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茂嘉一听就不乐意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你不看我能知道我在看你?”
白子苏看他一眼:“幼稚。”
袁茂嘉皱眉:“你说谁幼稚呢,你除了幼稚能不能换个词?”
白子苏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并不打算和袁茂嘉在这里浪费时间,偏偏袁茂嘉还不让他清净,跟在他身后一顿碎碎念,一直被无视后袁茂嘉顿悟了:“我知道了。”
白子苏并没有停下,但听到这句话是余光还是往他那边扫了下。
袁茂嘉说:“白子苏,你别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白子苏终于驻足:“我不好意思什么?”
袁茂嘉理所当然道,“你才进公司不久吧,是不是还没正式出道啊?”
白子苏突然就跟上了袁茂嘉的脑回路,他没吭声,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袁茂嘉越说越觉得很有道理:“你看你看到我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白子苏,以前上学那会儿我是比不上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可是你的前辈,你一定是觉得被我压着很丢脸。”
白子苏:“我确实刚进公司,但是——”
“别但是了。”袁茂嘉打断他,自己倒是乐得不行,“这样,你呢给我道个歉,以前我俩那些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以后在公司哥罩着你,怎么样?”
恩恩怨怨?
白子苏看他的目光宛如看一条傻狗,他们哪有什么恩恩怨怨,从小到大都是袁茂嘉一直把他当假想敌主动找事。
看着袁茂嘉现在嘚瑟的样子,白子苏几乎可以想象这傻狗知道他真实身份后是怎么原地升天结束此生的。
他不由提醒:“袁茂嘉,刚进公司的可不一定是签约艺人。”
“不是艺人还能是什么?”袁茂嘉想起空降的CEO,他笑出声,“白子苏,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是新来的CEO吧?”
白子苏反问:“我难道不像?”
袁茂嘉啧啧几声:“没想到啊。白子苏,十年过去了,你居然变得会吹牛逼了。”
“很好。”白子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袁茂嘉,这么多年过去你确实变了。”袁茂嘉看着他唇边的梨涡:“你现在才发现?老子现在可比你帅多了!”
白子苏懒得和这条傻狗纠缠,率先推开宴会厅的门走进去,袁茂嘉紧跟其后,言语中隐隐带着胜利的快乐:“诶,你别说不过就走啊白子苏!”
宴会厅里人很多,袁茂嘉一进去就被经纪人逮住:“你怎么去这么久?”
袁茂嘉大喇喇坐下:“我便秘。”
“那你赶紧的,回来了就跟我去给领导们打打招呼。”经纪人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杯红酒塞进他手里,像个老鸨似的带着袁茂嘉以及他手里的其他小艺人向圈内大佬们的桌位出发。
这一圈圈敬下来,袁茂嘉端着酒杯,脸都笑僵了。
经纪人还赞许地看了他眼,一边领着他往旁边的包厢走,一边说:“一会儿进去看到白总,嘴甜一点知道了吗?”
袁茂嘉这会儿已经喝得有点晕,脑子比平时转得慢了些:“白?”
经纪人轻敲了两下门,在里面人喊“进”时才推开包厢门,一进门就点头哈腰十分狗腿:“白总,您刚来,我带着我手里的小艺人来给您打个招呼。”
袁茂嘉视线跟着在屋里一转,一眼就看到了白子苏。
淦。
这个公司的经纪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是拉皮条的吗?
就算白子苏也是被经纪人拉过来的,袁茂嘉也觉得十分丢脸,他刚才还在外面大言不惭说以后罩着他,这会儿就被他看见他来捧领导层臭脚,指不定回头要怎么嘲讽他。
“快。”经纪人推了他一把,“先给白总敬杯酒。”
白子苏看着袁茂嘉往他这边过来,心想这傻狗还挺稳得住,他放下筷子,正要举杯,就见袁茂嘉杵在他旁边的副总裁面前:“白总,我敬你一杯。”
屋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白子苏没忍住笑了下。
袁茂嘉瞪他一眼:笑什么笑!
所有人都没动,他面前的白总也迟迟没有举杯,袁茂嘉正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时,他看见白子苏抬起手,两个酒杯碰撞发出“当”的清脆响声。
袁茂嘉还在用眼神斥责他:你干嘛!
