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摆你力气很大,是吗?”这回简老师真的有点生气了,“你要么进来,要么给我——”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猛然侵袭而来,猝不及防地将他整个人压到了门后的墙壁上。
“程书煜!”这下终于见识到小奶狗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了,被牢牢压制的不安感鼓动着神经,简星洛忍不住开口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老师,今天是我的生日……”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毛茸茸的脑袋倏然垂下,抵在他的胸膛前,“但没有人记得。妈妈走后,我就再也没有生日了……”
一句话,简星洛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软了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也不重要。”清亮的嗓音低哑下去,少了几分故意的装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失落,“ 老师会不和别人一起出去,就在家陪我过生日吗?”
简老师一时语塞。
他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抬手摸了摸圆鼓鼓的后脑勺,轻声道:“生日快乐。”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发脾气的小朋友却瞬间像是被顺了毛的小狗狗,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围困他的手也不自觉往下滑落了一点。
简星洛想趁机挣脱这个怀抱,谁知那双手又骤然一紧,接着来到了他的腰腹间,一把圈住了他的腰。
“哥哥,让我抱抱你吧……”软乎乎的可怜巴巴的请求,语气又轻又小心。
简星洛到底还是没能硬得下心肠。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最亲密也最漫长的一个拥抱。
男孩用力地搂着他,下颌磕在他肩上,灼热的微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肩头,衬衫下的皮肤很快就热了起来,然后热意悄悄蔓延至脖颈和耳后根,染上绯红一片。
简星洛有点受不了,“好了没?”
“嗯……没有……”但程书煜的情绪明显好多了,蹭着他发出了带着鼻音的嘟嘟囔囔,“好想一直抱着哥哥啊……”
简星洛:……
他尝试着推了推压住自己的小孩儿,结果这次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晚饭吃了吗?”
“没有,一直在楼下等哥哥。”小狗眼微微下垂,又显得格外惹人心疼,“本来以为哥哥会很快就回来的。”
“今天是周六啊,你就不怕我玩到半夜再回来?”简星洛无语了,绕过他往厨房的方向走,“我刚搬回来,家里可能什么都没有。”
“我不饿,哥哥。”程书煜眼巴巴地跟着他转,“哥哥,你今天和……和那位赵先生,你们去干嘛了呀?”
简星洛脚步微一停顿,“相亲。”
“哥哥!”程书煜怔了怔,不可思议地大声喊道:“你怎么能去相亲?你拒绝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喊什么喊?”简老师侧眸瞥了他一眼,“组织的任务而已。”
“我不管,你怎么能去相亲?”程书煜大受打击,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如果你都能去相亲了,那我就要重新开始追求你!”
“闪开,别挡路。”简星洛无情地推开了他,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我——”程书煜还想再说什么,在简老师的眼神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简星洛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两颗鸡蛋,一把青菜和一小袋面条。
巧了,刚好是简老师唯一会煮的东西。
“食材有限,只能给你煮长寿面了。”简星洛面色淡然,从容的姿态完全像是五星级大厨。
十分钟后——
简老师看着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忍不住伸手想端走,“别吃了,我给你叫个外卖。”
“不要!”程书煜动作反应迅速,活脱脱就是一只护食的小奶狗,用胳膊牢牢护住了碗,“我就要吃长寿面!”
顿了顿,又语气认真地强调,“哥哥亲手做的长寿面。”
“咳咳……”简星洛清了清喉咙,诚恳地回道:“我是为了你好,我怕你会吃中毒。”
“我不怕啊。”小奶狗露齿一笑,“能被哥哥毒死,那也是很开心的。”
“嘘——”他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语气有些责怪,“小孩子口没遮拦,生日不要讲这些晦气话。”
“好,我不说了~”程书煜笑眯眯地应了,拿起筷子开始吃他的长寿面。
简星洛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眼见着他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吃下面条,心中不禁佩服起来。
毕竟就算关系好到如沈飞航,一般也不肯吃他煮的东西。
很快,程书煜就吃光了整碗面条,甚至连汤都喝了下去,表情满足得让简老师深深怀疑,难道真的是他手艺大涨,如有神助?
“谢谢你,哥哥。”小孩儿放下了碗筷,灯光下的眼瞳显得格外亮晶晶,“这是我吃过的——不对,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长寿面。”
简星洛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你别哄我,我做的东西我自己心里有数。”
“真的,没骗你。”程书煜神情严肃地回道,“没有人在乎这个日子,哥哥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
简星洛心头一酸,只短短一句话,他又忍不住替小朋友感到难受。
吃过面条后,程书煜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时间也确实很晚了,简星洛只得简单收拾了次卧,让小孩儿留宿一晚。
他自己去外面吃了饭,总觉得身上有股味道,决定还是先去浴室洗个澡。
而程书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无聊地支棱在地上,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眸,俯身拿起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但程书煜瞬间就想到了某个人。
果然,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星洛,我到家了。”
精致好看的眉眼阴沉下来,程书煜开口回道:“哥哥正在洗澡,请问大叔你是?”
对面蓦地沉默下去,几秒后又笑了笑,“是你,星洛的学生。”
“学生?”程书煜也笑了,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洗洗睡吧,大叔。哥哥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没有礼貌啊。”赵靳希慢悠悠地回道,“一切还未成定数。”
“结果很明显,就是你回家,而我正和哥哥在一起呀。”小男孩的嗓音天真又干净,说出来的话却相当难听,“大叔,我要是你,我会有自知之明。”
说罢,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他不经意抬起眼睫,就发现简老师正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湿漉漉的黑发还往下滴着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人翻车就是要翻得整整齐齐,鹅鹅鹅鹅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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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循梦渡、今天听觉营业了嘛 10瓶;婉&、念念不是憨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哥哥。”程书煜反应极快,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朝简老师的方向走,还不忘记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哥哥。”
简星洛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语气不冷不淡,“做错什么了?”
