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寻觅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而岳渊渟,就像是一个苦苦哀求丈夫回头的可怜妻子。
“觅觅。”岳渊渟委委屈屈的开口了:“你生我的气。”
寻觅:...
有那么几秒钟,寻觅真想撬开岳渊渟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岳总您人设崩成烟花了您知道吗!
“放开我。”寻觅半个身子都麻了,他努力抽了一下腿,没抽出来,他有点恼了,冲岳渊渟喊:“你起来,别这么抱着我!”
岳六岁努力思索了一下寻觅话里的意思,然后犹犹豫豫的放开寻觅,站起身来,展开双臂,从抱住寻觅的腿,改为抱住寻觅的肩膀。
寻觅:...
也不是让你这么抱着我!
“觅觅笑笑。”岳渊渟个高,他一站起来,寻觅整个人就完全被岳渊渟压住了,岳渊渟的下巴压在寻觅的额头上,带着点讨好似的蹭了两下:“觅觅高兴。”
听起来,他大概是以为自己送的东西能让寻觅高兴。
寻觅被蹭的脑袋都跟着歪了,他不习惯岳渊渟这样亲密的举动,又推不开力气极大的岳渊渟,他被抱急了,拔高了嗓门怒道:“岳渊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给我松开!”
寻觅的声音大了些,整个衣物间里又十分逼仄,声音回响,尾音吼出来的动静把寻觅自己都吓了一跳。
岳渊渟似乎也被吓倒了,他犹犹豫豫的松开手,却也没完全松开,手指头依旧抓着寻觅的胳膊,他的腿大概退后了十几厘米,然后垂着脑袋,眨巴着眼看着寻觅。
寻觅胸口气血翻涌,他跟这个状态下的岳渊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冷冷的甩开胳膊,丢下一句“以后不要给我送任何东西”,然后就转身,大跨步的走了。
他走出了衣物间没几步,一回头就看见岳渊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了,岳六岁被吓到立刻回头,心虚又紧张的面向墙壁,假装自己是在看墙。
看啊,这面土墙,又黄又土,真吸引人啊。
岳六岁还拿手扣了扣,啊,这面土墙,居然是土做的,真好扣啊,简直想扣一辈子。
一边扣,岳六岁还一边拿眼睛瞟了一眼寻觅。
寻觅身上穿着简单地白半截袖和运动裤,他长得很清秀,不是惊艳的模样,但很耐看,有一种邻家奶猫弟弟的感觉,一头柔软碎发,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白的要命,柔软的脖颈被阳光照的像是会发光,半个耳朵被照成了半透明的模样,有细碎的绒毛轻轻的飘着,让人很想捏一捏。
岳六岁一个不小心,扣下来一大块土墙,然后又赶紧把土块塞到身后,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模样。
“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真正的你如果站在这里,根本不会这样,等你醒了,你会后悔今天你所做的一切的。”寻觅又一次重复:“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不想见到你,也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说完,寻觅转头大跨步的离开,脚步快的像是飞一样,好像慢上半步就会被追上一样。
冲到拐角处的时候,寻觅的眼睛不听话,还是飞快的瞥了一眼衣物间门口。
岳渊渟就站在那里,往日高昂着的头颅难过的低着,锋锐的眉眼垂着,手里拿着那块土,整个人身上似乎都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委屈。
像是...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连尾巴都晃不起来了,只能难过的在原地趴一会儿,舔毛都提不起来力气,垂着脑袋,不甘心的悄悄看着寻觅的背影,希望寻觅能回头看看他。
寻觅脚步一顿,继而更快的跑掉了。
他从衣物间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土窑房里。
土窑房里冷气四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型空调已经把屋子里都吹凉了,寻觅心里头飘着的火儿被这冷气一浸,也就烧不起来了。
他隐约间有点后悔,还有点难堪,眼前总是浮现出岳渊渟的那一双眼。
岳渊渟生了一双丹凤眼,眼眸上挑时显得有几分桀骜凌厉,让人不敢接近,眼尾垂下来时又显得轻佻肆意,凭空多出来几分风流样,多数时候岳渊渟的眼都像是浸着冷气,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发紧,可是寻觅现在一闭上眼,就想到岳渊渟缩在角落里,手里抓着戏服往脑袋上套,被他撕下来,又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样子。
线条锋锐的丹凤眼微微瞪大,墨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从下往上看着他,带着点讨好,小心翼翼的——
“寻觅!”突然间,土窑房被人推开,楚刀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寻觅一个哆嗦,一回头正看见楚刀手里拿着两根冰棍进来,楚刀一进来就被这屋子里的凉劲儿给惊了一下,左右一看,立刻夸张的跳进来:“可以啊寻觅,你那儿来的空调?”
