了一眼,缓慢地察觉到这是回他家的路上,更加缓慢地察觉到,他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他抬眼看见了熟悉的侧脸,“君就?”
他正枕在人家肩膀上,被他抱着走,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林疏秋直起身轻轻挣了挣,“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不用,很快就到了。”他的声音虽然温和,但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林疏秋只能厚着脸皮靠回去,“你今天没有坐车来吗?”
言下之意是可以用车送他回去,君就抿了抿唇,“你晕车。”
哦。林疏秋莫名有些脸烧,迷糊的大脑适时地想起正事,“你在巷子附近有没有碰到一个男生?就是我说的那个被挟持的……”
“碰见了,他是安初白,他们家司机已经把他送回去了。”君就想起他抱着林疏秋出来之后安初白如释重负又无比愧疚的眼神,要不是司机说老爷夫人担心得要命安初白能直接跟来。
“安初白?”林疏秋的意识慢慢地又有些恍惚,“安初白怎么会在那里?”
“谁知道。”君就轻声接着他的话,心里猜测安初白大概是为了堵林疏秋才躲在那里的。
几分钟后,他们到家了,君就接过保镖递过来的药箱,把人遣走了关上门。
林疏秋抬手开了灯,君就把人放到沙发上,林疏秋松了口气,“好了,辛苦你了,我也到家了,你也快回家休息吧。”
“不着急,”君就说着掀开他的衣服,“让我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
林疏秋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他对上君就看着他的眼眸,他不知道那双眼眸里的深意,但大脑已经本能地反应过来了,“我自己来不了,麻烦你了。”
“不客气。”
君就把林疏秋说痛的部位都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都是青青紫紫的瘀痕,那□□拳拳到肉,要不是林疏秋有底子有经验,重则骨折。
“要上药把淤青揉开,不然之后会很痛。”他说着要拿药,被林疏秋轻轻挡住,小心翼翼地提要求,“我想先洗个澡可以吗?”
“可以,你去洗吧。”
“要不你也洗一个吧,刚好有两个浴室。等我洗完澡有上完药,肯定很晚了,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里睡吧。”
说着他又解释了一下可行性,“我有内衣和睡衣给你换,校服放进洗衣机里烘干明天也可以穿,牙刷我也有备用的……你觉得可以吗?”
君就缓缓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可以。”
他简直受宠若惊。
见他答应,林疏秋带着笑给他找衣服去了,很快就把衣服毛巾给他找了出来,“玄关有拖鞋,你去换一下,浴室在那边,我也去洗澡了。”
“去吧。”
十来分钟之后,林疏秋穿着绿色小恐龙的睡衣,露着两条长腿,嘎叽嘎叽地踩着拖鞋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盒奶。
正襟危坐地等君就出来。
君就还没出来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不对劲,这是在他自己家,矜持个什么劲,他瞬间软下身子窝进沙发里,手上拿着药聚精会神地看说明书。
身边一重,软软的沙发陷落下去少许,林疏秋往旁边一看,穿着同一套大一号睡衣的君就正在擦头发,林疏秋没忍住笑了,“你穿着还蛮可爱的。”
君就看过来,“你也很可爱。”他们擦了头发,君就开始给他上药。
林疏秋知道被打的时候很痛,但没想淤青揉开的时候更痛,他龇牙咧嘴时常忍不住痛呼出声,在君就的“忍一忍,揉开了就好了”的轻声安慰中接着忍。
药油没有浓烈的味道,不知道君就哪里买来的,味道淡淡的,涂多了之后味道浓郁起来,是一种浅浅的说不出来的香味,还挺好闻。
身上的动作越来越轻,揉得越来越舒服了,林疏秋在药香中意识渐渐昏沉,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君就不是不喜欢跟人有接触的吗?
为什么……
君就合上盖子,抬眼一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颜安静又乖巧。他凑上前细细盯了一会儿,从安静下垂的睫毛到形状好看的浅红色的唇,从修长的脖颈到从拖鞋里钻出来的脚,他一寸一寸地注视过去,神情认真又严谨。
良久,他把人抱进卧室,打开空调,盖上被子,轻柔地拨了拨他的额发。
“晚安。”他无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就儿睡在哪里呀?
第20章
他站起身,没有出去,任由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怀抱已经空空如也,但因为待在满是林疏秋气息的空间里,他拥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静静地伫立着,在微亮的月光中把这间卧室全方位地扫视了一遍。
他踱步到窗台边上的书桌前,打量着乱得超出了他认知极限的桌面,手指轻轻地触了上去,好像这里还残存着每晚用功写作业人的体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像着林疏秋写作业的样子。
他应该是懒散的,他在学校里写作业有时候都趴在桌子上写,在家里肯定会更加肆意,可能会懒懒地枕在手臂上,说不定还会边写边哼歌。
写到入神处他会转笔咬笔头吗?写到困难处他会烦躁地把草稿纸叠得乱七八糟吗?他做笔记的时候会露出不耐烦又妥协的神情吗?
他肆意想象着林疏秋的模样,心情更加愉快,他含着笑,无声地关上门离开了。
他在昏暗的月色里拜访这件屋子,用脚步,用眼睛,用耳朵历经每一个角落。
他拜访了没有多少使用痕迹多少厨房;拜访了客厅的飘窗,那上面还摆着一本看了一小半的书,吊椅看起来舒适极了;他正式拜访浴室,和有过一面之缘的浴缸小恐龙又打了个招呼。
他最后坐到沙发上,眼前的模样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别无二致,茶几上摆放着零食盒,已经有些空了,君就想给他添一点零食,回忆着放零食的位置,拉开了茶几下的置物屉。
几本书跃入眼帘,封面上“摘除腺体”四个字张牙舞爪,让他无声皱眉,他打开了茶几上的小灯,把这些书都拿了出来,一本一本地看了过去。
他的神色越来越沉凝。
静谧的清晨,音量开到最大的闹钟响了起来,轻而易举盖过了运行了一晚上的空调声,团成包子的被窝里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四下摸索,没在熟悉的地方摸到手机,那只手缩回了被窝,被窝窸窸窣窣鼓来鼓去,终于钻出一个林疏秋来。
林疏秋薅了把满头乱发,迷迷瞪瞪地四下看了看,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扰民的手机,把它摁掉了。
意识渐渐回笼,昨晚的记忆也渐渐苏醒,君就把他送回了家,他让君就在他家睡一晚,擦药的时候他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君就把他抱到了床上,那君就呢?
林疏秋看了看一人独占的被子,又想了想自己歪七扭八的睡姿,猛地往床下一看,他怀疑君就被自己踹下去了,不过幸好床底下没人。
那他去哪儿了?
林疏秋打开卧室的门,在客厅找到了君就,他蜷缩在客厅的小沙发上,长腿长脚缩着,林疏秋都觉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