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存栩头疼地叫停:“不如我读诗?”
雍寒砸上了门。
门内很快就有水声响起。
密集清晰的水声覆盖在他的耳廓里,隔着一扇门,除了花洒中水流砸地的声响,他什么也没听见。
谢存栩站在门外,茫然地掏出手机,开始朗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
恋爱观察家:
迅速掌握心仪对象的家或者工作地点,主动提出开车接送,不失为一种博得对方好感的好方法。友情提示,该方法仅适用于两名异性,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作者有话说:
皮诺曹奖入围名单:
1号谢存栩:我怕打雷。
2号雍寒:我怕黑。
是双更的字数(没咕咕咕)
这两个人进展是最快的,才认识一个星期就能发展成这样,不过这篇也不会写很长
第52章 宝贝
雍寒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久到工作人员亲自上楼来找人,谢存栩的手机也即将快没电,对方还没有洗完出来。
工作人员让谢存栩去楼下客厅里等,他迟疑两秒,抬手敲门朝里喊:“我先下去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还惦记着他怕黑这茬,谢存栩就把自己电量不多的手机留在房间里,打开音乐播放器循环放歌,然后跟工作人员身后下楼了。
走前他还往房间角落里瞄了两眼。
那只猫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房间里除了歌声也没有任何动静。谢存栩想起上次厨房的火腿被吃掉的悬案,心不在焉地想,看来这只猫住进别墅里已经很多天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许睡坐在客厅里还满脸惊讶。
谢存栩掩去眼底的尴尬,含糊解释:“你们来的时候,我们大概是在睡觉。”
许睡恍然大悟地点头,不疑有他。
别墅里忽然停电,工作人员也赶过来检查电路。
房子里的所有机位和摄像头中止拍摄,大家围坐在客厅里闲聊。
雍寒洗完澡下来的时候,也顺道把手机带给了他。
谢存栩伸手去接,却见对方并不松手。
他疑惑抬眼,借着客厅里的应急灯往雍寒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雍寒也在看自己,眉头紧拧,下颚紧绷,眼神古怪,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甚至比起看,用打量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被雍寒打量过很多次。
但以往那些打量,或多或少都是带了些怀疑或是试探的情绪在里面。
眼下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谢存栩被他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硬着头皮错开视线,用力将手机往对方手外扯。
手机依旧纹丝不动。
谢存栩心中七上八下,琢磨自己今晚应该也没得罪雍寒,除了停电以后将对方绊倒那件事。
他有点心虚地问:“你没摔伤吧?”
雍寒缓缓开口:“没有。”
谢存栩在心中划掉这项选择,顺着当时的画面往下理,而后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该不会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没有太过明显的证据,谢存栩也悄悄用余光打量起他来——
然后就被捉了个正着。
雍寒拧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将手机丢还给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自己的频率。
因为忙于拍戏,最近的两次之间隔的时间有点久。
他放心地后仰靠进沙发里,自己总不至于看上个傻子。
电路问题要白天请专业的师傅来解决,好在别墅里还有应急用的发电机。
处理完用电问题后,大家各自回房间里去写信。
投完信回来,谢存栩准备睡觉。
雍寒握着手机坐在飘窗前往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余光扫见他进门,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的若有所思。
窗外大雨始终没停,偶尔仍伴有轰鸣的雷声。
保险起见,雍寒决定再做进一步的试探。
他起身站起来,没急着去拉窗帘,意有所指地开口:“外面在打雷。”
弯腰站在窗边铺被子的谢存栩困惑点头,想了想又生硬地补充:“还在下雨。”
雍寒眉毛轻动,转过脸来轻描淡写地开口:“你不是怕打雷?”
谢存栩:“……”
他礼节性地紧张了一下,补救道:“没错,我怕打雷。”
雍寒心中有事,没察觉出他的敷衍,“你说打雷的时候你会睡不着。”
谢存栩手中甩被子的动作没停,口中机械地跟上:“没错,打雷的时候我会睡不着。”
雍寒:“你说今晚想跟我一起睡。”
谢存栩:“没错,我说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铺床的动作猛地停住。
谢存栩:“…………”
他警惕地站直身体,心中越发肯定,今天晚上他趴在雍寒身上,对方一定是有所察觉。只是他当时没有完全起反应,对方虽然心中怀疑,却没有明显的证据。
而他偏偏就不让雍寒抓了把柄去。
谢存栩面色如常地答:“你也知道我跟陈鸣夏不太对付,我下午那么说,只是为了气——”
雍寒已经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掀开被子,出声打断他:“可以。”
谢存栩:“………………”
他震惊地问:“什么可以?”
