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因为身体有问题,那周允彬就更想不通何初阳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上床,鲸鱼还有富贵儿他们都.......就你跟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一样,都什么时代了,还跟我讲究这些,”周允彬故意蹭了蹭何初阳的胸口,“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是无动于衷,不是那里有毛病还能是什么问题?难道是我不够有魅力吗?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了吗?”
这话似乎戳到了何初阳的软肋,他别开脸,眼里似乎翻动着苦楚。只是他习惯去遮掩那些伤痛,换了张带笑的脸:“我只是怕自己太莽撞,对你不负责罢了。”
周允彬听够了他的这个理由,不过想着何初阳不是身体有问题就好。他放下了心,于是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晚上,何初阳回了趟家。他在周家叨扰许久,虽然周家父母强留他继续住下,但何初阳不好再打扰,就收拾了东西离开。周家父母也还有事要和周允彬交代,何初阳当着面也不好说话,便放他走了。
何初阳和自己母亲住在一起,住的是个小院子,院前留着自住,院后改装了下,租给了一家带着女儿上学的三口之家。何初阳放下东西,就去厨房给母亲帮忙。母子二人聊天也没多少话题,总会不自觉聊到何初阳的婚姻上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和周周在一起我这个当妈的又不反对。”何初阳的母亲抱怨着这么长时间,何初阳居然一声不吭,要不是今天撞破,自己这个当妈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周周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性格也可爱,你爸在世的时候就把他当半个儿子,你也喜欢他这么多年.......”
“想着安定下来再和您说一声,”何初阳有心事,勉强应付了一下母亲的问题。母亲似乎很满意这场婚事,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何初阳不少事情。何初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吃完饭后找了个理由就出门自己散心去了。
他沿着熟悉的路绕了一圈,却没想到突然下起了雨。
原本以为不过是毛毛细雨,可没想到雨点越来越大,雨声越来越嘈杂。
父亲离去的那天晚上,也是这么大的雨。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何初阳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是周允彬的电话。刚一接通,周允彬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哥,你现在在哪儿啊!何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出门没带伞,我来接你。”
何初阳想起白天周允彬问自己为什么不和他发生关系时的样子,明明那么想要自己,却还是说出了“如果初阳哥身体有问题,我也不会抛弃你”这句话。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
“周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吗?”何初阳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父亲离开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滂沱的雨声掩盖了母亲的哭声,那是他的生命中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失去。
“我不是不行,我是害怕。”
长达十几年的暗恋,看着你爱着别人那么久,太久没吃过糖的人,你喂了我一颗,我怎么能坦然接受?我害怕那是毒药,我害怕吃了这颗糖之后我会上瘾,如果以后没有糖吃了我该怎么办?
周允彬,如果我得到你之后,你厌烦了我怎么办?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
“在你轰轰烈烈地喜欢常辞的时候,我曾经宽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不会失去,至少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可我现在得到了,我却开始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周允彬停下找车钥匙的动作,默默地喊了一声:“哥.....”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害怕......”
“哥你现在在哪?”周允彬打断了他的话,“给我发个地址,你稍微等一下我,我马上过去。”
何初阳没想到周允彬连说完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看到已经挂断的电话,何初阳苦笑着给周允彬发去了自己的地址,他安慰着自己或许先爱上的人就要卑贱一点吧。
他在小卖部的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周允彬才开着车出现。
车灯闪烁,雨水都泛着光,周允彬下车,他没有撑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朝着何初阳伸出了手。
记忆里何初阳最宠爱他,每一次伸手,要糖要钱要抱抱,何初阳都会给。
“我去了你家问何阿姨要了你的户口本,”雨水在他的身上掀起一阵薄薄的雾,“你不是害怕我有一天会变心吗?你不是非要结了婚才愿意操】我吗?哥,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结婚吧。”
何初阳万万没想到周允彬会来这一招,一直沉稳的他也愣住了。
“我不会走的,我欠了你那么多,会用余下的时间来偿还......我知道我说再多,哥你还是会害怕,”周允彬看何初阳不走过来,他第一次朝着何初阳走过去,牵着哥哥的手,“那就不要管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和我在一起就行。”
曾经一场雨,带走了他的父亲。
又是一场雨.......