白子苏勾起唇角的梨涡,心情十分好:“白总在这儿呢。”
袁茂嘉:“………………”
无数个午夜梦回,袁茂嘉都会被那句“白总在这儿呢”惊醒。
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闻白子苏色变。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情他就尴尬得能在脚下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而偏偏白子苏还要在事后嘲讽他:“袁茂嘉,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幼稚了,你就是傻,纯傻。”
是个人都不能忍别人说自己傻,尤其是被白子苏嘲讽,袁茂嘉更不能忍。
旧恨又添新仇,除非袁茂嘉死,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白子苏和解。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弄人,袁茂嘉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白子苏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满地凌乱的衣物和他的身体告诉他——
他们睡了。
第69章 【番外】袁茂嘉X白子苏
袁茂嘉精神恍惚地坐在床上, 被子搭在腰间盖住了两条长腿,而他只要一动背上就火辣辣地疼。
但他不敢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背上的伤,而是躺在他身边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 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露出半截白皙的肩头和后颈。
即使房间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身边的人连脸都看不见,但对方就算化成灰, 只留下根头发丝袁茂嘉也能把人认出来。
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子苏。
宿醉之后大脑发胀, 昨晚的事袁茂嘉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他去给小叶淮扫墓遇到了白子苏,然后两人在车上聊了聊, 然后就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
他被白子苏带回了家;他和白子苏喝酒;他把白子苏压在身下;他还……
袁茂嘉倒吸一口凉气, 抖着手牵起被角飞快地往里面看了眼。
他咽了口唾液,心脏怦怦直跳。
白子苏不仅姓白,皮肤也白,就算藏在被子里也挡不住的那种白,这种白皮肤上如果留下什么印记就特别扎眼。
袁茂嘉被他屁股上的掌印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他火烧屁股似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连鞋都不敢穿, 生怕发出点什么动静把床上的人吵醒。
袁茂嘉一边把腿塞进裤管,一边单脚蹦着往外, 他要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还没等他伸出去的手握上门把,身后的床铺响起被单摩擦的簌簌声,他后背一僵,就听见白子苏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你要去哪儿……”
袁茂嘉头都不敢回,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留下白子苏一个人面对这满地狼藉。
关门声经久未散,足见袁茂嘉出门时有多慌乱。
白子苏躺了会儿,撑着床坐起来,后臀的疼痛宣告着昨晚的疯狂。
他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包烟,点燃衔在唇间,和袁茂嘉记不清不同,他可是什么都记得。
前几天他因为太忙错过了叶淮的忌日,昨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就买了小朋友最喜欢的花去看他,正好碰到同样去扫墓的袁茂嘉。
作为公司总裁,白子苏当然掌握着袁茂嘉的工作动向,他半个月前刚拿了视帝,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按照原本的工作计划,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当时不该在那里。
他知道袁茂嘉一直对他抱有敌意,如有必要,他也不愿意主动出现在袁茂嘉眼前。
这人从小就看他不顺眼,白子苏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也就叶淮在的时候,两人能假情假意地寒暄两句。
他摇下车窗抽烟,没有下车去和袁茂嘉打照面的想法。
但谁知道袁茂嘉的车恰好就停在他旁边,而袁茂嘉这个人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犯贱,明明看到他就烦,每次见了他还要主动凑上来挑衅:“你怎么在这里?”
两年时间足够将一个心智未熟的大男孩打磨成一个成熟男人,袁茂嘉在圈内的口碑也确实如此,自来熟、热情又乐于助人,谁见了不夸一声好。
可这人偏偏一见白子苏,就变了个样,竖起浑身的刺。
虽然白子苏想不通原因,但这不代表他在面对敌意的时候可以无动于衷,他自然也不可能和他好言好语。
他搭在车窗上的手抖落烟灰,回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小叶淮忌日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现在才来?!白瞎了小叶淮那么喜欢你。”
白子苏对于袁茂嘉的无理取闹已经免疫了:“你不也今天才来。”
袁茂嘉:“我那是前几天有事耽误了!”
