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伴一见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立马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回答的声音小得简直像蚊子哼哼,“我怎么没行动啊,初中就跟人家告白过了好不好,不过被拒绝了。哎……总觉得他那种冷淡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真心喜欢上别人的。”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洛星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操场的中心。
也不怪女孩子们犯花痴,脱掉平时灰扑扑的校服后,他的确好看得有点过于惹眼了。
纯白色的武术服简简单单地包裹住年轻鲜活的躯体,黑色腰带轻轻一勒,勾勒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腰身,还有笔直劲瘦的两条长腿。
裤脚下,莹□□致的脚踝若隐若现。
不用看脸,单单是身材,就足够在场的这些Omega尖叫的了。
当然,不仅仅是Omega,还有不少Alpha也看得眼馋,跟着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老天,究竟为什么会有Alpha长得这么漂亮?就算跟他AA恋也值了吧!
不过,尽管周围同学们的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站在人群中心的洛星遥却一直没什么反应。
此刻的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然后又把目光移了移,找到了不远处一脸得意,像在等着看自己笑话的洛亦,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说实话,洛星遥之前还觉得既然洛亦都有那个胆子给自己下正式战帖了,那估计就算害怕,也还是会硬着头皮亲自上阵和他打一架的。
但是现在,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武术服的陌生男生,洛星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是太高看洛亦那个怂货了,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没骨气到要请外援了。
那个陌生男生看见洛星遥一直没说话,抱了个拳,主动开口,“白云武馆的洛星遥对吧,久仰大名,我叫傅彦和,七段,现在是洛氏武馆的一员。”
洛星遥挑了挑眉,七段?
这个傅彦和虽然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说话听上去也很沉稳,但是年纪明显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燕城里,这个年龄段的散打七段选手,除了洛亦这种关系户,基本上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果然,在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近几年洛氏武馆里水平还算可以的小辈选手后,洛星遥就想起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你?去年那个省队金牌?”洛星遥眯了眯眼睛,“那场比赛我看了,你打得挺好的。”
傅彦和似乎没想到洛星遥知道自己,有点惊讶,之后又镇定下来微微一笑,“没想到洛师弟竟然记得我。不过我也没什么厉害的,十七岁才拿到那个金牌,洛师弟十四岁第一次去打就拿到了吧?那个时候我还输给你了。
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道,“要不是之后你受伤基本不参加正式比赛了,恐怕我现在都还没有这个机会吧。”
受伤?
不远处的操场外围,隐隐约约听到这两个字眼的陆未微微皱了皱眉,神情也渐渐敛了起来。
洛星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轻轻勾了勾唇,眼神里也透出些许玩味,“还知道我受伤的事,看来洛亦告诉你挺多啊。”
傅彦和沉默了下。
的确,他不该说的,但是他忍不住。
如果说,在这几年欣欣向荣的燕城散打界里,还有什么是所有人公认的巨大的遗憾的话,几年前洛星遥的突然半退隐绝对算是头一件。
曾经的洛星遥,既是白云武馆的小辈第一人,也是洛氏武馆的小辈第一人,即便是天资卓绝又勤奋努力如傅彦和,也只有拼尽了全身力气去努力,也才将将能遥遥仰望到他的背影。
那个时候,武馆的教练总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只要把打败洛星遥当做目标就好了!打败了洛星遥,那你就一定是燕城第一,说不定以后还能是全省甚至全国第一!”
小时候的傅彦和,虽然出身名门,养尊处优,却真真正正地热爱散打,六岁就进了洛氏武馆开始训练,甚至比洛星遥还早一点,算是洛星遥的师兄。
他一心想要在这条路上闯点名堂出来,所以不自觉便将教练的话牢牢刻在了脑海里。
每一天,每一天,不管有多累,他都会咬着牙坚持训练,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超过洛星遥。
即便在他们交过手的大多数比赛里,洛星遥不出三回合就能把他撂倒。
他还记得,每次自己被洛星遥狠狠按在地上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红着眼睛朝他吼,“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一定会打败你的!我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让你再也当不了第一!”