“你不是今晚想和我一起睡?”雍寒轻飘飘扫他一眼,有点不耐地复述,“我说可以。”
这一定是陷阱,谢存栩脸色微变,谨慎地答:“我可以一个人睡。”
雍寒不给他选择的余地,直接道:“你过来。”
谢存栩动了起来——
不是听话地走过去,而是迅速翻身上床,掀开被角钻进去躺好。末了又像是仍嫌不够般,抓住被角将自己严严实实卷进去,而后微微喘着气扭头,斩钉截铁地重申:“我可以一个人睡。”
雍寒:“……”
他又看一眼对面床上将自己卷裹春卷,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的人,眼皮轻轻一跳,也越发肯定今天晚上的突发事故,只是来自于自己的错觉。
雍寒拉好窗帘,关灯上床睡觉。
当晚其他人的写信对象都没有变,新来的两位嘉宾,庄嘉嘉写给了严越,严越写给了姜倪。
第二天是周日,别墅里比工作日热闹不少。
姜倪和陈鸣夏出门工作,严越也不在,剩下五个人都在别墅。
修电路的师傅过来解决好了问题,别墅内恢复正常用电。谢存栩拿着火腿满房子找猫,许睡觉得有趣,也跟着帮他一起找。
翻遍整个别墅无果,两人失望下楼,恰巧撞上雍寒换好衣服出来,手里勾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谢存栩转头把火腿塞进许睡手里,加快步伐跟过去,追上在玄关换鞋的人,张口就问:“你怎么不叫我?”
雍寒懒懒洋洋地掀高眼皮,“你不是忙着找猫?”
“没找到。”谢存栩换换掉鞋子,原地蹲下来系鞋带。
雍寒目光慢悠悠地落在他头顶,又掠过他脖颈后的卫衣帽子,和衣领里露出的薄薄的毛衣边,继而顿住,“你不回去穿件外套?”
谢存栩就着蹲下的姿势仰头,“昨天穿这么多出去也不冷。”
似是不赞同他道话,雍寒微微皱眉,语气里却不显:“昨晚下大雨,气温降得很快。”
不想再让他多等,谢存栩从地上站起身来,原地跳了两下,冲他露出笑容来,“没事,不冷。”
视线慢吞吞定在他那张笑脸上,雍寒啧了一声,“出门以后如果冷,你可别指望我脱衣服给你穿。”
谢存栩愣住,“我确实没想过——”
似是被他的话噎住,雍寒丢过来一个示意他闭嘴的眼神。
谢存栩眨眨眼睛,安静下来。
雍寒收回视线,率先推门而出。
脱离暖和的室内,冷风迎面涌来。谢存栩缩了缩脖子,把卫衣帽子戴上,跟在他身后上车,倒也没有开口叫冷。
雍寒倒车出来往院子外开,开口道:“先回一趟我家,再去你家拿东西。”
谢存栩对此没有异议。
车内也很暖和,他没取头顶的帽子,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大半张脸埋在帽子的阴影里,被车内的暖气醺得昏昏欲睡。
瞥见他歪头眯眼的模样,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雍寒伸手打开车内的音响。
温和舒缓的轻音乐流淌出来,眼眸半眯的谢存栩更是睡意浓浓,上下眼皮沾上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从郊区前往市内的一路上,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以至于雍寒在地下车库内推醒他时,谢存栩睁开眼睛,还有点不好意思。
整座城市的气温骤降,雍寒也打算回来拿点厚衣服。
两人下车后往电梯口走,谢存栩这会儿自觉惭愧,小跑到前面去按电梯旁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以后,他又动作麻利地钻进去,伸手挡在电梯门上,等雍寒过来。
对方前脚进入梯厢,谢存栩后脚缩回自己的手,脑子里大约还糊着睡意没消干净,又殷勤地替雍寒按下顶楼的数字。
电梯门缓缓合上,雍寒一双眼睛落在他脸上不动了。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谢存栩后背僵滞,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那般,缓缓回过头去,干巴巴地冲他一笑,“你说过的,”他咽了咽口水,“你家的楼层号。”
“是吗?”雍寒狐疑地眯起眼眸来。
谢存栩一口咬定:“是。”
