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年跟钟洛坐在后面看电影消磨时间,乔月和田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半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几个人估计都是第一次脱离家长,下飞机时都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像不像幼儿园小朋友去郊游?”傅泽沛走在后面吐槽。
钟洛说:“确实,应该一人发个小黄帽,再举个小红旗,走丢了还好找。”
郊游小分队带队的是幼稚鬼方嘉年,队尾是人狠话不多的祁鹤小朋友。两人紧随其后,几个人一路走走闹闹,从机场到渡口。
三屿岛,顾名思义是由三个小岛屿组成的小岛群,三个岛中间离得很近,坐船只要十几分钟。
到达第一个小岛时已经半下午,舟车劳顿,几个人都有点累,准备先去酒店休息。
尽管现在是旅游旺季,但是三屿岛游客不多,因此他们没有提前订酒店。
“咱们怎么睡?钟洛方嘉年一间,乔月田萌一间。泽哥,剩下咱们三个怎么分?”张沃问,“要不开个家庭房?”那自然不行,祁鹤跟傅泽沛同时说:“开两间。”
两人出奇一致,四周目光刷刷看过来。张沃说:“两间有点浪费吧,现在旺季,酒店还挺贵的,都是beta,挤一挤也没关系。”
傅泽沛不忍拆穿七个人里面其实就他一个beta的事实:“两间方便。”
前台看着三个人:“家庭房是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哦。”
“那有没有三个单人床的?”张沃问。
前台摇头:“没有,只有标准间,两张单人床,而且只有一间了。”
“还是开两个房间吧。”祁鹤把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递过去,“都要大床房。”
“不是还有个标间吗?”张沃没反应过来。
祁鹤缓缓道:“单人床太小,睡着不舒服。”
“那我跟泽哥睡这间,反正钱是你出的,有钱任性,再要一间大床随便滚。”
前台停下来,问他们要不要换成标间。
祁鹤没有犹豫:“不用,就要大床房。”
张沃:“?”
见过有钱任性的,没见过这么任性的。
房间都在三楼,不过没有挨着。下了电梯,祁鹤把其中一张房卡给了张沃。
张沃接过房卡:“走吧,泽哥!我晚上睡觉可老实了,你知道的,就是你睡觉的时候别老挤人,别的都好……”
“我跟祁鹤一间。”傅泽沛不忍打断他。
张沃深觉受到了背叛:“为什么???”
傅泽沛很违心地说:“你睡觉说梦话,还磨牙。”
“有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张沃疑惑,“真的假的?”
“真的。”
张沃悄悄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你也不能跟祁鹤睡一张床啊,人家有男朋友,我知道泽哥你一直暗恋他,但是也不能……”
“谁暗恋他?”
明明是对方先动手的!
“还是换成标间合适,让他自己滚大床,我委屈委屈,咱俩挤一下。”
不,他要跟祁鹤一起滚大床。
傅泽沛深深体会到搞地下恋多辛苦了,时时刻刻你瞒我瞒,今天瞒明天瞒。
这时祁鹤走过来,语气不容置疑:“他跟我睡。”
张沃彻底迷惑了。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学霸对待感情关系这么不避嫌的吗?
傅泽沛脸上写满了正确答案,暗示得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可就跟张外语试卷的答案一样,张沃压根看不懂,抄都不会抄,最后乐呵呵拿着房卡滚他的大床去了。
放下行李,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两小时。
傅泽沛明明在飞机上睡过,可仍然困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晕船的原因,从刚才到现在他头始终昏昏的,鼻子也有些闷。
上船之前祁鹤问他要不要吃晕船药,他还逞强说不用,早知道就吃一粒。
而祁鹤也累了,此时安静地睡在他身边。
傅泽沛侧躺着看他,他很少能看见祁鹤睡着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他情热期打完抑制剂之后。
祁鹤睡着时跟他平时同样安静,睫毛随着呼吸的幅度微微起伏,莫名让人心动。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傅泽沛担心晚上睡不着,强迫自己不再睡,起来轻手轻脚收拾了一下他们带来的东西,发现唐思捷偷偷在他行李箱里塞了omega的抑制剂,和一瓶抑制喷雾。
尽管她嘴上洒脱,说着不担心,但其实还是担心儿子会有危险。
傅泽沛把东西摆放好,让房间变得没那么乱,然后分别去方嘉年和张沃房间转了一圈。
可能方嘉年跟钟洛二人世界过腻了,表示非常欢迎他这个电灯泡,并邀请他激情开黑。
结果一玩忘了时间,一直玩到了五点。
他回房间时祁鹤刚醒,睡得头发蓬松,呆呆的竟然有点可爱。
傅泽沛爬到床上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跟他交换了个吻:“刚醒吗?”