“我不该自作主张接哥哥的电话。”程书煜跟着调转步伐,再次乖巧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简星洛不为所动,“还有呢?”
小孩儿不说话了,只靠坐在他腿边,仰起好看的脸,定定地望着他。
神情姿态就很像一只求主人抚摸宠爱的小狗狗。
简星垂下眼睫,回望对方灼热的目光,“谁教你说话这么没礼貌的?”
“他对你图谋不轨!”程书煜小声喊了一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腿侧,“哥哥,即使你现在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要和别人好,好不好?”
小孩儿的语调像是在撒娇,语气却透着浓浓的不安和忐忑,得不到他的回应,又亲昵地蹭了蹭他,“好不好?”
简星洛不知怎么想起了最近流行的一句话,冷不丁就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程书煜“噗嗤”一声笑了,紧绷的脊背悄然放松下来,“哥哥,我哪儿敢啊?”
简星洛冷哼一声,“你胆子有多大,只有你自己清楚。”
“哥哥……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不好?”线条好看的下颌磕在圆润可爱的膝盖上,程书煜一脸认真道:“我很听话的,我只是想让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等他做什么?后面也没说清楚。
“起开。”短暂的沉默后,简老师动了动腿,“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没有下次。”
如果这通电话能打消赵先生对他的心思,那倒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他的忙。
此时此刻的简老师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自己脚边上打滚的小奶狗才是最难缠的。
“哎?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本来耸眉耷眼的小朋友瞬间恢复了生气,“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那双镶了碎钻似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简老师又好气又有点想笑,最后只能轻轻踹了他一脚,“滚去洗澡。”
“哥哥,我先帮你吹头发吧~”得到了原谅的小奶狗又开始熟稔地撒娇卖乖。
简星洛横了他一眼,“去洗澡,别让我说第三遍。”
“嗯嗯~”程书煜揪着他的裤腿哼哼唧唧的不愿意离开,“我吹头发的技术很好的哥哥……好吧,我马上就去洗澡!”
见好就收是中华民族流传千年的美德。
*
第二天早上,简星洛是在食物的香气中苏醒的。他有些迷糊地打开卧室的门,顺着香气往客厅里走。
“哥哥~你醒啦。”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刚好,我差不多快做好了!”
简星洛微微眯了眯眼眸。
小孩儿不知道打哪儿翻出来一件围裙,穿在身上显得格外乖巧,眼睛弯弯地望着他笑,简直就像是一个贤惠可人的……
打住打住!简老师迅速制止自己脑内奇奇怪怪的想法,随口问了一句:“哪儿来的食材?”
程书煜眨巴眨巴眼睛,“下楼去买的啊。”
“你多早起来的?”简星洛有些惊讶,“周末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小孩儿就只笑眯眯的,不应声了。
吃过早饭,简星洛去书房处理堆积的邮件,程同学就乖乖地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等到简星洛想起家里还有个人,正准备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结果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小奶狗顿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表面上还要装作很不经意,“谁呀?”
“沈飞航。”简星洛接通电话,言简意赅道:“说。”
“阿洛~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沈飞航夸张地叫了起来,“我们才分开了一天,你就翻脸不认我了?”
简老师冷酷无情,“不说我挂了。”
“哎等等等——”沈飞航连忙切入正题,“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班上有一个叫谢周的人吗?”
“有印象,怎么了?”简星洛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强数倍,即使他不在意的人和事,但只要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就不会轻易忘记。
“最近我看上了一块地,他们家公司正在和我争,我就想干脆组个老同学局,看看能不能私底下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简星洛微微挑眉,“那你就组啊。”
“咳咳……”沈飞航难得扭捏起来,“我辗转找到他,说想搞个同学聚会,结果他张口就问我:简星洛去吗?”
简星洛:“……关我什么事?”
“我也很纳闷啊,但听他的意思是,你来他就来,你不来他就没兴趣……”沈飞航越说越心虚,连声音都小了下去。
一旁偷听到的程书煜登时睁大了眼睛,嚷嚷起来:“不去!哥哥不去!”
简星洛立刻伸手捂住了话筒,“别说话!”
沈飞航发出灵魂三问:“谁啊?阿洛谁在说话?你不是一个人在家?”
“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估计是听说我脾气怪,不爱跟人打交道,才故意提出来为难你。”简星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地分析了一波。
“唉这……”沈飞航叹了一口气,“没事儿,阿洛你不想来的话,我就跟他直说了。”
简星洛瞪住蠢蠢欲动的小狗狗,若无其事地继续谈话,“时间地点定下来了吗?”
“下周六,听泉山庄。”沈飞航语速飞快,像是生怕他反悔了,“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阿洛我爱你,这件事解决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周末快乐拜拜!”
简老师一脸无语地放下了手机。
“哥哥~”程书煜迅速蹭到他身前,“不能不去嘛?我感觉他们肯定都没安好心……”
“你在教我做事?”简星洛突然发现这个句式很好用。
“我没有……”小孩儿一下子又委屈了,圆圆的小狗眼垂下,眼尾微红,似乎又染上了水汽,“对哥哥图谋不轨的人太多了,我只是害怕……”
“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虽然他也十分厌恶社交,也因此选择了大学教授这一职业。但既然沈飞航开了口,他就不能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他绕开堵在面前的人,“有些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想跟我上.床的人确实很多,但认真想跟我谈恋爱的人就只有……”