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脸色不是很好,当年自己跑到二手书书店求他收留,被无情拒绝,要不是自己死皮赖脸,两人可能根本就不会认识。
而现在他不止助养了小男生,还对他这么有耐心,以前对着自己不是“滚”就是“让开”,一言不合就撸袖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过。
谢恒酸了。
这老男人这几年肯定没闲着。
这个认知让谢恒更酸了。
不知道谢恒脑补了些什么的沈知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缺钱吗?”她粉谢恒粉了有一年多了,从他还没回国时就挺喜欢他,她的爱豆是怼天怼地连自己粉丝都怼的神仙哥哥,从来不向恶势力低头,而现在竟然低声下气的求人收留,肯定是遇到了特别大的事情,不然绝不会把姿态放这么低的。
谢恒叹了口气,开始卖惨:“我现在确实挺惨的,没钱也没地方住。”
“好可怜啊。”沈知瑜说。
沈知瑜面对自己的偶像全然像个失去脑子的傻白甜,果然是没受过社会荼毒的温室花朵。
沈莫拿起手机,淡淡道:“我给你订酒店。”沈莫不知道谢恒又要作什么妖,他的卡里有很多钱,绝对不会住不起酒店。
谢恒有需要,他出钱出力都无所谓,毕竟相识一场,但是绝不会允许谢恒再次住进他的家里。
简单来说,一夜情就是一夜情,沈莫没有要将一夜情进一步发展的意思,要发展也是五年前,绝不会是五年后。
二十多岁的他还有可能垂涎小屁孩的身体,但是现在的他对没技术没经验的小屁孩没兴趣。
所以同住一个屋檐下是绝对不行的。
沈莫站在沙发旁摆弄手机,一脸决绝。
谢恒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突然伸长手臂直接挑飞了沈莫握着的手机。
沈莫一愣,视线顺着手机往上看去,谢恒撑着沙发一个起身跳到了沈莫面前,伸手接住了下落的手机。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谢恒突然出现在沈莫面前的这一刻,沈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谢恒低头看向沈莫手机亮着的屏幕,上面是酒店的住宿信息。
谢恒看向沈莫,往前迈了两步,语气阴沉,“哥哥,非得这么绝情吗?”
谢恒面无表情,眼睛直直盯着沈莫,灯光下,墨黑的眼睛里似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这一瞬间,沈莫有一种自己伤害了眼前这个人的错觉。
见沈莫沉默,谢恒冷笑一声,转身用力踢了一脚自己扛来的那个箱子,可能是走的太匆忙,箱子本来就没封结实,被谢恒踢了一脚后应声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书籍。
“枉我这些年来……”谢恒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像是到了某种情绪的极端,胸口起伏,最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连同沈莫的手机一起扔到桌上,冷着声,“不用麻烦沈先生给我订酒店了,我有手有脚,不用你施舍。”
谢恒说完这话就往外走,丝毫没有犹豫。
沈知瑜看到这一切的发生直接傻了,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沈莫视线落在箱子里的书籍上,那都是他这些年写的书,刚刚被谢恒拼成“对不起”发了微博的书。
沈莫又不是沈知瑜,小屁孩以退为进的套路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但是……
“哥……”沈知瑜眼见谢恒开门走了,特别担心。
沈莫叹了口气,捏了捏额头,对沈知瑜摆摆手,“让他回来吧。”
沈知瑜闻言忙跳起来去追,谢恒出门得有三分钟了,可能已经坐电梯下去了,她必须快点儿。
“你走慢点儿。”沈莫见她急匆匆的样子提醒她。
如果他没估计错,某些人现在正蹲门口猫着呢。
果然,沈知瑜一打开门,脚步就急刹车似的停了下来。
沈莫嘲讽地笑了一声,几年不见,还是这个套路。
五年前沈莫没收留谢恒,这脸皮厚到家的人就蹲在二手书书店门口不走,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
当时的沈莫没有心软,只是被他缠烦了。
而现在,沈莫确实是有点儿心软。
沈知瑜对斜倚在墙上的人小声道:“进来吧,我哥同意了。”
同意了?
谢恒眉头一挑,继而冷笑一声,“我有尊严,绝不食嗟来之食,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你回去吧,我不进。”
沈知瑜愣了。
????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许多问号?