而洛星遥,从来都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或者着急过。
他只会弯起他漂亮的眼睛,坦坦荡荡地说,“好啊,你加油,我会一直在第一这个位置上等着你的。”
这么一句随口的承诺,他记了很长很长时间,并为此发疯一般地去拼命。
然而,就在他日复一日地闷头训练的时候,那个他向往不已的目标,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新秀第一,却突然宣布半退隐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出来解释为什么。
他只知道,从那以后,洛星遥就再也没有在洛氏武馆出现过了。
很多人在欢呼雀跃。没有了那座压在头上的大山,他们如释重负。
但是,傅彦和没有,他只感觉怅然若失,像是心突然空了一块。
他还没有超越洛星遥,怎么洛星遥就不打比赛了呢?
直到后来,他终于从洛亦嘴里知道了洛星遥半退隐的真相,也知道了洛家前几年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
他知道了洛星遥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打碎膝盖的,他同情他。
但是,他也恨他。
每当他拿到一个冠军的奖杯,听到一片喝彩声中有人在小声说着,“哎,这个第一打得还没有洛星遥小时候好,可惜洛星遥不在了”的时候,他就更恨洛星遥一点。
渐渐地,洛星遥这三个字,仿佛变成了他金光闪闪的奖杯上唯一的黑色阴影,折磨着他,让他痛苦,也让他疯狂。
想到这些事情,傅彦和只觉得一腔情绪马上要喷薄而出。
他在黑暗中感受过的那些压力,那些不甘心,那些意难平,他全部都想让洛星遥来试试,试试它们有多么沉重。
所以,他一定要揭开他的伤疤,看他惊慌失措,看他在一片血淋淋中痛哭流涕。
但是,洛星遥没有。
他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眉眼和年少时一样嚣张而明艳。
然后他说,“行了,别废话了,快开打吧,我让你三招。”
第16章
洛星遥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胜券在握的自信味道,挑衅意味十足十,还没开始打,就把傅彦和的气势生生压下去了一头。
傅彦和那张脸当即就黑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发作,只能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的那点怒意,仍旧挂上先前那副从容沉稳的笑,“好,那就请洛师弟多多指教了。”
真正的高手过招,从来都是在瞬息之间千变万化的。
洛星遥和傅彦和都不是什么善茬,彼此又是多年敌手,只简简单单地打了几个来回,就让周围的同学看得有点眼花缭乱了。
倒也不是说他们两个人用了多么复杂多么厉害的招式,而是那种恐怖的出手速度,那种拳拳致命的狠厉劲儿,实在是让不懂行的人看得背后发凉。
渐渐地,周围的那些同学都被这种难得一见的刺激场面勾得热血澎湃了起来。
七班有几个尤其激动的,直接原地蹦了起来,挥着拳头满脸兴奋地喊,“洛哥!揍他揍他!让他看看咱们九中校霸的厉害!”
十八班的人一看对面这嚣张架势,立马急了,瞪起眼睛撑起脖子回击道,“老傅!给爷冲!今天就把洛星遥这个小兔崽子打下校霸的位置,让他看看咱们九中到底谁说了算!”
在一片卖力的鬼哭狼嚎之中,场地中央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因为太久没有打这么激烈的比赛,洛星遥的体力有点跟不上,撤下来的时候不禁微微喘了一口气。
傅彦和看准这个空当,立马觉得机会来了,直接三步两步冲了过来,一条腿抬起,从上往下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是圈内前辈的致胜式之一,傅彦和自己琢磨着苦练多年,也算是小有成就。
这种必杀一般的攻击,他不信洛星遥能躲得过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星遥不仅没躲,而且连防御都没防御!
傅彦和的心立马不安地狂跳了起来!
洛星遥勾唇微微一笑,在他的腿快要劈下来的那一瞬间,直接抬起右腿,狠狠地对着傅彦和因为劈腿而暴露的另一半身体撞去。
“哐当”一声,一个漂亮干脆的反击,傅彦和身形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洛星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散漫地“啧”了一声,然后轻笑着说,“那么慢的劈挂腿,我还是第一次见,简直是破绽百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洛哥你太他妈A了!!老子爱你!我命令你今晚就跟老子到床上去大战三百回合!!!”