“嗯,几点了?”
“五点一刻,他们说等下要去吃海鲜烧烤,五点半在大厅集合。”
“那我现在换衣服。”祁鹤觉得他声音有点不对,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吧。”
傅泽沛觉得不像感冒,因为他上飞机之前还一点事没有:“可能有点晕船。”
祁鹤探了下他额头,体温正常:“不舒服的话,及时告诉我。”
“我会的。”
他才不像祁鹤,什么事都要自己忍着。
“快起来了,等会不下去他们要来敲门了。”
祁鹤懒懒“嗯”了声,如同巨狮进食后的慵懒,从背后抱住要下床的傅泽沛,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好。”
第47章 想要更多
晚饭傅泽沛吃得不多,尽管是他喜欢的海鲜烧烤,也提不起来兴趣,只吃了几个虾。
这晕船后劲也太大了!
小岛作息稳定,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一过晚上八点基本就没有人了,连商店也早早关门,只有几艘远处归来的渔船亮着灯。
乔月她们想沿着海边逛逛,张沃怕不安全,提议大家一起去。傅泽沛兴趣缺缺,情绪不高,打算先回酒店休息。
祁鹤看他脸色不太舒服,有些担心:“我跟你一起回去。”
傅泽沛摇头:“你跟他们玩去吧,我就是累了,回去睡会儿就行。”
几个人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心情都很不错,他不想扫兴。
尤其是祁鹤,从飞机上到现在一直在照顾自己,不像是来玩的,像是来陪玩的,还要兼顾他。
“真的没事,可能是被风吹感冒了,就一直犯困,打不起精神。”傅泽沛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回酒店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祁鹤只好妥协,这种情况下他跟着回去反而影响傅泽沛休息,不过还是叮嘱道:“药盒里有体温计,测一下有没有发烧,另外带了感冒冲剂,你冲一袋喝。”
“嗯,知道了。”
他们距离住宿的地方有段距离,最终祁鹤还是放心不下:“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快跟他们玩去吧,我能找到路。”
他男朋友好粘人。
方嘉年在前面催促着落单的两人:“你们两个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马上就到了。咦,傅泽沛你去哪儿?”
祁鹤跟上他们:“他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不舒服?是不是刚才的海鲜不够新鲜,吃坏肚子了?”
“不是,可能是感冒。”祁鹤解释。
张沃就听见了最后两个字,立刻回头:“谁感冒了?”
然后他就看见傅泽沛在往反方向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祁鹤隐隐有些不放心,又说不上来原因。
这里晚上温度只有二十多度,海风凉飕飕的,月亮很圆,照着回港的船。
连张沃都打了两个喷嚏:“阿嚏!晚上还真挺冷,幸好带了外套。”
三屿岛毕竟是新开发的小岛,景区设备还不完善,有的地方连路灯都没有。傅泽沛一路开着手电,从不太平坦的路走回去,回到房间后连澡都没冲,就蒙头大睡。
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个巨大的怪兽,正在暗处蛰伏着,毫无餍足吞噬着他。
上一次这么难受是初三,中考前他生了一场大病,烧到三十九度多,人几乎都快没意识了,在医院挂了好几天吊针。
而这一次,感觉比上次还要奇怪。那种感觉不是头疼,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灼烧,两股力量在不断拉扯,要将他扯碎。
另一边,几个人只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晚上的海很黑,有一些银亮的月光照在海面上,闪闪发着光。
祁鹤很想将这些在浪花尖上跳跃的闪碎月光带回去一捧,给傅泽沛。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月色明天是否还会有。
“这里的沙好细好软。”
乔月说:“还有很多贝壳和小寄居蟹。”
说罢张沃就蹲在沙滩上开始捡贝壳:“喜欢的话,我可以多捡一点,找人做个项链什么的。”
乔月有些害羞:“……谁会把这东西戴到脖子里啊。”
“那手链。”张沃笑着,“omega不是都很喜欢这些吗?”