这里地处沙漠边缘,人迹罕至,整个剧组拉电取水都费劲,更何况是运送空调——陈辞买的空调现在还在路上呢,不知道猴年马月能送到。
寻觅看见了这些东西就心里堵得慌,找了个借口把这些全都送给了楚刀,让楚刀一并搬走了,然后咬着楚刀给他的冰棒,捧着楚刀给他的剧本一直看到晚上。
他就是来打酱油,露个脸,戏份不多,集中拍摄的话几天时间就能杀青,但是台词不少,得用心背。
寻觅背剧本背到半夜,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寻觅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古装戏服,开始了进组第一天的拍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寻觅凶过岳渊渟的缘故,今天岳渊渟再也没出现在寻觅面前,寻觅拍戏的一整天里,他的土窑房里也没多出来什么东西,这让寻觅安心之间又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岳渊渟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傻子,但剧组一但开拍,他又要全身心去拍戏,所以也就没再关注过岳渊渟这边。
他们拍的是古装单元剧,以“龙门寨”里的土匪为主题,主要拍摄的是寨子里的土匪和经过寨子的过路人发生的趣事,再掺杂各种时下比较流行的梗和俏皮段子,所以演员很多,都是一个单元一个单元拍摄的。
寻觅就算是其中一个单元的演员,还是比较前面的戏份,最开始开机拍的时候最容易找不到感觉,因此寻觅NG了挺多回,但演员都很和善,没人说寻觅。
这个古装剧因为是轻喜剧,所以请来的演员都不是大牌,多数都是三四线的演员,和一些没什么演技但名气不错,且急需作品傍身的流量演员。
就像是寻觅这种,没什么太大底气,听话,又自带流量,好用。
常驻演员一共五个,眼下来了四个,还有一个没来,寻觅算半个常驻,他主要是戏份不多,戏一拍起来,大家对彼此都有点了解,拍着拍着就都熟悉了,寻觅也放开了不少。
从早上八点拍到晚上八点,导演才松口,放他们去吃饭。
剧组不着急赶进度,也没有演员作妖,大家都想把戏拍好,所以不需要连夜拍戏,导演痛快的放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了。
寻觅拍了一天,累坏了,跟剧组里刚认识的朋友一起去吃饭,这位朋友叫赵元,长得贼眉鼠眼的,但并不讨人嫌,眉眼中带着一种让人发笑的劲儿,是个喜剧演员,很会搞笑,嘴里都是段子,寻觅跟他说话,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他们从剧组拍摄场地出来,走到旁边的空地桌子上,寻觅一走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眼前被摆了一盘冰过的车厘子和荔枝,是个剧组工作人员摆的。
这奢侈的画风跟剧组里这贫穷的气息格格不入,寻觅心头一跳,突然升腾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每一张桌子上都摆上了新鲜的水果。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别人桌子上摆着的是切过的苹果和梨,显得抠抠搜搜的,而他这张桌子上摆的是车厘子和荔枝,颗颗饱满硕大,一看就是用心准备过的。
寻觅:...
岳六岁,名不虚传。
还他妈学会暗度陈仓雨露均沾了!
以为我是瞎的吗?
连个空调都买不起的剧组,什么时候吃的起这么贵的东西了!
“哇,还有水果哎,空运过来很贵吧。”赵元一见了荔枝立刻动手开吃,一边吃一边感叹陈导舍得花钱。
路过的剧务人员闻言,还笑着跟赵元说:“赵哥说错啦,这不是我们陈导买的,是粉丝送过来的,说是给他们偶像吃的。”
赵元闻言夸张的瞪大了眼:“谁家粉丝啊,这么好?”