他还没来得及说愿意,就被周允彬吻住了唇。
不过一场雨而已,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周允彬把何初阳拉进了车,两人一路开到了民政局,赶在下班前,领了一张证。
“小伙子你这身上都是湿的,拍出来照片也不好看,你要不改天再来?”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周允彬和何初阳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想着又是人家一辈子结婚的大事,便提醒两个人要不换个时间。
“就今天吧,”何初阳还没开口就被周允彬打断了,“今天挺好的。”
他朝着何初阳眨了下眼,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凑到何初阳的耳边低语:“刚刚订了今天的总统套房,退掉多贵啊。”
何初阳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侧过头同样在周允彬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明天后天的都给我订下来,钱我出。”
第119章
周允彬背靠着三层又厚又软的枕头,一个个地给人发信息。
他刚跟爸妈还有何阿姨说了这事,周允彬的父母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说了句“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既然结婚了这两天就给你们放个假,出去好好玩几天吧”。何阿姨倒是缠着周允彬,非让他喊妈妈,周允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脸皮突然变薄了,哼哧了半天才喊出来,把何阿姨高兴坏了,说是等他们玩痛快了,回家给周允彬包红包。
打完了家长的电话,接下来就该通知那几个玩的好的。
不过今天是周末,看这个时间点估计只有苏鲸醒了。
苏鲸鱼自从和白警官结婚之后,作息时间被白警官带的正常了许多,平时上午上班都得要乔露去家里捞人的人,现在学会老老实实开车送白星昼上班然后自己再去公司打卡。就算是周末也会陪着白星昼去公园里溜一圈,经常被周允彬嘲笑提前开始了老年退休生活。而张书礼和邱入世两个人作息从来都不正常,估计得大半夜才能打得通他俩的电话。
“喂,鲸鱼,我和初阳哥扯证了,”周允彬抱着手机跟苏鲸聊天,“结婚吗?我们还没想好,到时候听爸妈的看在哪里办个婚礼,份子钱你就别出了,你和白警官结婚不也没通知我嘛,到时候带个人来就行了。”
他醒了好一会儿,洗漱也弄好了,但身上还是酸疼得厉害,周允彬就靠在沙发上和苏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何初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人翘着二郎腿,拿脚趾头勾着被子晃荡。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拿出了存在冰箱里的橙汁,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杯递到周允彬嘴边。
周允彬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橙汁,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又把空杯子塞回到何初阳的手里。何初阳叹了口气,接过空杯子,亲了下周允彬的手,小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周允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撒娇,何初阳也懒得和他计较。
周允彬和苏鲸随便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打通了乔露的电话。
何初阳转过身靠在床上,他也拿起手机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结婚这事。没想到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越哥的一条消息,“有个姓楚的去见常辞了,你要不要留个心眼?”
又是楚翰采?
何初阳也没多想,毕竟常辞手上拿的是楚家的钱,可能这一趟楚翰采是去打听钱的动向去了。便随口回越哥一句“不用在意”就放下了手机。
看守所里,楚翰采一个人坐在门外,他最近指甲长得有些长,可总是往里用指甲钳去修剪。不少油画的颜料粘在了指甲缝里,看的他浑身难受,在等着警察把常辞带过来的时间里,楚翰采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揉掉指尖上的红色颜料。
常辞被狱警带了出来,他一看到楚翰采那张脸就开始尖叫,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控制不住地往后爬。可狱警就像是没有看到常辞的恐惧与害怕一样,强行扭送常辞坐在了楚翰采的面前。
“好久不见~”楚翰采心不在焉地跟常辞打了声招呼,“我只是有些无聊,所以过来看看你。双手的感觉怎么样啊?”