祁鹤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低头给傅泽沛发了条消息,提醒他记得喝药,不过傅泽沛没有回复。
钟洛见他一晚上心神不宁,走过去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泽沛自己可以的。”
闻言祁鹤收起手机:“嗯。”
“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两个月?”钟洛闲聊着问。
祁鹤诧异地看着他。
钟洛笑笑:“我早就知道了,你过生日前几天,泽沛问过我纹身的事。”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么久以来都在帮他们打配合。
“谢谢。”
钟洛想了想:“其实你们也没有必要瞒着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毕竟搞地下恋爱很累。”
这件事祁鹤想过,只不过他没有跟傅泽沛说过。
他是后来分化成alpha的,但傅泽沛是从小就开始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说明他其实很在意自己的信息素感知障碍缺陷。
祁鹤上网查过这种病症,有些患者始终和beta一样生活,少部分跟傅泽沛一样,遇见了高匹配度的另一半,而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在这个社会,信息素不能决定一切,但始终会影响着一个人,很少有人能真的不在意。
在没有做好十足心理准备之前,他们都不想冒然公开,即使没有跟对方沟通过这种想法,但他们知道彼此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祁鹤始终很配合,在傅泽沛没有同意之前,他不会跟任何人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去给他施加压力。
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不想让他的omega受到任何非议。
祁鹤说:“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钟洛问:“什么算合适的时机?”
公开恋情还要看时机这回事,他确实无法体会,毕竟他跟方嘉年是因为接吻被抓,直接在升旗大会上被公开批评,一战成名的。
祁鹤想了想说:“等他想的时候,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受到老婆冷落的方嘉年捡了一堆破烂的贝壳走过来,趁机勾肩搭背:“宝儿,你们在这聊什么呢?你看我捡了好多贝壳,也给你做成手链怎么样?”
钟洛一脸嫌弃:“……你好土。”
被嘲笑的方嘉年很是无辜,拿着他的手乱比划:“怎么会呢,你戴上肯定特好看。”
钟洛无情收回手,严肃拒绝道:“不要。”
“……”
他们没有在海边呆很久,只是沿着海岸线闲逛了一段,前后不过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对于傅泽沛来说,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想自己应该是发烧了,睡得并不安稳。他错了,他想要让他的alpha陪着他,让祁鹤温暖的身躯抱抱他,而之前他却逞强说了不用。
之后傅泽沛又陷入了沉睡,闭上眼睛身体仿佛在不停坠落,好在这次很快,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他爬起来给祁鹤开门时还有点懵,等到人进门后,傅泽沛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如同粘人的八爪鱼。
祁鹤一只手提着东西,只有一只手能顾过来,用力托着他的身体:“还是这么难受?”
傅泽沛用一声绵长的哼唧回复了他:“嗯……”
将手中打包的东西放在桌上,祁鹤再次去探他的体温:“吃过药了吗?”
回来要吃药的事傅泽沛并非忘了,而是真的太难受了,那一刻只想走向床。此刻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默不作声。
就这么带着个巨大的人体挂件,祁鹤去药盒里找出温度计给他夹上,又去烧上热水。
接着是略显漫长的等待,等温度计量好,等水开,等他的omega不再这么难受。
很奇怪,体温只有三十六度五,没有发烧。
可傅泽沛现在的状况,跟发高烧无异,状态都十分相似。
这种情况不能再拖,要立刻去医院。可是他们查过攻略,这座岛上只有诊所,没有正规医院,医院在距离十几分钟的另一座小岛上。
祁鹤几乎没有犹豫抱起来他:“我们去诊所。”
傅泽沛的手臂粘着他的脖颈,几乎快要触到alpha敏感的腺体,用甜腻得不对劲的声音道:“不要,外面好冷……”
“必须要去。”在这件事上,祁鹤不能纵容他,“我去叫方嘉年他们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