雍寒语气平平:“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谢存栩忍住抹脸的冲动,强作镇定道:“你再好好想想。”
雍寒收回视线,没再搭腔,像是真的在仔细回想。
暂时逃过对方的拷问,谢存栩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
他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进雍寒家门时也不敢走在前面,唯恐再露出更多的破绽来。
好在他的法子也奏效,从进门穿拖鞋到在客厅里坐下,谢存栩都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的客人。
雍寒往厨房里走,问坐在客厅里的谢存栩要喝什么。
他下意识地起身跟上去道:“喝水就行。”
雍寒从消毒柜里拿玻璃杯出来,打开龙头,将杯子放在水流里冲了冲,转手递给他,给他指明方向,让他自己过去接水喝。
谢存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到熟悉的水壶。
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大概是家政烧的。谢存栩拿起水壶往杯中倒水,余光瞄到一抹熟悉的粉色,眼皮稍稍抬高,就看见挂在墙上的粉色小饭兜。
面上浮现出短暂的怔色,他没留意到歪向水杯外的壶口,热水直接倒在了他握杯子的手上。
他被烫得下意识将手往外甩,玻璃杯砸在厨房的地砖上,立刻碎了满地的玻璃片。
雍寒闻声回头,看见他这边的惨状,大步朝他走过来。
谢存栩心虚地放下水壶,一边将手往耳垂上贴,一边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碎玻璃。
指尖还没摸到玻璃,就先被人用力拽了起来。
没分出心思去看地上的碎玻璃,雍寒沉着脸把人带到水池边,握住他贴在耳垂上的那只手,往龙口头的水流里送。
谢存栩更是心不在焉,从头至尾没往自己手上看一眼,目光始终流连在雍寒线条英俊凌厉的侧脸上。
直到手上有浸骨的凉意传来,他才略显恍惚地挪开视线,开口道:“不是刚烧开的水。”
雍寒闻言,放开他的手道:“自己去把手擦干。”
谢存栩哦了一声,却没听他的话去拿纸巾,而是又老实巴交地走回去捡地上的玻璃片。
听到地上动静传过来,雍寒又好气又好笑地扭头,“不用你捡,你划破了手我还要帮你找创可贴。”
蹲在地上的人动作猛地顿住。
隐约察觉到不妙,雍寒面无表情地往他身前看去。
谢存栩举着大拇指,指腹上赫然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正断断续续地往外冒血珠。而谢存栩本人,没看自己的手也没看地面,脸微微仰着,正心虚不已地看他。
见自己在看他,还要张口辩驳一句:“……如果不是你说话,我也不会分心。”
雍寒:“……”
他快步走过去,随手扯下挂在墙上的干净方布,蹲下来按在谢存栩的手上给他止血,“没见过你这么能闯祸的,上一个在我家这么能闯祸的,还是我养过的狗。”
后者轻咳一声,不由自主地看向被雍寒临时扯过来的这块布。
雍寒后知后觉,也顺着他的视线低眸往下看,而后沉默了。
他扯过来止血的不是什么方布,是那块粉色的小饭兜。
原本干干净净的饭兜,现在沾上不少红色的血迹。
雍寒脸色黑了黑,按在谢存栩指腹上的那只手虽然没松,嘴上却语气不悦地道:“用完给我洗干净,这是我儿子用来吃饭的饭兜。”
谢存栩:“…………”
雍寒离开去客厅里找创可贴后,谢存栩起身把大拇指放在水下冲了冲,然后将染血的饭兜也放入水流中。
淌进池中的水流瞬间变了颜色,他盯着那块饭兜自言自语般嘀咕:“你嫌我弄脏你儿子的饭兜,我还嫌你这被狗用过的饭兜不干净呢。”
狗男人,重狗轻友。
他极度心理不平衡地在心中腹诽,继而触景生情,又回想起当初雍寒让他一只狗在度假山庄里洗衣服的情景,面上更是忿忿不平,又不满地对着池中的水流抱怨:“喜欢的时候就叫人家宝贝,不喜欢的时候就叫人家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