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新来的警察翻了页手上的记录,“你这说的不对,不管苏.....同志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是什么样的,他想在恋爱之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alpha方都不应该出轨。不过苏同志你自己通过朋友搞到了酒店的房卡,这确实是侵犯隐私权的行为。希望你下次注意。”
“我下次会注意的,”苏鲸看着白队,眼里的温情蜜意喷涌而出,可白队却丝毫没察觉出来。
“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们也不好多做评判,不过我私认为做人就是要实在,别搞些自以为是的聪明手段,”白队合上了手中的记录,“苏同志要是想追回自己的部分财产,可以通过律师到法院进行起诉,祝你顺利讨要到自己的财产损失。就这样吧,你们要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在调解书上签个字。”
其实许荣早就签好了,就是苏鲸强硬着不肯签,如今看着白队亲手将调解书递到了苏鲸面前,苏鲸赶紧拿笔签字。
拿笔的时候,还不忘在白队的手指上扫了一下。
指头触碰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觉得心里甜甜的,有股说不出来的暖意。
“那就这样吧,”白队看苏鲸签好调解书便起了身,“这种事情打报警电话是对的,毕竟谁都不知道情感冲突会不会演变成肢体冲突,但下次请诚实地复述现场情况,不要添油加醋把刑警队都搬出来。”
他声音不大,言语间却充斥着让人难以违抗的力量。
Omega点点头,扶着许荣离开了公安局。
乔露也拉了下一直盯着人看的苏鲸,“该走了。”
“等一下,”白队低头找了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找我聊天,别闷头上去捉奸。”
他看到调解书上写着苏鲸被出轨过十几次了,这密集程度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白队刚调到这个科室来,负责调解民事纠纷,看了几本卷宗,好多Omega或者beta因为丈夫出轨而自杀。苏鲸不管怎么说也是个Omega,他有点担心苏鲸的心理状况。
苏鲸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白星昼。
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白星昼拍了拍苏鲸的肩膀,“你自己想开点,别为了一个alpha难受,你这么优秀,一定能遇到更合适的人。”
白星昼说完这句话便跟着小冯一起离开了调解室。
乔露也拉着苏鲸,开车送他回家。
此时,刚好是晚上9点。
华灯初起,光怪陆离。
城市衰败,天边橙色的光影趋于深蓝,再过度到墨一般的黑里。
车里没有对话,没有音乐,也没有啜泣的声音。苏鲸听着耳边传来呼啸的车声,闭上眼回忆着白星昼的模样。
和他相遇的时间太短,也就只记住了几个角度,高挺的鼻梁,睫毛的影子,还有开开合合鲜红色的唇。可这些记忆不足以在脑海里勾勒那个人完完整整的模样。
苏鲸趴在车窗上,看着手里的纸条。
白星昼,白昼的星吗?
你是白昼的星,我是海底的鲸。
他在心里呢喃着这句话,却觉得好似某个没脑子的诗人为了押韵胡乱写下无事伤春秋的垃圾。
乔露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扰,只是故意绕了几圈,让苏鲸吹吹风,放松下心情。
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一个高悬天际,一个沉入海底,说到底还是不相配的。
乔露透过后视镜注意到苏鲸一直在看着手中的纸条,多嘴问了句,“你要是看上了那个警察,我可以给你找来他的资料。然后开个价钱让他......”
“他是个好人,”苏鲸打断了乔露的话,在白色的纸条上,落下一个吻。早已经掉光的口红,只能在纸条上留下斑驳的唇纹,“和我在一起很辛苦的,我不想难为他。”
星辰,应该留在天空之上。
苏鲸看着窗外被车速拉长的灯影,将手伸出窗外,准备丢弃那张写了白星昼电话的纸条。
“别!最近垃圾分类,乱丢垃圾罚款,”乔露出声提醒,“你要是不想因为乱扔垃圾进局子见到今天那个让你神魂颠倒的小警察,你就给我把手拿回来,不许乱丢垃圾!”
苏鲸赶紧缩回手,将纸条塞到外套的口袋里。
乔露摇上车窗,怕苏鲸又搞什么矫揉造作的事情。
苏鲸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姐,你说我谈了这么多人都出轨了,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暗示啊?”
