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很近,谢存栩低下的脑顶撞在雍寒的下巴上。他稍稍往后挪了挪,直起腰去看雍寒,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容,“许睡扶不稳我,不如你来教我?”
谢存栩真的生了一双很标准的桃花眼。
眼型不像丹凤眼那样过于狭长,也不像杏眼那样圆溜溜,眼尾通常是上翘,唯独在笑起来的时候,会像月牙那样微微垂下。
眼中狡黠的笑意还会像湖面干净的水纹那般,轻缓而潋滟地荡开。
雍寒挪开目光,淡声答:“可以。”
谢存栩还在绞尽脑汁地搜刮劝说词,冷不防听见他答应,甚至都忘了表情管理,好不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忍住伸手盖住他那双眼睛的莫名冲动,雍寒不咸不淡地道:“别瞪了,再怎么瞪,你的眼睛也都很小。”
谢存栩:“……”
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眼睛小。
他随口问:“你喜欢大眼睛?”
也不知道是在反驳给谁听,雍寒声音清晰地嗯了一声。
抱着复杂起来的情绪,他扭头看向许睡。
许睡眨着圆圆的漂亮杏眼,不明所以地回望他。
谢存栩刚才那点胡乱发散的想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以直男的眼光和角度来看,许睡的确很招人喜欢。
见不需要自己帮忙,许睡转身就滑走了。
雍寒和谢存栩拉开距离,抓着他的双手带人慢慢往前走。
走上片刻后,雍寒松开了一只手。
谢存栩变得不太适应,没走两步就要倒,慌乱中双手紧紧握住雍寒没撤回的那只手,有点不敢动了。
雍寒才又把自己的第二只手递上。
这般重复过好几次以后,谢存栩渐渐就习惯单手的支撑,脚下步子也迈得越发大胆起来了。
雍寒却毫无预兆地把剩下那只手也撤回了。
谢存栩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起来。
雍寒没伸手去扶他,“弯腰把重心压低。”
谢存栩连忙低头弯下腰,身体有意识地前倾。
人倒是没再往旁边和后面倒,却直挺挺地朝雍寒怀里栽倒过去——
他的脸撞在雍寒的胸膛前,不受控制地朝下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存栩抬起两条手臂箍在雍寒腰上,堪堪稳住自己滑落的速度。
惊魂不定地回神后,他才发现自己抱着雍寒的腰,脸紧贴在对方腹部的位置,往下两三寸就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去,与此同时,脸皮微微烧了起来。
上方的人伸手钳住他下巴,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脸抬起来,脸在镜头下神色如常,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一字一顿地问:“没事吧?”
谢存栩:“……”
他按着雍寒直起身来站稳,镇定地答:“没事。”
雍寒没有丝毫犹豫地绕到他身后,沉声道:“我从后面扶你。”
谢存栩:“…………”
前面能抓手,后面却不好再抓手。雍寒迟疑两秒,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谢存栩的两侧手臂关节被他按住,不太好活动,不由得回头提议:“要不你还是换个位置?”
雍寒问:“你想换哪里?”
谢存栩想说除了手臂,哪里都可以。话还没出口,余光先扫见一对父子从对面滑过。
个头矮小的儿子走在前面,年轻的爸爸弯腰跟在后面,两只手父爱满满地扶在儿子腰上。
他抬手指向那对父子,暗示性地冲雍寒眨了一下眼睛。
后者微微拧眉,目光狐疑且锋利地落在他脸上,眼眸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谢存栩含蓄地问:“父子之间的行为你也不能接受?”
雍寒没搭腔,目光扫过那对父子,又扫过谢存栩那张带着疑问的脸。
谢存栩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在讽刺他俩又不是父子关系。
他大剌剌地拉过雍寒的双手,放在自己腰间,眼神无声无息地放话,你当我们是父子不就得了?
雍寒没理会他,两只手要往外抽。
谢存栩直接把他的手按回去,张口就是响亮利落的一声:“爸!”