既然不打算进去为什么不走?
沈知瑜好说歹说,谢恒就是不为所动,沈知瑜没办法了只能回到屋内对沈莫道:“……哥……他说他不进来……”这话沈知瑜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她粉的这个偶像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儿不太正常。
“不进,就在外面呆着吧。”沈莫没打算理他,过一会儿自己就进来了。
门开着,沈莫说的话谢恒听得一清二楚。
“呵。”谢恒冷笑一声,高声道,“我算看明白了,这年头什么情谊都是假的,落难时候见人心,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沈知瑜从来没见过沈莫生气,他向来情绪隐藏的极好,从不外泄,开心生气都看不出来,仿佛从来都这么淡淡的,没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
但是此时此刻,沈知瑜明显感觉出沈莫情绪起伏很大,因为她看到他哥的眼神很危险。
下一刻,沈莫大步往门外走了过去,沈知瑜怕俩人打起来,忙跟了过去。
沈莫走到门口,看向站在门外一脸挑衅的人,语气冰冷,“进来。”
“不进。”谢恒梗着脖子,他又不是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很好,沈莫的怒气轻而易举地被谢恒挑了起来,
浅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谢恒,沈莫抬手松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又将袖口往上挽了挽活动了一下手腕。
谢恒看到他的动作,神情一顿,斜倚着墙的身体慢慢站直。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他把这人惹毛了,这是要揍人的前兆。
谢恒咽了一下唾沫,嚣张道:“这次就给你这个面子,下不为例。”
沈知瑜眼看着自家偶像说完后一向挺直的腰身微微弓起,然后迈步贴着沈莫身边的门进屋,沈莫抬手关门时,自家偶像竟然还缩了一下肩膀。
沈知瑜站在那里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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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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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屋内后,沈莫踢了踢地上的箱子,“把这搬走。”
谢恒搬起箱子,瞥了一眼沈莫,“别拿我宝贝撒气。”
沈知瑜忙对他招招手,“先放储物间吧。”
谢恒将箱子搬到储物间,嘱咐沈知瑜,“别给我卖了啊。”
“放心,我哥不会卖你的东西,他只会……直接扔出去。”沈知瑜道。
谢恒想了想,觉得沈知瑜说的特别对,于是把箱子往里推了推,找了报纸盖在上面,试图遮掩起来。
沈知瑜:“……”
这……也就剩张脸了,果然颜值都是用智商换的。
“你哥这臭脾气你也忍很久了吧?”谢恒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
沈知瑜确实挺想赞同的点头,顺便来一个吐槽大会,但是看到自家哥哥冰冷的眼神后,沈知瑜选择躲回了自己的卧室。
谢恒眼看着客房的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一转头就对上了站在客厅内的人。
灯光下镜片后好看的眼睛泛着清冷。
老男人向来极其会掩藏情绪,刚住进二手书书店时,谢恒总是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总是准确的踩到沈莫的底线。
每当沈莫烦了时,总是毫无预警的给他一巴掌,更甚至直接踹腿上。
反正下手从来不留情。
可能是过往记忆太过惨痛,谢恒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警觉道:“沈莫,别想赶我走,我就睡沙发。”
“你喊我什么?”沈莫眼睛一眯。
“哥哥。”谢恒一秒都没有犹豫,“哥哥,我饿了,有吃的吗?”
“没有。”沈莫对他招招手,“过来聊几句。”
“聊什么?”谢恒走过去,垮着肩,一副可怜相,“我晚上没吃饭,真的特别饿,我一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不吃饭扛不住,你行行好,反正都已经收留我了,难不成还差我这一口饭?”
“冰箱里有食材,自己做。”沈莫不为所动。
沈莫的冷酷无情谢恒是深有体会的,只能自己走到厨房去找吃的。
晚饭吃的很干净,没有剩饭,冰箱里还有阮白买的新鲜西红柿。
谢恒往锅中接了些水烧着,将西红柿洗干净切了花刀放在碗里备用。
厨房是开放式的,沈莫懒懒靠在流理台上看谢恒煮东西。
谢恒穿了件白色带字母的宽松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不是很明显,但是线条很漂亮,青筋蜿蜒而上,拿东西时手臂用力,手肘绷紧,彰显着着这个年龄男孩子的力度。
沈莫淡淡移开视线,问谢恒,“酒店为什么不能住了?”