乔露怕他想不开,赶紧问,“你别瞎想了,能有什么暗示?”
苏鲸撩了下长发,“暗示我应该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乔露差点把加速踩成刹车,“你有病吗!!!!!!!!!”
第3章
白星昼拒绝了同事们吃夜宵的提议,径直走进了地铁站。
地铁里还有不少人,白星昼上车的时候有几个空座,他没坐,故意把空位留给别人,自己则抓着把手随着地铁摇摇晃晃。
周围人都捧着手机玩,白星昼没有。他不玩手机倒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而是那寒酸的二手机拿出来着实有点丢人现眼。白星昼抿了下唇,然后就盯着地铁车窗外的流光。
五彩斑斓的。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个人,苏鲸。
想要当攻的omega,喜欢穿女装的男性。
他还真是什么都喜欢反着来啊。
想到这里白星昼不自觉地笑了一声,然后装作咳嗽掩盖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
可......
苏鲸穿着拿身粉色的纱裙,一点也不违和,反倒挺......好看的。又漂亮,听说家世也不错,就连这样的人谈恋爱都这么困难,对象还不止一次出轨。
就因为与众不同吗?
白星昼拿出包里的杯子,扭开瓶盖喝了口水。
他明明不渴,但此刻喉咙里却凭空生了一种火辣干涩的感觉。
出地铁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九点,花店的老板正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过夜的花就不能保持水嫩丰盈的姿态,第二天早上就会被打包卖到香料厂或者是别的什么加工厂去。这样卖掉鲜花着实可惜,所以每到晚上,花店都会打折卖掉当日的鲜花。
白星昼挑了一束满天星,花店老板觉得一束满天星未免太素了,又因为白星昼经常在这里买花,便送了他一支百合和一支康乃馨,搭配在一起勉强像个样子。
白星昼不肯接受白送的礼物,便拿出了自己用了好多年磨破了皮的钱包,掏了几张钞票付了百合和康乃馨的钱。
他走得很快,等花店老板数完钱,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又往前走了十分钟才到了家。
白星昼住在一个相对比较破旧的出租屋里,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门内准时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我就猜到了你这个时候回来,”穿着围裙的小姑娘正从微波炉中拿出一盘刚热好的青椒炒肉,“哥你肯定饿了吧。”
小姑娘叫白星夜,是白星昼同父同母的妹妹。或许是吧,两个人没有验过DNA,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说,当年是走路蹒跚的白星昼抱着妹妹躺在孤儿院的大门口,话都说不利索却一直说着“要妹妹”。那天是个大夏天,白星昼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可他还是固执地抱着妹妹。
孤儿院的员工赶紧把两个小孩接了进来,给兄妹俩喂吃的,洗澡,换衣服。院长问起大一些的哥哥,还记不记得父母的样子。白星昼垂着眼回答,爸爸妈妈问他要妹妹还是要爸妈,白星昼选了妹妹,然后回过神来就坐在了孤儿院门口。
“你不吃点吗?”白星昼拿起筷子,“今天上了一天的课累不累?”
“还好,就是坐着画画腰有点不舒服,”白星夜站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腰,“今天第一天调到民事纠纷科,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白星昼摇了摇头,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嗯......长得还行。”
“嗯?那他是什么性别?”星夜很少听到自家哥哥夸人好看,顿时起了兴趣。
“是Omega,”白星昼放下筷子回想着苏鲸的模样,“长得不错,声音也好听,就是情路不顺,抓了好几次男友劈腿。”
“情路不顺?那你给他顺一顺呗,”白星夜调侃着自家哥哥。
“你想多了,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白星昼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你都没看到他今天开来的车是布加迪威龙,还是粉红色的。”
白星夜有了兴趣,这是何等的土豪和何等的审美,“粉红色的?哥你拍照片了吗?我想看看。”
“没有,”白星昼摇头,“不过我给了他我的联系方式,让他下次遇到男友劈腿的时候找我,我可以帮他处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我就拍照片发给你看。”
白星夜没忍住笑出了声,“哥,你这样算是再诅咒别人男友劈腿吗?”