雍寒:“…………”
他轻嗤,“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谢存栩无声地冲他露齿一笑。
后者顿住,倒也没在收回手,只把手往上抬了抬,松松搭在谢存栩的腰上方,没压实。
谢存栩也没在意,很快就专注起脚下的动作来。
这方法的确比前一种好,谢存栩练习到后来,雍寒从后方松开了手,他也无知无觉。
谢存栩学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溜冰,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和女嘉宾约会。
到中午饭点时,四人从溜冰场里出来,谢存栩退掉自己预订的餐厅,带着许睡跟雍寒他们去吃饭。
摄像老师们也拍得百无聊赖,前往餐厅的路上,关掉摄像机,私下在工作群里讨论,能用的画面又不多,这四人的约会多半要被后期剪掉不少。
到了餐厅以后,四人直接进入小包间里,摄像老师那边忙着定机位,嘉宾这边忙着选座位。
谢存栩坐雍寒旁边,原本理应坐雍寒对面的庄嘉嘉,果断放弃掉雍寒这条不解风情的直男线,转而把目标转向了谢存栩,抢在许睡的前面,坐到了谢存栩对面。
许睡愣了愣,见工作人员没有点出座位错乱的问题,也就好脾气地在雍寒对面坐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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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寒这手好牌打得实在有点惨不忍睹,照这么发展下去,作为节目初最受欢迎的男嘉宾,到最后结尾临近告白的时候,他大概率会一封信都没有。
谢存栩今天和许睡在溜冰场里的互动挺好,显然他也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约会地点上的错误选择,也没敢一直在许睡面前表露自己的弱势,中途找借口换人,让雍寒来教自己。
庄嘉嘉倒是个聪明爽快的,眼见雍寒这条路打不通,转头就把目光转向其他人。相比之下,范枝的性格就有点偏固执了,这样的性格往往容易在恋爱节目里吃亏。
许睡不和范枝抢座位,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她对谢存栩的好感大跌,二是她的危机意识还不够强,具体情况有待观望。
第46章 吃饭
点菜的时候,庄嘉嘉要了一瓶红酒,点完后才想起来问剩下三人:“你们应该都喝吧?”
谢存栩想起来上节目前纪哥对他的叮嘱,犹豫了两秒。
见其他两人都没拒绝,他也就没开口扫兴。只是在饭桌上喝点红酒,应该也不会喝醉。
等上菜的时间里,许睡在猜庄嘉嘉的职业和年龄。
她的年龄比谢存栩还要大一岁,长得却也很年轻貌美。
话题到职业时,庄嘉嘉给了点提示:“和乐器有关。”
许睡猜:“是不是歌手?”
庄嘉嘉摇头。
谢存栩道:“作曲家?”
庄嘉嘉面露惊喜,“有点接近了。”
雍寒结合他们的对话,得出结论:“乐器演奏家?”
庄嘉嘉唔了一声,“对的。”
许睡有些好奇,“是哪种乐器?”
庄嘉嘉目光炙热地看向谢存栩,“你也会。”
谢存栩瞬间了然,“钢琴。”
庄嘉嘉面上笑意加深,冲他眨眨眼睛,“我们的职业是不是很配?”
谢存栩有点受到惊吓:“……”
假如再没看出来,对面的人已经转移了攻略目标,那么他真的就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了。
避开对方热情满满的注视,谢存栩笑了一声,没搭话。
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庄嘉嘉再接再厉,“过几天我把钢琴从家里运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弹。”
谢存栩不好直接拒绝,就点了点头。
庄嘉嘉见状,心中越发满意,甚至不由自主地忽略掉旁边两人,兀自拉着他聊起钢琴来。
许睡插不上话,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人。
雍寒看上去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将自己置身事外,而是冷不丁地开口问:“今天晚上谁做饭?”
谢存栩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拉了过来,和庄嘉嘉两人之间对外竖起的屏障不攻而破,“好像是我和许睡?”
惊讶于雍寒控场能力的许睡愣愣回神,慌忙接话道:“是我们两个没错。”
雍寒又慢腾腾地起了个话头,“今晚吃什么?别告诉我又是火锅。”
谢存栩悻悻一笑,身体不由自主地侧向雍寒的方向,眼眸专注地看向他,“你想吃什么?”
