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沂正低头写着笔记,一个纯白的磨砂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
“顺便帮我把我的也记了。”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白金色的眼镜框,从侧面看,可以看到小拇指肚厚的眼睛片,还有他纤长的睫毛。如果说臧白的脸会有一丝不可接近的距离感,那戴上眼镜之后,轮廓都柔和起来,镜片削弱了他眼睛里其他的情绪,有点奶。
尤其,是转头看他的时候。
江沂收回了眼神,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基因序列图:“自己不记吗?”
“我不会用左手啊。”臧白眨眨眼,不是你让我不要用右手,那就从今天开始做戏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以后的笔记,江沂都得记双份。
江沂翻开臧白的笔记本的时候,有一瞬的震惊。笔记本上,好几个生物模型,就像是从树上复刻出来的一般,每一笔都精致到一个细胞。竟然还有颜色!
他往前翻了翻,第一页整体是一个无人机模型。每一个零件都分开画在四周…………
臧白看见江沂观察着他的笔记本,语气有点嘚瑟:“我说过我画工很好的。笔记就交给你了,别因为嫉妒我就偷工减料。好好记,放学哥请你吃饭。”
一上午的课,臧白虽然人在,但身体不允许他像某人那样精神。他昨天也没少睡,依旧困得一批,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头磕在了桌沿上,埋头在下面单手玩手机。
【呼格】:下课去打球?下午和高三的约了比赛。
【W strawberry】:手疼,不去。
【废废】:啊~~~,队长,你抛弃我们了吗?
【W strawberry】:有呼格在,你们没问题。
【呼格】:我控不了场啊,你就去给我们安排一下战略。
直到几人下课看到了臧白的手,才知道臧白说的是真的手疼。
“卧槽,大哥,你手咋弄的。”苏枫道。
“如你所见,废了。”
呼格吉勒闻言,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他分明还看见臧白的指头动了。
呼格手里的篮球转了几圈,突然一握:“那这次考试是泡汤了吧,喂,要不要去我家?我爸很欢迎你的。”
臧白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表面很淡定:“我当然知道布和叔叔很欢迎我,但是你不考试,两米估计会缩成一米九。”
呼格吉勒说的去他家,当然是去他家牧场。从小臧白没少去,他家马都认得他了,呼格他爸更是把他当亲生儿子。
“说得也是,那你先去我家马场玩儿。我考完试回去,苏枫,废废,你俩也一起去?”
“行啊。”
臧白就坐在长椅上,看他们几个人打球,基本就防呼格。毕竟球到了呼格手里,其他人就碰不着球。但防守还是有问题。
球滚在了臧白的脚边,他用左手拍了几下地上的球,勾在手上。扔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到了他们手里。
一直在球场边站着的几个女生,捂着嘴小声说着什么。
他们结束的时候,就看到臧白那里站了一个女生。
“学,学长。给你水。”
!
高一的学妹啊!
苏枫他们几个人看到女生身上的校服外标的颜色,一阵唏嘘。
反而是呼格有点欲言又止,下一秒,女生给他们几个人一人送了一瓶水。呼格张了张嘴,没说话。额,拿人手短啊。
女生走了,他们才看到臧白旁边不仅是一瓶粉泡汽水,还有一个彩虹棒棒糖。分量还有点大。
“咳,那啥。臧白呀,你和格格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啊?”张斐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毕竟之前的还没了解,这又有了新的情况。
“不适合,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所以你刚才拒绝人家学妹了?那她还送我们水。”
“嗯。”
“那你高中不谈恋爱了?”