刚刚傅彦和那个劈挂腿用出来的时候,周围七班同学的心简直是像坐过山车一样狠狠地被甩下了低谷,此时猛然看见这么一出绝地反击,全都激动得不行,什么骚话都喊出来了。
反观傅彦和,则是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也阴沉沉的,沉默了半天之后才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句,“还没结束,再来。”
他想赢,他太想赢了。
洛星遥站在原地没动,唇角噙着一抹笑,“行啊,来吧。”
新的一轮比试开始,只不过这一回,傅彦和明显要小心谨慎很多,不再轻易用诸如劈挂腿这种虽然杀伤力大,但是他还驾驭不太了的招式了。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僵持不下。
有人小声嘀咕着,“哎,怎么回事啊,洛星遥和傅彦和看上去好像都没有上一局猛了啊,这样下去不会打到上课也分不出胜负来吧?”
听了这话,有个也在武馆学过散打的男生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卖弄了起来,“你懂什么,这是典型的白云武馆的对局风格好不好?乍一看上去好像两个人谁都没占到优势一样,但你再仔细看看,别转眼,傅彦和那个逼是不是被洛星遥耍得团团转?”
之前出声的男生顿了顿,半信半疑地对着场地上正在交锋的两个人研究了起来。
看了一会,他就看出门道来了。
此时两个人虽然是纠缠的状态,但从那一招一式里,很明显可以看出,洛星遥打得,很漂亮。无论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腿部的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十分游刃有余,仿佛不是在打激烈的散打比赛,而只是在收拾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反观傅彦和,每一次出手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早就已经大汗淋漓,没有半点观赏性可言。而且他每次红着眼睛对洛星遥的发动的攻势,都会被对方轻飘飘地化解掉,可以说是空费力气而毫无实效。
那男生也是个Omega,典型的洛星遥颜粉,忍不住看得心头一喜,急急忙忙转头问道,“那这样咱们洛哥是不是又要赢了啊?”
然而,在他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场地上变故陡生。
面对着洛星遥凌厉的攻势,傅彦和咬着牙生生承受了洛星遥的一拳,然后眼神微闪,看准洛星遥的左腿膝盖,冷笑着踢了过去。
“嘎嘣”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错位了一样。
洛星遥后撤两步稳住身形,然后皱着眉往自己的左腿膝盖处看去。
那里,扎眼的红色正慢慢从纯白的武术服中渗出来。
人群里,顾奕和何景辰看清楚洛星遥被踢伤的地方后,眼眶差点都红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傅彦和!老子要跟你拼命!”
但是正常的散打比赛里,对手双方也是有可能会受伤的,所以底下的同学虽然有点慌,但是也都拿不准该不该上去劝架或者叫老师来。
傅彦和没有理会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只是径直朝洛星遥走近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对不住了啊,师弟,膝盖受伤的感觉不好受吧?不过你也伤了这么多年了,估计都没感觉了是不是?”
旧伤复发,实在疼得要命。
洛星遥半跪在地上,额头都渗出了汗,脑海里仿佛也闪过了当年洛诚明打碎他膝盖时的疯狂表情……那厌恶的眼神,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那无处可藏的兴奋和激动……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下沉,快要沉到黑沉沉的海底去了,喘不过气,无助、委屈、恐惧,伴随着彼时的记忆一起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他想逃。
但是他不能逃,他骨子里犟得很,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认输。
于是,在傅彦和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再次缓缓站了起来,低声淡笑,气势惊人,“不好意思,就算受伤了,我也照样能打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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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操场通往教学楼的小道上,七班班主任唐松正一脸和蔼地跟陆未谈话,“哎呀,小陆啊,不知道你转来我们班这段时间觉得适应的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的。”
看陆未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他有些尴尬地又另起了一个话头,“我看你好像有在给洛星遥同学补习?帮助同学当然是好事,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学习不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