话题渐渐就朝三人那边倒,缺席好几天别墅生活的庄嘉嘉,最后反倒成了插不上话的那个人。
直到服务员过来上菜,他们才中止讨论,开始吃饭。
吃饭之前,四人先举起酒碰了碰杯。
酒杯碰完,谢存栩低头抿一口,就把杯子放回桌边,没有再碰过。
庄嘉嘉拿了干净的小碗,主动给他盛汤。
谢存栩礼节性地道了声谢,接过来后放在手边,一直没有喝。
庄嘉嘉以前谈过姐弟恋,干起照顾人的事来得心应手。见他不喝汤,又拿公筷给他夹菜。
谢存栩有些招架不住,直接开口回拒了。
庄嘉嘉闻言,这才作罢,自己却也不急着吃了,端起盛汤的小碗送到嘴边,慢悠悠喝汤的同时,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
饶是能腆着脸管雍寒叫爸的谢存栩,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借着仰头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酒喝得太急,液体呛进喉咙里,谢存栩放下酒杯,扭过头去轻咳。
再赚转回来的时候,一张脸就已经红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面色,许睡迟疑地开口问:“不会是喝醉了吧?”
雍寒闻言,视线朝他脸上扫去。
谢存栩瞳孔清明地笑起来,“不至于。”
许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谢存栩收回视线,单手撑脸坐在桌前,虽然瞳孔依旧清透明亮,但话明显少了起来。
一顿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雍寒起身离席去洗手间。
对方开门出去后,谢存栩隐约感觉到尿意,也离开包间跟了上去。
才从洗手间外推门进去,雍寒侧对着他站在里面,似乎已经完事,正垂眸往裤子里塞东西。
察觉到他的进入,对方稍稍挪动位置,改为完全背对他。
谢存栩原本也没想看,瞥见雍寒防备自己的动作,反而有些心生不快起来,“挡什么?你有的我也有。”
雍寒拉上裤拉链,回头淡声道:“有归有,但不一样。”
谢存栩:“…………”
怀疑对方在内涵自己小,他往里走了两步,脸上还带着之前呛酒时生出的红晕,歪头打量他两秒,张口就来:“怎么?就只准你看我的,不准我看你的?”
雍寒弯腰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住,眉毛饶有兴致地挑高,“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的?”
谢存栩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你不看我的,怎么知道我们俩的不一样?”
雍寒也勾起唇角,站直身体后,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下,“显而易见,穿了裤子也能看出来。”
谢存栩笑容凝滞,眼眸垂下来,紧紧盯在地面上,不说话了。
雍寒转身洗完手,从镜子里抬眼瞥过去,发觉他还是这副模样。
疑心他是不是自尊心受损,雍寒难得心生轻微的懊恼,抬脚走至他面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存栩轻轻一晃,回过神来,抬高脸庞,眯起眼睛望向他。
意识到他只是在发呆,雍寒心中那点情绪瞬间就烟消云散,提醒他道:“还站着干嘛?”
谢存栩迈出脚步,绕过他要往里面走。
头顶的白色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眼角那尾红意照得十分清晰,雍寒心中微动,怀疑他有点醉了,伸手拽住他手臂,不慌不忙地续起之前的话题:“你刚刚说我看过你,是什么时候?”
谢存栩其实没醉,但又的确有点酒意上头。
这会儿脑子转得比嘴巴慢,他眉头紧锁,费力地思考数秒,给出答案来:“我不记得了。”
雍寒自己也在思考,最后得出了结论来:“是不是在梦里?”
谢存栩:“………………”
雍寒这句话并不难理解,对方还是没打消对他的怀疑,时时刻刻都在试探他。
他脑子明白对方是在钓鱼,嘴巴却比任何鱼上钩都快,“何止是看过我?你还摸过我。”
雍寒:“……”
恨不得把嘴缝上的谢存栩:“……”
雍寒神情微妙地开口:“你喝醉了。”
谢存栩火速接过他递来的台阶,义正言辞地道:“没错,我喝醉了。”
“你先去洗把脸,再来和我说话。”雍寒抬手指向旁边的洗脸池。
谢存栩老老实实地弯腰凑到水池边,双手接过龙头中流下的水,拍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流顺着额头一路往下滑,他脑中逐渐清醒起来,左右摆了摆头,将沾在脸上的水珠甩开。
雍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冷不丁地开口问:“你这摇头甩水的动作,跟谁学的?”
谢存栩:“…………”
他谨慎开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雍寒轻笑,从镜子里望向他,“就是觉得,和我养过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