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你出去吧。”
即便生气,愤怒的对象也是他自己,而不是左谦羽。
沈煜朗眸光微闪,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闪过,他很快制止住了自己,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沈煜朗那样明显想赶自己出书房的口吻,让左谦羽咬了咬牙,面上闪过恼恨不甘。他不想才结婚第一天就跟沈煜朗吵架——虽然昨天已经吵过一场。
左谦羽站起身,慢吞吞往门外走,目光依依不舍地望着办公桌后的沈煜朗。可惜沈煜朗从头到尾都没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没有看他一眼。
“煜朗哥——”左谦羽在门口站住,忽然喊了一声。
沈煜朗皱了下眉头,又松开,终于抬头看了过来,神色很淡,隐隐透着不耐烦。
左谦羽紧握住手指,压下心底涌起的不甘,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这别墅里的房间我都可以使用吗?”
左谦羽的私人物品,加起来比沈煜朗还多,在两人结婚前几天都陆陆续续搬了过来,只是堆放在那里,还没公众号:西图澜娅万事屋过。现在两人既然已经结婚住在了一起,就需要接纳彼此侵入各自的生活。
沈煜朗微微皱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谢谢煜朗哥,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左谦羽带着善解人意的笑走出书房,回身将门关上。
沈煜朗没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埋头继续工作。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书房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喧嚣,似乎有不少人
来了别墅。开始时沈煜朗没在意,以为是左谦羽一个人待着无聊,叫了朋友来玩。
可过了一会儿,那嘈杂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
这是在拆房子吗?
沈煜朗眉头一皱,坐不住了,起身离开书房。
别墅的客厅里,被各色各样大小的箱包堆满,一大群人围着左谦羽,被他指使着团团转。
“把门口过道的那个花瓶撤了,换上这个绯红色的花瓶,小心一点,这可是专门请大师定做的,碰坏了一点,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这边的衣服还有鞋子,搬到二楼楼道口左边的那个房间,里面没用的东西都搬出来,我要把那个房间改成我的专属衣帽间。”
“哎这些衣服别动,这些是要放到卧室里的。”
沈煜朗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越看皱眉越皱得紧。
他从来不知道,多出来一个人会这样麻烦,明明以前苏南搬过来的时候,他根本都没什么感觉。除了有人给他做饭,想找人睡觉更便利外,没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怎么到了左谦羽这里,就这么惊天动地呢?
除了专属于沈煜朗的地方,卧室,书房,健身房这几个地方,左谦羽没动外,其他地方都没逃过。哦不,卧室也没逃过,左谦羽把自己常用的一些私人物品,统统放进了卧房,跟沈煜朗的摆放在一起。
偏偏他现在是这栋别墅的半个主人,做这些都无可厚非。
只是,苏南曾在这里住过两年,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存在的痕迹,现在看着左谦羽一点点把这些痕迹抹去,沈煜朗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看到左谦羽要去动苏南的画室时,沈煜朗终于忍不住出声,“住手,你在做什么?”
左谦羽正叫工人把画室里所有的画都收起来,各种价值不菲的画具也被随便扔在地上,到时候会像垃圾一样被扫出去,扔进垃圾桶。
而那些画,工人的手段也很粗暴,他们不懂欣赏,主家说是些无用的东西随便处理了,他们当然也就拿这些看着还挺好看的画当废纸废布。
一些画被扯下来扔在地上,纸张破裂了,画布被揉成一团,画框画板也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画上还多了好几个明显脚印。
沈煜朗双手微颤,目中冒出不可遏制的怒火,“谁让你们动这个地方的!”
这里的每一张画都是苏南一点一点亲自画下的。这里的画具,有些是苏南自己买的,大多比较普通;有些是沈煜朗送给他的,基本都是高级货。
但不管是普通的画具,还是高级昂贵的画具,在苏南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都非常爱惜。在苏南第一次收拾东西想要离开这里时,他把自己所有的画都收了起来,而对那些画具,他没打算带走,却也仔细地打包收起来,封存在那里。
好像随时能拿出来用。
可是现在,它们都像垃圾一样被随意扔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嗯,又在作死
今天去吃了巴黎贝甜的蟹肉味开口笑,好好吃!!!