白子苏看他一眼,把烟头摁进倒了水的纸杯里,开门下车。
他抱着一簇黄灿灿的多头玫瑰,和袁茂嘉隔车对望:“我也是。”
说完不再理会袁茂嘉,拾阶而上,停在叶淮墓前。
墓碑上的叶淮笑容明媚,喜盈盈地看着他。
白子苏弯腰把花放在罐装啤酒旁边,叶淮去世的时候刚满十八岁,之前一直央了他和袁茂嘉很久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每次袁茂嘉过来都会带上两罐,一罐抠开拉环放在照片前,一罐他自己拿在手里,一边喝一边给叶淮讲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
至于白子苏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是有次过来时刚好撞见。
而这次啤酒旁还多了个奖杯,白子苏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袁茂嘉半个月前拿到的视帝奖杯的同款模型。
明明自己也一直拖到今天才来,也不知道那傻狗哪来的底气指责他。
从山上下来,白子苏发现袁茂嘉没有走,看见他往车上偏了偏头:“聊聊?”
袁茂嘉不是和他抬杠,而是主动找他聊天,这事就很稀奇了。
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会被拒绝的事,也没等白子苏回答,袁茂嘉从自己车后座扒拉出一口袋啤酒,敲了敲他副驾的门,白子苏一解锁,他就抱着啤酒坐了进去。
离得近白子苏才发现袁茂嘉一身的酒气。
也不知道他坐在叶淮墓碑前喝了多少。
袁茂嘉指挥白子苏往外,开到了一处公路盘旋的山腰,路宽车少也没有路灯,月亮倒是牢牢挂在天边,映在水里。
白子苏打开车顶灯:“你要聊什么?”
袁茂嘉拉开易拉罐拉环,啤酒气体冲出来刺啦一声,他一口气灌了半瓶,才说:“一会儿你顺路把我捎回去。”
白子苏不由觉得好笑,这人看他不顺眼但使唤他倒是挺顺手:“凭什么?”
“我喝酒了,你不想明天看到自己公司艺人因为酒驾出现在娱乐新闻头条吧?”袁茂嘉理直气壮。
白子苏摇下车窗,让晚风吹散车内的酒气:“反正公司那么大,也不差你一个艺人。”
袁茂嘉明显被气到了,指了指他:“白子苏,你从小就这么讨人厌。”
白子苏勾起唇边的梨涡:“彼此。”
明明是他提出要聊,结果到了地方就一瓶瓶喝酒,白子苏看了眼时间,按住他又往唇边送的瓶口:“你到底要聊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白子苏。”袁茂嘉喝酒不上脸,看起来倒是挺冷静的,也不知道醉没醉,他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拍在白子苏身上,“但是小叶淮很喜欢你,他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相处。”
白子苏垂眼看着那个笔记本,过了两秒才从袁茂嘉手里抽出来。
“小叶淮八岁的时候,我送了他这个笔记本,你送了他一支笔。”袁茂嘉出声提醒。
这些白子苏都记得。
叶淮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日期也是断断续续,跳跃两三年的都有,白子苏逐篇翻阅。
袁茂嘉还在他耳边碎碎念:“从小学你搬到我家隔壁,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妈张口闭口就是让我和你学学。本来小叶淮小时候最黏我,你一来不仅我妈喜欢你,叶妈妈也喜欢你,明明你来之前他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你来了倒好,天天拿着个书,我们这栋楼的小孩没少被家长拎着耳朵要求向你学习,就连三岁的小叶淮也跟你学,不跟我去玩儿了要和你一起看书!”
“三岁啊他那时候才三岁啊!”袁茂嘉比着三的手在他眼前晃,就差没把这个“3”贴到他脸上。
他以前哪给他说过这些,白子苏推开他的手:“你是不是醉了?”
“这才几口?”袁茂嘉看了眼酒瓶,又仰头灌了口,他眼睛不知道是被月色晕的还是被酒液染的,亮得不行,“我一直把小叶淮当我亲弟弟,结果你说抢就给我抢了!”
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是叶淮写日记写得最勤的时候,但所有内容翻来覆去都是希望他可以看到袁茂嘉和白子苏和谐共处。
袁茂嘉还在说:“小东西张口闭口就是子苏哥哥,真是个小白眼狼。”
至此,白子苏终于明白了袁茂嘉处处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了。
他承认有故意和叶淮亲近来气袁茂嘉的成分在里面,但他也是真的把叶淮当弟弟,而且在他看来,他和袁茂嘉之间叶淮更亲近的明明是袁茂嘉。
每次他和叶淮相处时,叶淮提起袁茂嘉从来都是直呼“我哥”。
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羁绊,是他无法介入的。
比如袁茂嘉就算再讨厌他,也会因为叶淮尝试缓和和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