寻觅抿着唇,悄悄的伸手在盘子底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凸起,不由得忐忑的绷起了心弦。
这盘子是岳家定制的,在盘底有一个符号,肯定是岳家空运过来的。
他不想被别人说自己跟山岳集团,跟岳渊渟有关系了。
“这个陈导没说。”剧务人员又补了一句:“陈导就说是粉丝送的。”
寻觅小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扒拉了两口饭,逃也似的跑了。
今天回到土窑房里,屋里倒是没多出来什么多余的东西,只不过寻觅多了一个邻居。
本来寻觅隔壁的房间是空着的,还没演员入住,但是今天回来的时候隔壁已经有了人声了,好像还在争吵什么。
寻觅当没听见,正要出门去打水呢,隔壁的人突然冲出来了。
“这什么破地方!我才不要待呢,非要来沙漠取景干嘛,后期绿幕抠不行吗!”冲出来的人拿着手机,气的直跺脚,高声冲身后赔笑的助理发火:“这地方什么破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这戏我不拍了!”
寻觅正好拎着盆出来,俩人撞上眼,彼此都尴尬的僵住了身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寻觅关系不好的谭任。
第8章 霸总他努力在舔
谭任一见了寻觅,原本恼火的表情顿时冷下来了,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寻觅:“你怎么会来这儿?”
寻觅现在在圈里还处于封杀状态,没什么人敢冒着得罪山岳集团的风险去帮寻觅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流量,谭任以为寻觅都凉了,没想到寻觅会再次出现,而且还跟他出现在了同一个剧组。
一看到谭任,寻觅就知道了,看来谭任就是今天唯一一个没到场的主演。
说来也巧,寻觅是楚刀走了后门塞进来的,谭任之前自然不知道寻觅来参演这个,寻觅也没和楚刀提过他和谭任之间的矛盾,楚刀也不知道他们俩不对付,自然也没和寻觅提前通过气。
这就导致现在寻觅和谭任俩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寻觅努力的想让自己挤出来点场面话,又实在是说不出来,谭任似乎很想再踩一脚寻觅,但一想到之前在洗手间,他被岳总骂的事儿,又把那一肚子话给憋回去了。
难道寻觅暗地里又和岳总和好了?所以才能进龙门寨剧组?
他们两个如果和好了的话,那谭任是不敢得罪寻觅的。
想着,谭任硬生生压下了冲寻觅的不满,从牙龈里挤出来三个字:“好巧啊。”
寻觅沉默片刻,也努力的回了一个“巧”。
两个人默默地静立片刻,然后一个回房,一个去水房打水,默契的把对方当成空气,特别是谭任,冲进土窑房的时候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由此可见,成年人的世界不仅虚伪,还都很市侩。
冲回房间后,谭任立刻拿起手机,打给自己的经纪人,想要问问对方寻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结果他的经纪人一接通他的电话,先一步问他:“你到龙门寨剧组了吗?”
谭任“啊”了一声,有点害怕,难道是他的经纪人知道他抱怨剧组条件不好了?他浑身的气焰都压下去了,低声说:“在呢,怎么了?”
经纪人说:“先别拍那部戏了,你的好日子快来了!马上买机票回来。”
谭任惊讶的问:“什么好日子啊,赵姐,你跟我透露一下。”
“我也是刚知道的。”电话那头,经纪人低笑一声,说道:“知道寻觅吧?最近寻觅不是走了吗,岳总身边没人,刚才岳家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岳家现在开始找跟寻觅长得像的人了,明天有个晚宴,我就把你推上去了,谭任,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是能拿下岳总,以后可就是星途坦荡了!我给你买最快的机票回来,凭你和寻觅的三分相似,你再乖一点,一定可以的。”
谭任心里头一下子堵起来了。
他最讨厌别人跟他说他和寻觅相似了,可偏偏现在,说这些话的是他不能忤逆的经纪人。
“能行吗?”谭任有点抵触,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这还拍着戏呢。”
“一个三流剧本,有什么好拍的!”经纪人语气顿时冷下来:“谭任,你今年都多大了?再不转型来得及吗!难道想一辈子演那些粗制滥造的喜剧吗?”
谭任闻言,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
经纪人飞快发过来了一些岳渊渟的喜好和资料,让谭任背熟。
谭任随手打开了资料,正看见上面的岳渊渟的一张偷拍照片。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侧对着镜头,丹凤眼,高鼻梁,浓眉薄唇,半张脸隐逸在昏暗中,从照片上的角度,能看见那张脸凌厉紧绷的下弧线。
谭任心头一跳。
岳渊渟很有型,带着一种斯文败类特有的坏劲儿,那股劲儿藏在眼角眉梢里,直直的吸引着谭任的眼,谭任忍不住攥紧手机,放大照片,盯着岳渊渟夹着烟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