外面的面包皮好酥,蟹肉有点甜辣口味,特别多!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全是蟹肉!蟹肉爱好者一本满足!
同款还有鸡蛋味和BBQ烤鸡味,下回吃了再给你们反馈!
对了!甜甜圈也好吃!里面的奶油一点也不腻!强推!】
第54章
看到画室里这里一片狼藉的样子,沈煜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害怕。
沈煜朗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留着这个地方,或许有一天苏南还会回来;而如果这个地方毁了,那苏南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到沈煜朗的怒吼,画室正在拆剩余画幅的工人都停下了动作,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明显是别墅主人的男人,然后不约而同看向站在画室中央的那个人。
“煜朗哥,我只是在处理一些废弃物品而已,你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左谦羽转过身来看向沈煜朗,他手里拿着一幅画,面含微笑带着一丝惊讶,好像不理解沈煜朗怎么会为这样的小事而生气似的。
沈煜朗看清了左谦羽手里拿的画,心底便是一颤。
那是,苏南离开前最后画的一幅画,一朵长在星球上的玫瑰花。
苏南说这幅画还没有完成,可是在沈煜朗看来,却看不出这幅画哪里还没有画完。黄色星球上,这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绽放在透明的玻璃罩中,娇艳欲滴,开得极为灿烂。
他还记得,苏南向他讲述那个故事的表情,他也记得那个故事。
——小王子离开了他的玫瑰花,爱上了一只狐狸。
不知是因为这幅画是苏南最后画的,还是因为那个故事赋予了画特殊的含义,这幅画在沈煜朗眼中也变得特别起来。
他弄不懂那则童话故事寓意的最终指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一则童话故事。但至少他知道,不能让人破坏这幅画。
哪怕是左谦羽也不能。
“把画给我。”沈煜朗朝左谦羽伸出手,神情冷淡,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左谦羽当下变了脸色,沈煜朗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不给留面子,让他很是难堪。左谦羽控制着情绪,勉强对沈煜朗笑了笑,“只是一幅画而已,煜朗哥什么也喜欢油画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捏着画框的手不自觉用力,左谦羽手心微微出汗又下了狠力气,油画布被他这样一捏留下了好几处痕迹。
沈煜朗看得心下抽紧,连声音也透出一丝紧张,“给我!”
他越在意这幅画,左谦羽心中越恨。左谦羽面上还维持着笑意,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煜朗哥这么喜欢画,不如我哪天买一幅名家的画送给你。啊,说起来爷爷收藏着好些名家的画作呢,爷爷最疼我了,我可以从爷爷那里要一幅画给你,煜朗哥,你觉得怎么样?”
此时的沈煜朗如果还看不出左谦羽是故意的,那
他就白管那么一大家公司了。看出左谦羽眼中的不甘与怨恨,沈煜朗反而镇定下来,他垂手而立,平静地注视着左谦羽。
“你的身体不好,应该多静养才是,折腾这些做什么?”
左谦羽脸上挂着仿佛印上去的笑,“我和煜朗哥已经结婚了,以后就是一家人,这个家当然要一起布置了。”
沈煜朗深深看左谦羽一眼,目光在他手上的画打了个转又收回,“这间画室我很喜欢,你不要动。”
左谦羽呼吸加重,脸上笑容有些扭曲,他忍了又忍,才没把心中的那句话质问出口。
——是你喜欢,还是那个姓苏的喜欢?
“给我。”沈煜朗再次向左谦羽伸手,目光沉沉,不怒而威。左谦羽的心颤了颤,他告诉自己,不能跟沈煜朗硬碰硬,反正自己已经和沈煜朗结婚了,来日方长。
左谦羽忍着满心不甘,将手里的画给了沈煜朗,看沈煜朗珍而重之地拿在手里,更是让左谦羽气苦。
“这里不适合你久待,为了身体着想,以后你就不要来这里了。”沈煜朗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左谦羽的表情又有了一瞬的扭曲。
听着是为了自己好,可事实上不过是他不愿意自己再动苏南的东西。
究竟那个苏南有什么好,明明跟他结婚的是自己!
