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辰愕然愣在当场,甚至向前看了贝利尔一下,似乎有些慌乱,“少爷……”
“我问你,好吃吗?”阿瑞斯眨眨眼睛示意,你好好演啊!
“……好吃。”厉北辰咽了一口甜津津的口水,实际他不喜欢任何甜食。
“那就好,”阿瑞斯打开糖盒,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懒洋洋地问贝利尔,“你的地盘上,能有这种糖果吗?”
“没有!”贝利尔声音冰冷,并没有回头就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她厌恶所有人类毫无意义的行为。
就像身后这两个讨厌的东西,纠缠拥挤,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没有价值!
“呵,穷到连颗糖都没有,还有钱请我造武器?”阿瑞斯胡搅蛮缠一样,“你是不想给我准备吧?说什么我是最尊贵的客人,狗屁!”
贝利尔的脑袋忽然微微升高,脖子弹簧一样拉开,头颅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表情冰冷地看着阿瑞斯,“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她看向厉北辰,这是个好道具,一定要好好利用。
“我怎么觉得自己有呢?”阿瑞斯毫不客气地指出,“你刚才给我看的,也是你曾经的基地吧,呵,被炸成那样,你的敌人很强大呢。”
“如果你希望我能给你造出强大的武器,就对我客气一点!”
“你想死吗?!”贝利尔眼珠一转,剔透的瞳孔变成血红色,趁着她下巴以下平直的后背,更吓人了。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阿瑞斯大叫,愤怒地拍着扶手站起来,“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有本事你现在弄死我!”
“你!”贝利尔语气也阴森森起来,“不想要你的老师了吗?”
她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去拍个恐怖电影了。
可是阿瑞斯是谁啊,困在维修车间里,除了摆弄机械就是看影视剧,联邦最恐怖的电影他都扫了个遍。
所以他盯着贝利尔眼都不眨,仿佛眼前是土鸡瓦狗,“我要老师回来,是因为有老师在,我的生活过得舒服惬意。如果换他回来,让我过的苦不堪言,我图什么?”他虚情假意地抹着眼角,“老师那么爱我,也不会希望我过的不好吧?你觉得呢?”
贝利尔死机了一瞬间,行为逻辑前提不成立了,需要修改行动纲领。
一秒钟之后,她重新启动,“你框我?”
“我没有,明明是你框我,”阿瑞斯尖锐地指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你撕毁合约、背信弃义,你怎么有脸问出这个问题?”
他嘲讽全开,“哦,我忘了,您不是正常人类了,用不上人的行为准则。之前是我太天真,竟然跟你讲信用签合同。”
“所以,你想怎么样?”贝利尔声音压下去,极力控制着怒火。
“满足我的生活需求,让我舒服地过日子,就给你扪想要的,”阿瑞斯坐回厉北辰怀里,“当然,你们也要把我想要的送过来。”
“如你所愿。”贝利尔转过头去,暗自咬牙,你将为今日的贪婪付出代价。
阿瑞斯抿紧嘴唇,表情纹丝不动,身体朝后靠过去,他后背全是冷汗、一片冰凉,贴着厉北辰才舒服点。
厉北辰垂着眼睛,帮他按摩肩颈胳膊,小声安抚,“少爷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您的。”
“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这事儿不该你管。”阿瑞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更放松地贴着厉北辰,用舌尖推着糖果在嘴里来回移动,又看着厉北辰的样子,忽然说:“好像我这颗,跟你的味道不一样。”
“嗯?”厉北辰随手从舰队厨房拿的糖,根本没看,“哦,是什么味道?”