“我......”白星昼愣了下,好像是这个理啊。
“不逗你了,赶紧吃吧,”星夜拍了下哥哥的肩膀,然后去了厨房给他又盛了一碗饭。
星夜的手搭在电饭煲上,看着哥哥被昏黄的灯光镀上金边的背影,身为妹妹的星夜叹了口气。
她的哥哥,到底什么时候能自私一点呢?
白星夜是Omega,信息素是,超稀有型。
虽说物以稀为贵吧,但超稀有信息素并不是什么好事,白星夜的信息素具有极强的排斥性,任何一种不匹配的alpha的精神力,都会导致白星夜呼吸急促,甚至休克。
这种病是刻在基因里的,需要定期服用适用型的alpha血清来缓解,可白星夜本身就是超稀有型的信息素,配套型号的alpha血清价格更是贵到令人发指。不过还好成年之前一直是福利机构负担这笔费用,但是现在白星夜成年了,福利机构不会再提供血清的费用。
白星夜本想着高中毕业就不继续念书了,自己上班挣钱。可白星昼却执意要送她读书,自己咬牙负担了妹妹所有的费用。
为了省点钱,单位发的餐券白星昼从来都舍不得用,而是换了钱存起来给妹妹买血清。平日里白星昼总是自己带着饭盒去上班,按他的话来说,自己做的比食堂买的便宜。但有时候遇到像今天这样临时加班,白星昼就忍着饿意,等回了家再热点剩饭吃。
平日里特别节省的一个人,买血清的时候千儿八百往外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没有合适的Omega对象。
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一回事,从来不提恋爱结婚的话题。每次白星夜故意提及,白星昼就会找机会打岔。
“你还没盛好吗?”白星昼催了一句。
“来了来了!”星夜赶紧回过神来,盖上电饭煲的盖子。
作者有话说:
不用担心哥哥没对象,超好超暖的小鲸鱼在等着他。
第4章
“好,我们现在就去理发店,你要是不把你的毛给我染了,我今就把你头给剁下来。”乔露坏笑着猛打方向盘,朝着理发店的方向开去。
“别别别!姐!亲姐!我开玩笑的!”苏鲸笑着扒着车窗,“我不染绿的,太丑了!”
乔露没再闹腾,车速也减缓了下来。
苏鲸头靠着玻璃窗,他朝着车窗哈了口气,在那团白色的雾气上画了一个圆圆的爱心。无数暖黄色的灯光从爱心的背后穿过,可那颗心的轮廓里,更多的是属于夜晚的黑色。
苏鲸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他叹了口气。
“你说我如果换回男装,如果认命当个普通的omega,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出轨了,”苏鲸压着嗓子,他的声音天生就比较低沉,认真说起话来,宛若沉闷的鼓声,“是不是就会有人爱我了?”
乔露捏紧手中的方向盘,她跟在苏鲸身后多年,知道苏鲸在感情上的磕磕绊绊,“是他们配不上你。”
苏鲸低下头,他的头刚好贴着窗户上那个爱心。
可爱心渐渐淡去,只留下淡淡的水痕彰显着过去存在的痕迹。
在爱情中大多数人都是精明的商人和崇高的理想主义者,渴望着拥有完美的爱情,却深知这不容易实现,便想着稍微退让一点,降低一点标准,就能拥有大部分完美的爱情。
可大多数人一退再退,早已忘记最初的渴望。恋爱变成了利益的权衡,爱情变成了赌气的筹码,最后牵绊在两人中间的,不知道是怄气还是怕孤独。
苏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十几条微信消息,苏鲸解锁屏幕一条条看了起来。
“听说你和那个姓许的分手了!好事啊!老子看他早就不顺眼了!过来喝酒我请客!”
“来来来喝酒!啥垃圾alpha,明天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快点啊!老张贼抠门一人,你今天不来,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苏鲸惊喜地抬头看着乔露,乔露拿起一旁的手机晃了晃,“别怪我,之前我和老张他们就说过,你要是和许荣分手我们就买十斤烟花在跨江大桥上放。别哭丧着脸了,甩掉渣男这种事就应该普天同庆,皆大欢喜。就是这不让放炮仗,我们就改喝酒了。”
“谢了,姐。”苏鲸捏着手中的手机。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有一群朋友陪着他。
“别谢我,”乔露说,“请客的是老张,出场子的是邱哥,我就负责把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