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与好玩[现代耽美]——BY:诸事皆宜

作者:诸事皆宜  录入:08-10

  自费下午茶,打内线让前台送到房间里来。
  客房服务,不叫白不叫,参赛用的西装统统让酒店重新熨烫好。
  房间里的小冰箱,必须利用,冰块和可乐全部冻上。
  按摩浴缸,好玩,冲干净身子往里一躺,边品可乐边听巴赫。
  跟他住一间房的是校乐团首席小提琴手,高三学长,学校电台新栏目的首期嘉宾。他跟施年算是固定的“床搭子”,自从施年考进校乐团,他俩外出比赛就一直住一个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学弟在比赛前这么放松。
  半小时后,施年泡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做完语文卷子的他终于憋不住好奇了。
  “施年,问你个问题。”
  施年吹着口哨,把搓干净的内裤和袜子晾在衣帽架上:“嗯,你问。”
  小提琴首席笑道:“难得见你这么开心,是谈恋爱了吗?”
  “啊?怎么这么问……”施年傻了。
  小提琴首席:“你以前出来比赛有多紧张你不会不知道吧?”
  施年背过身穿睡衣,毫无底气地答:“可能是因为这次准备得很充分,我没那么紧张。”
  小提琴首席从书桌后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听可乐:“你也变成老油条了啊。”
  施年不认为这是坏事,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下学期乐团又要重组,你怎么考虑的?”他坐到单人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问施年,“是继续留在乐团,还是专心学业?”
  施年还没想到要考虑这件事:“这两者不冲突吧……”
  小提琴首席喝了口可乐,缓缓说:“据我所知,我们高三的有一大半会主动退团。大家都在忙出国,准备语言考试、申请学校,校乐团的比赛成果国外大学不一定认,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施年换好睡衣坐到自己的床边,神情隐忍地擦头发:“学长你也要出国?”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他点头,“我们的位子一空出来,想竞争国内名校的高二生肯定会想法设法挤进来,跟去年你考乐团的时候一样。”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也一样,大家都差不多。眼前的机会不管对自己有没有用,先紧紧抓在手里再说。”
  施年扪心自问,是这个道理。
  小提琴首席放下腿,仰靠在沙发上,感慨道:“在乐团待着真的累,日常排练不说,还动不动就集训,有时候还得请几天假去参加没什么含金量的比赛。唉,十月份赶快来吧,我想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刷个雅思,准备一下个人比赛。”
  他笑着看向施年:“不知道今年有没有高一的新生能像你这么牛逼,入学第一个月就考进乐团。”
  施年笑不出来,他现在对张晴好成天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感同身受。
  明天的比赛还没来,先担忧起了十月份的乐团考核和各不相同的未来——“传播焦虑的都给老子滚!”
  一天的好心情被几句话破坏殆尽,施年特别想在背后说小提琴首席的坏话,以此发泄自己的强烈不满。
  他躺在靠衣柜这边的单人床上,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住手机屏幕,抿紧嘴唇给杨司乐发消息。
  “气死我了!”
  杨司乐没回。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发挥。
  “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学长,刚刚问我下学期要不要留在乐团。”
  “关他什么事?”
  “我是要出国还是考央音上音跟他有屁的关系!”
  施年想到杨司乐从来不说脏话,在发送前硬生生把“屁的”改成了“咩”。
  “我难道不知道下学期乐团要重新考核吗?”
  确实忘了这茬。
  “我难道不知道上高二了,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吗?!”
  确实还没想好是出国还是艺考。
  “辛辛苦苦集训了半个月,今天也是,刚到酒店就去楼下会议厅排练,他一句‘没什么含金量’就否定了我们这些认真准备比赛的人的努力,无耻!”
  施年从被子里钻出来,瞪了一眼投射在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墙上的人影,然后继续把手机屏幕按得嗒嗒嗒响:“他就是见不得别人高兴!”