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阿瑞斯故技重施,捞住厉北辰的领口拉下来,用力吻住,灵巧的舌尖把嘴里的糖果推过去,将另一颗糖果吮回来,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开,“尝到了吗?不一样的味道。”
“是,不一样。”厉北辰难得在这样紧张的情境里想笑。
“嗯,等到了地方,再给我找一盒,我怀疑这个牌子的糖,每颗都不一样,要好好尝一尝。”
“会替您找到的。”
阿瑞斯闭上眼睛,揪住他一片衣角,“那我睡一会儿。”
“好,您休息。”厉北辰托着他稍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稳稳抱着人不动了。
星舰进入一个新的跃迁点,厉北辰用安全带把两个人扣在一起。
贝利尔腰上直接伸出几条钢索,像绷带一样把她自己扣住。
厉北辰眯起眼睛,这个人的身体整个就是一个武器,对上她,胜算有几分?很难判断。
把机甲叫出来或许可以。
想到贝利尔曾经站在座驾的肩膀上,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暗芒,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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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睡了半个多小时,阿瑞斯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咕哝一声,“腰酸。”把脸埋在厉北辰颈侧蹭了蹭,真好,这种时候还能小睡。
厉北辰一手托着他,一手替他揉腰,歪头侧脸与他的侧脸相贴,温柔地互换了一□□温。
阿瑞斯嬉笑着缩了一下脖子,“你的胡子太扎人了。”十多个小时,厉北辰光滑的下颌上已经冒出短短的胡茬。
“抱歉。”厉北辰缩回去端正坐好。
贝利尔坐在驾驶位上,指尖骤然弹出一柄钢刃,愤然刺穿了操作台的面板,这两个讨厌鬼!
阿瑞斯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黑眼睛里闪过快活的光,MD,气死你。
虽然不知道这些行为怎么就戳中了你点,但是你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何况跟辰哥抱在一起腻歪是多么开心的事情,成全自己恶心敌人,一箭双雕。
后面十几小时航程,就在他不断作妖,贝利尔反复忍耐,两个人偶尔讨价还价拌嘴中度过。
随着时间拉长,阿瑞斯逐渐又渴又饿,对贝利尔的态度也愈发恶劣,他不断声明如果被饿死,留在小窝的下属会追杀她到星海终极。
贝利尔也有些懊恼,她从来没有过进食行为,忘记了普通人要靠累赘冗余的消化系统活着,所以舰艇里吃喝全无。
如果真的如这个人类自己说的,他会饿死,这一趟就白跑了。事关她能不能成为下一个路西法,不能听之任之。
不过她不承认自己失算,只是声音冷冷地警告,“再闹直接把你扔出去,死的快一点就没有痛苦了!”
“那你的武器就没有了,你的老巢会多一个敌人,追着你炸,就像之前那个小行星,bang!”阿瑞斯声音不高,喋喋不休,把一个没吃过苦、任性倔强的小少爷演绎的活灵活现。
厉北辰俯身贴了贴他干裂的嘴唇,“您休息一下吧。”
阿瑞斯噘嘴哼唧了一声,“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一路上输出实在太多了,把他之前一个月的话都讲完了,已经没劲儿了。
贝利尔那种毫无人性、阴晴不定的性格,竟然能一直忍耐,可见她背后所图有多大。
厉北辰抱着他闭目养神,不时动动手脚,缓缓活动肌肉,他经历过比这困难的多的潜伏,二十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算什么。
就在阿瑞斯饿得胃痛的时候,贝利尔的飞船终于慢下来,开始缓缓接近一个毫无特色的、球形石头一样的小行星。
飞船呼啸着落地,接近地面时候,布满尘埃的地面腾起烟尘,地面掀起分开八面,抬升出一个圆形的通道口。
贝利尔驾驶小飞船一头扎进去降落。她不耐烦地跳出驾驶舱,抱臂站在旁边喝道,“不是要吃饭吗?下来啊!”
“饿得动不了了,催什么催?”阿瑞斯搂住厉北辰的肩膀,指尖轻轻划拉,还行吗?
厉北辰给他一个微笑,你很轻。他径直托着阿瑞斯站起来,虽然站直时候踉跄了一下,但是一步一步走起来很稳,慢慢下了舷梯站定。
然后跟他的主人一样不知所谓地提要求,“有食物吗?最好是华国传统食物,小主人饿了太久,吃的软烂一点,才能保护消化系统。”
贝利尔知道个屁的华国、欧美菜系,她的不耐烦到达了顶点,手臂一折,突突突冲空旷的地面发了一梭子子弹,“再多嘴一句试试?”
阿瑞斯软绵绵地挂在厉北辰身上,哼了一声,表示抗议。
从不太宽阔的平台角落里,鱼贯走出一行人,都穿着宽大的白袍,跟贝利尔曾经眼睛里的投影一模一样。
为首人的两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端详了一下厉北辰这一对儿组合,笑着问贝利尔,“这就是你找来的机械师吗?”然后冲厉北辰打招呼,“您的小宠物很可爱。”
贝利尔厌烦地瞅了他们一眼,显然、这群鬣狗又短暂地达成一致了。
不管之前吵得多么狼狈,他们总能找到共存的途径。呸!虚伪的垃圾!