“嗯。”
“哇!那太好了!是兄弟就一起做单身狗。”
呼格见他们几个人聊的欢,有种预感,臧白这flag立的有些草率了。
倒了怎么办。
臧白咬着棒棒糖回六班。
二楼一阵乌隆乌隆的吵闹声,男生们的大嗓门和笑声简直刺耳。
可臧白刚走到大厅边角处,一个不明物体直直向他飞来。
嘭——
不明物体打在他拿着棒棒糖的左手上,又滚上白墙,偏转角度。又回去了。
圆形彩虹棒棒糖碎在地面上,惨兮兮。
寂静……
球来的方向。
左边直线方向过去,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
大厅里四面八方围着的男生,都挡住了某人。捧着“球”向他道歉。
“臧白哥,对不起。我们没看见你从那边过来。”
“对不起啊,臧白哥,我们下次一定不敢了。”
臧白蹲下把碎掉的棒棒糖用纸包住:“没事。又不是你们踢到的我。”
顺便看了一眼那颗球的样子,里面都是英语报纸团成的,外面用胶带包住了。
真是闲的疯了,距离上课几分钟的时间,也要在走廊里踢这东西。
还有隔壁班的也在玩儿。
臧白扔了东西,洗了个手之后,从洗手间里出来。
自己桌子上有了十几个棒棒糖,种类还不一样。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刚才那个把球差点踢在他脸上的傻逼。
以那球的冲力,要不是他躲得快,脸早就青了。
“帮我撕一下,手疼。”臧白将一只粉色的草莓奶油棒棒糖递给演技派的同桌。
江沂没有怨言,撕开后就递给了他。
臧白弯腰一口咬走了他手上的棒棒糖,在嘴里滚了一个方向:“你是不是闲的蛋疼,操场那么大,不够你踢球?”
第14章
江沂长了一张乍一看很温柔的脸,谦逊温暖,看着很好相处。完全没有奥班人传说中高傲孤僻的样子。盲猜今天就算出主意在走廊里踢“球”的人不是江沂,但那球是江沂做的。现在就在某人的座位下面呢。
换句话说,江沂甚至比他这个原班人马都要厉害的多。处得好,玩得上,不然怎么能两个星期不到。大家都沂哥,沂哥的叫。
但臧白却可以感觉到他骨子里的清冷寡淡。不是因为他对江沂有偏见,只是那双眸子太过深,不显于色。
臧白咬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没有咬动,还卡了一下牙齿。他回过神来。抿了一下棒棒糖,又让它滚到了另一边。
他突然想到什么,向江沂抬了抬手:“江沂,给我一下你手机。”
江沂看了一眼他鼓着的腮帮子,去校服里拿给他手机:“要我手机做什么。”
“加个微信,我还你钱。”臧白捏着他手机的一角,转了一下到手心里。
江沂愣神了一下,突然伸手握住了臧白手里的手机屏幕,恰好在下一秒屏幕亮起来时挡住了。
“有密码,你说,我加你。”臧白看着江沂又将手机拿回去了。再次见识到了这个人的小气程度。
臧白咔咔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说了自己的微信号,拿出手机等着某人加他。
正烦闷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的更碎,顺手删掉了一条陌生账号的请求。
“你什么操作?”
“啊?”突然被cue,臧白啊了一声,看到某人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我的微信。”
臧白:……
“你确定?”虽然肯定于江沂的视力,只要想窥屏,是可以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东西的。但他还是有点震惊。
这个呆萌小可爱,头像还是一个一看就是一个可爱少女的网图,是江沂的微信号?
某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臧白只好又等着江沂第二次发来好友申请。
通过了他的申请之后,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呆萌小可爱的头像。放大了看了下,又迅速返回去。
是,江沂的女朋友?
情侣之间经常会做换头像的事情,但他一直没有换过,因为太懒了。列表里都是些熟人,互相熟悉,也没有什么分享朋友圈的喜好。刚才,不让他看他手机,可能是因为屏保是他女朋友。
只是,他没有想到,像江沂这样的学习机器,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跑步的人,也有女朋友。是外校的吗?
“不用给我转了,也没多少钱。上次我也没还你。”江沂突然出声。
可能是猜测他不会再去医院重新包了,昨天那包东西里,东西很全。从消炎药,酒精棉签绷带……预计也有两三百块钱。
加都加了,你跟我说钱不用还了……
那我加了个空气?
臧白有些烦躁地向后扒拉了一下头发,给他转过去钱之后,忍了忍想把这人删掉的冲动。
“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跑着。”江沂看到手机里的转账,抬头看了臧白一眼。
?
臧白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钱收了。知道这人能跑,他一时还真相信了。
半天没听到这人的声音,江沂抬眸看了一下正在单手拧着瓶盖,往嘴里灌水的臧白,道:“我开个玩笑,你也信。我打车回去的。你手上的伤,昨天怎么洗漱的?”