  “希望他说到做到,十月份别赖在乐团里不走。”
  “他以为我多愿意和他一起住么,我只是不喜欢换人而已。”
  “洋洋得意!自以为是!”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施年想起了他的洋洋哥哥,快速撤回了那句“洋洋得意!自以为是!”,把“洋洋得意”删掉,只留下了“自以为是”,重新发给了杨司乐。
  杨司乐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是没回。
  就这么点空当,施年又想,洋洋哥哥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他这个朋友,说不定现在正和女朋友花前月下,是挺得意的。
  于是他反悔了,又再次发送这个词,还额外多加了两个感叹号:“洋洋得意!!!”
  翻遍小鸡崽表情包,只有“生气”没有“暴怒”,他干脆自己打:“[小鸡崽暴怒.gif]”。
  小提琴首席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施年吐槽得一无是处,优哉游哉地冲完澡坐回书桌前,准备再做会儿暑假作业。
  “你睡这么早吗?”他打开台灯,问施年,“我这个光会不会影响到你?”
  网上骂得爽,现实火葬场。施年还是得维持大提琴首席的人设,大度一笑:“不会,我暂时不睡。”
  笑完立马缩进被窝,回到线上和杨司乐小声逼逼:“我暑假作业上个月月底就做完了我和谁说了吗?”
  “无语,越看他越不顺眼,以前都没发现。”
  “我难得能在赛前好好睡一次,非得破坏我的心情,打乱我的状态,气死我了!”
  “那不和他住了,出来和我住吧。”杨司乐突然回复。
  施年:!!!
  杨司乐一出现,就宛如敖丙遇到了哪吒,蛇精遇到了七个葫芦娃,弼马温遇到了如来佛,前者再怎么闹腾也能被后者三下五除二地给制服了。
  一股神秘力量注入施年的全身,使他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全是斤斤计较的碎嘴,读起来小气又市井,向来光明磊落的杨司乐会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这是校乐团两个首席间的恶性竞争?会不会觉得他堂堂校乐团首席也不过如此?会不会把他当成令人生厌的长舌妇,从此不再喜欢他、亲近他?
  坏了,早知道去和张晴好吐槽了。
  施年后悔不已,还得装无事发生过地回消息。
  “我在青原,不是庆江。”
  “我知道啊,你明天要比赛。”
  “所以还是得和他一起住。”施年蜷在被窝里,有点委屈地打字,“刚刚那些话你当没看到吧,我们关系没我形容的那么差,学长人也挺好的,你别误会。”
  杨司乐没回复,又消失了。
  施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犹豫再三,只能搬出张晴好来。
  “其实这些话本来是要跟我另一个朋友说的,我没注意名字,发错人了。”
  杨司乐依旧不理他。
  施年沮丧得忘了今天发生的所有好事,战胜焦虑的成就感毁于一旦。
  “我睡了,明天一早还要比赛。”
  “我刚刚在电梯里,信号不是很好。”
  杨司乐又回复了。
  施年点开推送栏,不抱希望地看着他们的对话框。
  “没关系,发错了就发错了,我会忘记的,你别老想着这个事。”杨司乐说完,发了一个小鸡崽蹭脸脸。
  施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样揣测杨司乐了。
  因为杨司乐平常和他聊天,几页话中间总会夹那么一两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今天破天荒地没发,他就下意识觉得杨司乐是在不高兴,是在嫌弃他。
  现在重新看到了小鸡崽,那种安心感才总算回来了一点点。
  他爱小鸡崽。
  “我没想,我困了。”
  “九点半就困了呀?”
  “对啊,今天很累。”
  杨司乐仿佛透过这几个方块字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感,笃定地说:“施年,不要不开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我自己也会这样,很爽。”
  施年愈发安心,回了个小山雀挂着眼泪的表情包:“才没生气.gif”。
  杨司乐突然问:“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施年皱眉:“干嘛?”
  杨司乐:“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生气。”
  “快点快点,我已经在十二楼的电梯口转好久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吞没了施年的理智,他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来不及确认这是否为玩笑话,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正在写作业的小提琴首席吓了一大跳,签字笔没控制住,在整洁的卷面上拐了个弯。
  “怎么了施年?!”