锅内的水不多,开的很快,谢恒将烧开的水倒进了盛放着西红柿的碗里。
“我爸逮我呢。”谢恒没多说,但是也没刻意隐瞒。
沈莫啧了一声,语带嘲讽,“请问您今年贵庚?还学十八岁离家出走那一套?”
谢恒双手撑在流理台上倾身看他,“小爷我今年二十三,不知这位哥哥今年贵庚?这毒舌的的功力不减当年啊。”
“毒吗?”谢恒离他太近,压迫感太强,沈莫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西红柿好了。”
谢恒突然挨了这么一下,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不仅毒还带刺,扎人。”
谢恒给被热水烫过的西红柿去了皮,然后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西红柿鸡蛋拌面你要吃吗?”谢恒问沈莫。
沈莫想了想,“吃。”
谢恒将五个鸡蛋敲碎放进碗里搅拌均匀,然后锅中倒油将鸡蛋煎熟。
谢恒做西红柿炒鸡蛋,沈莫就靠在那里看着,有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五年前,谢恒背着包来到郴县,除了一张汽车票外,身无分文,站在汽车站外不知何去何从时,一抬眼就看到了破旧的二手书书店门口那张躺椅。
躺椅上面躺了一个人,白衬衣黑长裤,脸上罩着一个老大爷在大树下下棋时摇的那种大蒲扇,摇摇晃晃吱吱呀呀。
谢恒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这个画面看的入神,最后他干脆蹲在对面街上点了根烟。
沈莫睡了多久,谢恒就看了多久,直到蹲的两腿发麻,烟蒂扔了一地时,那人才缓缓移开蒲扇,坐了起来。
细眼长眉,带着落日余晖望过来时,慵懒中带着漫不经心。
谢恒当时一个用力咬碎了嘴里的烟,这特么是狐狸成精啊。
老头经常说谢恒没见过世面,十八岁的谢恒梗着脖子不服,见到成了精的男狐狸那一刻,谢恒服了,他确实没见过世面。
死皮赖脸住进狐狸精家里,谢恒以为狐狸精都是温柔和善的,谁承想他遇到的这只不止毒舌,还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动手。
狐狸精果然不适合他。
他才十八岁,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后来,谢恒发现,十八岁的诱惑,像五十年醇酿,后劲十足。
谢恒将西红柿炒鸡蛋盛出来放到盘子里,锅内加水。
“水开了,把面条放进去会吗?”谢恒问沈莫。
“不会。”沈莫摇头。
“您这五年是功能退化了吗?”谢恒从流理台后走出来,撩起T恤的衣摆擦了擦汗,“我去洗个澡,水开了,放面条。”
沈莫别开眼睛。
谢恒也没指望他回应,又说道:“我从酒店跑的太匆忙衣服都没带,先穿你的了。”
沈莫看他往洗手间走去,提醒,“用我卧室的洗手间。”家里有两个洗手间,一个在他的卧室里,一个在外面,只要沈知瑜在的时候,沈莫便不会用外面的这个洗手间。
谢恒瞬间理解他的意思,应了一声就进了沈莫的卧室。
沈莫走到流理台后等水开。
五年前他和谢恒一起住了大概三个月,六月七月八月,一年中最热的三个月。
沈莫从来没试过跟人这么朝夕相处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与一个陌生人一起住三个月。
谢恒脸皮厚,所以几乎没有陌生便直奔一种诡异的熟悉,认识第二天,沈莫便能毫无负担的往他脑袋上抽。
毕竟十八岁的人有时候像个傻逼,得抽一下才能提醒他脑袋里的水有多晃荡。
沈莫本以为五年没见总会陌生,毕竟人会变,就像他,就变了很多。
但是,谢恒似是一点儿没变,还像当年一样,裹着夏日熏热的风以不容拒绝之势席卷而来。
沈莫打开锅盖,放了一把面条下去,白色的面条在锅内四散开来,沈莫想到以前那个恨不得吃下一头牛的人,又抓了一把放进去。
面条煮好后,沈莫将之过了凉水。
里面洗澡的那位还没有动静,再等下去,面条口感就要打折扣了。
沈莫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了房门打算让谢恒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