楚翰采的视线落在常辞包满了纱布的手上,他的双眼让常辞不由得想到被他砍断十根指头的那一天,常辞尖叫着想要逃走,但被狱警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那天楚翰采闯进他的家里,逼问他那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如果不说每隔七分钟就砍掉常辞的一根手指。常辞交待了,原本楚翰采只砍掉了他的两根手指,但不知道为什么楚翰采在他家溜了一圈,看到他给自己曾经的男女朋友写的评语和pua针对技巧,楚翰采突然动了怒,把他剩下的手指全都砍去。
楚翰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活页纸,小心翼翼地摊开。
“那天太生气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疼昏了过去,”楚翰采把活页纸递到了常辞面前,“你认识他吗?”
活页纸上,赫然贴着的是苏鲸的照片。
“这是我从你的那本所谓的pua技巧里面扯下来的一页,你认识这个人吗?”楚翰采问,“还是说,他是你骗过的其中一位?”
楚翰采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着,他似乎很不耐烦,很想知道答案。
常辞看清楚了苏鲸的照片,颤抖着声音回答:“我和他不熟,他是我前男友的好朋友。”
楚翰采听到他和照片中的人毫无关系便放下心来,他抢夺来那张活页纸,伸手勾勒着照片里那个人的轮廓。这张照片似乎很久了,周边都发了黄,但楚翰采在抚摸上的那个瞬间,嘴角还是扬起了暖心的笑意。
“他叫苏鲸,是苏......”常辞以为楚翰采想从他这里套取更多关于苏鲸的消息,便开口交代了。
可没想到他刚开口,楚翰采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告诉我这些。”
楚翰采叠好活页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沾了红油漆的手指,在活页纸上留下了鲜红的指纹。
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不需要知道他的消息,我不会去打扰他。”
我只要躲得远远的,我只要确定他拥有着光明的未来就好,我只要知道他未曾被你伤害过就好。
楚翰采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走出了看守所,外面蓝天白云,天气大好。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楚翰采没有直接开车离开,而是看向了放在副驾驶座的那个黑色盒子。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又是周末,我们去郊外玩玩吧,看看风景,”楚翰采侧过头对着黑匣子说话,“我听学校里的老师说,城南有个新开发的公园,很适合写生,我们去逛逛。然后回家路上会路过一家商场,我去买两件衣服,之前刚买的一件新衣服沾了油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他低声抱怨着,“小时候都是你给我洗衣服,在楚家也有专门的人负责洗衣服,陈安......陈安才不会给我洗,他只会把内裤都丢给我,让我扔到洗衣机里面。”
他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着陈安。
“陈安洗衣服完全就是乱来,把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混在一起丢进洗衣机里面,把我好几件白色衬衫染成了灰色,他还大言不惭地说多染几次没准就染成黑色了,黑衬衫多好看啊,”楚翰采回忆起了之前和陈安住在一起的细节,心情稍微愉快了一些,“他这个人很过分、很自私的......”
他一路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画画没有天赋的学生还总是嚷嚷着没有人能看懂他的作品,勾心斗角的大学校园里又开始职称评选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开始冒头,街角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每天队伍能排上三条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搞什么饥饿营销。
他说得起劲,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开车,前方突然一个小孩横穿马路,吓得楚翰采赶紧踩了下急刹车。还好他车速开得不快,在距离小孩3米远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只是车停的太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声音。
那小孩也被吓到了,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哭。
小孩的omega母亲看到孩子坐在路中间,赶紧上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又哄又骂:“不是说让你注意看路注意看路嘛!就是不听话!你差点被车撞了你知不知道!”
楚翰采原本好好的心情看到这一幕突然泛起了苦楚。
印象中的父亲也会这样,自己曾经眼馋超市里的糖果,趁超市里的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拿了两颗塞在口袋里。他塞了一颗放在嘴里,另一颗留给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