尽管心里有了猜测,但臧白开口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
“哦,我室友帮我的,我本来打算不洗了,但那个高三的学长挺热心,就随便洗了一下。其实也还好,都结痂了。”臧白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两只手。
金黄色的暖光绕着窗户上的纱帘,漾在臧白瓷白色的脸颊上,上面的一道长形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暗暗的深红色。结痂后的伤口,浅浅的波棱不如其他地方的肌肤光滑。
脸上的触感很温柔,但江沂却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透过了他,不知在看哪里。
“嗯,的确好了。最近晚上不要出去,好好在学校里呆着。”江沂收回了手。
只有在前面正好回头的陈卓燃,目睹了一场温馨十足的摸脸杀。表情一时间,变换了好几次。
!!
不行,别逼我磕真人。
课间,大厅饮水机旁:
陈卓燃抱着一暖水杯,看着前面饮水机那儿正在打水的身影。有些踌躇。最后还是上去了。
看到臧白接完了一个黑色的水杯,拧住盖子,又接了一杯。陈卓燃装似不经意问道:“另一个水杯是谁的?”
“我同桌的。”
陈卓燃:不是,说好的一个星期就回来的。我怎么就变成了前同桌?
“喂,让一让,看不到后面有人还排队呢?”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陈卓燃还在旁边,偏偏撞了一下拧水杯盖子的臧白。
两人齐齐回头,陈卓燃明显刚才还看到后面没有人,现在就跑出来个张明哲,嚷嚷着还排着队呢?
臧白没理他,拿着水杯要走。张明哲突然回头道:“臧白!你这次考试又不考吧,本来就有猫腻。还不敢让别人说你的成绩有水分。”
“我考不考和你有关系吗?我也没有让你闭嘴不要说。”
臧白虽然说一考试就是第一,但他没有占六班任何的便宜和优厚待遇。每次校评选,给成绩优异的学生发钱,等等的官方活动。臧白都没有参与其中,换句话说,他们不会因为臧白,就丢失一个名额,压根不损害六班同学的利益。
陈卓燃抱着空空的水杯,和臧白靠窗站着,语气有点激动:“张明哲就一老鼠屎,估计是刚分手,正找人撒气呢。上次乌日娜为你说话,要不是沂哥撑场,他差点把人家骂哭。”
“嗯?他说了什么。”臧白转过来头。
陈卓燃呆了呆,表情突然有些正经。他哆嗦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你抽什么?”
“咳咳……咳咳咳……”陈卓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捂着胸口一顿猛咳。缓过劲儿来,有一秒认真地看着臧白:“臧白,我刚才看到江沂摸你脸了。”
“怎么了,你的脸不让人摸啊。”臧白突然勾住陈卓燃的脖子,伸出手在陈卓燃脸和下巴上捏了捏。
“疼疼……咬到舌头了。”陈卓燃惨着脸,把手里的水杯放在窗沿上。
两人正闹着,陈卓燃的手移向了臧白的脸。
连个小绒毛都没有碰到,臧白瞬间躲开了他的手。
陈卓燃看着臧白瞬间皱起的眉头,应该连臧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看吧,是谁的脸不让人摸啊。
第15章
考试前一天,最后排一个座位一直空着。直到最后一节课,一个人才卡着下课的十分钟进了班门。
男生今天连校服也没穿,上身一个黑色的体恤,背后还印着三道狂野的爪印。脖子上挂了一根项链。头发像是刚洗过之后,随便抓了两把,将白净的额头也露了出来。
江沂看着臧白手上的纱布明显换了,随便打的一个结也有些丑。
“你沾水了?”
臧白的东西不多,他装进了背包之后就挎在了背上,闻言道:“嗯,我刚才洗了个澡,我又给它重包了一下。”
“江沂,考试顺利。”臧白说完这句话之后,竟觉得有点伤感。
人总是要奔向各自的目标,如果说人生的旅途很长,那高中三年,可能是最短的一个旅途了。对于未来,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但毋庸置疑,往好的方向走,总没有错。
江沂上次缺考了英语,才被迫滚下来。但臧白简单看过他的英语套卷,红色少的可怜,除去作文分,至少也120+。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江沂又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