最后,沈煜朗将所有人都赶出了画室,一个人锁在里面很久才出来。左谦羽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反正从那以后,那间画室便被锁上,谁也不能进去。
这间画室时时刻刻提醒着左谦羽苏南的存在,令他如梗在喉,可是却毫无办法。
贺之栾换上衣服准备下班,他连着加了几天班,今天又收治了一位需要手术的患者,在跟其他医生讨论定下治疗方案后。主任看他脸色,放话让他提前下班回家休息,别作为医生到最后反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到了停车场,贺之栾一路走向自己的车子,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
贺之栾侧身望过去,就见在自己的车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而穿着衬衣西裤的沈煜朗正靠在车门位置,指间夹着根抽到一半的烟,烟雾缭绕,看不太清表情。
贺之栾皱了下眉头。
沈煜朗来找自己做什么?
贺之栾缓步朝自己的车走过去,沈煜朗没有看他,将手里的那根烟抽完,随即掏出了个空烟盒,把手里的烟头摁灭装进去。贺之栾看到那烟盒里有好些烟头,心中一动,想这沈煜朗不知来了多久,抽了多少烟。
堂堂大公司的总裁来等自己一个医生,两人之前并没有交集,也从不曾私下有过往来,唯一打交道的,也就只有苏南住院的那段时间了。
贺之栾想着,对沈煜朗今天来找自己的来意有了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
贺之栾站定,不等他先开口,沈煜朗抬眸看过来,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
“贺之栾,苏南去了哪里?”
第55章
对于沈煜朗来找自己问苏南的下落,贺之栾稍微感到有些意外。他对沈煜朗和苏南之间发生的事情了解个大概,虽然从来没有问过苏南,但凭借他所看到的事情加上猜测,苏南以前不管跟沈煜朗是什么关系,应该都已经结束了的。
更何况,这位沈大总裁还已经和别人结了婚。
沈左两家的联姻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苏南也是在那个时候出国的。这才结婚多久,沈煜朗怎么转头就又来找苏南?
心里翻滚着这些思绪,贺之栾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是挂着礼貌的微笑,“沈先生来找我问苏南的下落,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沈煜朗眉头一皱,“哪里奇怪?”
贺之栾笑了笑,“沈先生跟苏南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南在哪里?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苏南的下落呢?”
他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温和有礼,然而问出的话却毫不客气。沈煜朗顿时脸色一变,他原本是靠在车门上的,此时站直身体,眸色沉沉向贺之栾看来。
贺之栾的眼神毫不退让,与他对视。
一时之间,安静的停车场似能听到电光四射的“噼里啪啦”声响。
沈煜朗冷冷看着贺之栾,“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贺之栾耸耸肩,“自然是苏南朋友的身份。”
沈煜朗嗤笑一声,“朋友?”
语气满满的讽刺,贺之栾不以为意,看着他平静而认真地说道:“我是苏南的朋友,是看着他长大的邻居哥哥,关心他也是应该的。而你呢,沈先生,刚结婚不久的你,又是为什么要来找苏南?”
沈煜朗表情一顿,回答不出来。
贺之栾看着沈煜朗,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龌龊,这让沈煜朗忽然没了之前的气势,有些不敢直视他平静的眼睛。
“沈先生,既然你都已经结婚了,而苏南也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他,让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说到最后,贺之栾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贺之栾一副完全替苏南着想的姿态,让沈煜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不是确定苏南出国前唯一联系的人只有贺之栾,沈煜朗又怎么会来找这个男人,这个被苏南挂在嘴边,总是喊着“哥哥”的男人。
不要去打扰苏南?鬼都知道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沈煜朗完全不想去深究,他只知道,自己不可能跟苏南就此陌路,放任他从自己的世界彻底离开。
就算、就算为了那幅他还没画完的画。对,苏南不是说那幅画还没画完吗?他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既然画了那幅画,就应该画完它!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沈煜朗急切地不愿放过这一个可以找苏南的理由,哪怕它完全经不起推敲。
从贺之栾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沈煜朗阴沉着一张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