贝利尔不理他们,转身就走,“跟我来。”
厉北辰掀起眼皮看了这些人一眼,全都是欧美裔血统,很好、和组织的名字挺配的。
阿瑞斯非常不满,“你们瞎吗?说谁宠物呢?我才是机械师!”
他挂在厉北辰身上,凶巴巴地骂人,“贝利尔的家人果然也跟她一眼讨厌,以貌取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首的亚伯愣在当地,有生以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骂过他。长成这样的小东西,不是宠物还能是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挂不住了。
贝利尔霍然转身,“谁给他是家人,你的舌头不要了吗?”
“这位先生言过了……”亚伯说了半句。
阿瑞斯大声打断他们,先骂贝利尔,“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明天你们这个基地也别想要了。如果不是为了老师,我才不会跟你来。”
再喷亚伯,“再怎么言过,也不如您有意思,见面就说人家是宠物,龌龊下流!”
然后他捧住厉北辰的脸凑上去啾了一口,“我和我亲爱的,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都给我记住了,谁再乱说一句话。我保证后果你们承担不了。”
亚伯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有些震惊地看向贝利尔,疑问写在脸上,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贝利尔一路上已经被阿瑞斯胡搅蛮缠习惯了,竟然没什么大反应,只问,“你还吃不吃东西?”
“吃啊~我快饿死了,”阿瑞斯一拍厉北辰的肩膀,“算了,跟糊涂蛋有什么可计较的,我们去吃东西。”
厉北辰抱着他转身,跟上贝利尔,始终一言不发。
他已经看出来了,贝利尔被这群人孤立了,是个好突破口。
最幸运的是,根据周围的恒星分布,他确定,这个石头一样的行星,距离福瑞德要塞不远。
上帝之手制造各种奇特的奴隶,也接人体改造的订单,两桩都要从黑市出手,距离福瑞德要塞近,非常合理。
是熟悉的空域,太好了。
他们走出二十几米,亚伯终于回过神,他压制着怒火高声问,“跟贝利尔去吃饭?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厉北辰抱着阿瑞斯转身看过来,并不说话。
亚伯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因为带领您的这位女士,她从来没有吃过饭,大概连基地的食物在哪里都不知道。”
贝利尔脚步一顿,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认知让她非常恼火,侧身抬手对着亚伯的脚下就是一木仓,“要你多嘴?”随便一查就找到的东西,很高级吗?
“我是好心,”亚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提醒您,基地现在实行配给制,食物需要去后勤单独申领。”他又看向阿瑞斯两个,“我那儿有现烤的软面包、新鲜的小牛肉,醇香的红酒。”
他眯起眼睛,注意到阿瑞斯向往的表情,快活地笑起来,“所以这位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您一起进餐呢?”
“亚伯你敢!”贝利尔终于爆发了,幽灵一般飘起来,咻地飞近,“你不想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63章
亚伯过于自信, 从未想过她真敢最自己出手,躲闪不及,脸上被锋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汩汩鲜血哗一下涌出来,半幅白袍上都是喷溅的血渍。
贝利尔一击即中,后跃退开, 冷淡地收回指尖的钢刃,“下一次,嗤!”她比划了个割喉的姿势。
阿瑞斯挑眉, 看着亚伯, 做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拍拍厉北辰的肩膀, “走吧。”
亚伯颤抖着站在原地, 一言不发看着贝利尔带人走远, 终于嘶声喊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他身后的人同样哆嗦着, 这才想起上前扶住他,同样盯着贝利尔的背影咬牙切齿,“机器是没有人性的, 该返厂检修了吧?”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互相对视, 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是啊,该返厂检修了吧。
厉北辰托着阿瑞斯跟贝利尔走进一条雪白的甬道,和任何一个聚居建筑都差不多的甬道,两侧密集排列着非常多的小门,每个小门上都有一个书本大的观察窗。
阿瑞斯一点也不掩饰地东张西望, 走了几十米,就拍拍厉北辰,“放我下来。”
厉北辰从善如流,放他下地。
阿瑞斯背着手慢慢溜达,时不时走到一些观察窗旁边看两眼,有些窗户里面的内容很正常,接着复杂管线的胚胎培养装置。
有的就很意外,背上长着各种人类肢体的猪、单独组织培养的更换器官还算平常。更奇怪的是耳朵像兔子一样长长垂下来的人类,沉睡中有尾巴的人类,生活在水缸里有腮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