  杨司乐在等他,他才不会把宝贵的时间分给不喜欢的室友。
  施年不搭理他,移形换影奔向房门,路过全身镜时还顺便压了压自己翘起来的头发。
  小提琴首席瞠目结舌地望着向来从容不迫的学弟,穿着睡衣、脚踏酒店拖鞋、顶着一头刚吹干就被枕头被子蹭乱的头发往酒店过道冲,一时震惊得失去了反应。
  施年一着急就容易忘事。他忘了酒店的布局,出门就跑错了方向,愣是多绕了大半圈才按照指示牌找到电梯间的方向。
  杨司乐见他一直没回复,便准备给他打个语音电话。
  施年从来没觉得酒店回廊这么招人厌。他接起电话,压着音量喊:“你站在那儿别动!别动!”
  听筒外的声音比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还大,杨司乐一愣,没想到他会直接出来找自己,就握着手机往有脚步声的那一侧回廊走,想先一步出现在他面前。
  “你别跑,小心——”
  都想先看见对方的两个人在拐角撞了个满怀,杨司乐地接住被惯性带得向前趔趄的施年,自然而然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摔倒……”
  施年掌着杨司乐的肩膀,喘着粗气抬头看他,在多绕的那些路上想好的问候、好奇的问题一个都说不出来。他只知道他好像看不够,看不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杨司乐。
  杨司乐亦然。
  他背着吉他提着口袋,单手搂住了施年的腰,低头去看他此时的形貌:短袖睡衣有两颗纽扣没扣,裸|露的锁骨随着呼吸一提一放,仿佛振翅的雏鹰。头发有一撮是翘的,脚上的酒店拖鞋穿反了左右,深蓝色长裤的两条腰带也没系。
  是迫不及待、飞奔着来接他的。
  施年被这么打量了一番才意识到自己模样狼狈。
  他难堪地直起身,想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杨司乐却用提着口袋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等他彻底不动了才放开,自顾自从口袋里翻出汗巾,替他拂去了额头上的薄汗。
  “看来待会儿又要再洗一次澡了。”
  施年不记得自己在手机上跟他说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我洗过了?”
  杨司乐弹了弹他的额头,笑着答道:“因为你现在特别香,是我从来没闻过的那种香。”


第26章 完蛋了
  人生起起落落起,施年恍惚了一路,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走两步就要回头瞅一眼杨司乐有没有好好地跟着。
  “在呢在呢。”杨司乐好笑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开火车似地催他加快脚步。
  施年没带房卡,小提琴首席给两人开的门,杨司乐见施年仍旧杵在门口发呆,便反客为主地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了房间,自己亲口给这位“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学长讲明来意。
  小提琴首席完全不在乎今晚施年住哪儿,他只在乎:“明早八点要最后拉通排一次,别迟到了啊。”
  杨司乐怕施年记不住,便自作主张道:“请问在哪里集合?需要准备什么?”
  小提琴首席怪异地看向痴呆中带着一丝害羞,害羞中带着一丝痴呆的施年,答道:“施年清楚,你问他。”
  驰骋在波澜壮阔的心理活动中的施年跟不上节奏:“啊?问我什么?”
  杨司乐放在施年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一分,眼睛却没看他,而是始终盯着小提琴首席:“还是麻烦你再跟我讲一次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不是吗?”
  小提琴首席嗅出挑衅的意味,神情不耐地说:“还能准备些什么?乐器、身份证、参赛证,统一着装,发型整齐。没了。”
  杨司乐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备注一番,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语气却挑不出错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小提琴首席找不到由头把他赶出去,碍于脸面还得礼貌回应。
  但再怎么想都气不过。
  他看见杨司乐背着琴包,像是音中学生,便想用准高三学长的身份压他一头。
  “你是施年的同学?”
  “嗯。”
  杨司乐拍了拍施年的背,示意他去收拾外出过夜的行李。
  施年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白天穿的T恤和牛仔裤,进卫生间换衣服,耳朵却时刻准备着,没放过杨司乐说的每一句话。
  小提琴首席确定面前的男生比自己小了一级,优越感就蹭地冒出头,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
  “我高三的,算你们学长吧。”
  “原来是学长,你好。”
  “你陪施年来青原比赛?”
  “不是。”
  刚钻出T恤领口的施年:嗯?竟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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